门轴吱呀轻响,把小狼从眠里拽了出来。
他眯着眼,看见魏伯站在门口,昏黄的廊灯勾勒出老人佝偻的身影。
“小狼少爷,快到晚饭时间了。”
魏伯的声音像温水,浇醒了混沌的意识。小狼猛地坐起身,抓过床头的闹钟——五十。
今天的事潮水般涌上来。
小樱在机场挥手告别的笑脸,母亲临走前那句“晚饭后到我书房来”,还有和莓铃争执时她泛红的眼眶……
他洗完澡往床上一躺,本想理母亲找他的用意,结果的疲惫和满脑子的乱麻缠在一起,直接睡死过去。算下来,也就眯了一个多小时。
小狼转头看向魏伯,心里泛起暖意。
他从小就守时,从不用人催着吃饭。毕竟母亲李夜最看重规矩,李家的饭点比时钟还准,连向来跳脱的姐姐诗帆偶尔迟到,都会被母亲冷着脸训半小时。
可今天魏伯却特意来叫他。
老人肯定是看出他累了,等快到点才敲门,既没误了规矩,又让他多歇了会儿。这份细心,比母亲的严厉更让他安心。
“谢谢魏伯,我马上下来。”
小狼笑着点头。魏伯应了声,轻手轻脚带上门。
他走进 bathroom 用冷水扑了把脸,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——额前碎发还滴着水,眼底的倦意却散了大半。
晚饭后的谈话像块石头压在心头,但此刻却没那么沉了。
不能在母亲面前露怯。小狼深吸一口气,擦干净脸,转身下楼。
里已经坐满了人。
长桌两侧,姐姐们分坐两边,一个个正襟危坐。母亲李夜坐在主位,一身墨色旗袍衬得她脸色愈发。
唯一空着的,是主位对面的。
那是父亲的位置。在小狼记事之前,父亲就不在了,这便成了他的专属座。
小狼放轻脚步走过去,刚坐下,就感觉到空气里飘着股说不出的紧绷。
往常这个时候,姐姐们早该叽叽喳喳地聊起来了——诗帆会抱怨魔法课的作业难,翡翠会炫耀新学的符咒,连最文静的抚子都会和旁边的姐姐低声说两句。可今天,她们一个个垂着眼,连筷子都捏得死紧。
连呼吸都透着小心翼翼。
小狼捏了捏手心。
肯定是因为母亲那句“晚饭后谈话”。姐姐们多半也猜到了什么,才会这么安静。
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,每一声都像敲在心上。
终于,分针指向十二。七点整。
主位后的门准时打开,魏伯领着四个仆人鱼贯,手里端着热气的菜。
香气瞬间弥漫开来——糖醋排骨的甜香,鱼的鲜气,还有小狼最爱吃的翡翠。他肚子“咕噜”一声叫了出来,这才想起今天几乎没吃东西。早上只和魏伯匆匆吃了碗粥就去了机场,中午在飞机上根本没胃口。
菜一盘盘摆上桌,小狼的口水差点流下来。
直到仆人退下,母亲拿起筷子,声音平淡地说:“吃吧。”
一家人这才动筷。
李家吃饭向来安静,除非有人要递菜,否则很少说话——倒不是规矩,而是魏伯的手艺太好了,没人舍得开口打断吃饭的。可今天的安静却透着股窒息的压抑,连糖醋排骨的甜味都变得寡淡。
小狼埋头扒饭,用食物的压下心头的不安。
很快,碗碟见了底。
惯例,母亲会从大姐抚子开始,挨个问她们的功课和魔法修行进度。可今天,她却放下筷子,靠在背上,一言不发。
空气彻底凝固了。
小狼偷偷抬眼,母亲的脸像块冰雕,看不出半点。他死死攥着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。
一分钟,两分钟,五分钟……
silence 像潮水般涌上来,淹没了整个。
姐姐们的脸色越来越难看。诗帆和翡翠坐立不安,双胞胎姐妹绯和芳润更是咬着嘴唇,脸颊憋得通红——她们俩最是话痨,此刻却像被堵住了嘴的小麻雀,额头上是汗。
小狼甚至觉得,再这么沉默下去,她们能把晚饭和一肚子话一起吐出来。
他突然有点盼着她们真吐出来。
至少,能打破这该死的安静。
活了十几年,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希望姐姐们叽叽喳喳地吵起来。
叶·李终于开口的那一刻,里凝滞的空气仿佛都松了口气。
“芙蒂。”她转向长女,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芙蒂立刻挺直脊背。“学业一切顺利,母亲。最近在备考,会忙一阵子。另外我和老叔聊过,他说暑假或许能给我安排份工作。”她顿了顿,指尖不自觉攥紧衣角,“至于魔法……您教的那些咒语,我练会了一部分,但剩下的还没头绪。学校实在太忙了。”
话音刚落,她就做好了挨训的准备。
果然,叶眉头微蹙。“魔法是李家的根,芙蒂。身为李家人,无论天赋高低,都理解它、掌控它,这是你的责任。只有这样,你才能真正与它。”
芙蒂垂眸点头。她确实有魔法天赋,却远不及母亲和弟弟小狼。那些嚼舌根的亲戚总拿她跟天赋异禀的族人比,次数多了,她甚至巴不得自己根本没有魔法。母亲大概是察觉到她的抵触,才亲自教她——这份固执的坚持,芙蒂心里明白。
“不过眼下,你可以专注学业。我不希望你在这方面落后。”叶话锋一转,“但别以为这是放纵。等考试结果出来,立刻拿给我看。暑假我会跟老叔打招呼,时间继续魔法课。到时候,我要看到你的进步。”
芙蒂悄悄松了口气。母亲虽严,却向来。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。
接下来的十分钟,姐妹几个依次汇报。
诗珐没有魔法天赋,却能通灵。叶一直训练她成为灵媒,可听说她几门功课落下了,当即沉了脸:“你不用像姐姐们那样花大量时间练魔法,更该把学业抓好。”诗珐着嘴抱怨课程太难,最终还是乖乖应了。
然后是双胞胎霏和梵仁。她们成绩中等偏上,每次都擦着优秀线过,却始终达不到叶的要求。“你们明明可以做得更好。”母亲的话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。至于魔法,这对双胞胎很特殊——单独一个时魔力微弱,甚至不如芙蒂,可一旦并肩,两人的力量会发生奇妙的,总和个体相加。叶坚信,只要好好训练,她们甚至能追上小狼。可问题是,双胞胎只要凑在一起就心不在焉,连她都很难让她们集中精神,魔法进度得像蜗牛爬。“暑假跟芙蒂一起练。”叶下了命令。芙蒂听到这话,忍不住弯了弯嘴角——至少暑假不会孤单了。
终于轮到小狼。
男孩一直坐得笔直,眼底藏着按捺不住的。里的气氛再次紧绷,姐妹们都屏住呼吸,想知道母亲会对这位天赋最高的弟弟说什么。
谁知叶只是抬了抬手。“你们四个回房。我单独跟小狼谈。”
姐妹几个虽有好奇,却不敢违抗,只能鱼贯而出。小狼也松了口气——有些事,确实不适合让姐姐们知道。
等她们走后,叶起身:“跟我来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走出, servants正鱼贯收拾餐桌。
一路无话。叶走在前面,白色旗袍的下摆扫过走廊的木地板,悄无声息。小狼跟在后面,心跳却渐渐加速。
很快,他们来到了庄园的花园。
夜晚的凉风带着草木扑面而来,小狼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。花园里静得出奇,树木纹丝不动,池水像镜面般,连一丝涟漪都没有。只有夜间苏醒的虫鸣,断断续续地应和着月色。
母子俩走到花园尽头的亭。这里正对着香港的夜景,山下的城市灯火璀璨,夜生活刚刚拉开序幕。小狼望着那片溢彩,却被头顶的月亮吸引了——深蓝的天幕上,半轮银月散发着的,它的气息仿佛能的魔力,让他有种想把它从天上摘下来的冲动。
这感觉……好熟悉。
他忽然想起以前对雪的莫名向往,原来竟是同样的原因吗?
两人在亭中站了,任由洒在身上。直到叶终于开口打破沉默。
“现在,可以汇报了,小狼。”她转过身,落在儿子脸上。
小狼也立刻转身,眼神坚定地迎上母亲的视线。
夜风吹过庭院,星轨在天幕上流转。
小狼攥紧了拳,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,狂跳得几乎要冲破喉咙。
他最害怕的时刻,终于来了。
抬起头,母亲的脸在下泛着冷白的,眉眼间的威仪比白日更盛。若说傍晚时她像端坐王座的女王,此刻的叶,更像从远古画卷中走出的神祇——而他,就是那个触怒神明的渺小凡人。
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,小狼脑子转得飞快,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
幸好叶开了口,替他解了围。
“从最终审判开始说。”她的声音平静无波,“之前你收集散卡的事,卫、莓铃还有你自己的证词里都写了,细节我已经知道。”
小狼松了口气。不用再复述那些过往的冒险,省了不少功夫。但随即又想起,那天的事他对母亲说得含糊,后来艾利欧设下魔法试炼,他更是几乎断了联系。
“是。”小狼低眉应声,压下心头的,“我们刚收服最后一张库洛牌——‘地’。就在那时,第二月,从樱的同伴雪身上现出了真身。”
“作为审判,他宣布要选出库洛牌的真正主人。我是第一个被选中的。”
“我和他交手,自己的魔法攻击,可根本伤不到他。没办法,我只好动用手里的库洛牌,甚至用了最强的‘时’牌——但那牌本就归月管辖,他反手就将‘时’的力量反弹回来。”
“我输了。接下来是樱的回合。月发起猛攻,她一开始只能躲避,后来用‘树’牌想困住月,结果和我一样,魔法被反弹回去。”
“就在最后,樱的魔力突然觉醒了。她的魔杖发出,紧接着用‘风’牌——这次,她竟然冲破了月的控制,将他压制住。”
小狼说完,悄悄握紧了袖中的手。
他没提木之本抚子的干预。之前抚子老师特意嘱咐,不让他把自己参与最终审判的事说出去。欺骗母亲让他很不安,毕竟叶最读人心思。但既然答应了,就只能硬着头皮瞒下去。
他站得笔直,连呼吸都放轻,生怕泄露半分破绽。这个小谎要是被戳穿,后面更大的秘密就藏不住了。
夜色里一片寂静。叶闭着眼,似乎在消化他的话。小狼额角冒出冷汗,夜风一吹,凉得刺骨。
紧张,愧疚,还有对接下来的恐惧,像藤蔓缠紧了他的心脏。他只能祈祷,母亲把他的不安,当成是因为失败而紧张。
终于,叶睁开眼。
“我问你两个问题。”她的落在小狼脸上,“如实回答。”
“是,母亲。”小狼的神经瞬间绷紧,心里反复默念——别问抚子老师,别问抚子老师……
“第一个问题。”叶的声音像冰珠落在玉盘上,“你为什么会输?”
小狼松了口气,随即又提起心。这个问题直戳要害,母亲果然问到了点子上。
,自从败给月之后,这个问题就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。无数个夜晚,他都会回想那天的场景,一遍遍复盘——哪里错了?如果当时换一种做法,结果会不会不一样?
但现在不是想“如果”的时候。母亲要的不是借口,是能让她满意的答案。
小狼闭了闭眼,思绪飘回收集库洛牌的那些日子,还有最终审判的每一个细节。他调动所有魔法的知识和逻辑,开始冷静分析。
“我太鲁莽了。”
小狼刚开口就卡住了。
心脏砰砰狂跳,脑子里一团乱麻。刚才那句话是冲动之下蹦出来的,现在该怎么往下说?可话一出口,他又觉得——这确实是实话。
深吸一口气,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思路,不然根本没法交代。
等里的躁动平息些,小狼才继续开口:“我一开始用库洛牌特别费劲。那些牌不像我自己的魔法,用起来一点都不顺手。每次驱动它们,都得耗掉比平时多几倍的魔力,用完就累得够呛。所以后来我都是自己的法术削弱卡牌,再让小樱去封印。”
说到这里,他眉头紧锁,思绪飞速运转。答案就在眼前,就差最后一点串联。
“我后来想明白了,问题出在库洛牌本身。那些牌是库洛里多造的,同时太阳和月亮的魔力。而我们家的魔法,只继承了月亮的力量。所以正常,我只能调动卡牌一半的魔力,自然要费更多力气。”
“当然,每张牌的属性不一样,有的太阳魔力强,有的月亮魔力占主导,但不管哪种,激活起来都得费老大劲。”
小狼眼睛亮了亮——这推理没问题。但他还得回答母亲的问题,不能跑题。
“所以最终审判那天,我根本不想用库洛牌,直接用了自己的魔法。可那些攻击打在月身上,一点用都没有。我当时急疯了,脑子一片空白,只想赶紧结束战斗。”
“然后我就掏出了最强的那张——‘时’牌。”
“我太急了,忘了‘时’牌是月的管辖范围。明明学过每张牌都有对应的,明明我手里还有几张属小可鲁贝洛斯的牌……可我偏偏没用。”
“就是因为这判断失误,我输了。输了,还把库洛牌彻底丢了——丢给了我们家族。”
话音落下,小狼自己都愣住了。原来真相就是这样?他抬头看向母亲,等着她的评判。
还好,叶只是点了点头,眼神里带着一丝认可。他用魔法知识分析了自己的错误,这应该能让母亲满意——至少在这种,算是了。
果然,叶没再纠结这个问题,直接抛出了第二个疑问:“第二个问题,她为什么能赢?”
小狼立刻压下了想提木之本抚子老师的念头。不行,现在得专注分析,不能扯别的。
“小樱的魔力来自星星。”他沉声道,“星星的力量,本来就太阳和月亮。所以她用库洛牌比我顺手得多。”
“一开始她还没觉醒,主要靠法杖里的残留魔力和卡牌本身的力量驱动。我们刚认识的时候,我甚至都没察觉到她身上的潜力。可随着她封印的卡牌越来越多,那股力量苏醒,越来越强。”
“最终审判那天,可能是被逼到绝境了,她的力量彻底爆发出来。就是那股力量,让她强行冲破了月对‘风’牌的控制,最后制服了月。”
说到这里,小狼本来想停,但转念一想,又继续:“不过,靠魔力还不够。小樱她……性格太纯粹了。她跟卡牌的,不是主人和,而是朋友。每次封印完一张牌,她都会像朋友一样它们。那些卡牌也把她当成了真正的伙伴,不是随便一个主人。就是这种信任,让她能发挥出卡牌的力量。”
这话刚说完,小狼赶紧闭上嘴。再讲下去,就要在母亲面前夸个没完了。
想到小樱,心里突然暖乎乎的。脸颊也跟着发烫,他低下头,祈祷夜色能遮住自己的脸红。
叶似乎没注意到儿子的异样,听完就点了头,表示接受这个答案。
“丢了库洛牌确实可惜,但你这两个问题的回答,逻辑,也算合理。”她顿了顿,语气严肃起来,“以后你会经常被问到这类问题。记住,长老们可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。他们只会更不满,更不会听你的解释。保持冷静,控制,或许还能熬过这。”
小狼把母亲的话牢牢刻在心里。母亲很少给他建议,但每次开口,都是金玉良言。上一次这么郑重地跟他说话,还是在他去日本找库洛牌之前。
等等……说到这个——
“母亲,您不失望吗?”小狼忍不住问。从始至终,母亲都没表现出对任务失败的不满,现在听完她的话,他更摸不着头脑了。
叶脸上没什么,语气平淡:“库洛牌要是能我们家,确实能提升家族地位,也能帮我们了解那位强大的。”
小狼点头。长老们肯定会用更严厉的语气说这些话,甚至会指责他。
“但我活了这么,知道有些失去,往往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收获。”
叶说完,小狼仿佛看到她嘴角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——像幻觉一样。
“回到正事。继续汇报,小狼。说说选拔结束后,那些魔法波动是怎么回事。”
刚出虎口,又狼穴!
小狼攥紧拳头,喉结上下滚动。
他知道,接下来这更难。
不只是可鲁贝洛斯和月要求保密,艾利欧和木之本樱也私下找过他。那天晚上在他东京的里,两人一边喝着热茶,一边郑重地拜托他——绝不能让李家的人知道他们的存在。
艾利欧的理由很。作为库洛里多的转世,他身上的魔力波动太明显,一旦被李家长老察觉,会被当成眼中钉。更麻烦的是,库洛里多生前结下的仇家不少,那些老家伙要是知道他转世了,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。
可问题是,艾利欧参与的比木之本樱多得多!小狼勉强有把握瞒过母亲小樱的部分,但要把艾利欧这么大个活人藏起来?他想想就后背冒汗。
幸好艾利欧早有准备。那天晚上,他给小狼编了一套天衣无缝的说辞,还反复演练到半夜。临走前,甚至塞给他一本“库洛里多的日记”当证据。
现在,小狼站在李家祠堂中央,面对着端坐在主位的母亲,深吸一口气,开始了他的“汇报”。
“自从最终审判结束后,东京就没太平过。”小狼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,“连续下了三天暴雨,小樱尝试用‘雨’牌和‘云’牌都没用——她的魔法钥匙没反应。后来我们才发现,问题出在她自己身上。”
“她已经是库洛牌的新主人了,用自己的魔力驱动钥匙。”小狼顿了顿,回忆着艾利欧教他的细节,“直到她把‘火’牌转化成小樱牌,暴雨才停下来。可刚解决完这个,又冒出各种怪事——学校里的石像会动,的花一夜之间开遍整个街区……每次都能感觉到库洛里多的魔力,但事后又找不到痕迹。”
“小樱的魔力消耗太大,月差点就消失了。”小狼的语气带上了一丝真实的,“不过后来她适应了,现在已经能轻松转化好几张牌,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累晕过去。”
说到这里,小狼悄悄观察母亲的。她依旧面无,但眼神里没有之前的怀疑。
“三天前的晚上,小樱突发奇想,用‘返回’牌去问库洛里多本人。”小狼的心跳开始加速,“结果发现,这些怪事都是库洛里多死前布下的局——他就是想让小樱把库洛牌转化成小樱牌。”
“小樱回来的时候,正好赶上最后一个魔法生效。”小狼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,“整个东京都被黑暗笼罩,没有魔力的人睡着了。小樱拼转化了最后两张牌——‘’和‘暗’,才破解了魔法。”
“之后,她带着我们去了库洛里多的旧——”小狼差点说出“艾利欧的家”,赶紧改口,“在那里找到了一本库洛里多留下的日记,里面详细记录了他的计划和布置的魔法。”
小狼从里拿出那本古朴的日记,双手递到母亲面前:“我把日记带回来了,您可以看看。”
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时,手心已经是冷汗。这套说辞逻辑严密,日记也是艾利欧模仿库洛里多的笔迹写的,应该能骗过母亲。可小狼最不放心的是自己——刚才说“库洛里多旧”的时候,他明显感觉到母亲的锐利了几分,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思。
“放下吧。”母亲的声音依旧平淡,但小狼能听出一丝松动。
“是。”小狼如蒙大赦,赶紧把日记放在旁边的桌子上。
“你做得很好。”母亲终于点了点头,“虽然过程有些波折,但结果还算满意。下去吧,好好休息。”
小狼心里的石头落了地。他朝母亲鞠了一躬,转身准备离开。
可走到祠堂门口时,他突然停下了脚步。
还有一件事,说。
这件事比隐瞒艾利欧更让他紧张,但也更重要。
小狼深吸一口气,转过身,重新面对母亲。
“母亲,我还有一件事想说。”他的声音有些颤抖,但眼神异常坚定。
母亲抬起眼皮,淡淡地看着他:“说。”
“在东京的时候,我遇到了一个人。”小狼的心跳快得像擂鼓,“她叫木之本樱。”
母亲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。
“她是库洛牌的新主人,也是我见过的最善良、最勇敢的女孩。”小狼的声音越来越稳,“我……我喜欢她。”
祠堂里一片寂静。
小狼不敢看母亲的眼睛,他低下头,握紧了拳头:“我知道李家的规矩,也知道您可能不会同意。但我还是要说——”
他猛地抬起头,灼灼地看着母亲:“我想娶她。”
这句话像一颗石子平静的湖面,在祠堂里激起阵阵涟漪。
母亲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,她死死地盯着小狼,仿佛要把他看穿。
小狼没有退缩。他知道,这一步一旦踏出去,就再也没有回头路。但他不后悔。
因为木之本樱,值得他这么做。
“我会用行动证明,我能保护她,也能起李家的责任。”小狼的声音掷地有声,“请您。”
他说完这句话,静静地站在原地,着母亲的判决。
祠堂里的香烛依旧燃烧着,发出微弱的。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。
不知过了,母亲终于开口了。
“你确定?”
小狼毫不犹豫地点头:“我确定。”
母亲沉默了片刻,缓缓说道:“明天,把她带来见我。”
小狼猛地抬起头,眼中了惊喜:“真的?”
母亲没有回答,只是挥了挥手:“下去吧。”
小狼强忍着的激动,朝母亲深深鞠了一躬,转身跑出了祠堂。
外面的洒在他身上,温暖而明亮。
小狼抬头望着天空,嘴角露出了灿烂的笑容。
他知道,未来的路还很长,但他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。
为了木之本樱,他愿意付出一切。
“所以我要回友枝町。”
小狼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回荡,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“我要留在她身边,再也不分开。”
他知道这话有多难,甚至可能根本无法实现。他更,自己现在根本没资格提这种要求。但他管不了那么多,就算要面对长老们的怒火,就算要赌上整个李家的未来,他也说出来。
“我知道这很难,甚至可能是异想天开。”小狼深吸一口气,挺直了脊梁,“我也明白自己现在没资格提这种要求,在这个节骨眼上。但我已经决定了,无论如何都要做到。”
他抬起头,直视着母亲的眼睛,“我希望您能同意。就算不是今天,不是明天,哪怕要等,我也一定会让您和长老们都点头。”
话说完了。
小狼的心悬在半空。接下来,就看母亲的反应了。
她是第一道坎,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坎。要是连母亲都不松口,他根本没机会去面对那些顽固的长老。
书房里再次沉默。
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从谈话开始,母亲就时不时沉思。但这次,沉默格外漫长。
小狼能理解。换做是谁,突然听到儿子为了一个女孩,要放弃家族的使命,都会震惊吧?
终于,母亲开口了。
“那个星之少女……她也有同样的心意吗?”
小狼的心猛地一沉,脸上泛起一丝苦涩。
“我……不确定。”他低声说,“她知道我的心意,也说过接受。但……她没明确说过喜欢我。”
他挠了挠后脑勺,很快又挺直了板,“不过,她没拒绝我,这就够了。她还说过想再见到我,我不能让她失望。”
又是一阵沉默。
小狼忍不住在心里叹气。这些停顿,到底要浪费多少时间?
突然,母亲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看来变得复杂了。”
小狼愣住了。
母亲的语气里,竟然带着一丝……挫败?
这太反常了!
母亲向来冷静自持,脸上很少有。就算天塌下来,她也只会皱一下眉。可现在,她竟然露出了这种?
小狼猛地反应过来——母亲是他的监护人。他的所作所为,她都要负责。自己这次任性,怕是把母亲推到了风口浪尖。
一股强烈的愧疚涌上心头。
但那丝挫败的转瞬即逝。母亲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。
“不过,我早有预感。”
小狼的眼睛瞪得溜圆。
什么?
母亲早就知道了?
她是怎么看出来的?自己明明已经很小心了!
母亲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,缓缓开口:“小狼,我活了三十三年,虽然不算太长,但经历过的事,见过的人,比你多得多。”
小狼点头。他当然知道。母亲是李家的家主,是强大的魔法师,是能看透人心的预言,还是……一个独自他长大的寡妇。她的身份太多,每一个都意味着无数的经历。
“所以,我很成功的喜悦,也尝过失败的滋味。”母亲继续说,“今天下午你回来,我以为你会因为第一次惨败而一蹶不振。毕竟,你丢了库洛牌,那可是家族的荣耀。”
“但我错了。”
“你确实害怕,怕面对我,怕面对长老们。但你的眼神里,没有绝望。”
“我本来以为,你是在友枝町了,接受了现实。毕竟那么的时间,足够你想通了。”
“可我又错了。”
“你眼底藏着一丝……快乐。”
“我问你什么时候走,你拼命掩饰,但那点雀跃根本藏不住。加上莓铃从友枝町回来后,一直闷闷不乐……我的怀疑就更重了。”
母亲的落在他脸上,“今晚的谈话,不过是证实了我的猜测而已。”
小狼彻底服了。
母亲的洞察力,简直可怕!
他忍不住想起友枝町那个黑头发的女孩——知世。她也能轻易看穿别人的心思,但知世的眼神是温暖的,像春天的。而母亲的,更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,精准,锐利。
小狼苦笑着挠了挠头,“看来我什么都瞒不过您,母亲。”
“人心是藏不住的,小狼。”母亲说,“就算你能控制自己的言行,心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。只要有人够敏锐,就能捕捉到那些细节。不过你……根本不用费什么劲。”
小狼看到母亲的嘴角,竟然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容。
他好奇了。
自己到底哪里露了?
“你一直叫她的名字。”
母亲的话像一道闪电,劈中了小狼。
他的脸“唰”地红了,像熟透的苹果。
小狼猛地用右手捂住眼睛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完了!
以前向母亲汇报时,他总是叫她“木之本”,“那个女孩”,“对手”。
后来他和小樱缓和,终于可以直呼名。习惯成自然,刚才说话时,他想都没想就叫了“小樱”!
这么简单的细节,竟然从一开始就暴露了他的心思!
小狼懊恼地低着头,根本不敢看母亲。
母亲看着他这副样子,心里忍不住笑了。
她见过小狼各种——严肃的,愤怒的,得意的,失落的。但这种因为恋爱而脸红的样子,还是第一次见。
她欣赏了一会儿,才收起笑容,转向更重要的事。
“小狼。”
母亲的声音打断了小狼的思绪。
他抬起头,对上母亲的。
母亲的已经恢复了严肃。
小狼的心,也跟着沉了下去。
夜风吹过庭院,卷起几片落叶。
李夜的声音像浸了冰,冷得让人心头发紧:“你该明白,现在提这事根本不可能。族老们那边还没消停,稍有就会连累整个李家。你要是敢把这事出去,只会火上浇油。”
她顿了顿,落在儿子紧抿的唇上:“所以——从现在起,半个字都不许在族老面前提。”
“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,小狼。”夜的语气软了几分,“藏住心事确实难,但现在,这是保护它最好的办法。”
李小狼沉默着点头。
他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。
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,他只能蛰伏,等风头过去才能再做打算。可道理归道理,胸口那股憋闷劲儿,还是堵得他喘不过气。
“这事暂时保密,知道的人越少越好。”夜继续道,“我知道唯世,还有莓铃。”
提到莓铃,夜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。
小狼心里一紧,立刻明白母亲的——莓铃一直喜欢他,万一她忍不住把事说给族老听,自己想回去见她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。
“母亲放心,我信她。”小狼的声音很稳,“她知道我的难处,一直都在帮我。她绝不会说出去。”
夜盯着儿子看了几秒,终于点头:“行,我信你。我这边也不会走漏风声。等族里的事平息了,我们再从长计议。”
她话锋一转,语气重了几分:“记住,说话前过过脑子,别在不该说的地方多说一个字。这子里——”
夜突然朝左侧抬了抬下巴,扇子“唰”地展开。
“——可不止我们俩。”
话音未落,她轻挥,扇尖凝聚的灵力骤然爆发!一道狂风裹挟着破空之声,直扑远处那片灌木丛!
“砰——!”
风声撞上无形的屏障,迸出刺眼的白芒。那屏障像玻璃般寸寸碎裂,随着灵力消散,四个缩成一团的小身影暴露在下。
小狼瞳孔骤缩。
是他那四个姐姐!
夜冷笑着开口:“躲够了吗,丫头们?”
四个女孩吓得浑身发抖,回过神的是抚子。她硬着头皮上前一步,身后的黄莲、绯和雪花也怯生生地跟着。四人并排站着,双手在身前,头埋得低低的。
“母、母亲……对、对不起……”抚子的声音带着哭,“本来我们没想偷听的,是绯好奇,然后大家都好奇了……黄莲说她会隐身咒,我就加了层屏障,雪花还请精灵帮忙传声……我们错了,不该不听您的话……”
她越说声音越小,连眼角的都不敢往夜脸上瞟——她太母亲生气时的样子了。
夜的声音像淬了冰:“我明明说过,要和小狼单独谈事。你们倒好,偷偷摸摸躲在这儿听墙角。我知道你们爱凑热闹,但我以为,你们至少会尊重我这个母亲的话。看来是我想错了。”
她顿了顿,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姐妹几个心上:“我对你们四个,非常失望。这事,不会就这么算了。”
最后几个字的语气,让姐妹几个瞬间面无血色——惹怒李夜的后果,想想都头皮发麻。
更可怕的是旁边的小狼。
他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,此刻正用能杀人的眼神盯着她们。那眼神不像个少年,倒像柄出鞘的利剑,连成年人看了都发怵。
母亲的冰脸,加上弟弟的怒视,姐妹几个感觉自己已经死了回。
夜察觉到儿子的怒火,话锋一转:“不过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。惩罚的事,我回头再定。”
她话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赞许:“能在我眼皮子底下藏这么,算你们有点本事——但这是另一回事。既然你们听到了不该听的,就给我记:半个字都不许往外说。明白吗?”
“明白!母亲!”四个女孩头点得像捣蒜。
“很好。”夜朝小狼抬了抬下巴,“你们还欠你们弟弟一个道歉。”
小狼的拳头还攥着,脸色黑得能滴出墨。
四个姐姐立刻扑上去,围着小狼“扑通”跪下,拽着他的衣角哭唧唧地喊:“小狼弟弟对不起!”
她们的眼泪蹭得小狼衣服湿了一片,七嘴舌的道歉声混在一起,吵得他头都大了。
“行了行了!”小狼不耐烦地挥手,“我你们了!但记住——这事烂在肚子里,谁都不许提!”
“我们保证!”抚子发誓。
“绝对守口如瓶!”黄莲跟着点头。
“我们还能帮你出主意呢!”绯冲他比了个大拇指。
“我们小狼真的长大了呀!”雪花感叹道。
这句话像点燃了引线,姐妹几个突然集体炸了。
“嗷嗷嗷!小狼恋爱了!好可爱!”
“我们的小狼崽终于开窍啦!”
她们一边喊,一边从抱住小狼,把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。
下,李夜看着闹成一团的孩子们,嘴角悄悄勾起一抹笑。
的吵闹声在夜空中散开,打破了之前的寂静。
而那藏在心底的秘密,就像此刻的,温柔地裹住了这一家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