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轮到艾伦下厨，厨房就从没过。

阿尔敏和三笠总是第一时间凑过来。阿尔敏嘴里不停念叨着今天的训练细节，三笠则默默拿起菜刀削土豆、切青菜，什么活都抢着干，生怕自己帮不上忙。要是他们被别的任务叫走，让会准时杀到，对着艾伦的铲指指点点，康尼在旁边插科打诨，萨沙抱着艾伦的胳膊哀求尝一口，塔笑着调侃，尤弥尔揪着她的头发把人拽走。奥卢奥学着让的样子骂骂咧咧，只要不耽误他蹭饭就行。佩特拉最后总会进来找奥卢奥，埃尔德要尝一勺，根塔直接伸手要两碗——“你欠我的，艾伦！”

唯独利威尔长从不踏足厨房。

艾伦猜，多半是自己做饭时太邋遢，得到处都是的。

至少，他是这么想的。

可就算都忙得没空来，艾伦背后也总会有一道沉默却温暖的身影——米。

米说他喜欢闻饭菜的香味。

“真的不尝尝？”艾伦举着沾了的勺子递过去，米却只是摇头。

“食物尝起来的味道，永远不如闻着香。”

“也是。听说咖啡就是这样。”

“嗯哼。”米往后退了退，似乎怕咖啡的记忆被艾伦这——说实话确实很香的——晚饭香味冲散，“作为分队长，我的薪水还算可观，每个季节能奢侈一次，前提是商人不坑人。”

艾伦手里的动作顿住了。这大概是米跟他说过最长的一段话。偏偏这时，面的水突然“咕嘟”一声，疯狂起来。

米却像没看见他手忙脚乱似的，继续说道：“我尝过一次咖啡。当时去汇报，有个想拍我马屁，给了我一杯。从那以后，我就一直想着再奢侈一次。”

“真那么贵？”

“听说只有一个区种咖啡豆，制作过程也费时间。一般只有王室和最高级别的军官才能喝到。比如皮西斯司令埃尔文团长，他们应该能弄到。”

艾伦一边着的面，一边笑了起来。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——把那样稀有又美妙的东西送给利威尔长。说不定，长就不会再因为他吃树根的事摆臭脸了。

“长喜欢咖啡吗？”他漫不经心地问，手里还在着面。可米还是用瞥了他一眼。

“问这个干嘛？”

“没、没什么！就是觉得要是能弄到咖啡给长，应该挺的。”

“哦……是吗。”米沉默了一会儿，突然伸手搭在艾伦的肩膀上。大家都习惯了他凑过来闻味道，但很少有肢体接触。艾伦一个趔趄，一半是因为突然被搭肩，更多是因为米的手实在太沉了。

米咧嘴一笑，拍了拍他的头：“‘我们’就不用想了，但我敢肯定，利威尔长会喜欢你送的咖啡，艾伦。”

“……真的？”

“当然！怎么样，要不要试试？”

“……好？好！好啊！”

“行。晚饭做好了喊我一声，我要早点来端盘子，奥卢奥那家伙抢走。”

米走了。这本身就很奇怪——他以前总会饭做好才走。艾伦看着围裙上的，还有那还在冒泡的水，脑子里一团乱麻。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？自己怎么就答应要给长送咖啡了？

，他确实想给利威尔长送点什么。算是谢礼吧——谢谢他让自己调查，谢谢他没让自己变成失控的巨人杀人，也谢谢他……暂时还没杀了自己。这些事，总该有所表示。

让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。所有人都说利威尔长“宠”他，比如上次他们闯祸，阿尔敏被罚扫了三周厕所，他却只被要求做晚饭——这本来就是他乐意干的事。艾伦才不信长宠他，但如果是自己主动“宠”长，好像也没什么不好。毕竟，长总是那么忙，有时候看着他，总觉得他需要点什么。

咖啡正好。完美。

可问题是——他到底怎么才能弄到咖啡啊？

***

几天后，艾伦去找皮西斯司令问咖啡的事，司令当场就笑出了声。

“咖啡？”他咯咯地笑，“嗯，虽然不是我的菜，但就算是，那东西也很难搞到。你要咖啡干嘛？你这么年轻，不需要咖啡因提神吧？”

“咖啡因？”艾伦眨了眨眼。

“就是种化学物质，能让人保持。”

“哦！”那简直太完美了！咖啡好喝，长还总抱怨睡眠不足，说都是因为“一群荷尔蒙过剩的下属”让他睡不着。艾伦当时明白长指的是谁后，脸烫得连韩吉都以为他要像巨人那样冒蒸汽了。

“你知道咖啡有多贵吧，艾伦？”皮西斯司令蹲下来，笑着看他，似乎觉得这个奢侈的请求很有趣。

“知道，司令！我每个月把薪水都给您，连本带利还！”

“别别别，。人类的希望总得有钱花吧？”司令又笑了起来，“不过你还没说，怎么突然想要咖啡了？像你这么大的孩子，应该要别的甜食才对。”

想想，艾伦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。但他还是坚持道：“不，司令。我只要咖啡。而且不是给我自己的，是想送给利威尔长的。作为谢礼。”

“哦——我懂了。这是谢礼对吧？”

皮西斯司令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，震得帐篷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。艾伦皱着眉，实在想不通眼下有什么好笑的。

“抱歉啊小鬼，”笑声戛然而止，司令脸上的褶子瞬间绷紧，“我帮不了你。”

艾伦的心猛地一沉。

“你不知道也正常——唯一种咖啡豆的那个区，在上次破墙时毁了。”司令顿了顿，“没彻底废，但重建得花时间。而且……”

“而且巨人的尸体污染了土地，那些田短时间用不了。”艾伦攥紧拳头，替他说完了后半句。

皮西斯点点头，眼神里难得带了点怜悯：“别耷拉着脸，你小子的笑容和你的巨人之力一样重要——说不定更重要。”

他拍了拍裤子上的泥，站起身来：“想给那个臭脾气矮子送咖啡？谁说礼物一定得是咖啡？你送什么他都会喜欢的，就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。”

熟悉的笑声又响起来，艾伦却只咬着牙点头，死死压着心里的烦躁。

“别给我摆这张脸。走，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
皮西斯转身朝艾伦暂住的帐篷走，手伸进外套袋，摸出个磨得发亮的壶。

“我藏了瓶比你爷爷还老的。上次你堵墙的时候就想喝，但没舍得。有些快乐是喝到嘴里才叫快乐，有些快乐……”他对着壶猛灌一口，液顺着嘴角往下淌，“知道自己有这宝贝，就够乐呵了。要是夺回托罗斯特时都没开，估计以后也没机会了——除非我们的都喝了，那可就太惨了。”

他壶递过来，艾伦毫不犹豫地摇头。

“那瓶归你了，小鬼。想要就拿去。”

艾伦脚步猛地顿住：“啥？真的？可是司令，这太贵重了，我不能——”

后背突然挨了重重一巴掌，震得他差点呛到。

“有什么不能的！你小子得上！别跟我废话。自己喝，给‘人类最矮的那个’——玛利亚女神作证，他确实该喝点。”

“谢、谢谢司令！我会的！”

皮西斯挤了挤眼，推开自己的帐篷门开始翻行李：“放心吧小鬼，听我的，利威尔肯定喜欢。”

***

“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？”

很明显，利威尔一点都不喜欢。

艾伦缩着脖子，把往桌上推了推：“给、给您的，长官。”

利威尔没翻白眼，但那眼神比翻白眼还冷。

“我不，小鬼。”

艾伦的脸“唰”地红了。

这确实是个误会啊！谁知道长不？可利威尔那眼神，分明在说“你早该知道”。

“我不喝，”利威尔的声音像淬了冰，“你也不喝——”

“是、是，长官。我才十五……”

宪在王都里管着二十一岁的令，但外面的根本没人在乎。只要能弄到，小鬼喝两口也没人管。可耶格尔家只有爸爸用来消毒伤口的，他连碰都不敢碰。第一次还是在城墙上，皮西斯硬灌给他的——又又辣，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。

现在好了，司令好心帮忙，结果又搞砸了。艾伦盯着利威尔的靴子尖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“利威尔长官？”

“不对。”利威尔突然用手指戳了戳瓶塞，“你的年纪不是重点。我们都不喝。我们是调查，不是驻屯那群混子，更不是宪的蛀虫。”

他往前倾了倾身，压迫感瞬间笼罩了艾伦：“用你那脑子想想——要是我们喝了，突然要出任务怎么办？”

艾伦的脸“唰”地白了。

“更糟的是，要是我们喝得烂醉，墙又被破了呢？”

“操……”

“知道就好。”利威尔突然把转过来，眯着眼看标签，“这玩意儿哪来的？老得掉渣，还是灰……”他嫌恶地皱着鼻子，手指在瓶身上掸了掸。

“是皮西斯司令给的。不是埃尔文团长。”

利威尔嗤笑一声：“废话，肯定不是埃尔文。那家伙要是敢这么发，希娜女神都救不了他。”他捏着瓶颈把拎起来，“说吧，你拿这玩意儿想换什么？”

“啊？长官？”

利威尔抬眼看了他一下，又飞快地移开视线，耳根却红了一点：“你不用贿赂我，艾伦。想要什么直接说。”

艾伦猛地站直身体，声音像铁块一样硬：“不是贿赂！是礼物！谢谢您……谢谢您做的一切，长官。”

他本来盯着利威尔背后的窗户，这时鼓起勇气往下看——利威尔还攥着那瓶，眼神直直地落在标签上。

“一切？”利威尔的声音低了下去，“我做了什么值得你谢的？说来听听，我倒是好奇。”

不等艾伦开口，他又接着说，手指越攥越紧，指节都泛白了：“我打过你。把你招进调查，等于把你往死路上推。还说过要砍你手脚这种混账话，逼你去解决连我都搞不定的烂摊子，把你像块肉一样扔给那个四眼……”

他另一只手，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——那里还留着上次被艾伦巨人化时擦伤的疤痕。

“哦，对了，我还阻止了那些混蛋解剖你。勉强算件人事吧。”

“是，长官。”艾伦赶紧应声。

他从没见过长这副样子。

眼底布满血丝，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石头，却还在不停地说。就算艾伦现在转身走掉，他恐怕也会继续说下去。

这种感觉很糟。艾伦不喜欢。

“而且您是第一个，长官。”他道，声音低了些，“至少一开始，只有您没把我当怪物。”

“你就是怪物。”

冰冷的话砸过来，艾伦心口一紧，像被针扎了一下。

“是，长官。但……”他深吸一口气，按住发颤的胸口，“您说过，这和我的巨人之力。您说我是怪物，是因为没人能控制我——可这不代表我真的不可控啊。”

利威尔的眼皮动了动，终于抬起眼。

不是像之前那样无视他，而是真正看向他。

艾伦喉头滚动：“我觉得……您说的‘怪物’，和说的不一样。长官。”

空气突然安静下来。

艾伦挺直脊背站着，第一次和利威尔的对上。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，似乎有什么东西松动了。

“妈的，没想到你这张蠢脸下还藏着点脑子。”利威尔嗤了一声，直起身，把手里的递过来，见艾伦没接，又晃了晃，“老子以前在王都吃过一次饭，鸡肉干得像处男的屁股，倒他妈是绝了——据说加了。所以，别给老子搞砸了。滚去做你最的事，小鬼。要是能让你爽到，就算累死也活该。想让老子刮目相看？尽管试试。至少这样，小鬼也能跟着蹭口饭。”

“是，长官！”艾伦一把接过，嘴角忍不住上扬。

气氛松快多了。

指尖碰到利威尔的手时，他甚至没急着缩回来。

“这有点像的经历，对吧？”艾伦想起什么，“他说有个想用咖啡贿赂他。”

“同一场饭，蠢货。”

“哦……我本来想给您带咖啡的，长官。”艾伦老实承认。

“咖——？”利威尔猛地顿住，眼神瞬间锐利起来，“你疯了？知不知道那玩意儿……滚出去。立刻。别他妈让老子再看见你这疯样。还有，艾伦——不准再送礼物。”

他挥手赶人，转身埋进文件堆里。刚才那点松动的迹象，眨眼间又变回空洞。

“礼物”两个字说得格外轻，握笔的手也有点抖。

艾伦第一次没大声应“是，长官”。

他蹑手蹑脚地溜出去，连呼吸都放轻了，只希望利威尔没发现。

厨房里没有鸡肉——连利威尔说的那种“干得像处男屁股”的都没有。但沙拉叶子足够大碗三次，今晚只有调查的小队在，这些足够所有人吃两顿了。

艾伦挑了最新鲜的生菜，把最后几根胡萝卜擦成丝。烤了当，又撒了一堆坚果和种子，勉强弥补没有肉的缺憾。最后淋上滚烫的沙拉，里的劲很足，利威尔吃第一口时都顿了顿。

他冲艾伦点了点头，然后开始地——和奥卢奥比着吃。

紧绷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些。艾伦想，或许时间真的能治愈一切，哪怕只有几个小时。

“太他妈神奇了！”艾尔文感叹，“我从来没想过沙拉能这么好吃。艾伦，你该不会是巫师吧？”

艾伦放下另一个水壶，立刻被抢了过去。他把剩下的茶叶了，味道淡就加了点花园里摘的薄荷，混出的味道意外受欢迎——从大家频繁往厕所跑就能看出来。

“去问啊。”艾伦笑着说，“我的一个看守就觉得我的巨人变身是魔法。每次战斗或训练，我都会随身带草药。”他拍了拍围裙下面的衬衫袋，“主要是止痛的，也有提神的。不过第一次被起来时，没人搜出来。后来有次我单独和那个看守在一起，洗东西的时候‘不小心’掉了出来……”

他咬住嘴唇，憋住笑：“我从没见过有人那么快喊支援。”

利威尔的叉子“当”地放下。

“这他妈是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
“记了。”艾伦笑得灿烂，往利威尔盘子里又添了点沙拉，“反正肯定是审判前。我连被了都不知道。”

“四天。操，艾伦，你是想找死吗？”利威尔恶狠狠地戳了块胡萝卜。

“看来‘支援’比他冷静点。你没被烧死就好。”佩特拉笑着看他。

“是啊！他们好像发现那家伙迷信，连上报都懒得——喂！”

韩吉已经风卷残云般吃完自己的那份，现在正扑过来扒他的胸口。那架势，简直像要把他的衣服撕碎——事实上她就是这么干的。

“韩吉！别！住手！你干什么——长！救命啊！”

“吃饭呢，小鬼。”利威尔头也不抬，“别在餐桌上嚷嚷。”

直到艾伦的围裙被扯掉，衬衫被拉到耳朵根，韩吉才停下。她举着艾伦的草药，得意洋洋。

“哇哦，艾伦！”她眼睛发亮，“做饭、……我闻到了秩序的味道！你骨子里是个科学家对不对？我就知道！快让我教你！”

“不。求你别。”衮达嘟囔，“不能有两个韩吉。”

韩吉理都不理他，小心翼翼地打开草药往里看。

“天呐！这么多！乳草、金银花、撕碎的荆棘……还有这个是什么？”她捏起一株带紫色花苞的植物，茎秆在她指间软塌塌地垂着。

“别碰那个！”

艾伦的声音陡然拔高。

“砰！”

艾伦猛地一拍桌子，震得碗筷叮当乱响。

满桌的人都被惊到了。有人手里的勺子“啪嗒”掉在地上，有人下意识攥紧叉子，指节都泛了白。

混乱中，艾伦一把抢过韩吉手里的那株植物。他犹豫了半秒，随即死死攥在背后，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。

要不是他胳膊上的肌肉在不住发抖，额角还渗出细密的冷汗，旁人说不定会以为这小子只是害羞。

“艾伦？”利威尔抬了抬眼皮，声音里带着点不耐。

“这是……夜之花。”艾伦咬着牙承认，看着满桌瞬间凝固的脸色，他忍不住皱了皱眉，“是毒药。别乱碰，哪怕只是一个花苞——”

“我们知道是什么。”佩特拉的声音比平时尖了些，“至少我知道。虽然没亲眼见过……”

艾伦点点头，喉结动了动。

“我用好多食物换的，还有点布料。”他声音压得很低，“我不是想……”

他顿了顿，深吸一口气，声音发颤却带着股执拗：“不是所有人都能死得痛快！我没说要放弃！但万一呢？万一你被围了，血流不止，马跑丢了——”

“艾伦。”

利威尔打断了他。

他没再多说，只是低头继续吃饭，动作从容得像在发号施令。桌上的人见状，也纷纷放下戒备，叉子重新变回了吃饭的。

片刻后，利威尔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平稳得像湖面的水：“我们每个人靴子里都藏着把匕首。都懂。”

“什么？”

艾伦下意识看向韩吉的。

韩吉冲他点点头，把靴子里的匕首抽出一小截。那玩意儿不大，比折叠刀大不了多少，但足够割断绳子……喉咙。

她歉意地笑了笑，把那株夜之花递了回去。艾伦赶紧把花藏好，韩吉也重新把匕首收了起来。

“抱歉啦艾伦。不过你也该弄一把，植物放了会失效的。”

艾伦只能点头。

接下来的饭吃得安安静静，刚才那番沉重的对话像块石头压在每个人心上。艾伦忍不住想，是不是以后都会这样？明明是简单快乐的晚餐，说着说着就绕到了死亡。连给长准备的礼物，都能扯到这种事上。

下一次，这样的转折又会在什么时候来？

直到艾尔猛地打了个夸张到假的哈欠。

“不行了不行了，困死我了艾伦！真的困死了！你该不会偷偷往饭里加了夜之花吧？”

***

皮西斯司令赶到食堂时，晚餐已经接近尾声。他熬了一整夜给埃尔文写信，听说艾伦要用他的藤蔓做饭——这可真是新鲜事——本以为只能捡点残羹剩饭，没想到一进门就傻了眼。

在那儿闹得鸡飞狗跳，嘴里嚷嚷着“谋杀未遂”。艾伦这小子举着把黄油刀，正手忙脚乱地辩解。而利威尔呢？只有他还端坐在座位上，脸色黑得像，嘴里还在低声咒骂：“再也不接受那混小子的礼物了……”

皮西斯费了好大劲才抢到一份吃的，没被误伤就算万幸。回房间的路上，他一边笑得直拍，一边又唉声叹气——早知道就不该用消毒伤口，现在闻着味儿都没法醉一场。

第3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