利威尔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，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
已经三天了。

三天没合眼，三天靠咖啡吊着命。可那该死的稿子还是没写完。

他揉了揉眉心，扫过餐桌。

艾伦正把吐司戳得稀烂，眉头皱成一团。要不是阿明昨天说“是勇士的能量块”，这小子今天绝对一口不碰。

米卡莎挨着他坐，小脑袋靠在他胳膊上，长长的睫毛垂着，像只没的小猫。

昨晚又是噩梦。

艾伦尖叫着从床上弹起来，米卡莎抱着他哭，整个家鸡飞狗跳。利威尔哄到凌晨三点，眼睛里是血丝。

这样下去不行。

他得找个地方，让这两个小祖宗暂时消失。

利威尔深吸一口气，放下咖啡杯。陶瓷杯底和桌面碰撞，发出的声响。

“艾伦，米卡莎。”

艾伦的动作顿住，米卡莎也抬起头，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他。

“今天想不想去个好玩的地方？”

两年的带娃经验，让利威尔学会了把任何事都得像冒险。他最米卡莎——那孩子认生，以前去托管班靠艾伦在身边镇着。可现在……这俩最近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，他心里没底。

艾伦眼睛“唰”地亮了，直接从上蹦起来：“去哪里去哪里？是不是去？还是去看大恐龙？”

“坐好。”利威尔声音里带着疲惫的警告。

等艾伦磨磨蹭蹭坐回去，他才继续：“如果你们今天乖，午饭后带你们去托管班。”

米卡莎的眼睛瞬间亮了，小手抓着他的袖子。艾伦更是直接跳上，在上面蹦来蹦去。

“艾伦！”利威尔低喝一声。

那小子耳不闻，蹦得更欢了。利威尔连喊三声，他才不不愿地坐下，屁股还在上扭来扭去。

“真的吗真的吗？可以玩积木吗？可以和小朋友一起画画吗？”艾伦连珠炮似的问，根本不给利威尔插话的机会。

袖子被轻轻扯了扯。

利威尔低头，米卡莎仰着小脸，声音软软的：“爸爸，我们真的去托管班吗？”

“嗯。”利威尔点头，“那里有很多新，还有老师带你们做游戏。”

米卡莎低下头，手指绞着衣角，又轻轻靠回他身上，然后点了点头。

“不怕新老师吗？”利威尔脱口而出，说完就后悔了——这不是给孩子瞎找焦虑吗？

米卡莎愣了愣，然后摇了摇头，声音更小了：“不怕。”

利威尔心里一软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。

“那阿明呢？”米卡莎突然问。

艾伦也跟着喊：“对！阿明来不来？我要和阿明一起玩！”

利威尔太阳穴又开始疼：“阿明不来。他今天要在家写作业，需要安静。”

两个小的瞬间蔫了。

艾伦耷拉着脑袋，米卡莎也松开了抓着他袖子的手。

“托管班有小朋友。”利威尔道，“你们会认识新朋友的。”

艾伦立刻又精神了：“那我要当孩子王！”

米卡莎也抿着嘴笑了笑。

利威尔松了口气。

午餐过后，家里的气氛像炸了。

艾伦围着他的转圈圈，嘴里不停念叨：“爸爸我乖不乖？可以去了吗？可以去了吗？”

利威尔被吵得脑壳疼，却又没法发火——至少这俩今天没打架。

米卡莎坐在，正低头系鞋带。她三个月前就学会自己穿鞋了，小手指灵活地穿梭在鞋带间。艾伦蹲在旁边，把鞋带系成了死结，急得直跺脚。

“笨蛋。”利威尔，三两下解开死结，重新给他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。

“我以后会系！”艾伦不服气地喊。

利威尔没理他，帮米卡莎把外套拉链拉到顶，又给艾伦套上冲锋衣。

十五分钟后，车停在一栋彩色的小楼前。

还是上次那家托管班。外墙画着卡通恐龙和城堡，门口站着两个穿围裙的老师，脸上堆着笑。

利威尔抱着资料夹，带着两个小的进去。

登记，交钱。

看到账单时，利威尔的眉头跳了跳。

就几个小时，这么贵？

他从小节省惯了，这种“花钱买”的事，简直戳他的肺管子。

可他抬头看了看艾伦，那小子正扒着玻璃门看里面的滑梯，眼睛亮得像星星。米卡莎拉着他的衣角，小脸上带着。

利威尔咬了咬牙，把卡递了过去。

算了。

他现在有钱了。

不再是以前那个连都买不起的穷小子了。

为了这两个小祖宗，值。

推开门的瞬间，消毒水的味道直冲。

利威尔皱紧眉头，扫过满屋子跑跳的孩子和散落一地的。塑料积木沾着可疑的手印，地毯上甚至还有半块饼干屑——这地方真的每天都消毒？

他昨天查了三遍这家日托中心的资质，从卫生评级到师资背景，连监控死角都问得。理智告诉他没问题，但胃里那股沉甸甸的感觉就是散不去。

“爸爸！”

身边的艾伦已经按捺不住，小身子晃得像棵风中的小树苗。他仰头望着利威尔，大眼睛里写满，连呼吸都带着雀跃的颤音。

利威尔心一软，轻轻点头。

艾伦立刻像脱缰的小马冲出去，连日托老师递过来的姓名贴都没接。他绕着房间疯跑两圈，碰倒了积木桶也不管，嘴里还念念有词地数着种类。那股子劲儿，仿佛这不是日托中心，而是堆满宝藏的秘密基地。

利威尔松了口气。至少这小子没问题。

他转头看向另一边。

三笠攥着她那条洗得发白的红毯子，把半张脸都埋在里面。她盯着满屋子的喧闹，眼神空洞得像个迷路的小。日托老师试探着递出车，她却往后缩了缩，手指把毯子绞得更紧。

“这孩子有点认生？”老师笑着问，语气里带着点了然。

利威尔蹲下来，视线和三笠平齐。“能试试吗？”

三笠的终于聚焦在他脸上，里面藏着显而易见的不安。几秒钟后，她飞快地瞥了一眼正在拆积木的艾伦，小嘴唇动了动，却没发出声音。

利威尔立刻明白了。

“艾伦！”

他声音不大，却像有魔力。艾伦“唰”地转过头，看到爸爸招手，立刻蹬着小短冲回来，怀里还抱着块比他脑袋还大的泡沫砖。

“爸爸你看！这个能搭到天花板——”

“三笠有点怕生。”利威尔打断他，“你能带她玩吗？”

艾伦皱起小眉头，盯着三笠看了半天。上周他俩还为了抢电视遥控器吵了一架，这丫头差点把他的恐龙模型摔碎。但爸爸的话不能不听，他犹豫了一下，还是伸出了手。

让利威尔意外的是，三笠没有拒绝。她攥着毯子的手松了松，把小手放进艾伦掌心。指尖相触的瞬间，她甚至往艾伦身边挪了挪。

大概是怕生胜过记仇吧。利威尔暗自想。

在艾伦和老师的软磨硬泡下，三笠终于肯离开他身边。看着艾伦拉着妹妹去搭积木塔，利威尔悄悄后退，溜出了活动室。

前台的女老师看出他的不舍，笑着：“放心吧，我们会看好他们的。”

利威尔翻了个白眼，把到嘴边的“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俩小祖宗能惹多大麻烦”咽了回去。

啧，跟埃尔文了，连脾气都收敛了不少。

不过现在不是想埃尔文的时候。自从周二吵了一架，两人就没联系过。明明周日还一起吃了晚饭，埃尔文还说要带他去看新上映的纪录片……

利威尔甩甩头，把那些的念头压下去。当务之急是把手里的稿子写完——里安安静静的，正好干活。

艾伦站在堆中央，眼睛都看直了。

家里的积木他玩了，但日托中心的不一样！泡沫砖就有三种颜色，还有带滑梯的小房子，沙池里藏着塑料小铲子！最的是那个迷你厨房，碗瓢盆一应，比妈妈的厨房还好玩！

他拉着三笠转了一圈，把所有都指了一遍，才喘着气问：“玩哪个？”

三笠没说话，只是攥紧红毯子，眼睛瞟向角落的涂色区。那里摆着一摞画纸和蜡笔，安安静静的，不像这边这么吵。

艾伦没看懂她的眼神，只觉得她磨磨蹭蹭的。他叹了口气，拉着三笠就往泡沫砖堆走：“搭塔！要搭得比爸爸还高！”

三笠显然没他那么，搭了两块就停下来，盯着毯子上的图案发呆。艾伦自己搭了半天，刚垒到第五层，“哗啦”一声塌了。

他气得跺脚，却突然发现——推倒比搭建更有趣！

“三笠你看！”

他推倒刚搭好的小塔，积木散落一地，发出的响声。三笠眨了眨眼，没什么反应。艾伦不服气，又搭了一个更高的，正准备推，突然有人从背后撞过来。

“砰！”

半人高的积木塔瞬间垮了。

艾伦僵在原地，看着满地狼藉，眼眶一下子红了。这是他的塔！只有他能推！

“喂！”他猛地转身，指着撞他的人吼道，“你赔我的塔！”

撞他的是个比他高半头的男孩，棕色头发乱糟糟的，正挠着头四处看，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。

“对不起啊。”男孩挠挠头，语气敷衍。

“我们帮你搭吧！”旁边一个金发男孩立刻，声音。

艾伦皱着眉，警惕地看着他俩：“真的？”

金发男孩嗤笑一声，手指在艾连头顶轻轻一弹。

“就你这小矮子？我们搭的塔绝对比你高。”

艾连瞬间炸毛，攥着拳头就要反驳。可对方已经大笑着揉乱他的头发，转身朝积木堆跑去。

“走了走了，干活！”

“……哦。”

艾连不不愿地跟上，手里的积木却搭得歪歪扭扭。反正那两个大男孩也不在意——他们眼里只有越堆越高的塔。

没撑过十分钟，艾连就烦了。

他讨厌听别人指挥，更讨厌积木堆塌时那两个家伙的抱怨。瞥见墙角一群孩子在抢皮球，他眼睛一亮，扔下积木就冲了过去。

“让我来！”

他像颗小炮弹似的扎进人群，一把夺过皮球撒就跑。身后的孩子们尖叫着追赶，艾连笑得门牙都露出来了。直到一只手轻轻按住他的肩膀。

“小朋友，要温柔一点哦。”

保育员蹲下来，和他平视。艾连撇撇嘴，心里嘀咕“真麻烦”，却还是乖乖点头。等保育员一走，他立刻扭头找妹妹。

米卡莎还站在原地。

那条洗得发白的小毯子裹在她身上，只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，正怯生生地打量着四周。看见艾连跑过来，她的眼睛亮了亮。

“卡莎，你怎么不动呀？”艾连拽着她的袖子晃了晃，“跟我玩皮球好不好？”

米卡莎摇摇头，毯子裹得更紧了。

“为什么呀？”艾连急了，“这里有好多好玩的！你看那个滑梯——”

“……”

米卡莎的视线越过他，落在角落的美工桌。那里几个孩子正趴在桌上涂涂画画，彩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道鲜艳的痕迹。

艾连顺着她的看去，眉头皱成一团。

画画？那有什么意思？还不如玩皮球呢！

可看着妹妹的眼神，他又把抱怨咽了回去。谁让她是自己唯一的妹妹呢？

“……是不是想画画？”艾连踢了踢地面，声音小得像蚊子叫。

米卡莎立刻点头，眼睛里闪着。

艾连叹了口气，拉起她的手往美工桌走。心里却在哀嚎——今天肯定要无聊死了。

保育员笑着递来彩笔和画纸。米卡莎选了一张裙的图案，小心翼翼地坐在上，毯子铺在上，拿起蓝色蜡笔涂着。艾连则随手抓了张恐龙图，潦草地涂了几笔绿色，就开始东张西望。

米卡莎却像了迷。她的手指纤细，握蜡笔的姿势很端正，每一笔都涂得整整齐齐，连颜色都要仔细挑选半天。艾连看了十分钟，终于忍不住了。

“我去玩汽车了！”

他丢下彩笔就跑。米卡莎抬起头，眼里闪过一丝失落。艾连脚步顿了顿，又回头喊：“你画！我等下再来找你！”

米卡莎轻轻“嗯”了一声，低下头继续涂她的裙。

直到利威尔来接他们，米卡莎都没离开过那张桌子。

利威尔站在幼儿园门口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钥匙。

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——米卡莎哭了一下午，艾连把别的小朋友揍了，两个小家伙又掐起架来。最近家里鸡飞狗跳的，这俩小祖宗总能搞出点新花样。

可幼儿园没打电话。

这反而让他更不安。是老师忘了？还是太糟懒得说了？利威尔越想越乱，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。

前台的老师笑着打招呼，看起来不像的。利威尔松了口气，顺着她指的方向往活动室看。

米卡莎正坐在美工桌前，头埋得低低的，手里的蜡笔在纸上轻轻滑动。听见动静，她猛地抬头，看见利威尔的瞬间眼睛亮了，立刻从上跳下来，小跑到门口。

活动室另一头，艾连正趴在地上，手里攥着两只老虎，嘴里发出“嗷呜”的吼声。听见老师喊他名字，他抬头看见利威尔，立刻蹦起来跑过来，还紧紧攥在手里。

“爸爸！”

艾连扑进他怀里，米卡莎也仰着小脸，伸出胳膊要抱。利威尔抱起米卡莎，又揉了揉艾连的头发。

“今天乖不乖？”

“我乖的！”艾连举着老虎晃了晃，“我还帮他们搭积木了！”

米卡莎靠在利威尔肩膀上，小声说：“我画了画。”

老师拿着一叠画纸走过来，递给利威尔。“这是米卡莎的作品，画了一下午呢。”

利威尔接过画纸，低头看去。纸上的裙涂得一丝不苟，蓝色的裙摆上还点缀着粉色的小花。他嘴角微微上扬，用下巴蹭了蹭米卡莎的额头。

“画得不错。”

艾连立刻急了，拉着他的裤跳起来：“爸爸你看我！我也画了！”

老师笑着：“艾连一开始有点活泼，不过说过之后就乖多了。米卡莎有点害羞，一直安安静静的。”

利威尔点点头，没再多问。只要不是闯祸就好。他牵着两个孩子走到洗手池边，挤了满满一手 sanitizer 搓在他们手上，又帮艾连系好鞋带。

“回家给你们做好吃的。”

艾连欢呼一声，米卡莎也露出了的笑容。利威尔看着他们，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。

还好，今天没出什么乱子。

利威尔松了口气，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。

今天的进展比预想中顺利太多。

解决了眼下的麻烦，还能顺便帮米卡莎和艾伦缓和。接下来，该给点甜头了。

“今晚加餐，就当奖励你们今天在托儿所表现不错。”

两个小不点眼睛瞬间亮了，异口同声地倒抽冷气。

“能去麦当劳吗？”艾伦攥着衣角，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，活像在求什么天大的恩赐。

利威尔挑眉。

得，就知道这小子会来这套。每次说加餐，这俩准惦记着那堆油炸玩意儿。他本来没打算吃快餐，但看着两张写满渴望的小脸，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
行吧，毕竟是奖励。

“可以。”他板着脸，语气里藏不住的妥协，“今天，谁让你们表现还行。”

艾伦当场跳起来欢呼，米卡莎也偷偷弯了嘴角。

利威尔直接开车走了得来速——他可不想进收拾那堆狼藉，应付托儿所的事就够他累的了。这俩小祖宗回家肯定得洗澡，身上指不定沾了多少脏东西。

不过孩子们倒是无所谓，一门心思盯着窗外，连打哈欠都带着。对他们来说，麦乐鸡块和树根汽水简直是稀世珍宝。

回到家，两个小家伙捧着开心乐园餐在餐桌旁坐定，利威尔转身进了厨房。他可没打算跟着吃那些垃圾食品，自己动手做了份简餐。

正切菜呢，艾伦就凑过来叽叽喳喳，把托儿所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。

利威尔一边听一边点头，突然敏锐地发现——这小子提了半天，只字没提小朋友。

“没和别人玩？”他不动声色地问。

艾伦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
沉默几秒，才闷闷地回答：“不喜欢他们。”

利威尔没再说什么，只是低低“嗯”了一声。

没打架、没闹脾气，这就够了。

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，利威尔擦了擦手掏出来，屏幕上跳动着“埃尔文”三个字。

心脏莫名漏了一拍。

自从周二见过面，他们就没联系过。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，他甚至没空想埃尔文，现在突然接到电话，竟有点莫名的想念。

确认孩子们没在闹幺蛾子，利威尔快步走到走廊接起电话。

“喂。”他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平静，显得太紧张。

“利威尔。”埃尔文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，温和又沉稳。利威尔喜欢他的声音，像温水一样舒服。“写作进度怎么样了？”

“还行。”利威尔靠在墙上，“找到办法哄孩子了，以后能多写点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埃尔文的语气明显松了些，“说实话，这几天没收到你的消息，我还挺的。”

利威尔盯着墙面，突然有点愧疚。

这几天着自己的事，满脑子都是怎么赶 deadline，压根没顾上埃尔文。上次见面时，埃尔文和阿尔敏之间那点微妙的气氛，他也没放在心上。

“抱歉，太忙了。”他含糊地应着，转移话题，“阿尔敏怎么样了？”

“好多了。”埃尔文笑了笑，“他就是需要点独处时间，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。对了，他今天还问起米卡莎和艾伦了。”

利威尔真心松了口气。还好这俩小祖宗没把阿尔敏那孩子坏。“改天让他们一起玩？”

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下来。

利威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气氛有点尴尬，他忍不住在心里骂该死的 deadline——偏偏在他和埃尔文刚有点进展的时候，把一切都得一团糟。

“那……祝你写作顺利。”埃尔文终于打破沉默。

“谢了。”利威尔挠了挠头，“我……我晚点再联系你？”

“好啊，我等着。”埃尔文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。

“那挂了。”利威尔匆匆说完，脸颊有点发烫。他还没想好怎么在电话里表达对埃尔文的感谢和那点道不明的心意。

挂了电话，他摸了摸发烫的耳朵，无奈地笑了笑。

第二天是周五，利威尔把两个孩子送去了托儿所。

出乎意料的顺利——艾伦听说要去一整天，得直蹦跶，连米卡莎都没像往常那样抵触。

没了后顾之忧，利威尔一头扎进写作里。整个上午效率奇高，进展喜人。

他就该知道，不可能这么顺利。

中午刚过，手机突然响了。

听筒里传来的声音让他瞬间僵住——艾伦愤怒的尖叫像针一样扎进耳朵，还有米卡莎压抑的哭声。

心脏猛地沉到谷底。

托儿所老师还没开口，利威尔已经攥紧了手机：“我马上到。”

赶到托儿所时，米卡莎和艾伦正坐在角落里，身边陪着个老师。两个小家伙都红着眼睛，脸上写满委屈，连看到他来了，也没缓和多少。

“怎么回事？”利威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。

“米卡莎今天一直不太，好像是想你了。”老师解释，“然后艾伦……他和别人打架了。”

“是他骂人的！”艾伦突然打断，眼泪还挂在脸上，却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。

“艾伦。”利威尔无奈地叹气，蹲下来和儿子平视。

艾伦别过脸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。

“看着我。”利威尔的声音沉了沉。

艾伦肩膀一抽一抽的，小声嘟囔：“他骂我……”

“我知道，但你不能动手。”利威尔语气严肃起来，转头看向老师，“怎么回事？”

“推搡了几下，还动手打了人。”老师说。

利威尔转回来盯着艾伦：“艾伦，这不行。生气了就好好说话，找大人帮忙，明白吗？”

“嗯……”艾伦声音小小的，眼泪还在往下掉，带着点羞耻。

“道歉了吗？”

“他们让我道了。”

利威尔点点头，又转向米卡莎。

“怎么了，宝贝？”他放柔了声音。

米卡莎也别着脸，抿着嘴不说话。利威尔张开手臂，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扑进了他怀里，但依旧一言不发。

至少不哭了。

利威尔抱着米卡莎站起来，对老师道歉：“抱歉添麻烦了。艾伦，走了，回家。”

回家的车程里，车厢死寂得吓人。

只有断断续续的抽噎声，从后座传来。

利维盯着前方的路，手指攥得发白。

幼儿园肯定不能再去了。

这个念头像块冰，死死压在他心上。

可不去幼儿园，又能怎么办？

他连孩子们到底怎么了都搞，更别说帮他们了。

工作那边还有个大项目要交，催命似的倒计时就在眼前。

利维深吸一口气，停稳车，转身去抱后座的艾伦。

小团子紧紧抓着他的衬衫，软乎乎的声音带着哭，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
“爸爸……对不起。”

艾伦把脸埋在他怀里，声音闷闷的。

“我已经、已经很努力了……”

利维喉咙发紧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他只能把小家伙搂得更紧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。

心里一遍遍地祈祷——

明天，明天一定要好起来。

第19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