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砰!”
被子猛地砸在天花板上,又软塌塌落下来。
春野樱倒抽一口冷气,浑身得像被十只尾碾过。
不对。
她僵在原地,心脏擂鼓般狂跳。指尖触到的被褥带着少女房间特有的甜香,窗外透进的柔和得不像话——这不是她在医疗营的硬板床,更不是四战末期那片尸山血海的焦土。
她低头,看到自己细瘦的胳膊。
掌心还留着查提炼的微弱灼热感,却远没有后来能一拳轰碎岩壁的力量。
灵魂感知骤然苏醒,像沉寂的雷达突然启动。空气中弥漫着木叶村特有的烟火气,混杂着家家户户早餐的香气,还有……一种她几乎遗忘的、属于和平年代的。
这是她十四岁的身体。
是中忍考试前的木叶。
春野樱猛地坐起身,冷汗瞬间浸透了睡衣。
佐助和鸣人还在等她——等她一起去训练场,等她像往常一样跟在他们身后,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斗嘴。
可她不是那个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了。
这身体里着的,是经历过三战余波、见证过同伴惨死、在四战中浴血奋战的春野樱。是那个能独当一面,能扛着雷影狂奔,能徒手接下斑爷攻击的医疗。
她掀开被子下床,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。房间里的一切都那么熟悉,又那么陌生——书桌上还摆着她少女时期的偶像海报,衣柜里挂着从未穿过的蕾丝裙子,连窗台上的多肉都还绿得发亮。
这些东西,在后来的佩恩中,早就化为灰烬了。
春野樱深吸一口气,走到衣柜前。
第一件眼帘的是件粉色吊带裙,裙摆上缀着幼稚的蝴蝶结。她皱了皱眉,随手推开——这种裙子在战场上连移动都困难,更别说战斗了。
接着是条蓝色运动裤,款式老旧,布料却很结实。她伸手去拿,指尖却顿住了。
衣柜最里面,压着一件她几乎遗忘的东西。
是件粉色短款露脐。
面料柔软,拉链设计像极了后来的中忍背心,颜色和她房间的淡粉色墙纸相得益彰。春野樱的呼吸骤然急促,尘封的记忆汹涌而来——
那是她和井野还在争风吃醋的年纪。
井野喜欢穿紫色露脐,每次都能吸引男生的。当时的她气得发疯,偷偷让母亲做了这件粉色的,却因为害羞,一直没敢穿出去。
后来……后来井野死在了四战的战场上。
春野樱的胸口像被巨石砸中,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。她闭上眼睛,脑海里浮现的不是少女井野娇俏的笑脸,而是那个为了保护她,被敌人的苦无刺穿心脏的女人。
鲜血染红了井野的紫色头发,她最后说的话是“樱,活下去”。
春野樱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嵌进掌心。
她把露脐拿出来,摊在手里端详。
如果在里面穿件网眼衫,再用绷带缠上……露脐能露出她的,虽然在这个年纪容易受伤,但也是个不错的战术——敌人通常会以为是要害,一旦被击中就会放松警惕,可她有百豪之术护身,能瞬间愈合伤口。到时候,她和鸣人就能趁敌人震惊的空档,发动致命一击。
这个想法让她眼睛一亮,但很快又摇了摇头。
现在的身体还太弱,百豪之术还没掌握,不能冒险。
她把露脐放回衣柜,转而拿起一件红色旗袍。这是她少女时期最喜欢的衣服,可惜袖子太长,不方便活动。
春野樱眼神一厉,从枕头下摸出一把苦无。
“唰唰”两下,旗袍的袖子被齐根切断。她套上黑色长裤,把旗袍穿在外面,又把武器袋绑在两侧。
换作以前,她肯定会对着镜子半天,自己的打扮不够漂亮。可现在,她只在意衣服是否方便战斗,动作是否灵活。
她活动了一下肩膀,确认没问题,又拿起一卷绷带,把裸露的胳膊缠得严严实实。
万一卡卡西老师今天又搞什么“死亡森林”特训,至少能防住一些小伤口。
做完这一切,她推开房门。
厨房里传来熟悉的香味。
父亲正系着围裙,在灶台前忙碌。蛋的滋滋声,米饭的香气,还有他哼着的小调……一切都那么温馨。
春野樱的眼眶突然一热。
父亲不是,却比谁都懂的辛苦。他每天都会早起给她做便当,里面塞满了她爱吃的菜,还会偷偷在饭盒底压一张鼓励的小纸条。
在后来的战争中,父亲为了保护村子,死在了敌人的手里。
“樱?今天怎么起这么早?”父亲转过身,看到她,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。
春野樱吸了吸鼻子,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“爸,”她走过去,看着灶台上摆着的三个便当盒,“你做了这么多?”
“当然,”父亲擦了擦手,把一个便当递给她,“佐助和鸣人那两个孩子,每次都嫌我做的不够吃。今天多做了点,省得他们又抢你的。”
春野樱接过便当,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。
她看着父亲眼角的皱纹,看着他鬓角的白发,突然觉得鼻子。
“爸,”她轻声说,“谢谢你。”
父亲愣了一下,随即笑了:“傻孩子,跟爸爸客气什么。快吃早饭吧,不然要迟到了。”
春野樱点点头,拿起筷子。
嘴里的蛋还是熟悉的味道,可她的心里却翻江倒海。
她回来了。
回到了一切悲剧发生之前。
这一次,她不会再让任何人离开她。
佐助不会叛逃,鸣人不会孤独,井野不会死,父亲也不会……
春野樱握紧拳头,眼神变得无比坚定。
她要改变这一切。
从今天开始。
樱花帮着收拾完碗筷,坐在桌边小口扒饭。
父亲在厨房忙前忙后,母亲的衣服已经叠好放在床头,早餐也摆上了桌。她悄悄松了口气——这样就不用硬挤着聊那些没的家常了。
母亲不爱吃玉子烧,这点父亲一直记得。
现在,她也记住了。
胃里暖暖的,樱花有点发愣。这身体能下这么多东西?前世她早就习惯了饿肚子,靠着自然能量和偶尔的猎物勉强果。
现在这胃小,是拜母亲那些的节食计划所赐。那时候她还犟得很,却远没长成后来那副天塌下来都能扛住的模样。
“哟,今天胃口不错啊?”母亲端着杯子过来,看着女儿碗里堆得冒尖的米饭、肉和鸡蛋,眼睛亮了亮,“蛋白质碳水都齐了,转性了?”
樱花头也不抬,声音带着点少年人特有的冲劲:“看了本医疗书,算过卡路里了。再说卡卡西老师还说别吃太饱?开什么玩笑!”
母亲笑着摇摇头——女儿这脾气,她太熟悉了。小孩子嘛,本来就是一阵一阵的,今天犟这个明天犟那个。她哪知道,女儿这话里藏着多少前世的血和泪。
当年纲手大人为什么离开村子?不就是因为那群老家伙不听劝吗?他们说十二岁毕业是规矩,可纲手的研究明明证明了,孩子根本扛不住战场的摧残。早一年毕业,伤亡和心理问题就多一分。
结果呢?没人听。他们只觉得纲手是因为弟弟死了才偏激,要么敷衍要么干脆把研究扔一边,更,想拿那些数据来研究怎么更早更狠地训练孩子!
就是这群人,把她最敬重的老师逼走了。
樱花吃完最后一口饭,心里掠过一丝遗憾——刚才怎么没叫鸣人佐助一起来吃?
但这念头转瞬即逝。她站起身,拍了拍衣角:“爸,妈,我得买点东西。训练和任务要用的,D级任务的还得等一阵子才下来。”
“没问题!”父亲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,“晚上回来去店里拿,给你零花钱!”
母亲眼睛一转,开始掰着手指头数:“我当年刚当的时候,好像还留着些护和卷轴……”
樱花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。
了?没这么依赖过别人了?
哪怕是父母在世的时候,她也早就了凡事靠自己的性子。可现在,看着眼前这两个活生生的人,听着他们理所当然的,心里那片硬邦邦的地方,软了一小块。
“要是过意不去,”父亲擦着手出来,笑得眼睛都眯了,“等你挣了钱再还我们呗!我们家小的第一桶金!”
“爸!”樱花忍不住笑出声。
这笑声太真了,暖得像晒了一整天的被子。像做梦,像老电影里那些模糊又温柔的片段。
舒服得让人发。
她眨眨眼,把那点不真实感压下去,朝门口走去。脚步轻快又稳当,目的地是那座比自己卧室还熟悉的桥——中野川上的那座,横跨在晨雾里,结实得像永远不会塌。
的风有点冷,却暖融融的。金色的穿过树叶上的露珠,洒了她一身。风一吹,树叶沙沙响,像是在跟着她走。
村子里桥不少,训练场也多,可没有哪一个能比得上这里。
三号训练场就在桥那头,中央的树桩后面,远远就能看见那块刻满名字的灵碑。
桥上站着个人,双臂抱胸,黑色的发梢在风里微微晃着。
是佐助。
另一边,鸣人正撒开往这边跑,胳膊挥得老高,大嗓门隔老远就撞过来:“佐助!樱花!等等我——!”
樱花的脚步了下来。
心脏突然抽了一下。
重走一遍过去的路,原来是这种感觉?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准备,要把未来死死攥在手里,可真站到这里,看着十二岁的他们,那些被她压在心底的,还是像野草一样冒了出来。
没用的,碍事的,危险的。
她不能,更不能怀疑自己。这些要是影响不了她的决定,就没资格存在。她是谁?是能跟辉夜硬刚的战场修罗!现在被困在这小身体里,顶多算是“收敛”,绝不是“妥协”。
她强迫自己稳住呼吸,把那点焦躁咽下去。
风暴被按下了暂停键,这种感觉太诡异了。她习惯了刀剑影的快节奏,习惯了生死一线的本能反应,现在却要学着下来——等任务,等时机,等那些狗屁的历史和政治战场。
时间才是最磨人的东西。
可脚步再,也终会走到桥边。看着那两个十二岁的少年,看着他们鲜活的笑脸,樱花心里那点别扭突然就散了。
就算要忍受这些“”又怎么样?
就算有时候会觉得憋屈又无力又怎么样?
至少他们还活着。
至少这个世界,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。
当年她拼想杀了辉夜,想把所有人都救回来——现在,查的奇迹真的实现了。
那她就用双手,用牙齿,死死抓住这个奇迹。
绝不放手。
曾有那么一刻,她愿为一个雾隐毁了整个星球。
在他死后,她确实试过。
最后的念想,最后的。
可现在,那不再是唯一。
脚步猛地顿住,眼前的景象骤然——佐助站在正前方,鸣人在他身侧。樱攥着怀里的便当盒,呼吸停滞在极致的、不敢置信的恍惚中。
她了嗓子。
“你们吃早饭了吗?”
话音刚落,佐助的视线立刻扫向鸣人,那眼神像雨水般凉薄地滑过金发少年。
“喂!”鸣人瞬间炸毛,摆出防御姿态,“我说过会吃的!”
这就是他的忍道,不是吗?
但心底深处,那个“还没做到”的念头像深渊般凝视着她。樱狠狠瞪回去——人的本心哪会那么容易改变,鸣人。
他是这乱世里唯一的笃定。
(直到他不再是。直到只剩下她。)
“哦?”佐助挑眉,眼底竟藏着一丝信以为真的纵容,樱暗自好笑,却见他话锋一转,“那你吃了什么?”
“米饭!还有……鸡蛋!我昨天变作你的样子回家拿的!对了还有番茄——那店老板娘硬塞给我的!”
“哼。”佐助别过脸,耳根却悄悄泛红。鸣人立刻扑上去揪住这点破绽。
“我就知道你喜欢吃番茄!”他得意地嚷嚷,手忙脚乱地拽过沉重的,“你看!”
几颗红透的番茄被他捧出来,佐助皱着眉,却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。
“白痴,哪有这么塞的?会烂的。”
他几乎是护着宝贝似的把番茄拢在胸前,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又轻嗤一声,别别扭扭地递过去。
“给你。”樱适时上前,一只手拎着便当绳,另一只手轻松地用胳膊夹住番茄。她走向那片熟悉的树桩,把东西一股脑放下,解开便当布铺在地上,像展开一张小小的野餐毯。
“这可是国王级别的晚餐。”她宣布。
记忆里,鸣人曾被绑在中间的木桩上。那时他们违抗命令给他喂饭,连佐助都递过自己的便当——比她还干脆。
现在站在这里,像走进一张泛黄的老,那些被反复摩挲到褪色的回忆扑面而来。有那么疯狂的一瞬,眼泪差点涌出眼眶,但樱挺直脊背。
没时间。
一部分的她愤怒得想嘶吼——这些珍贵的回忆,是她的、三人小队的羁绊,凭什么要被改写?
可……总比失去他们好。
这次,她绝不会让这些回忆成为最后的念想。
她会把大蛇丸那副嘴脸下的獠牙,一颗颗掰下来。
想到这里,樱的嘴角勾起嗜血的弧度,心跳骤然加速。身旁的两个少年原本还在拌嘴,此刻却同时僵住。
鸣人察觉到她的不对劲——他总是最懂她的。佐助紧随,永远对金发少年的反应了如指掌。
很好,樱暗忖。这紧绷的气氛,这随时准备行动的默契,让她躁动的心渐渐平静。一场恶战在即,她的肌肉早已蠢蠢欲动,几乎能尝到挥拳时的——、汗水,还有那令人战栗的。
没动了,连昨天那些孩童般的梦境都变得不真实。
昨天,还在重温少年时的回忆。
前天,却是毁天灭地的灾难,是化身飓风的怪物。
樱坐下,动作带着几分生涩的利落——这身体还没适应,是个麻烦。
但长远来看,也是优势。别人会以为她空有理论,毫无实战经验。
这些念头很快被抛到脑后,她的注意力被当下的温暖攫住。
爬过天空,透过衣衫渗进皮肤。这大概就是她梦寐以求的一切吧。
樱把头轻轻靠在鸣人肩上,金发少年僵了一下,随即笨拙地放松肩膀,用体温接纳她。她又悄悄把脚踝勾住佐助的。
有了这两处实实在在的触碰,她几乎要睡着了——明明昨晚睡得很沉,此刻却只想闭上眼,把脸更深地埋进鸣人肩头,同时让查感知像网一样铺展开,笼罩整个村子。
这是她找到的最安心的事,每次都会让心脏因震撼而停跳。无数生命的在感知里闪烁,每一缕都是鲜活的温暖,让她屏息凝神。
她没看见鸣人湿润的眼眶,没看见佐助掩饰不住的惊讶;没看见鸣人悬在她发顶的手如何颤抖,也没看见佐助望着他们的眼神——像在看一件不敢奢求的珍宝。
只是些罢了,像枯枝上燃起的火苗。但佐助知道,只要放任它燃烧,枯枝会变成薪柴,薪柴会变成森林。
如果让他们再次成为他的软肋,他可能会被这火焰焚烧殆尽。
鸣人终于轻轻碰了碰她的头发,像触碰易碎的琉璃。樱满足地喟叹一声。佐助的手则落在她的上,拇指无意识地画着圈。
这一切太不真实。她不再是那个孑然一身、战斗到最后一刻的。
她回到了岁,回到了半梦半醒间无数次幻想的场景——正好的训练场,三人安静地卡卡西。
这样的画面发生过一百次,却永远不够。
这次不一样。她的身体跨越了时间的鸿沟,他们坐在,而非树荫里。佐助的落在鸣人空着的手上,或许没想着去牵,却想起了过去牵手时的温度。
他们都在想,那些曾在三人之间流转的查,还能回来吗?像冥想一样,重新连接彼此。
佐助的拇指仍在她的上轻轻摩挲。樱不再思考,只是彻底放松,沉溺在这场熟悉的梦境里。
樱的指尖划过佐助掌心的茧。
那些年日夜苦练留下的印记,粗糙得像砂纸。可他没抽回手,任由她攥着。
东边的日头越升越高,暖漫过草地,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春晨的凉意被晒得干干净净,连空气都带着青草的甜香。
“你说…咱们得做多少个D级任务,才能凑够钱买像样的忍?”
樱自己都愣了。这话怎么脱口而出的?
她没敢睁眼。
只要不睁开,这一切就是真的。
鸣人身上的味道就在鼻尖——是晒过的棉布,混着点汗味,熟悉得让人心安。就像以前训练完累瘫在草地上时一样,可从没像现在这么近过。他的胸膛在她脸颊下一起一伏,呼吸带着热气扑在她发顶。
他还活着。
“直接去后勤处领不就行了?”佐助的声音响起,调子比平时高了点。樱心里软了软——是她记忆里那个别扭又嘴硬的少年。
“可以吗?”樱。
“下忍本来就有基础忍,”佐助哼了一声,“不过没什么好东西。”
鸣人在后面闷声问:“下忍都有啥啊?”
“标准呗,苦无、手里剑、针。想专精的话能领个武器,木刀、短斧棍什么的。”
“有医疗吗?”樱追问。
佐助没立刻回答,只是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。“不知道。”
他在草地上翻了个身,离他们更近了些。樱的脚从他上滑下来,她皱了皱眉,却没松开他的手。
她在心里描摹着他的样子——和自己同龄的佐助,穿着那件松垮的白色衬衫,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。脸比以前瘦了点,但眼神还是的。
而身后的鸣人,是那个金闪闪的小太阳。是训练完总脱了上衣傻笑,被大和老师骂也不改的笨蛋。
可这个鸣人,从没见过这个佐助。
樱张了张嘴,想问他是不是真的。想问他在大蛇丸那里有没有过这样的——躺在的草地,而不是在黑暗里听着尖叫和阴谋。
佐助抬起头看她,空着的那只手轻轻碰了碰她握着他的手指。樱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额头上没有护额的晒痕——他已经很多年没戴过护额了。
鸣人突然收紧了手臂,下巴抵在她发顶。他的胡茬蹭着她的头发,呼吸里带着点委屈:“你俩聊啥呢,不带我?”
樱往他怀里缩了缩。
为什么现实里从没有过这样的时刻?
她的两个男孩,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她身边,聊些没的废话。没有任务,没有敌人,没有分离。
“我真的会去领的。”樱轻声说,像在弥补迟到了好几年的遗憾。
“有总比没有强嘛。”鸣人在后面附和,声音有点哑。
樱忍不住想笑。他哪用过什么忍?纯纯的忍术专精,连把像样的刀都没有。可她没戳破这个泡泡。
要是她的幻想需要逻辑,她就不会在这里了。
把鸣人晒得发烫,佐助的手在她掌心轻轻动着——这些细节都太不真实了。以前她根本想象不出佐助会这样,他只会冷笑,在鸣人靠近时扭头就走。
可现在不一样。
这里的一切都像被镀了金,完美得像个不会醒的梦。
“卡卡西那家伙怎么还没来?”佐助突然嘟囔,语气里带着点不耐烦。
樱“噗嗤”笑出声。
她在跟自己幻想出来的人聊卡卡西老师?聊那个永远迟到的男人?
可要是卡卡西真的来了,这个不真实的拥抱,这个温暖的,不就碎了吗?
她赶紧找了个新话题:“你说…他今天会不会教我们新忍术?”
这话问得像个傻瓜。她明明知道答案。
可在这个梦里,他们还在一起。也许卡卡西早就不教那些无聊的查控制了呢?
不过…鸣人都快了,还在用风遁切树叶。
“他可是上忍啊!”鸣人在后面闷声喊,“肯定会好多厉害的忍术!”
是没错。可他会教吗?
“得让他从那本破书里抬起头来才行。”樱嘟囔着,把脸转向太阳。眼皮后面是一片粉紫色的。
她突然想——佐助会晒黑吗?这个单纯的白日梦,会不会在后来变成更甜的样子?比如夏天的傍晚,他们喝着笑闹,鸣人用那双金色的手,喂佐助吃晚春才有的紫葡萄?
“这话形容得挺有意思。”
一个温和的声音突然插进来,像把刀划破了梦境。
樱心里一沉,等着那暖烘烘的感觉消失。等着鸣人变成冰冷的树干,等着佐助的手从她掌心抽走。
可什么都没发生。
她猛地坐起来,眼睛一下子被刺得发花。等黑点散去,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骤停。
鸣人确实在她身后——但不是那个岁的少年,是刚从学校毕业的小屁孩。
而佐助…
是真的。
就坐在她面前,那些的岁月仿佛从未存在过。是她刚组队时认识的那个少年,别扭、骄傲,却真实得让人心疼。
是她的队友。
是那个曾经的第七班。
可又不一样。
比记忆里的,要好得多。
佐助的手从她骤然收紧的掌心滑落。
小樱猛地抬头——银发上忍正俯身盯着他们,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。
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她看见他浑身是血,哽咽着复述带土未说完的遗言;看见他跪在尸堆里,背影被绝望压得佝偻;甚至看见他的尸体,那短暂却锥心的一秒,他脸上竟带着诡异的平静。而她只能像个懦夫一样转身逃跑,鸣人死死拽着她的,佐井在身后嘶吼:“小樱快跑!”
肘部猛地一甩,动作快得像本能——就像当年鸣人抓着她不放时那样。
“砰!”
鸣人夸张地倒在地上,捂着肋骨哀嚎:“小樱!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啊!”
那语气像极了长大后的他,又带着十二岁时的幼稚。小樱盯着他,眼神复杂得移不开视线。
“好吧好吧,你要是这么讨厌我……”
“闭嘴!”她厉声打断,语气尖锐得像淬了毒。
绝不能让他再叫那个称呼。
那个称呼,是战争初期,在尸横遍野的间隙,疲惫的鸣人用沾血的手摸着她的头发时说的。那时仗还没打到最惨,辉夜还没苏醒,忍界还没被抽走所有尾。
“小樱别我啦,我都老成这样了。你该和朋友们去逛街,去约会,让整个忍界的男生都为你心碎才对。”
他想说的是——如果我们的人生不是一场接一场的噩梦,你本该拥有这样的生活。
当时她攥着他的手,吻了吻他的太阳穴,笑着说:“少废话,没有我,你和佐助早死回了。”
可眼前这个鸣人,他没给她擦过脸上的血,没背着重伤的鸣人穿过战场。他只是个十二岁的小鬼,举着两只银闪闪的铃铛,咧嘴笑道:“好了好了,我这把老骨头总算动起来了!考试开始!”
小樱的注意力在佐助和鸣人身上,连卡卡西的规则讲解都没怎么听。直到三人站起身,绕开桩子,鸣人才突然看向她,郑重地点了点头——不是恶作剧的眼神,是战友间的默契。
擦肩而过时,佐助轻轻碰了碰她的,动作小心又坚定。
心跳骤然加速。小樱忍不住咧开嘴,笑得像个疯子。
不用多说,他们心里都:要赢就一起赢,否则宁可不赢。
她强迫自己回过神,终于了卡卡西最后那句话。
那句话她只听过一次,却刻骨铭心。
“你们三个里,只有两个人能通过。”
小樱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。
她心里有数——只要利用好卡卡西对他们的轻视,昨天商量好的战术,他们甚至能把这个上忍送进医院。
她盯着那撮银发,努力回想昨天的计划,而不是那些年她对“自己的卡卡西”的了解。那些过往太容易暴露破绽,而且……他们是一起制定的计划。
这份并肩作战的信任,比胜利更重要。
当然了——如果能把卡卡西打趴下,就不用费劲去讨好他了。
问题是,怎么才能打倒他?
小樱开始推演第一轮攻击的落点和角度,试图把战术拆解到每一个细节。
战术。战术。计划。
现在的是:对手比你强——
大脑突然一片空白。
废话,对手从来都比她强。
任务——
没有任务。没那么复杂。
只有敌人,她要打倒敌人——
可那是卡卡西啊。
小樱眯起眼,望着空地对面的银发上忍,听着风掠过草丛的低鸣。
或许可以把他当成白绝分身?
不行。
她摇摇头,深吸一口气。
怎么才能不杀他,又能打赢?
呼吸渐渐平稳,肌肉放松到最佳状态,查在脚踝、和锁骨处流转蓄力。
她的眼神锐利起来,准备迎接第一轮交锋——通过碰撞找出对方的弱点,再用最快的速度制定反击策略。不需要多余的思考,计划只会干扰行动。
吸气,呼气。耳边只剩下自己的呼吸、心跳和风的声音。
对面的卡卡西抬手看了看表,单眼弯起,像是在笑。
小樱的查猛地爆发,脚下的地面“咔嚓”裂开。她手里攥着苦无,掌心被勒得生疼,身体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出去——目标直指卡卡西的锁骨下动脉。
卡卡西侧身躲过,动作得像流水。
她借势用空着的手撑地,转身扑向他毫无防备的后背。没指望真能击中,只是想试探他的反应——目标锁定在他的后颈,毕竟他的护额和马甲护住了要害,而且她的角度不适合攻击筋。
卡卡西的手臂突然伸出,格开她的前臂。小樱低吼一声,松开苦无,又用另一只手接住,借着下落的力道猛地刺下去。
他的另一只手同样精准地挡住,向外一推就卸了她的力。那动作很大,手臂从对侧肩膀扫过来——是个破绽!
小樱想都没想,猛地向后跃开,落地时已经在三十英尺外,大口喘着气。
身体的肌肉在尖叫。
速度快得离谱,每一次挥拳都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,可这身体却跟不上大脑的指令。
春野樱喘着粗气,指尖微微颤抖。
不对。
她的查明明还很——比前世最时还要,像滚烫的岩浆在经脉里翻涌。可为什么,这十五岁的躯体,连最简单的体术连招都做不连贯?
卡卡西老师的身影在眼前晃过,蓝色的紧身网袖沾着草屑。他刚才的格挡轻飘飘的,连“雷切”的影子都没见着。
“小樱你疯了?!”
鸣人从树上跳下来,金发乱得像鸡窝。他一把抓住春野樱的,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缩。
“你刚才那是什么鬼攻击?差点把卡卡西老师的护额都劈下来了!”
春野樱没说话。她的视线越过鸣人,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。
佐助正和卡卡西缠斗。手里剑破空的声音此起彼伏,可每一次攻击都被卡卡西轻松避开。他甚至还有闲心挠挠头,护目镜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“抱歉……”春野樱低喃,喉咙干得发疼。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。”
鸣人拽着她往树林里退。佐助一个后空翻,稳稳落在他们身边。树叶沙沙作响,盖住了远处卡卡西的轻笑声。
“重新制定计划。”佐助沉声道,黑眸扫过春野樱苍白的脸。“刚才的正面突袭没用。”
春野樱靠在树干上,额头抵着粗糙的树皮。
昨天晚上,他们三个在河边的大石头上坐了整整三个小时。从战术分析到查,从鸣人分身的诱敌路线到佐助火遁的掩护时机,甚至连她的医疗忍术该在什么时候都商量得二楚。
那时候,他们还笑着说要让卡卡西老师刮目相看。
可刚才,她像个失控的,脑子里只有“打倒他”三个字。
为什么?
是因为这身体里沉睡的力量太汹涌?还是因为前世的战争阴影,让她看到敌人就想下死手?
“小樱,你没事吧?”鸣人戳了戳她的胳膊。
春野樱深吸一口气。
她能感觉到查在。刚才那一轮猛攻,只消耗了不到十分之一。这年轻的身体,就像一个的容器,了她从未拥有过的“余裕”。
前世的她,查量是现在的十倍不止,可每一次战斗都像在榨干最后一滴血。断手断脚是家常便饭,甚至有一次,她靠着存的百分之一查,硬生生把自己的复位。
而现在——
她的肌肉没有撕裂的剧痛,骨头没有错位的,连呼吸都平稳得不像话。
“我没事。”春野樱抬起头,眼神重新变得坚定。“我们有什么优势是卡卡西老师没有的?”
昨天的问题,现在又被抛了出来。
佐助的手指在身侧蜷缩了一下。“我的写轮眼还没开万花筒,鸣人你的九尾查不敢随便用,小樱你的医疗忍术……”
“不是这些。”春野樱打断他。“是‘我们三个在一起’。”
鸣人愣住了。佐助的眼睛亮了一下。
“对哦!”鸣人一拍。“我们有团队合作!卡卡西老师再强,也是一个人!”
春野樱笑了。她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躁动渐渐平息。
这不是第四次忍界大战。
没有十尾的尾玉,没有无限月读的幻境,更没有黑绝从背后来的刀。
这里只有她的两个伙伴,和一个想逗他们玩的老师。
“重新来。”春野樱站直身体,拳头握紧又松开。“鸣人,你用影分身从东南方向佯攻;佐助,你用‘豪火球之术’封锁他的退路;我负责从侧面,用‘樱花冲’打他的死角。”
鸣人咧嘴一笑,双手结印。“没问题!看我的多重影分身之术!”
佐助也点了点头,指尖燃起微弱的火焰。
春野樱深吸一口气。
查在丹田汇聚,温暖而稳定。她能地感觉到每一条经脉的走向,每一块肌肉的收缩。
这一次,她不会再失控。
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。
她的身后,是她最珍贵的伙伴。
“上!”
春野樱冲了出去。
穿过树叶的缝隙,落在她的发梢上。
这一次,她的眼神里没有杀意,只有跃跃欲试的。
至少在他们面前,她愿意下来。
樱深吸一口气,扫过身旁两个少年。鸣人眼里的自信越来越亮,佐助也难得没有冷着脸——这就够了。
“我的查控制足够敏锐,任何幻术都别想瞒过我。”樱开口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忍的边缘,“佐助你说得对,没有写轮眼确实吃亏。要是写轮眼还在,你能破解他所有忍术。论忍术,你迟早无敌;写轮眼加身时,体术更是碾压级的强。”
她话锋一转,看向鸣人:“至于鸣人,你查量够大,影分身又是我们最强的物理输出——这根本就是数量碾压。”
鸣人挠挠后脑勺,咧嘴一笑:“刚烧掉第十五个分身呢!”
樱把到嘴边的“分身记忆传输”咽了回去。现在不是纠结细节的时候,这小子能在战斗中现学现用新招,已经够让人惊喜了。
佐助轻哼一声,没反驳。
“现在论忍术,我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。毕竟你们俩只会学院教的三招基础,外加影分身。”樱继续分析。
鸣人立刻举手:“那两招基础忍术我实战用不了,大概率会搞砸。”
樱没接话。她自己也没练过基础忍术了,变身术——谁没事会用那玩意儿?替身术倒是成了本能,真打起来根本不用过脑子。
她把所有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,一个模糊的计划渐渐成型。这次她没急着冲上去硬拼,而是强迫自己沉下心来思考。
“我来对付幻术。”鸣人开口,伸出拳头。
佐助翻了个白眼,却还是地用手掌盖住了鸣人的拳头:“忍术交给我。”
樱吐出里的浊气,所有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。她看着眼前的两只手,郑重地将自己的手叠了上去。
佐助的掌心温热干燥,触感真实得让人心安。
“那我负责体术。”樱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卡卡西想困住她?做梦!她连轮回眼、写轮眼、白眼三位一体的完美幻术都能破,还能笑着而退,这点小把戏算什么?
他们还不是最强的状态——樱,未来的体术冠军、医疗忍术、幻术;鸣人,手握无数忍术、仙术、封印术,查无穷无尽,还带着九尾这个大杀器;佐助,剑指,查如烈火般汹涌,眼睛里藏着未觉醒的力量——他们会成为比这更可怕的存在。
现在的他们,不过是一堆点燃的干柴。而樱,已经准备好泼上一桶油。
她抬眼望去,佐助坐在粗壮的树枝上,衣袂被风吹得猎猎作响;鸣人站在她身边,眼神里满是信任;再低头看看自己,刚才那波试探消耗的查已经恢复了大半。
他们还没达到,但七班已经拥有了所有崛起的资本。有没有卡卡西,都一样。
“听好了,我们这么办。”樱的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。
两个少年立刻凑了过来,眼神里闪烁着的。
他们的老师,今天要栽在自己学生手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