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阳把屋顶染成一片金红,熟悉的风掠过发梢时,樱猛地攥紧了拳头。
是这里。
就是这个黄昏,就是这片天空。
记忆里的火金色的吗?好像混着忍术炸开的硝烟味,又好像只是夕阳太刺眼。
她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。
旗木卡卡西,二十出头的年纪,银发白牙,护额斜斜挡住左眼。年轻得不像话,比她第一次见他时还要鲜活——鲜活到让她心脏抽痛。
这家伙……明明只比她大几岁而已。
“喂!你啊!”鸣人叉着嚷嚷,语气里满是不屑,“不是说要带我们变强吗?赶紧露两手看看啊!”
佐助抱着胳膊靠在墙上,嘴角撇出一抹冷笑,眼神里的轻蔑和鸣人如出一辙。两个天才少年都等着看这位传说中的“拷贝”到底有几斤几两。
樱却在心里叹气。
没用的。
上辈子她也是这么的。他能教他们忍术,他能像个真正的老师一样带他们成长。可结果呢?他只是扔给他们一本《亲热天堂》,让他们在屋顶上罚站了一整天。
她不知道第一次时卡卡西为什么这么做,也想不通三代目为什么要把他们塞给一个根本不想带学生的上忍。这简直是灾难的开始。
看到他,她不是不开心。毕竟他活着,还好好站在这里。她信任他,甚至有点喜欢他——喜欢他后来为了保护他们拼的样子。可当初那种近乎崇拜的,早就被一次次失望磨没了。
他本该让他们变得更强的。
可,他们是踩着无数血泪,在他缺席的日子里硬生生熬出来的。
或许,把三个伤痕累累的孩子丢给一个同样破碎的男人,本身就是奢望。或许他本该做得更好。
但。
这次有她在。
就算要她拽着他的领子逼他教,她也要把他的本事都挖出来。
樱站在两个男孩中间,淡绿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卡卡西的每一个动作,脸上没有任何。像蛰伏的,安静,警惕,随时准备扑上去。
这种眼神让卡卡西莫名心悸。
太熟悉了。
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。
一个穿着粉色运动服的小姑娘,本该是娇怯怯的年纪,怎么会有这种……像经历过无数生死的眼神?
“谁?我吗?”卡卡西挠了挠头,语气散漫得像在聊天气,却在观察三个孩子的反应。
佐助立刻转头看向樱,眼神里写满“这货靠谱吗”的质疑。樱忍不住闷笑出声——上辈子她也是这么想的。鸣人则直接跳脚,扯着嗓子抱怨:“喂!你到底行不行啊!别磨磨蹭蹭的!”
卡卡西的视线在三人脸上转了一圈,忽然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。
或许……这次可以试试做得不一样?
“我是漩涡鸣人!”金发少年第一个上前,拳头砸在胸口砰砰响,“我要当火影!最喜欢的是一乐拉面!还有做陷阱!我的!”
佐助嗤笑一声,上前一步:“宇智波佐助。我要变得足够强,然后杀……”
话到嘴边突然顿住。“我哥哥”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舌根发疼。那个名字他几乎从没说出口过,只敢在心里用“那个男人”代替。
“……杀一个人。”他最终咬着牙说完,声音低得像蚊子叫。
“没什么喜欢的。爱好是训练。”
轮到樱了。
她歪着头想了想,脚步轻缓地走到两人中间。卡卡西看着她的眼睛,突然觉得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。
“我叫春野樱。”
她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,像一把磨得发亮的短刀,悄无声息地抵到了他面前。
“喜欢什么不重要。我会在任务里了解我的队友。”她抬起手,指尖凝聚起淡绿色的查,旋转得平稳又凝练,“我有完美的查控制。”
“而我的队伍——第七班——会成为历史上最强的三人突击小队。”
那双水晶般的眸子里燃着冷静的火焰,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。卡卡西的眉头瞬间皱起,彻底被她震住了。
“对!”鸣人猛地挥拳,“我们肯定能做到!没人能拦得住我们!”
佐助翻了个白眼,嘴角却偷偷向上弯了弯。蠢死了,他心里骂着,眼神里却藏不住一丝认可。
卡卡西僵在原地,眼前的三个孩子和记忆里的身影重叠又分离。
同样的鸣人,同样的吵闹,同样想当火影;同样的佐助,同样的沉默,同样带着仇恨。可他们的眼神里没有紧张,没有不安,甚至没有互相敌视的火药味——这和他上辈子带的第七班不一样!
他原本以为佐助会是第二个“旗木卡卡西”,沉默寡言背负一切;以为樱会是那个努力维持和平却总搞砸的小医忍。可现在……他们的相处模式乱了,乱得他措手不及。
樱。
她身上有种让人心疼的熟悉感——那种只有经历过战场的孩子才会有的“味”。明明现在已经废除了早毕业制度,明明她只是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小鬼……
卡卡西想起宇智波灭族后,村子里停止了让孩子提前上战场的规定。他又想起当年的自己,作为天才少年在灭族惨案后是怎么做的——低头,隐忍,时机。
或许这孩子也是一样?
他甩了甩头,把的猜测压下去。大概是他的疑犯了。眼神奇怪而已,说不定只是个早熟的聪明孩子。
他见过太多三代目塞过来的学生了。
没一个能让他真正放在心上。
最后都失败了。
可眼前这三个……不一样。
第一次,他带着明确的预期来见他们,结果预期被一个个打碎。
“我们的第一个任务什么时候开始?”佐助突然开口,语气直接却意外平和,没有了刚才的轻蔑,只有一种的效率感。
“有团队训练吗?”鸣人立刻追问,看看佐助又看看樱,然后凑到卡卡西面前瞪大眼睛,“我们要学什么忍术?能教我螺旋丸吗?”
樱却抬手按住了两人的肩膀,轻轻“嘘”了一声。
卡卡西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。
他压下心里翻涌的回忆——那些躺在灵碑上的名字,那些他没能保护的人——强行摆出一副夸张的。
算了,不就是孩子吗?哄一哄就过去了。赶紧结束这该死的见面,他还想回去看《亲热天堂》新刊呢。
“嘛,别急。”他竖起一根手指,笑容里带着点威胁,“学校教的都是皮毛。要成为真正的三人小队,每个上忍都会亲自测试自己的学生。失败的话……就乖乖回学校重读吧。”
他等着看两个刺头跳脚,等着看小姑娘吓得眼眶发红。
可结果呢?
三个孩子对视一眼,眼神交换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动。鸣人突然咧嘴一笑,非但没有生气,反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,大大咧咧地坐在台阶上,手掌撑着地面向后仰:“行啊!要测什么?说吧!”
佐助嗤笑一声,连掩饰都懒得掩饰——这测试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。
卡卡西:“……”
算了,孩子都怪。他又不是第一次遇到奇怪的小鬼。
“听好了。”他无视三人的古怪,竖起两根手指,“第一,明天早上七点,中野河边集合,不许迟到。第二,来——训练强度很大,吃了东西会吐的。”
佐助眉头皱起,显然没听懂的意义。鸣人刚要开口问,樱立刻捂住了他的嘴。
卡卡西看着这一幕,左眼的写轮眼悄悄转动了一下。
有意思。
他勾起嘴角,露出了标志性的白牙。
“第三点,别忘了玩得开心!”
话音刚落,一阵嚣张的烟雾炸起,卡卡西原地消失。
佐助嗤了一声,嘴角撇得能挂油瓶。
“我们肯定会‘玩’得很。”他低声磨牙,“最好是打架,肯定是战斗考核对吧?”
“大概率。”小樱捏得指节咔咔响,熟悉的触感让她稍稍稳住心神,强行压下脑子里乱转的各种可能性。
鸣人挠着头,舌头打结似的蹦出一串否定句:“我们不会真的不吃东西吧?以前训练再苦也没饿过肚子啊,这也太蠢了!要我说不如早起吃顿饱的,消化完正好开打!”
“有道理。”小樱语气干巴巴的,突然一闪,“说起来,今天卡卡西就迟到了,明天指不定更过分。我们得带午饭,他特意提醒不准吃饭,摆明了想让我们饿着肚子应战。要是他再迟到……”
“饿着肚子状态肯定差。”佐助接话,眼神冷飕飕的,“没力气,还容易烦躁……”
“我来带午饭!”鸣人立刻举手。
“不准带拉面。”小樱和佐助异口同声。
“那我不带了!”鸣人垮着脸缩回手。
“我来准备吧。”小樱叹了口气,脑子里闪过父母的脸——他们会同意吗?以前从没问过,但大不了自己掏钱买,反正不是第一次了。
佐助斜睨着鸣人,眼神比平时少了点鄙夷,多了点无奈:“今晚也别吃拉面,明天要应战,别拖我们。”
鸣人猛地挺胸,下一秒又蔫了,踢着地上的小石子,声音低得像蚊子叫:“我只会泡面……而且镇上的人都不愿意卖新鲜食材给我。”
一股怒火像洪水般瞬间淹没小樱。她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去,抬头却撞见佐助眼里的惊讶——这家伙也会有这种?
“是因为村里大部分人都讨厌你?”佐助直截了当问出口,小樱还没来得及找个委婉点的说法。
鸣人抿着嘴点头,的运动服显得他格外瘦小。小樱爱木叶胜过一切,但她不瞎——这就是村子最大的错误之一,不,是两个。
眼前的佐助和鸣人,简直就是木叶所有错误选择的活靶子。
“一群蠢货。”小樱语气冰冷,“我爸妈开了家店,你随时可以去买东西,直到你当上火影为止。”
鸣人猛地抬头,蓝眼睛瞪得溜圆,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。
“用变身术变成我。”佐助皱着眉,“店里的人都抢着给我打折,你别说话就能蒙混过去。”
鸣人眼眶红了,眼看就要掉眼泪。小樱看着他,突然生出一股烧毁整个村子的冲动——哪怕她那么爱这里。
她记父母对鸣人那点本能的排斥有没有改掉,但真要闹翻了,她也不怕搬出去住。作为下忍,她已经是合法的成年人了,村子里有便宜的宿舍,还有那种适合经常出任务的小,不用签长期合同,也不用费心打理。
“今晚来我家吃饭。”她突然开口,“你们两个都来。”
早点试探也好,省得以后临时找住处。身体里某个微弱的声音在说——爸妈应该更爱她,而不是讨厌别人。那声音多半是原主留下的,毕竟经历过战争的她,早就把这些没用的杂念烧了。
两个孤儿对视一眼,似乎想推辞。但小樱也是孤儿,她太那点欲言又止的心思,直接打断他们的话头:“别这副,这是最佳方案。出去吃肯定吵翻天,不如在家商量下明天的策略。我们越了解彼此的长处,越能弥补对方的短板,就能把卡卡西揍得越惨。”
她语速快得像连珠炮,理由又无懈可击,两人只能地点头。
三人地穿过学校。小樱心里咯噔一下——上一世的今天,是他们最后一次踏进这里。
以前天天来上学,根本没意识到这一别就是永远。教室是再也不会来了,任务柜台倒是常去,但学校和那些半的档案室都和火影连在一起,到处都是暗部和守卫。
这么一想,鸣人以前能随便溜进火影的图书馆偷书,简直离谱到家了。不过话说回来,这一切不都很离谱吗?下忍小队、任务、学忍术……这些孩子气的烦恼和念头,放在曾经的战争里,简直像过家家。
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世界变得如此脆弱。小樱看着周围熟悉的建筑,总觉得这一切像个易碎的泡泡。她和辉夜交手时,几秒就能毁天灭地,大地像纸片一样被撕裂,参天大树像牙签般折断……
木叶这种程度的村子,在那种力量面前撑不过十秒吧?
现在她走在路上,眼睛还在本能地扫视周围的动静,强行压下想闪避的冲动。不用飞雷神赶路很奇怪,不隐藏查也很奇怪,甚至总忍不住往里瞟——怕那个穿白衣的女神突然出现,把她这个残破世界里最后一点反抗力量抹掉。
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。大家都相信村子坚不可摧,了连她都快信了。九尾之乱后没几年,人们就忘了恐惧;佩恩袭击后,日子过。村子的概念比建筑本身更坚固。
她甚至没法怪他们。
“今晚来我家吃饭吧。”她又重复了一遍,带着两个男孩走出学校,往家的方向走。
心里突然冒出个荒谬的念头——爸妈,我能把他们留下吗?
他们跟着她穿过熟悉的街道,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。小樱看着周围的一切,突然觉得鼻子有点。
这个脆弱又真实的村子,她曾经用生命守护的地方,现在正安安静静地着他们。
真好啊。
战火熄灭多年,木叶的影子仍刻在她骨血里。只要她还有一口气,守护村子的念头就不会断。
哪怕现在,她也会为它拼命。
三人走在木叶的街道上,脚步不疾不徐,彼此间没什么交谈。每个人心里都压着事,却默契地选择沉默,只等找个安静地方,把计划摊开说。
她已经没见过父母了。今早醒来时,还以为自己在战场上——那种恍惚感挥之不去。每往前走一步,家的方向就更近一分。
小樱对父母的,藏得有些深。父亲是世代经商的店主,母亲年轻时当过几年下忍,没考上中忍就悄悄退了役,大概是厌倦了反复考试的日子。
走在熟悉的回家路上,那些早已被遗忘的细节突然涌了上来。父母去世后,她一直往前冲,根本没时间回头回忆。现在的她,还没从那种抽离感里走出来。身体还是少女的模样,矮矮小小的,只能凭着本能行动,连计划的时间都没有。眼前的一切既荒谬又可笑,让她忍不住想笑,却又笑不出声。
今天下午她笑了好几次,因为所有事都太不真实了。她真的回来了吗?这一切是真的吗?
未来的种种可能像萤火虫一样在天边闪烁,有些是她甚至推动的。可就算身后跟着两个本该死去的男孩,她也没时间停下来细想。
她不敢停。停下太危险了,只有往前走才能活下去。但她也,这些事早晚会找上门,到时候她躲不掉。
她不想面对,干脆把烦恼甩到一边。行动最重要,一步一步来就好。
很快,熟悉的房子出现在视野里。她调整了下脚步,身后的两个男孩也跟着她的方向转了过去。接下来的动作凭肌肉记忆,像做梦一样。熟悉的场景和陌生的感觉交织在一起,让她头晕目眩,仿佛已经这样做过无数次。
她推开家门,习惯性地在门框上敲了两下,然后脱下鞋子。
“我回来了!”
“小樱!”父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,带着笑意。她记得很,母亲总是留在店里店门,父亲会提前回家做饭——因为母亲讨厌做饭,这一点她遗传得很彻底。
“我带队友回来了!”她抬起下巴,大声宣布。父亲从厨房探出头,手里抱着东西,还在一个大碗里的食材,在她和两个男孩身上转了一圈。
“真热闹啊!”小樱没法放松下来。常年的战争让她习惯了警惕,即使面对父亲,也没法像孩子一样觉得“有爸爸在就什么都不怕”。但父亲的反应让她稍微安心了些——她盯着父亲的脸,那些模糊的记忆终于起来。
她深吸一口气,调动起年轻时的自信,还有十几岁时那股不服输的劲儿,以及末世里锻炼出的果决。
“这是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。”她一边介绍,一边走进厨房,随手拿起灶台上的勺子了的菜。晚饭才做到一半,她的动作熟练得像做过千百次。接着,她从橱柜里拿出盘子——这是父亲总是忘记的步骤——塞到旁边那个浑身不自在的金发男孩怀里。
“鸣人,你去摆桌子。佐助,在那边的抽屉里。”她指了指方向,不给任何人尴尬的时间。父亲要是对这两个村里的“异类”有意见,也没说出来。她记以前回家时是怎么说这两个男孩的,但肯定和现在的不一样。
“爸,我们明天有小队测试。”晚饭快做好时,母亲刚好走进来,她趁机开口,“你能帮我们做便当吗?”
“没问题,宝贝。晚饭剩下的米饭应该够。你们有什么忌口吗?”父亲直接问两个男孩。两人都摇头,难得地害羞起来,说,只是安静得很。他们会习惯的。
父亲的坦然接受让小樱的肩膀放松了些。
她有两个完整的父母——虽然不够三个人分,毕竟个人才是完美的数字,但两个已经足够分享了。
“哦,这就是小樱的队友吗?”母亲的声音传来,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,“我还记得我当年的上忍测试呢。”
两个男孩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在母亲身上,尽管他们努力不在意。鸣人想低头躲起来,但还是忍不住听着。
小樱的母亲笑了笑,显然看穿了他们的心思。不过吃饭吧,吃完饭后,母亲会讲她记得的事——和铃铛测试不同,但同样有意义。晚饭后,他们会围坐在的矮桌旁,开始制定计划。
计划的过程很让人头疼。他们一开始就吵个不停,提出的主意要么行不通,要么是小樱知道肯定失败的。他们还为上忍考官可能设下的圈套层层设防,毕竟那个家伙总能轻易看穿他们的计谋。他们赌考官会低估他们,赌他会用各种手段考验他们的决心,甚至让他们自相残杀。他们把所有能想到的、能用的技能都列出来,却发现远远不够。这反而激发了他们变强的决心——他们要做得更好,要让那个上忍刮目相看,然后从他那里榨出所有能学的忍术。
小樱看着他们,忍不住想笑。她可是知道“拷贝卡卡西”的名号,这两个家伙的宣言,真是既讽刺又解气。
夕阳沉到火影岩背后时,鸣人他们终于动身回家。
里塞着明天考试要用的卷轴和粮丸,脚步拖沓得像灌了。佐助走在最后,黑发黑瞳融在暮色里,临出门前还回头瞥了眼小樱的房间——那眼神里藏着的东西,连鸣人都没察觉。
小樱靠在门框上,看着两个少年的背影消失在巷口。晚风卷起她的发梢,鼻尖还留着鸣人蹭过来时沾的泡面味。
她忽然笑了。
前世的这个时候,她的房间永远是干净得过分的——除了医学就是忍,连个多余的抱枕都没有。可现在呢?
地板上堆着鸣人乱扔的外套,书桌上摊着佐助没写完的战术笔记,窗台上还摆着卡卡西老师塞给她的《亲热天堂》番外篇。
再过,这张小小的榻榻米上,怕是要挤下三个脑袋了。
就像砂隐村战场上的猪鹿蝶,累得瘫成一团也不肯分开;就像日向家的雏田和牙,总抱着赤丸挤在一张床上说悄悄话。
那些本该属于他们的、却被战争撕碎的温暖,好像正一点点填回来。
小樱转身上门,指尖触到冰凉的门把手时,突然顿住了。
皮肤下传来一阵陌生的痒。
不是查暴走的灼痛,也不是伤口愈合的麻痒。是一种……轻飘飘的、却又沉得像石头的感觉。
她低头看着身上的睡衣——粉色的,带着蕾丝花边,是妈妈早上刚给她买的。前世的她,就穿着沾满血污的作战服上了战场,哪穿过这么“幼稚”的东西?
还有刚才处的拥抱。妈妈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,爸爸的胡茬蹭得她额头发痒。
这些柔软的、不需要用拳头去换的东西,让她浑身都觉得“不对劲”。
她本该是那个在四战里咬碎牙也要站起来的医疗,是那个扛着断肢在尸山血海里奔跑的春野樱。而不是现在这个,连熬夜看个书都会被妈妈催着睡觉的小丫头。
小樱爬上床,把脸埋进枕头里。
枕头是新换的,晒过太阳的味道裹着她,像小时候妈妈的怀抱。窗外的星星亮得晃眼,一颗、两颗、三颗……数到第七颗时,她突然想起前世的最后一夜。
也是这样的星空,她躺在卡卡西老师的怀里,血从嘴角溢出来,视线模糊得只能看见佐助和鸣人并肩站在她面前。
那时候她想,如果能重来一次……
“重来一次”的机会,真的来了。
小樱闭上眼睛,听着窗外的虫鸣,听着隔壁妈妈洗碗的水声,听着远处火影大楼传来的钟声。
皮肤下的那股痒,终于变成了温暖的流。
像春天的融雪,一点点漫过她早已冻僵的心脏。
是希望吗?
是那个在地狱里烧了她整整十年、却从未熄灭的东西。
小樱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。小小的身体陷在柔软的被褥里,连梦里都带着笑。
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,睡得最安稳的一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