泼在屋顶瓦片上,像一层薄霜。
卡卡西靠在烟囱旁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《亲热天堂》的封面。夜风里飘来三个小鬼头的声音,细细碎碎,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烦恼。
“我总觉得,卡卡西老师好像不太。”鸣人压着嗓子,声音里带着点委屈。
“老师”两个字刚飘进耳朵,卡卡西就支棱起了耳朵。他悄无声息地挪到屋檐边,只露出半只眼睛。
下面的房间亮着灯,三个孩子围坐在矮桌旁。鸣人托着帮子,小樱皱着眉,佐助则是一脸“我早就知道”的冷淡。
“废话。”佐助嗤了一声,“今天训练赛,我们根本没。”
“明明了啊!”鸣人急了,“我冲上去吸引火力,小樱你治疗,佐助你放大招——这不就是吗?”
小樱叹了口气,指尖点着桌面:“老师要的不是这种‘各司’。他想让我们……像真正的团队一样,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下一步要做什么。你忘了上次在死亡森林?我们被追得像丧家之犬,最后还不是靠三个人背靠背才活下来?”
鸣人打了个寒颤,仿佛又闻到了那片森林里的树叶味:“别提那个鬼地方了……”
“就是那次。”小樱的声音沉了下来,“老师花了整整一个月,把我们扔在森林里自生自灭。他说,个体实力再强,没有团队就是一盘散沙。你看小队——鹿丸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默契是天生的;牙和雏田有 clan 传承,是刻在骨子里的。但他们太依赖这些了,反而不会主动去磨练新的方式。”
佐助哼了一声,算是认同:“一群懒虫。”
“我们不一样。”小樱的眼睛亮了起来,“我们三个本来就是不同的人,是老师硬生生把我们拧成了一股绳。今天的训练赛,我们明明可以做得更好——比如鸣人你佯攻的时候,佐助你应该提前绕到侧面,而不是等我喊完才动!”
鸣人挠了挠头,突然拍了下桌子:“哦!我懂了!老师是想让我们在小队面前‘秀’一把真正的团队精神!不是靠单打独斗赢,而是靠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!”
屋顶上的卡卡西嘴角悄悄勾起。这三个小鬼,总算没白教。
“下周还有一次训练赛。”鸣人握紧拳头,眼里燃起斗志,“下次我们一定让老师刮目相看!”
小樱笑出了声,佐助也微微颔首。
卡卡西无声地躺回屋顶,望着天上的星星。夜风温柔,带着少年们的笑声飘远。
真好啊。
他的孩子们,长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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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后,卡卡西站在宇智波的门口,指尖触到门板时,沾了一手灰尘。
“你要找什么?”他问,声音放得很轻,像是怕惊扰了这里的寂静。
佐助推开门,门框发出“吱呀”一声惨叫。少年的背影绷得像弓弦,连声音都带着压抑的火气:“我父亲的火遁卷轴。”
卡卡西跟着他走进院子。透过的树枝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院子里的石灯笼落满了灰,廊下的木屐散落一地,像是主人刚走。
佐助的脚步很轻,却在寂静的子里显得格外响亮。他径直走向主屋,推开了书房的门。
灰尘扑面而来。
卡卡西的扫过房间——书架上的书蒙着灰,书桌上的砚台干涸开裂,墙上挂着的“火之意志”匾额已经褪色。这里的一切都停在了那个血色之夜,连空气都带着的味道。
佐助走到书架前,指尖划过一本落满灰尘的卷轴:“他们说,这里的东西都被封印了。说是找鼬的罪证……鬼才信。”
卡卡西沉默着。他知道,高层那些老家伙,心里打的什么算盘。
佐助突然停住脚步,转身看向卡卡西。少年的眼睛里翻涌着黑色的火焰,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:“你说,我父亲……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样,对着这些卷轴,一遍遍地练习火遁?”
卡卡西没有回答。他只是上前一步,轻轻拍了拍佐助的肩膀。
少年的身体僵了一下,随即放松下来。他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书房最里面的一扇暗门。
暗门后是一个小小的密室。墙壁上挂满了卷轴,最显眼的位置,放着一个黑色的密封卷轴——那是木叶给阵亡的“遗物卷轴”。卷轴的封皮上,用朱砂写着四个大字:
宇智波富岳。
佐助的手指颤抖着,抚上那个名字。
“父亲的火遁卷轴,就在这里面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像是在说给空气听,“还有……他的刀,他的护额,他的……骨灰。”
卡卡西看着少年单薄的背影,突然觉得喉咙发紧。
这个孩子,在这座坟墓一样的子里,到底一个人度过了多少个夜晚?
他走上前,将手放在佐助的肩上,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需要帮忙吗?”
佐助没有回头,只是摇了摇头。他伸出手,缓缓解开了卷轴的封印。
金色的从卷轴里溢出,了少年眼底的。
卡卡西的扫过满室的封印符纸,指尖拂过断裂的纹路。
每一道都被破坏得干干净净。
宇智波家主书房的地板上,残留着灰烬被扫走的痕迹。那些本该埋在宇智波墓地的骨灰,此刻连半点都找不到。
而东西都完好无损。
书架上的卷轴排列整齐,带血锁的紫檀木盒静静躺在角落,连落灰的厚度都没变。
“指给我。”卡卡西开口。
佐助站在门口,半个身子都没踏进房间。他抿着唇,抬手指向最右侧的书架第三层。
卡卡西上前,毫不客气地将那叠卷轴抱在怀里。转身出门时,木门在身后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脆响。
佐助默默接过一半卷轴,跟着他走出这座死寂的。穿过宇智波族地大门时,他抬手结印,将沉重的铁门重新封印。
直到这时,他才终于抬起头,看向身旁的老师。
“不准一个人回来。”卡卡西的声音冷得像冬夜的风。
佐助脸上立刻露出那种不服气的——少年人被命令时特有的倔强。但卡卡西看得,他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。
有了这句命令,他就有了不回来的理由。否则,那份身为宇智波遗孤的责任,迟早会把他拖回这片废墟。
“回家。”卡卡西放缓了语气。
佐助没有回头,脚步却下意识地加快了几分。
当他们回到旗木时,里已经飘着番茄三明治的香气。鸣人扑过来抢卷轴,小樱端着盘子笑盈盈地站在门口。
落在佐助脸上,少年嘴角极快地勾了一下。
卡卡西盯着空茶杯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。
对面的夫妇正紧张地看着他。
春野和春野芽吹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对夫妻。丈夫在街角开着花店,妻子打理着小食铺,家里的房子不大却收拾得一尘不染。年轻时当过下忍,却没能通过上忍的考核,最终选择了退隐。芽吹是商人之女,从外地嫁来木叶。
他们对的世界一知半解,只知道那是份危险、辛苦又古怪的工作。
但他们接受了小樱没日没夜的训练,甚至为女儿的勤奋感到骄傲。哪怕女儿只有周日能回家半天,他们也只是偷偷叹气,从不说半句反对的话。
“多谢。”卡卡西站起身。
“随时欢迎您来,老师。”夫妇俩深深鞠躬,“请考虑我们的请求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卡卡西回礼,转身快步离开。
春野家的请求很简单——让小樱多陪陪他们。
他一开始是拒绝的。可走出花店时,卡卡西却忍不住问自己:为什么要拒绝?
或许是习惯了独立,习惯了孤独,习惯了像个孤儿一样活着。他差点忘了,小樱还有爱她的家人。
把她留在身边训练,他确实心怀愧疚。但他更,只有让她变强,她才能活着陪家人更。
旗木的门被轻轻推开,卡卡西的脚步很轻,心里却沉甸甸的。
“小樱。”他喊了一声。
厨房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,粉色头发的女孩探出头来:“怎么了?”
“在忙什么?”
小樱的脸“唰”地红了,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。
“在洗他们的碗?”卡卡西的声音沉了下来。
“我不介意洗碗啦!”小樱立刻辩解,“而且我让鸣人答应这周倒垃圾了!”
孩子就是孩子,连做家务都要讨价还价。卡卡西无奈地叹气。
“别洗了。”他突然提高音量,“有任务。”
“任务?”小樱眨眨眼,“我们不是暂时停职了吗?”
“是非常重要的任务。”卡卡西忽略她的问题,语气夸张,“了危险和挑战,稍有就会……”
小樱皱起鼻子,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——每次他开玩笑时,她都会这样。这丫头越来越会拆穿他了。
“我们要……”卡卡西顿了顿,拖长了声音,“去逛街!”
小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差点把眼珠翻到后脑勺。但她紧接着笑出了声,卡卡西立刻把这算成自己的胜利。
“要叫上那两个家伙吗?”她问。
“你想让他们来?”
小樱歪着头想了想:“逛完能去吃三色团子吗?”
“可以。”卡卡西耸耸肩。
“那不带他们了!”小樱眼睛亮了起来,“鸣人肯定会闹着买一乐拉面,佐助又会嫌人多。”
卡卡西点点头,看着她蹦蹦跳跳地回厨房擦手。
等小樱换好衣服出来,卡卡西已经把放了出来。小狗摇着尾巴跟在他们身后,一路跑到了商业街。
“一般这种店都会备很多同款衣服。”卡卡西看着小樱在衣架前挑挑拣拣,解释道,“的衣服损耗大,就算是特制的也撑不了。”
小樱手里拿着一件水蓝色的短打,正对着镜子比划。透过玻璃在她脸上,少女的眼睛弯成了月牙。
他们没找到和旧款一模一样的,但挑了几件橙色和服,上面印着各种图案——有红蜘蛛百合,鸣人肯定喜欢。佐助的是深灰和蓝色系,印着山川飞鸟。小樱的则是紫粉相间的上衣,朵朵鲜花在布料上绽放,衬得她肤色更亮。
卡卡西看着手里的和服,暗自庆幸。这几款分儿童和成人码,没有中间档。学生们还在长身体,不合身就多缠几圈,把袖子扎起来,简单又实用。
小樱掏要付钱,被卡卡西一巴掌拍开。
“算训练经费。”他语气随意,等小樱捡起,账已经结完了。店员把好的衣服递过来,还冲他眨了眨眼。
之后他们去吃了红豆汤。夕阳洒在小樱脸上,她舀起一勺冰爽的甜品,刚才的气消了,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。卡卡西也松了松紧绷的神经,靠在背上。
“训练强度还能接受吗,小樱?”他问。
小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点头:“嗯……这是陷阱题?”
“不是。”卡卡西摆摆手,“就是想问问,要不要多留点时间回家看父母。”
小樱耸耸肩,把嘴里的红豆咽下去:“我每周都回去啊,见得够多了。再说,训练更重要吧?”
“你本可以在家着,不用来我家做家务的。”卡卡西提醒她。
小樱又露出那种“你是不是傻”的:“这里就是我家啊,老师。我总不能一辈子跟爸妈住吧?”
卡卡西噎了一下。十二岁就搬出来住,这在木叶可不常见。但看着小樱埋头吃甜品的样子,他把话咽了回去。或许该主动让她多回家,但转念一想——这是她自己的选择。她知道随时可以请假,也知道只要开口就能回去。既然她在这里开心,那就随她吧。
他只希望他们都能快乐。
“老师你看!”鸣人举着盘子跑过来,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哦,看起来不错。”卡卡西笑了笑。
鸣人笑得更欢,把盘子递得更近,像献宝一样。卡卡西拉下口罩,捏起一个歪歪扭扭的饺子塞进嘴里——是饺。等伊鲁卡从拐角出来时,盘子里的饺已经少了一半,卡卡西的口罩也拉回原位,鸣人正原地蹦跶,像只偷吃到糖的狐狸。
“在教他做饺?”卡卡西问。
伊鲁卡温和地笑:“他说想多学几道菜。我们一边做一边复习了功课,他动手的时候注意力更集中。”
鸣人拼命点头,然后“噔噔噔”跑回厨房,大喊着要给佐助和小樱。
“麻烦你他一晚上了。”卡卡西微微低头。
夕日红找他帮忙——她欠了,要教一个中忍火遁。卡卡西正好欠她几个大人,就答应了。小樱被他打发去跟凯练体术,佐助最近痴迷火遁,跟着去观摩学习,也算拓展人脉。鸣人则被他塞给伊鲁卡,还带了几卷卷轴让他复习。本来以为伊鲁卡会按时送他回来,结果等了半天没动静,卡卡西只好亲自来接。
“哪里的话,很开心。”伊鲁卡歪着头笑。
“走啦!”鸣人套上凉鞋,手里拎着便当盒,“得赶紧回去,不然饺凉了就不好吃了!”
“要努力训练啊,鸣人。”伊鲁卡叮嘱。
鸣人扑过去抱了他一下,脸上的笑容比夕阳还灿烂。然后他们就出发了,鸣人一路叽叽喳喳,说今天学了什么,还夸伊鲁卡是“木叶第一饺大师”。
“嗯,开心就好。”卡卡西揉了揉他的头发,鸣人在旁边蹦蹦跳跳,像只精力旺盛的。
鸣人空出一只手,另一只手紧紧抱着便当盒。卡卡西握住那只小手,任由他晃着手臂,脚步轻快地往家走。
“我回来啦!”鸣人推开家门就喊,“还带了饺!”
小樱和佐助的声音从里屋传来,带着笑意。卡卡西上门,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,心里暖烘烘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