鸣人踢着脚下的石子,闷闷不乐地跟在宇智波斑身边。
心口堵得。
他最讨厌这种感觉了,像吞了块没熟的柿子,涩得胃里发疼。可他就是忍不住——斑叔不对劲。
前面传来鬼鲛的吆喝声,几个小伙伴正追着蝴蝶跑。鸣人瞟了一眼,又飞快转回头,仰着脖子看身边的男人。
脖子都了。
斑叔还是那副样子:银发一丝不苟,脸白得像雪,站姿笔挺得像座冰山。可鸣人就是觉得不对。
以前的斑叔,虽然也冷,但眼底藏着点温度,身上的查像流动的温泉,暖烘烘的。现在呢?查得像凝固的泥浆,连平时偶尔会弯的嘴角,都绷得紧紧的。
早上他问斑叔怎么了,对方只说昨晚没睡好。
鸣人不信。除非亲眼看到斑叔躺下闭眼,否则他绝不相信!
他鼓起勇气拽了拽斑叔的衣角:“斑叔,你去睡会儿嘛!”
话音刚落,就感觉到斑叔身上的查猛地一刺——像被冰针扎了下。鸣人吓得一缩脖子,以为要挨骂。
结果斑叔只是磨了磨后槽牙,声音比平时低了:“还有事要做。”
鸣人撇撇嘴。早知道就该让他骂两句,总比现在这死气沉沉的样子好。
他们正往村子大门走。听鬼鲛说,今天有客人来。
鸣人心里顿时警铃大作——就是这个客人搞的鬼吧?不然斑叔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!
他越想越气,小拳头攥得死紧。
“去跟他们玩。”斑叔突然开口,下巴朝前面的小伙伴抬了抬。
鸣人一愣,抬头对上那双猩红的写轮眼。斑叔的手指了指不远处:丁次和井野正围着鹿丸转圈圈,牙举着赤丸喊加油,雏田和宁次站在树底下说话。
“我们很快就回来。”斑叔道。
鸣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:“我不!”
他才不要离开斑叔!万一那个坏客人欺负斑叔怎么办?他得留下来保护斑叔!
鸣人犹豫了两秒,突然伸出手:“斑叔抱!”
斑叔没说话,一捞就把他抱了起来,稳稳地贴在身侧。鸣人立刻把脸埋进斑叔胸前的白毛里——还是熟悉的触感,可惜不够暖。
他又把脸蹭到斑叔脖子上,深吸一口气。
嗯……斑叔身上的味道变了好多。
第一次在森林里见到他时,斑叔浑身都是泥土、汗水和血的味道,臭臭的。后来洗干净了,就变成甜甜的,像糖块泡在血里。现在呢?过了好几个星期,终于变成了斑叔自己的味道——暖暖的,像烤过的蜂蜜,还带着点没掉的牛奶味。
牙说这味道像猫,又不像猫。鸣人也,反正就是好闻!
“我们等谁啊?”鸣人第无数次问。
斑叔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,还是那三个字:“到了就知道。”
鸣人急了,小短踢了踢:“到底是谁啊?!”
“很快。”
“多快?!”
“很快。”
鸣人踢得更凶了,直到斑叔轻轻颠了颠他,才气鼓鼓地搂住斑叔的脖子。
“昨晚鼬和止水是不是来了?”他突然开口。
斑叔拍背的手顿了一下,又继续动作。
“我在闻到他们的味道了!他们找你干嘛?”鸣人追问,“你平时都让大家天黑前回家的!除非是小李和天天留下来吃饭!但昨晚我睡觉前,天都黑透了,他们才走!”
斑叔抱着他轻轻晃了晃,像哄婴儿似的。鸣人被晃得眼皮发沉,差点打哈欠。
“他们来送。”斑叔的声音低沉,带着点磁性。
鸣人迷迷糊糊地“嗯”了一声,等着他继续说。
“还记得我跟你说过,要在村里交朋友、找盟友吗?”
鸣人一下子了:“记得!拉钩钩的那个!”
斑叔的肩膀微微抖了一下,身上的查泛起一丝涟漪——是笑了!鸣人心里美滋滋的。
“对,拉钩钩的。”斑叔的声音软了点,“看来想找盟友的不止我们。鼬和止水,是来求我帮忙的。”
鸣人皱起小眉头。斑叔说过,找盟友是为了不让别人欺负他们,不让别人把他们分开。那鼬和止水为什么要找斑叔帮忙?
“为什么呀?”他仰起头,盯着斑叔的眼睛,“他们为什么需要帮忙?”
斑叔的红眼睛弯了弯,像月牙儿:“问得好。”
他低头在鸣人额头上亲了一下,温热的呼吸拂过皮肤:“永远要问为什么,永远要怀疑。别看表面。好,要找藏在底下的东西。”
鸣人立刻回亲了斑叔脸颊上的红纹,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。
“不过,”斑叔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,“接下来的话,是绝密。一个字都不能告诉别人。懂吗?”
鸣人想都没想就点头。他最会守秘密了!以前偷听的那些大人说话,他连牙都没告诉过!
“那听好。”
斑叔又亲了亲他的太阳穴,嘴唇贴着皮肤,声音压得极低极低。鸣人竖起耳朵,连气都不敢喘,生怕漏听一个字。
每一个字都像冰锥,扎得他的胃和胸口越来越紧。
好可怕。
怎么会这么可怕?!
“他们……真的要……?”
鸣人话没说完,扉间就点了头。他刚想追问,对方突然抬手按住他的嘴,示意噤声。
“我已经插手了。”扉间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宇智波那边已经答应,按我的方法来。”
鸣人紧绷的肩膀猛地一松,像卸下了千斤。可心头的火又窜了上来,他压低声音,眼神扫过四周——同伴们都在不远处,街上还有不少行人。
“他们怎么能这么想?!”鸣人攥紧拳头,指节泛白,“他们是木叶的一份子啊!怎么能……做出那种事?”
扉间轻哼一声,掠过远处的城门。“你得搞,‘能’和‘该’是两码事。宇智波有那个实力,这是事实。但他们‘该’不该这么做?不同的人,答案天差地别。”
“可就算这样!他们也不能伤害村子啊,我绝不!”鸣人急得音量拔高,扉间又一次按住他的嘴,眼神示意他冷静。
“我和你想法一样。”扉间的语气软了些,“但你得换个角度看——宇智波被排挤、被边缘化,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。你从小就体会过这种滋味,一个人被憎恨的痛苦尚且如此,何况是几百人的大族?”
鸣人喉咙发紧,别过脸去。他太懂了——那种从记事起就被指着鼻子骂“怪物”的日子,那种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抛弃的绝望。宇智波……他们知道自己被讨厌的原因吗?
“为什么……他们要被这么?”鸣人问,用力眨掉眼里的湿意,胸口像堵了块石头,“就因为……”
“原因很多,但核心只有两个。”扉间叹了口气,“一是高层把他们当成威胁,处心积虑要削弱他们;二是五年前九尾之乱的谣言——说宇智波用进化的写轮眼操控了九尾。”
鸣人脸色骤白,手猛地捂住肚子,那里是九尾封印的位置。“他、他们真的做了?”
“我不知道,但我不信。”扉间的声音斩钉截铁,“历史上只有斑能做到操控尾,而现在的宇智波里,没人有那种力量。”
“所以……大家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害怕他们?”鸣人怒视着地面,声音发颤。扉间指尖点在他唇上,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喊出声,连忙低头道歉: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小声点。”扉间收回手,“没错,就是这样。”
“这太了!”
“小鬼,你我都,这世界从来就不讲。”
鸣人肩膀垮了下去,脑袋耷拉着:“我知道……可这不对啊。”
“是不对。所以我们要把它掰回正轨。”扉间嘴角罕见地勾起一丝弧度,“止水和鼬本来是来找我求助的,结果谈着谈着,宇智波族都答应和我合作了。算是双赢吧——比我预想的顺利多了。”
鸣人歪头:“您之前觉得他们不会帮您?”
“他们自身难保,而且所有人都以为我恨宇智波。”扉间说着,看到鸣人一脸“您在说什么鬼话”的嫌弃,忍不住低笑出声,“就是这反应。我得让他们明白,我不是那些谣言里的疯子,也不认同我学生们的做法。这样他们才知道我不是敌人——但这点还不够结盟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
“不够?”鸣人脱口而出,看到扉间眼里的笑意,又红着脸嘟囔,“不是敌人的话,做朋友不就好了?”
“是盟友,不是朋友。”扉间耐心解释,“朋友是自然而然的分,盟友是为了目标暂时站在一起的伙伴——带着任务的朋友。”
鸣人眼睛一亮,恍然大悟:“哦!所以你们需要的目标?因为是盟友不是朋友?”他在脑子里飞快梳理对话,很快跟上了节奏。
“聪明。”扉间赞许点头,“我和宇智波在一件事上达成了——现任火影和长老团,下台。虽然一开始方法有分歧,但最终目的一致。有族长支持,他们答应按法律程序来,把我的那些学生从位置上拉下来。”
鸣人松了口气,晃着踢着地面:“太好了,总算没出乱子。”
扉间放在他背上的手轻轻挠了挠:“我也这么想。”停顿片刻,他忽然起身,“抱歉,有客人来了。你下来,离我远点。”
鸣人双脚落地,瞬间挺直板:“是我们等的人?!他来了?!”
扉间站直身体,整理了一下袖口,纠正道:“是‘她’来了。在这等我一会儿。”
鸣人原地蹦跶着,既又着急,却还是乖乖听话。他看着扉间走向主街,周围的和平民纷纷让开,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断传来——没人敢直视这位传说中的二代目。可扉间从头到尾都没在意这些,脚步沉稳,气场。
鸣人攥紧拳头,眼里冒——太了!
扉间在城门附近停下,鸣人踮起脚尖张望。城门处人影晃动:一个扛着的老头,一队登记的,两个年轻姑娘陪着另一个老人,还有个推着车的商人……
既然是“她”,那肯定是那两个姑娘里的一个!鸣人盯着她们,心脏砰砰直跳。
金发女人走在前面,身段火辣得让周围男人频频侧目。她穿着翠绿羽织,搭灰色和服,系着宝蓝色,每走一步都晃得人心神不宁。
身后几步远跟着个矮个子女孩,黑短发贴在耳后,深灰和服长及脚踝,怀里还抱着只小猪——这组合说不出的怪异。两人脚上都蹬着木屐,嗒嗒声在广场石板上敲出节奏。
鸣人蹲在墙角,手指抠着砖缝。
他盯着那两个女人,心里直犯嘀咕:二爷爷到底在等谁?等个平民女人?还是那个抱猪的小姑娘?
二爷爷可是跟三代目、初代目平辈的老怪物,怎么会认识这种年纪的人?
正想着,金发女人突然顿住脚。
她僵在原地,眼睛瞪得像铜铃,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。旁边那个老头(鸣人刚才没注意到他)了她胳膊,女人才猛地回神——但眼神里的震惊瞬间变成了杀气。
鸣人心脏一缩。
只见金发女人蹬着木屐冲过来,声音像炸雷:“你个混蛋!”
拳头带着破风声砸向二爷爷!
“二爷爷小心!”鸣人尖叫着扑过去,却被地面凸起的石块绊倒,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。
抬头时,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。
二爷爷只抬了一只手,就轻描淡写接住了那拳。
轰——
拳头底下的石板瞬间龟裂,蛛网般的裂纹蔓延出三米远,劲风刮得鸣人头发贴在脸上。可二爷爷站在原地纹丝不动,连衣角都没晃一下。
鸣人拍着胸口松气——差点忘了,二爷爷可是曾经的火影,实力强得能掀翻半个村子!
“鸣、鸣人君,你没事吧?”雏田小跑过来扶他,声音发颤,“那、那个打人的是谁啊?”
“哼,老巫婆一个!”牙龇着牙低吼,赤丸在他脚边炸毛,“敢打二爷爷,活歪了!”
李急得直搓手:“我们要不要帮忙?二爷爷会不会受伤?”
“别冲动。”丁次嘴里塞满薯片,含糊道,“二爷爷看起来……很轻松?”
就在这时,天天突然跳起来,差点一巴掌拍在李脸上:“我靠!是纲手!传说中的三忍之一啊!”
鸣人懵了:“三忍?那是什么东西?”
天天眼睛发亮,语速快得像枪:“就是木叶最强的三个!纲手、自来也、大蛇丸!他们可是三代目火影的亲传弟子!”
鹿丸摸了摸下巴:“哦,对,历史课上提过。据说纲手是初代火影的孙女,医疗忍术天下第一。”
牙张大嘴巴:“我去!这么牛?那旁边那个老头是谁?”
“应该是自来也吧……”
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插进来:“都安静点。”
孩子们回头,只见鬼鲛(他们私下叫他鬼哥)靠在墙上,眼神警惕地扫过纲手和自来也,“别惹纲手大人和自来也大人。他们实力恐怖,在村子里的威望也高得吓人。”
鸣人心里咯噔一下。
威望?
二爷爷说过,村子里的长老会靠威望掌权,火影也得有足够的威望才能服众。那这两个家伙……是跟长老会一样的大人物?
他盯着纲手和自来也,突然反应过来——二爷爷等的就是他们!
难怪二爷爷今天特意换上干净的和服,还提前半小时就来广场等着。
这时,二爷爷松开了纲手的拳头,两人低声交谈起来。鸣人惊讶地发现,二爷爷脸上露出了笑——就是平时摸他头、给他糖时那种温柔的笑!
纲手也笑了,伸手碰了碰二爷爷抱在胸前的手。
鸣人胸口突然窜起一股无名火,像被人塞了团烧红的炭。
看到二爷爷反手握住纲手的手,还轻轻捏了捏时,那股火差点烧穿他的喉咙。
他想都没想就冲了过去。
“二爷爷!”
鸣人死死抱住二爷爷的,仰着小脸可怜巴巴地看他。二爷爷那双红眼睛眨了眨,瞬间变得温和——是只对他才有的温柔。
鸣人立刻举起胳膊,二爷爷,轻松把他抱了起来。
“这小不点是谁?”
纲手的声音传来,比刚才打人时低沉沙哑,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鸣人没回头,只是紧紧搂住二爷爷的脖子,脸埋在他颈窝,贪婪地吸着二爷爷身上特有的冷杉。
熟悉的冰蓝色查缓缓住他,鸣人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。
“我的侄子,漩涡鸣人。”二爷爷的声音带着笑意。
纲手顿了顿:“漩涡……我懂了。”
二爷爷轻轻颠了颠他:“小芽,我给你介绍个人。”
鸣人摇头,把脸埋得更深:“不想见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累……”鸣人含糊道,扭了扭身子,“我们回家好不好?”
二爷爷沉默了几秒,点了点头:“好啊,快到午饭时间了。”
鸣人松了口气——回家好!家里有二爷爷,有他的那只大豹子,还有后院的小菜园,没有这个讨厌的女人!
他刚闭上眼睛,就听见二爷爷说:“纲子,自来也,静音,你们也一起来吧。”
鸣人瞬间僵住。
自来也哈哈大笑:“终于能参观的城堡了?我可不能错过!”
“闭嘴,色鬼!”纲手骂道。
鸣人猛地抬头,盯着纲手:“纲子?”
纲手皱起眉,叉着:“臭小子,只有我叔叔能这么叫我!记住,我叫纲手!”
鸣人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。
二爷爷拍了拍他的背,声音温柔:“鸣人,这是我哥哥的孙女,纲手·千手。”
他顿了顿,道:“也是你的堂姐。”
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堆数字,像乱码似的成一团。
他盯着屋里挂着的少女画像,耳边还回响着叔叔的话——说他多少年没回村子了。再看旁边站着的那个老头,明明是和纲手齐名的三忍队友,怎么会跟这女人凑一块儿?
“你这么老了!”
他下巴差点掉地上,手指直直戳过去。
堂哥的骂声瞬间炸响,污言秽语像冰雹似的砸过来。直到叔叔“啪”地给他贴了个静音符,世界才终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