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猫崽。”

鸣人闷哼一声，把脸往暖和的被窝里又埋了埋。

头顶传来一声轻笑，紧接着有什么冰凉湿润的东西蹭过他的头发。

“小豆芽？你更喜欢这个称呼？”

身边突然陷下去一块，温热的触感裹了上来。鸣人终于放弃了赖床，费劲地掀开眼皮。

冰雪混着松针的冷冽气息里，还飘着淡淡的猫味儿。他打了个喷嚏，揉着鼻子嘟囔：“唔……”

意识回笼的瞬间，昨晚的记忆碎片猛地涌了上来。

不对，这不是他的房间！

身下不是软绵绵的被窝，而是硬邦邦的胸膛。温热的触感随着呼吸一起一伏，带着熟悉的沉稳节奏。

鸣人僵住了。

他正趴在扉间叔叔的胸口睡了一夜！

脑袋还枕在人家肩膀上，离心脏的位置近得能听见咚咚的跳动声。扉间的手还搭在他上，指节微微蜷缩，像是怕他跑掉似的。

鸣人悄悄抬眼，打量起熟睡的扉间。

他从没见过扉间睡觉的样子。

平时的扉间叔叔总是板着脸，要么沉默要么皱眉，活像个会走路的冰雕。连脸上的红纹都透着生人勿近的锐利。

可现在不一样。

睡着的扉间，除了脸上那几道红纹还带着点锐气，整个人都软了下来。眼睛闭着，眼皮下的眼珠还在轻轻转动。

等等——那是什么？

鸣人屏住呼吸，凑得更近了些。

白色的睫毛！

他惊得差点叫出声。扉间叔叔有睫毛？还是白色的！

之前只注意到扉间的眉毛是白的，他还以为这家伙根本没有睫毛呢！

突然，扉间的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，鸣人吓得浑身一僵。但对方只是咂了咂嘴，继续睡了过去。

他侧着耳朵仔细听。

除了扉间平稳的呼吸声，还有一种更细微的声音。

像是砂纸摩擦的沙沙声，又像是……

鸣人猛地捂住嘴，把笑声咽回肚子里。

扉间叔叔在打呼噜！不，不对——是在咕噜咕噜地打呼噜！跟猫一样！

“呵呵。”

一声轻笑打断了他的窃喜。鸣人抬头，正好对上一双巨大的蓝眼睛。

玛丽桑的大脑袋凑了过来，雪豹的嘴角咧开，像是在笑。“我的小猫睡得香的时候，就能听见这个声音。”

鸣人坐起身，身上的毯子滑落下去。他打了个寒颤，赶紧把毯子拉回来裹紧。

“他真的是猫变的！”鸣人压低声音喊。

平时扉间就喜欢用那种猫咪似的呼噜声叫他，鸣人有时候还听不见，就为了多听几次。

玛丽桑点了点大脑袋，脖子上的红珠子叮当作响。

“我们要起床了吗？”

爱莉突然从旁边冒出来，毯子盖在头上，活像个小幽灵。她脖子上的羽毛项链歪歪扭扭地缠在毛里，鸣人伸手帮她理好。

“都快下午了！”爱莉晃着尾巴，语气里满是不耐烦。

鸣人揉了揉眼睛，有点懵。他睡了这么？

昨晚做了噩梦，后来又跟扉间叔叔聊到半夜，难怪这么困。

爱莉已经开始用小爪子扒拉扉间的脸了。鸣人还是第一次知道，扉间叔叔这么能睡！

他转头看向旁边的神社，地上堆着小山一样的卷轴，有些比他还高。昨晚点的蜡烛大多已经烧完，蜡油凝固成一滩滩的。

突然，一阵奇怪的“吸溜”声传来。鸣人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

身下的人猛地绷紧，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。

“我恨你。”

扉间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，眼睛还没睁开，红纹比平时更艳，不知道是昨晚哭的还是没睡够。

鸣人打了个哈欠，眼泪都出来了。他还是好困啊。

“早安，小豆芽。”

扉间抬头看他，眼睛半睁半闭，也跟着打了个哈欠。

鸣人盯着他的脸，突然笑出声。

扉间叔叔打哈欠的时候，舌头会卷起来！跟猫一模一样！

“笑什么？”扉间的声音里带着点鼻音，伸手挠了挠鸣人的。

“别闹别闹！”鸣人笑得直打滚，想从扉间怀里逃出来，却被对方紧紧抱住。

扉间坐起身，把鸣人夹在胳膊和膝盖之间，像抱小猫似的。

“救命啊爱莉！”鸣人蹬着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
毯子滑到地上，冷空气钻进来，他赶紧往扉间怀里缩了缩。

玛丽桑的呼噜声在旁边响起，像是在看一场好戏。

窗外的透过神社的缝隙进来，落在他们身上，暖融融的。

鸣人趴在扉间的胸口，听着那熟悉的咕噜声，突然觉得——

这样的早晨，好像也不错。

小雪豹喉咙里发出低吼，前爪死死按在地板上，毛茸茸的尾巴却在毯子底下不安分地晃来晃去。

“把那只小奶猫放开！”她凶巴巴地命令，可尾尖的毛都快翘上天了。

下一秒，耳尖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——是牙齿轻轻啃了一口。

鸣人嗷呜一声跳起来。

打闹瞬间爆发。

两个小家伙在榻榻米上滚作一团，雪豹的爪子挠得鸣人后背发痒，鸣人则抱着她的尾巴不肯撒手，笑闹声差点掀翻屋顶。最后还是大猫玛丽叼着鸣人的睡衣领口，小雪豹艾丽拽着扉间的后领，才把这场混乱强行终止。

扉间板着脸，胳膊交叉抱在胸前，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。那双红眼睛，亮得像掺了碎星，里还发出轰隆隆的满足呼噜声——什么，明明开心得要命！

玩归玩，鸣人还是懂事的。见扉间要泡茶，他乖乖蹲在一边不捣乱。就是有点搞不懂，为啥每天早上都要对着那杯热茶发呆？虽然自己喝的甜茶确实好喝，但扉间喝的那种苦苦的东西，真能让人“二次”？

正琢磨着，扉间突然结了个印。

砰！

白烟散去，一个一模一样的扉间分身出现在厨房门口，还打着哈欠。

“雏田来了。”本体头也不抬地说，“还带了个小家伙，气息很年轻，应该是客人。”

鸣人眼睛瞬间亮了，抓起碗碟就往桌上摆：“雏田带朋友来啦？”

“看样子是。不介意吧？”扉间回头瞥了他一眼，“要是不喜欢，我就让他们……”

“喜欢喜欢！”鸣人连忙打断，“雏田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，对吧！”

“嗯，有可能。”玛丽地走到扉间身后躺下，把大尾巴卷成圈，将他整个圈在怀里。这是她最喜欢的位置，扉间也顺势往后一靠，长长舒了口气，继续喝茶。

鸣人刚把迟来的早餐（更像午餐，管他呢）摆好，的门就“唰”地拉开了。

“我回来啦！”分身在门口喊。

鸣人心脏猛地一跳，抢在扉间前面回话：“欢、欢迎回家！”他丢下筷子跑到走廊，正好撞见艾丽哒哒哒地跑过来。

“雏田！”艾丽尾巴甩得飞快，围着门口的女孩打转。

分身还在打哈欠，雏田则害羞地挥挥手：“艾、艾丽桑，鸣人君……你们好。”她小小地鞠了一躬，才从走进来，还牵着身边一个男孩的手，“这、这是我表哥，宁次·日向。”

话音刚落，分身“砰”地一声化作白烟消失。雏田和宁次都吓了一跳，还是艾丽的叫声把他们拉回神：“快进来快进来！小主人和小奶猫在吃饭呢！”

鸣人蹦蹦跳跳地招手：“对呀！我给你们准备了碗碟，快来！”

宁次刚要开口：“我们已经……”

“再不吃就凉啦！”艾丽用唱歌似的调子打断他，转身带路，“小主人说啦，客人要好好！”

鸣人紧张地站在厨房门口，看着雏田和宁次小心翼翼地走进来。扉间半埋在玛丽的毛里，头都没抬：“进来吧，别客气。我们家的桌子，谁都能坐。”

这话让两个孩子放松了些，他们又鞠了一躬，才在鸣人摆好的位置坐下。

“我、我不知道你们这个时间吃饭，千手……”雏田手指绞着衣角，脸红红的，“对不起，打扰了……”

“没有打扰！”鸣人抢着说，扉间也跟着哼了一声表示赞同。

“今早起晚了。昨晚睡得迟。”扉间突然打了个喷嚏，连忙用手捂住，“失礼了。我是千手扉间，这是我侄子漩涡鸣人。”

鸣人笑着挥手：“嗨！”

“她们是我的通，玛丽和她女儿艾丽。也是家人。”

宁次低头行礼：“我是日向宁次，雏田大人的表哥。多谢。”

鸣人皱起眉：“哎？为什么叫雏田‘大人’啊？还有你头上怎么缠绷带了？受伤了吗？要是受伤的话，爷爷可是会好多 healing 术的！”

宁次噎了一下，才稳住：“雏田大人是宗家继承人，理应使用敬称。我没受伤。”他抬手碰了碰额头上的绷带——那绷带把他的额头整个起来，头发却还能自由垂落，长得都快到肩膀了。要不是闻到那股男孩子特有的味道，鸣人差点以为雏田带了个女孩来。

扉间放下茶杯，眼神锐利起来：“你是说，雏田是日向的下一任族长？”

宁次愣了愣，看了眼满脸通红的雏田：“您不知道？”

“不知道。”扉间淡淡道，“但这并不影响什么，雏田。”

雏田吓得发出一声小奶音，脸更红了。

“我叫她‘大人’，是因为她的身份值得尊重。”宁次解释道，“至于绷带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只是家族的规定。”

鸣人更困惑了：“家族规定？什么规定要缠绷带啊？难道是……”

“鸣人君！”雏田突然出声打断，眼睛水汪汪的，“别、别问了……”

鸣人只好闭嘴，但还是忍不住盯着宁次的额头看。那绷带下面，到底藏着什么？

扉间轻轻敲了敲桌子：“既然是客人，就吃饭吧。菜要凉了。”

鸣人连忙把筷子塞给雏田和宁次：“快吃快吃！我做了蛋卷，还有味增汤哦！”

雏田小声道谢，夹了一小块蛋卷放进嘴里，眼睛瞬间亮了：“好、好好吃……”

宁次也尝了一口，虽然没说话，但眼神柔和了些。

鸣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。

这时，玛丽突然抬起头，耳朵动了动：“外面有人。”

扉间放下茶杯，脸色微变：“气息很熟悉……是柱间那家伙？”

话音刚落，院子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：“小扉间！鸣人！我带了团子来啦！”

鸣人眼睛一亮：“是爷爷！”

他刚要跑出去，就被扉间拉住了。

“等等。”扉间的声音低沉下来，“让他进来。”

门被推开，一个金发老头扛着一个大袋子走进来，看到桌子上的客人，愣了一下：“哎呀，有客人啊？”

雏田和宁次连忙站起来行礼：“千手大人好！”

柱间挠了挠头，笑得像个傻子：“不用这么客气！叫我爷爷就行！”他把袋子往地上一放，“这是我刚买的三色团子，大家一起吃啊！”

鸣人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：“爷爷！宁次头上的绷带是怎么回事啊？他是不是受伤了？”

柱间看向宁次，眼神瞬间变得严肃。他走过去，轻轻拨开宁次的头发，看到绷带下露出的“笼中鸟”咒印，脸色沉了下来。

“这是……”

宁次猛地后退一步，捂住额头，眼神里了戒备。

雏田也紧张起来：“柱、柱间大人……”

柱间叹了口气，拍了拍宁次的肩膀：“孩子，疼吗？”

宁次愣住了，摇摇头。

“以后要是疼了，就来找爷爷。”柱间的声音很温柔，“爷爷会治好你的。”

宁次的眼眶突然红了。

鸣人歪着头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。但他能感觉到，宁次的气息，好像没那么冷了。

扉间看着这一幕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
透过窗户洒进来，在桌子上的饭菜和团子上，暖洋洋的。

真好啊。

鸣人想。

这样的日子，要是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。

可惜的是，他没能得到任何答案。

当他鼓起勇气问日向雏田时，那姑娘当场就红透了耳根，头埋得低低的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日向宁次则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，哼了一声，说这不是他该管的事。

他的叔叔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头，说等他长大了自然就懂了。

玛丽的回答和扉间一模一样，也是那句“长大了就明白了”。

最气人的是爱理，她听完直接笑得前仰后合，眼泪都快出来了，就是不给他一句正经话。

他彻底懵了。

为什么所有人都这样？

明明只是个简单的问题啊！

不过……今天也算没白过。

他终于和日向一起训练了！宁次的柔拳快得让人眼花缭乱，雏田的掌也比上次进步了不少。

更让他的是，玛丽同意让他骑在背上！那感觉就像飞起来一样，风从耳边呼啸而过，连脚下的树木都变成了模糊的影子。

他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。

今天，真是美好的一天。

第13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