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抵达中央前，扉间的指节都在咯吱作响。

杀人的念头几乎要冲破理智。

路上的像淬毒的针，扎得他脊背发寒。不是看他，是看他背上的孩子。

“妖狐”“灾星”“怎么还活着”——那些窃窃私语像毒蛇吐信，缠得他心口发闷。

直到此刻，他才懂鸣人为什么坚持要走“秘密的小路”。

背上的小身子微微一颤，金发埋得更深，小脸蹭着他的狐裘，细胳膊却越搂越紧。

就是这孩子，像块滚烫的烙铁，死死烫住了他濒临爆发的怒火。

“让开。”

冰冷的声音砸在阴影里，走廊拐角突然窜出个暗部。

对方明显愣了，扉间却感觉到背上的鸣人瑟缩了一下。

他立刻收敛了杀气，偏头用下巴蹭了蹭那撮软乎乎的金发。

“不是说你。”

低沉的嗓音裹着点不易察觉的安抚，鸣人闷闷地“唔”了一声，没抬头。

够了。

至少现在，处理眼前的事。

他继续往前走，沿途的暗部被他的眼神扫过，一个个僵在原地。

致命的威压像实质的冰棱，劈开一条通路，直抵顶层。

推开门时，他用了最平淡的力道。

毕竟，对付猎物，就是要在对方毫无防备时，亮出獠牙。

后坐着个老头。

晒得黝黑的脸爬满皱纹，眼角的老年斑像干涸的血痂。

扉间瞳孔骤缩。

猿飞？

那个曾经跟在他身后，眼里满是崇拜的少年，怎么老成了这副模样？

他记忆里的猿飞，还是那个在训练场被他骂哭，却攥着苦无不肯撒手的小鬼。可眼前这张脸，却刻着岁月的沟壑，还有……权力后的疲惫。

村子变了，岩壁上多了四张脸。

他失踪的这“一天”，原来早已是沧海桑田。

“有事？”

老头头也不抬，指尖划过文件，声音沙哑。

扉间反手带上门，同时激活了房间的隔音结界。

查里的怒火没藏住，结界启动时带起的劲风，吹得老头的白发乱晃。

“砰——”

老头手里的烟斗掉在桌上，火星了一地。

“师……师父？”

他猛地抬头，浑浊的眼睛瞪得像铜铃，双手撑着桌子才没滑下去。

“开！开什么玩笑！”

扉间嗤笑一声，火焰在里炸开——那是属于千手的怒火，烧得他喉咙发紧。

“幻术？还是冒牌货？”

他往前踏了一步，残余的查如海啸般涌出。

却在触及鸣人时，瞬间化作温柔的冰雾，将那小小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。

鸣人打了个寒颤，好奇地抬起头。

扉间心里一抽。

这孩子的查像岩浆一样滚烫，却从未被人这样温柔地过吧？

本该有人用更温暖的查守护他的……比如，他的父母。

但现在，只有他了。

“轰——”

的窗户突然被撞开，暗部如般窜出，武器直指扉间。

“怀疑我？”

扉间的声音像冰锥，扎得猿飞浑身发抖。

老头拼命摇头，额角的冷汗顺着皱纹往下淌。

还算聪明。

扉间收回查，却依旧用冰雾护着鸣人。

“退下！”

他冷喝一声，某个暗部刚要动，被他的眼神钉在原地。

“退下！”猿飞跟着吼，暗部却没动。

狗的暗部突然开口，查带着旗木家特有的冷冽。

“他抓了鸣人，火影大人。”

猿飞的“唰”地射过来，落在扉间肩上那撮金发上。

扉间微微颠了颠背上的孩子，让他露出小脸。

鸣人怯生生地探出头，细声细气地喊：“爷爷……”

“鸣人……”

猿飞的声音刚出口，就对上了扉间吃人般的眼神。

老头的脸“唰”地白了。

他知道自己错在哪了。

扉间心里冷笑，看着猿飞咽了口唾沫，才听见他嘶哑地说：“都出去！”

暗部没动。

“这是命令！”

猿飞吼得嗓子都破了，暗部才化作青烟消失——但扉间能感觉到，他们还在窗外、门缝、通风口里盯着。

“师父……”

“闭嘴。”

扉间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，“你没资格这么叫我。”

猿飞猛地一颤。

“我从金角银角的追杀里逃出来，一睁眼，就看见千手的旧训练场变成了陷阱遍地的鬼地方。”

他的声音越来越冷，“然后我找到了他——”

说到这里，他突然顿住，偏头看向背上的鸣人。

那双亮蓝色的眼睛，此刻像蒙了灰的玻璃珠，透着疲惫和不安。

扉间的语气软了下来。

“鸣人君，接下来我可能会大声说话。我有个忍术，可以暂时封住你的听觉。要不要用？”

鸣人愣住了，随即看向缓缓站起身的猿飞。

“我……我想听，相信我！”

他把脸埋回狐裘里，胳膊缠得更紧，声音闷得像蚊子叫。

“我想知道……”

扉间指尖掐着桌角，指节泛白。他低头看着怀里蜷缩的小萝卜头，强压下喉间翻涌的怒火，声音冷得像冰：“很好。猿飞日斩——我本该立刻召开审判，彻查你这数十年的失职！”

“那个叫漩涡鸣人的孩子，我在四十四号训练场找到他时，正蹲在灌木丛里啃生红薯。”

“你猜为什么？”

扉间猛地一拍桌子，实木桌面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。“因为整个木叶村，没有一家店肯卖东西给他！”

“而你告诉我——这？”他磨牙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刃，“说什么三代目很快会发补助，说什么你知道他常去那里找吃的？猿飞日斩，你就是这么‘’村子里的孩子？！”

后的老人死死攥着笔杆，指节因用力而颤抖。他不敢抬头，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，以及那团因愧疚而乱成浆糊的查——连掩饰都做不到。

“五岁。”扉间的声音骤然压低，却带着更骇人的压迫感，“一个五岁的孩子，被族抛弃，被憎恨，就因为他身体里住着和我姐姐一样的查。而这一切，他自己一无所知！”

“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？！”

“是，老师。”猿飞的回应快得像条件反射。

“那你告诉我——木叶建立的初衷是什么？”

“是，老师。”

“既然知道，”扉间眼中的猩红几乎要溢出来，额角的仙人咒印隐隐发烫，仿佛随时会爆开，“为什么亲手创建的村子，会抛弃一个无辜的孩子？！”

“为什么你这个曾经的学生，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欺凌，被孤立，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？！”

“回答我，猿飞！”

三代目终于抬起头，脸上沟壑纵横，写满了痛苦与挣扎。但他只嗫了一句：“……很复杂……”

“复杂？”扉间笑了，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，“我来教你什么叫‘简单’——立刻撤销你对漩涡鸣人的监护权，转交给我。”

他顿了顿，扫过这个陌生又熟悉的，语气里带着彻骨的失望：“我为曾是你的老师，感到羞耻。”

话音未落，金色的飞雷神闪过，二代目已消失在原地。

下一秒，他出现在一家花店的屋顶。

这里曾是他常来的药店，如今却摆满了的花朵。扉间望着脚下鳞次栉比的房屋，第一次觉得——这个木叶，陌生得像个笑话。

“喂，你没事吧？”

稚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扉间回头，看见鸣人正扒着他的肩膀，小脸上满是。

“抱歉，让你听到那些。”扉间放柔了声音。

鸣人摇摇头，小手抓着他的头发晃了晃：“啦！你又不是骂我。虽然我喜欢三代爷爷，但……他是不是真的做错了？”

扉间点头，眼神凝重：“错得离谱。”

“那你是他老师，是不是该骂醒他？”鸣人歪着头问。

“老师的职责是传道授业，指引方向，不是靠怒吼压人，更不是贬低学生。”扉间纠正道。

“哦，对哦！”鸣人突然起来，手脚并用地爬上他的肩膀，“哇——从这里看村子，好漂亮啊！”

扉间看着男孩眼里闪烁的，心里一软。明明才见识过村子的恶意，这孩子却还能像看宝贝一样望着脚下的土地，叽叽喳喳地指着远处的火影岩，说自己上次爬了多高。

恍惚间，他仿佛看见年轻时的柱间，举着一朵野花地跑过来；又看见后来的柱间，坐在悬崖边，指着村子的方向说“你看，我们的家变大了”——明明自己也在旁边，陪着他一起建起来的。

好想你啊，大哥。

“喂喂，托比爷爷！”

“是叔叔。”扉间无奈地纠正，“按辈分，我应该是你远房的叔叔。”

“啊？真的吗？！”鸣人一下子坐直了，差点从他肩膀上滑下去。扉间连忙伸手扶住，地感受到了小孩的手忙脚乱——毕竟自己个子高，小时候没少被柱间当树爬。

“我们是家人？！”鸣人瞪大了眼睛，“可是我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啊！”

扉间轻笑一声，眼里闪过一丝怀念：“我本来就和家里人不一样。大哥皮肤黑，头发眼睛都是棕色的，和族里一样。但他娶了漩涡水户——当时漩涡族长的长女。所以，我们确实有血缘。”

“我……我有家人？有 clan？”鸣人声音发颤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“有。”扉间的语气斩钉截铁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，“以后我就是你叔叔，你是我侄子。剩下的漩涡族人，我会一个个找回来。”

鸣人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，扑进他怀里。那小小的身体带着滚烫的温度，查像团乱撞的小太阳，却在他怀里安静下来。

扉间抱紧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家人，心里默念：大哥，你看，村子还在。只要还有这样的孩子，木叶就不会垮。

就算所有人都忘了建立村子的初衷，我也不会忘。

如果如此，这个村子的孩子，我来守。

第2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