佐助扫了眼客栈里的木桌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。

“你说那个封印大师在这儿？”

他的语气里满是怀疑。这破地方连像样的招牌都没有，门帘上还沾着不知道哪来的油渍，真能藏着能解咒印的高人？

卡卡西没回头，径直往走廊深处走。

“他每次来村里都住这儿，离浴场近，方便泡妞。”

他在19号房门前停下，转身拍了拍佐助的肩膀。

“一会儿机灵点，尽量可怜。实在不行，咱就得用苦肉计了。”

话音刚落，他抬手敲门。

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，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探出头，眯着老花眼打量他们。

“找谁啊？”

那声音颤巍巍的，像风中残烛。

可下一秒，老头突然眨了眨眼，周身查一阵波动。砰的一声轻响，干瘪的身形瞬间膨胀——自来也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出现在眼前。

“原来是你小子。”自来也瞥了眼卡卡西的暗部制服，“怎么？又被派出来干活了？”

卡卡西侧身让佐助上前一步。

“他是我学生，宇智波佐助。中忍考试时被敌忍下了咒印。”

他没提大蛇丸的名字。这走廊人来人往，隔墙有耳。

自来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。他侧身让开门口，示意两人进屋。

“怎么不自己解？水门没教过你基础封印术？”

“下咒的是你前队友。”卡卡西的声音冷了几分，“这咒印根本不是基础封印能应付的。我最多只能加层屏障暂时压制，撑不了。”

自来也瞳孔骤缩，猛地抬手按在门上。几道复杂的结界符文在木门上亮起，转瞬又隐木纹。

“大蛇丸那混蛋在村里？！”他低吼着，拳头攥得咯咯响，“三天前还有说他在月之国！肯定是诱饵！三代知道吗？”

“我一会儿就给他传信。”卡卡西说，“你想办法解佐助的咒印。”

自来也的转向佐助，上下打量了一番。

“咒印在左肩还是右肩？”

“左。”

佐助话音刚落，自来也就去扒他的衣服。同时头也不回地对卡卡西说：“桌上有空白卷轴，赶紧写。”

卡卡西走到书桌前，拿起笔刷刷写了起来。信写得详细却简洁，把咒印的和大蛇丸可能的事都交代了。

写完，他卷起卷轴，单手结印。

“通灵之术！”

砰的一声，从烟雾里跳出来，嘴里还叼着半块。

“老大，又有要送？”

“把这个给三代。”卡卡西把卷轴递过去，“等他看完，要是有回信就带回来。”

看了眼佐助和自来也，小脸上露出的神色。但它没多问，只是点点头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又是一阵烟雾，消失了。

自来也直起身，脸色难看。

“和安科身上那玩意儿一模一样。”他叹气，语气里藏着怒火，“说好消息吧。”

他拉过一把，示意佐助坐下。

“你来得还算及时。这咒印是寄生型的，再拖一两周，我就算想解，也得冒着扯断你一半查经脉的风险。到时候，能解咒的就只有下咒的人了。”

佐助的脸瞬间白了。

“坏消息呢？”卡卡西追问。

“解咒没那么简单。”自来也揉了揉头发，语气沉重，“不是贴个反封印拆查矩阵就能搞定的。这玩意儿最阴的地方在于——自己就是封印的一部分。”

他顿了顿，眼神复杂。

“之前我和另一个封印大师试过解大蛇丸的咒印，对象是他的学生。那女孩潜意识里不愿意相信老师会害她，等她想通的时候，已经晚了。我们只能压制，没法根除。”

自来也盯着佐助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你得从骨子里排斥这个咒印，每一寸都不能有丝毫动摇。不然，反封印根本没用。”

佐助点点头，脸上没什么，可那双黑眸里翻涌的却骗不了人。卡卡西看着他，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。

自来也开始收拾桌上的封印。

“走，去火影大楼的封印室。解咒的时候不能有任何打扰。”

三人出门时，卡卡西突然开口：“你怎么突然回村了？”

自来也脚步顿了顿，语气缓和了些。

“三代找我有事，得当面谈。另外……也想看看水门留下的封印还稳不稳。早该来的，拖到现在……他要是泉下有知，肯定得骂我。”

卡卡西嘴角扯了扯，没说话。

自来也瞥了他一眼，又道：“不过你放心，佐助这，我拼了老命也得给他解开。大蛇丸那混蛋欠我的，欠木叶的，总得还！”

佐助跟在两人身后，左手无意识地攥着衣角。

咒印处传来隐隐的灼热感，像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。

他抬头看向火影大楼的方向，眼神坚定。

大蛇丸……

不管付出什么代价，这咒印，他都要彻底根除！

佐助盯着自来也在地上画完最后一道符文，眼皮沉得像灌了。

脑子里乱糟糟的，只有无边的怒火和冰冷的黑暗在。希望？安心？这些感觉早就在心底碎成了渣，像握不住的流沙，稍一用力就从指缝漏。

更让他窒息的是，身后总有道若有若无的视线。

是鼬。

那个男人的影子像附骨之疽，明明看不见，却时刻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
换作几个月前，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。毕竟从灭族那天起，他的世界就只剩复仇的火焰，一切都是灰烬。可现在……

他忽然想起第七班后的日子。那些被写轮眼刻进骨髓的碎片——

训练时，鸣人顶着熊猫眼冲他喊“佐助你个混蛋等等我”；卡卡西老师懒洋洋地翻着小黄书，却总能在挡在他们身前；小樱红着脸递来的便当，米饭上还画着歪歪扭扭的爱心……

那些画面太亮了，亮得他几乎要忘了自己是谁。

原来不知不觉间，他的世界早就不再是一片死寂。他甚至偷偷幻想过，等报了仇，是不是能和他们一起，像普通那样出任务、吃拉面、吵吵闹闹……

可现在，那些温暖的记忆像救命稻草，他攥得越紧，越怕自己沉进仇恨的泥沼里。

“喂，宇智波小鬼，过来。”

自来也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佐助抬头，看见地上那个巨大的封印阵已经完工，符文泛着幽幽的。

他站起身，小心翼翼地避开阵眼走到中央，坐下。自来也扔过来一条皮带：“咬着，等会儿疼晕过去前别把舌头咬断了。”

佐助瞥了眼蹲在旁边的卡卡西。老师的写轮眼藏在护额下，只露出一只黑眸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信任。他轻轻点头。

佐助深吸一口气，把皮带塞进嘴里，朝自来也用力颔首。

来吧。

自来也双掌按在阵边，符文瞬间爆发出刺眼的！

剧痛像海啸般席卷。

佐助甚至没来得及哼一声，意识就彻底了黑暗。

……

无边的黑暗里，只有紫色的火焰在舔舐着四周。佐助低头，看见膝盖边躺着三片翠绿的树叶。

他捡起来，指尖摩挲着叶脉。

“很舒服吧？”

熟悉的声音在左边响起。佐助转头，看见另一个“自己”——那个穿着晓组织红云袍的、年幼版的自己，正坐在阴影里，眼睛空洞得吓人。

“我们不用再害怕了。一切都结束了。”小佐助伸出手，想抢他手里的树叶，“那些东西没用了。现在有我在，我们不需要任何人。”

佐助猛地把树叶按在胸口，低吼：“不！”

“杀鼬根本不需要他们。”小佐助的手又伸了过来，“复仇才是唯一的事。”

佐助站起身后退一步，眼神冰冷：“那又怎样？”

“你不想吗？”小佐助的脸凑近，声音带着蛊惑，“只要跟我走，再也没人能伤害你。”

佐助的动作顿住了。

……

没体会过那种感觉了？自从灭族那晚，鼬的影子就没离开过他的脑海，像悬在头顶的刀，随时会落下。

他的手松开，树叶几乎要从指缝滑落。

他真的好想……再也不用惊受怕。

“放开吧。”小佐助的声音像毒蛇吐信，“只有我们自己，才是最的。”

佐助猛地回神。

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“自己”——消瘦的脸颊，贪婪的眼神，还有……微微颤抖的手。

“你说我们不用害怕了？”佐助冷笑，“那你为什么还在发抖？”

小佐助的动作僵住：“我没有！”

“你有！”佐助上前一步，声音像冰锥，“你怕得要死，所以才躲在这里！你宁愿靠别人的力量苟活，也不敢自己去争！你以为一个叛忍会给你真正的？！”

小佐助往后缩了缩，却还在嘴硬：“我们杀音忍像踩死蚂蚁！只要有这份力量，我们能——”

“闭嘴！”佐助猛地攥紧树叶，“我能控制它，但我不会！因为这不是我！我宇智波佐助，比这强得多！”

轰——！

三片树叶突然爆发出璀璨的！

凝成一棵参天大树，像新星般了整个黑暗。树干流淌着彩虹般的色彩，枝头的翡翠叶。

佐助伸出手，指尖还没碰到树干，温暖就已经了他。

小佐助仰望着大树，眼睛里了迷茫：“我只是……想……”

佐助的眼神软了下来。他蹲下身，轻轻说：“我们本来就很。”

说完，他把手按在了树干上。

……

意识像浮在水面的泡沫，往上飘。

佐助睁开眼，闻到的是消毒水的味道。从窗外洒进来，给镀上了一层银辉。

他动了动手指，发现自己躺在床上。

结束了？

佐助猛地坐起身，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。左肩膀更是随着心跳突突直跳，像是有根烧红的针在扎。
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

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佐助惊得一转头，就看见卡卡西站在床边的上，整个人都快陷进去了。

“……疼，但好多了。”

这话是真的。

之前盘踞在他脑子里的那股子邪火，还有灰蒙蒙的窒息感，消失了。连带着一直压得他喘不过气的鼬的影子，也退到了意识边缘，不再像之前那样时时刻刻都要把他吞噬。

“那就好。”卡卡西直起身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后背，“医疗说，你查经脉有点灼伤，左肩估计会留个挺显眼的疤。不过——”

他顿了顿，眼神沉了沉。

“咒印已经没了。”

佐助心里早有预感，但听到这话还是松了口气。悬在嗓子眼的心，终于落回了肚子里。

“我还要在这儿？”

“他们就等你醒呢。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出院。”卡卡西揉了揉脸，眼底带着疲惫，“另外，暗部会跟着你一阵子。以防大蛇丸那家伙再搞什么小动作。”

佐助的心猛地一紧，声音都发颤了：“他……还能再给我下咒印吗？”

想想，他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
卡卡西摇了摇头。

“不能。那种咒印对同一个人只能用一次。你这次能挣脱出来，身体已经产生了。”

佐助的肩膀彻底放松下来。他又想起一件事。

“我昏迷了？”

“差不多十二个小时。能睡的话再睡会儿吧。”卡卡西说着，语气里带了点别的意味，“第二场考试已经有不少队伍通过了。考官决定，明天截止后加一轮淘汰赛。我跟他们申请过了，到时候带你去看。”

看着佐助重新闭上眼睛，呼吸渐渐平稳，卡卡西轻叹了口气。

刚才伊鲁卡来过，还给他带了吃的。

——他没吃。

太阳落山后，天藏也来了一趟，说他的暗部小队会负责佐助的安保。

昨天一整天，卡卡西脑子里都在翻菜谱。他得找个又费时间又麻烦的菜，等回了家，好让自己别再想这些糟心事。

他闭上眼，靠在背上。

佐助没事了。那个办法，管用了。

真恨不得把这几个学生都裹在泡泡布里，揣带走。

他这队人，惹麻烦的本事真是一流。不过好在，命也够硬。

另一边。

鸣人正蹲在地上，小心翼翼地把三把苦无立起来，让它们的环扣在一起，搭成个小金字塔。他看了看，又从忍袋里摸出一把手里剑，轻轻放在苦无顶上，像个小桌子。

然后，他又摸出一把手里剑。

“早知道带本书就好了。”小樱坐在床边，看着他，“谁能想到，会有这么长一段不用紧绷神经的时间啊。”

“就是啊。”鸣人点头附和。他本来就不爱看书，总觉得跟写作业似的。但要是有副就好了。

他们俩都在佐助。可考官给的这间房里，连点能打发时间的东西都没有。之前还试着争论哪种忍好用，结果没说两句就冷场了。

明明以前这种话题，佐助总能插几句冷嘲热讽的。

少了他，连吵架都没劲儿。

小樱看着鸣人又往“小桌子”上加了两把手里剑，忽然开口：“鸣人。”

她的声音有点犹豫。鸣人停下手里的动作，抬头看她。

“大蛇丸把你打晕之前……你的眼睛，为什么会变红啊？”

鸣人手里的手里剑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。搭好的“小金字塔”也跟着散了架，苦无和手里剑滚了一地。

“你、你说什么？！”

“当时大蛇丸说了句佐助的事，你就突然喊起来了。脸上的胡子印变得特别深，眼睛也红了。然后你用一个风遁就把那条大蛇劈成两半……接着就被大蛇丸打晕了。”小樱回忆着当时的场景，越说越觉得奇怪。

鸣人盯着地上的忍，声音低了下去：“我不知道……我只记得当时特别生气，气到骨头缝里都在烧……”

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。

那里有个看不见的封印。

卡卡西之前说过，人柱力在特定，可以把尾的查当成自己的用。

难道……当时那股力量，是九尾的？

“……可能吧。”鸣人含糊地应了一句。

就在这时，门被敲响了。

小樱起身去开门，鸣人赶紧把地上的忍都捡起来，一股脑丢在床上。

“卡卡西老师！你怎么来了？”

“佐助呢？他怎么样了？！”鸣人跟着喊。

卡卡西走进来，脸上带着点疲惫，但眼神里有。他没回答，反而转身朝门外喊：“佐助，你自己说吧。”

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。

“……好多了。”

佐助走进房间。

他的眼睛亮了，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。肩膀也不再因为疼痛而佝偻着。嘴角甚至还勾着一点的、真实的笑意。

“佐助！！”

“佐助君！！”

鸣人知道佐助不喜欢跟人亲近，更别说拥抱了。但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。

这一周他们都快死了！这家伙就算再别扭，也得受着！

鸣人跟小樱一左一右，直接把佐助夹在中间，抱了个结实。

佐助身体僵了一下，然后放松下来。

“你吓死我们了，混蛋。”鸣人把脸埋在佐助右肩上，闷闷地说。

“以后别再让叛忍咬了，求你了。”小樱也跟着说。

佐助嗤笑一声，手臂抬起来，回抱住了他们。

“……我尽量。”

第14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