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木叶村，龙轩店是鸣人除了一乐拉面之外的第二心头好。

每天放学铃一响，他准会像颗小炮弹似的扎进店里。

店主卡卡西，是个的男人。没人知道他曾是暗部队长——除了鸣人。毕竟在卡卡西退役前，两人就有过交集。鸣人总爱蹲在后厨的操作台上写作业，嘴里不停念叨着学校的糗事，而卡卡西则在一旁揉着面团，变出各式各样的。遇到难题时，卡卡西还会放下手里的活，耐心给他讲解。

等晚上店打烊，两人偶尔会去训练场。卡卡西手把手教他体术，纠正他手里剑的姿势。在卡卡西的帮助下，鸣人成绩从垫底爬到了中游。

鸣人从未有过哥哥，但他觉得，这大概就是哥哥的样子吧。

当初卡卡西退役开店，本以为会挨不少骂。长老会气得跳脚，不少和平民都对他年纪轻轻就转预备役嗤之以鼻。可出乎意料的是，支持他的人更多。阿凯抱着他哭了个稀里哗啦，任凭卡卡西怎么躲都没用——两人至今每周至少切磋两次，阿凯依旧把他当成最强劲敌，还说他注重心理健康的样子更值得挑战。卡卡西懒得吐槽。伊鲁卡得知消息时惊讶，随即笑着摇头：“早该料到的。”转头就帮他起了新货架。

店里常客大多是。秋道家和犬冢家每周都会定点订货，偶尔还有暗部成员巡逻结束后，用手势点单，买完就匆匆回基地。这些暗部都是天藏介绍来的——自从卡卡西退役，天藏接手了在暗部基地散布“”和“怨灵师”谣言的活，玩得不亦乐乎。没想到这小子还有恶作剧天赋，卡卡西很是满意。平民们也常来，龙轩店的口碑越来越好，靠实打实的品质。

卡卡西这辈子从未如此满足过。偶尔会怀念任务时的飙升和挑战，但他绝不怀念杀人，怀念手上沾着的鲜血。就算真的怀念，只要听到鸣人每天放学冲进店里那声活力的“卡卡西老师！”，一切都值了。

要不是三代和长老会拦着，卡卡西早把鸣人拐——不对，是回家了。十岁孩子独自生活，简直没天理！他可是过来人。水门老师的儿子，值得更好的。店里的顾客都知道，谁敢对鸣人说半句坏话，立刻会被毫不地扔出去。，卡卡西动起手来绝不手软——毕竟，没有哪个愤怒的前暗部队长扔人更专业了。他自己被说什么都无所谓，但鸣人，谁都碰不得。

店门口的铃铛叮当作响，正看书的卡卡西抬起头。今天他难得在前台，影子分身在后厨盯着烤箱。

“我说小子，你开店？”自来也推门进来，语气带着难以置信，“你和‘猎犬’的名字从雾隐的通缉令上消失时，我还以为你们战死了。”

卡卡西“啪”地合上手里的书。

“没死——只是不再执行任务了。”

自来也眉毛一挑：“转预备役？！”

“嗯，两年前的事了。”卡卡西语气冷淡，“要是你十年能回木叶一次以上，早就知道了。”虽然有点夸张，但此刻自来也确实不是他的人。

自来也要么没听出他语气里的火药味，要么就是忽略。

“你还不到三十！这么年轻就退下来？你对木叶有责任！水门会怎么说？！”

这话戳到了卡卡西的痛处。要不是怕店被炸成废墟，他真想用雷切招呼过去，至少拔出从未离身的苦无。但他只是从凳子上站起来，双手撑在柜台上，周身散发着刺骨的杀气。

“我猜他会问：‘为什么我十岁的儿子独自住在里，而不是和他的教父在一起，老师？’”

自来也身子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

“我是木叶的主管！总不能带个小孩满世界跑——太危险了！”

“他连你名字都不知道！”卡卡西厉声打断，“就算不能，你偶尔回村看看他，跟他说说话总行吧？那对他来说就够了！”他能看出这话让自来也受了冲击，“三代的命令对谁都有效，唯独对你没用。你还是封印大师，没人会质疑你和人柱力亲近。何况你又不是第一次战争孤儿！你只是没种责任罢了。”

自来也怒视着他：“我要是你，就不会五十步笑百步，旗木。”

卡卡西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。

十四岁那年，我是个想死的暗部。

三代火影下了死命令——在鸣人满四岁前，不准靠近他。为的是不让任何人怀疑，这孩子是水门老师的种。

门铃声突然响起，我猛地压下眼底翻涌的杀意。

“卡卡西尼桑！”

鸣人的声音穿透门帘，他正扒着自来也的衣角探头探脑。每次听到这声“尼桑”，我那颗早就该冷透的心，总会软得一塌糊涂。

“这老头是谁啊？”鸣人皱着小眉头，指着自来也问。

我挑眉看向自来也，眼神里带着点。自来也却只是望着鸣人，复杂得像揉碎的苦无——有怀念，有痛苦，偏偏嘴硬得像块石头，半个字都不肯多说。

“紧要的人。”我盯着自来也的眼睛，一字一句道，“只是个买的顾客。鸣人，今天提前打烊，带你去三号训练场练体术。”

我需要点新鲜空气，不然这满屋子的香，都压不住心里的火。

“练体术？比写作业还早？太棒啦！”鸣人眼睛亮得像星星。

“去后厨跟影分身说一声，把最后一炉烤完就可以散了。我跟这位客人把账结了。”

“在我身上！”鸣人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进门帘，消失在厨房方向。

我转身面对自来也，语气冷得像冰：“还有事？”

自来也肩膀垮了垮，重重叹了口气：“没了。好自己，小鬼……也好他。”

说完，他裹着那件破外套，沙沙地走了。我攥紧了拳头，把想吼他的冲动硬生生咽回去——吼有什么用？这老家伙至今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，连个教父该做的事都做不好。我说再多，他也不会醒。

以前的我，最没耐心教别人东西。小时候总觉得，话讲一遍就该懂，不懂就是蠢。我从来不知道怎么把复杂的事拆成小块，也不会换个角度解释——因为我根本不需要。

直到开始烤。

揉面、、控温……每一步都不能急，都得。我第一次知道，原来不是所有事都能靠天赋一蹴而就。这份笨拙的手艺，反而让我学会了怎么教鸣人。

鸣人随他妈妈玖辛奈——那是个耀眼的女，却不是天才。不像我，从小顶着“神童”的帽子，活得像个笑话。

天才是好事，我最不过。鸣人缺的那点天赋，用拼命和韧劲补回来了。

训练场里，鸣人把我们练了一下午的体术连招，毫无卡顿地连做了三遍。我伸手揉乱他的金发，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骄傲：“做得好。”

鸣人咧嘴笑成了小太阳。

“去我家吃晚饭吧。”我说。

鸣人眼睛瞪得溜圆：“真的？我从来没去过卡卡西尼桑的！”他突然皱起眉，“但伊鲁卡老师说，你厨房只要不用来烤，就会着火。”

“那是夸大词。”我面不改色，“伊鲁卡想说的是，这种精细活，得交给专业人士。”

上次做炸了厨房，眉毛差点没了，还被断了三天热水——这种事，打死也不能告诉鸣人。

“反正今天吃外卖。”我道。

“那吃拉面！”鸣人立刻举手。

我毫不意外。这小子继承了玖辛奈的胃，以后指不定能打破她一顿吃碗拉面的记录。十岁就能吃五碗，这绝对是漩涡家的血继限界。

推开门时，鸣人像只好奇的猫，东张西望，恨不得把每块地板都记下来。

“鞋脱门口，放桌上。去跟影分身说一声，把最后一炉……”我突然顿住，“哦，忘了，影分身早散了。”

鸣人“噗嗤”笑出声，蹦蹦跳跳地跑进，把外卖袋往桌上一放，就开始转圈打量我的。我看着他的背影，忍不住笑了笑，随手把扔在沙发上，转身进厨房拿筷子。

“卡卡西尼桑！这是你的小队吗？”

鸣人突然指着窗台上的相框喊。我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地上——那是我和带土、琳的，旁边还摆着玖辛奈的单人。

“算是吧。拍这张的时候，我们都是中忍了。”我走过去，看着里笑得灿烂的带土，心里一阵发紧。

“你那时候好矮啊！”鸣人凑过来，指着里的我，笑得前仰后合。突然，他的定在里的水门身上，猛地倒抽一口冷气，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：“我的天！这是四代目火影？！你是他教出来的？！”

我等了半天才让耳朵里的嗡鸣消散。这小子，肺活量跟玖辛奈一样惊人。

“教我的时候，他还只是上忍。不过，后来确实成了四代目。”

“太、太了！”鸣人踮着脚尖，眼睛死死盯着，“他是我的偶像！跟他学是什么感觉？他平时什么样？”

我愣住了。

三代禁止我告诉鸣人他的父母是谁，但没说过不能讲我当年的小队，不能讲我的老师，还有老师的女朋友。

这简直是个天大的漏洞。

只要不提玖辛奈的姓氏，不说她是九尾人柱力——我就能正大地，给鸣人讲他父母的。

我拿起，又把窗台上玖辛奈的揣进，随手从抽屉里抓了四双筷子——管它，能夹拉面就行。

“走，边吃边说。”我拉着鸣人往走，“我给你讲讲，当年我那不靠谱的老师，还有他那脾气火爆的女朋友，是怎么把我们小队得鸡飞狗跳的。”

鸣人欢呼着扑到桌边，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。

窗外的洒进来，落在我们手里的上。水门老师的笑容，玖辛奈的红发，还有带土和琳的脸，都在下变得柔和起来。

原来有些，不是不能讲。只是需要一个，合适的时机。

而现在，时机到了。

鸣人眼睛亮得像要，风风火火冲回桌边，一屁股坐下时都在地板上滑出半米远。

“卡卡西老师！”他拍着桌子大喊，“今天咱们吃团圆饭！”

卡卡西跟在后面，看着鸣人把几碗热气的拉面摆上桌。

最中间的位置，放着两个相框。

金色头发的男人笑得温和，红发女人眉眼飞扬，两人靠在一起，像要从里走出来。

鸣人捧着自己那碗豚骨拉面，筷子悬在半空，眼睛却死死盯着相框。

“老师，”他声音有点发紧，“你以前总说我爸是英雄，那我妈呢？”

卡卡西拉开坐下，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。

“想聊水门老师，就绕不开漩涡玖辛奈。”他声音放低，带着点怀念，“那可是‘血红辣椒’啊。”

鸣人耳朵立刻竖起来。

“我认识水门老师的时候，他们俩就总黏在一起。玖辛奈前辈性子烈，发起火来连水门老师都要躲……”

卡卡西开始讲。

讲玖辛奈怎么追着调皮的学生跑遍整个村子，讲她做的红豆汤甜得能齁死人，讲水门每次出任务回来，都会偷偷给她带一串三色丸子。

鸣人手里的拉面渐渐凉了。

他一口都没动。

平时能一口气炫三大碗的胃，现在却堵得发。

卡卡西讲了整整两个小时，嗓子都哑了。

可他知道，这些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。

水门和玖辛奈的，三天三夜也讲不完。

但。

他看着鸣人泛红的眼眶，轻轻笑了笑。

以后有的是时间。

现在，让这孩子把拉面吃完吧。

第4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