疼。

卡卡西刚睁开眼，就被刺目的扎得倒抽冷气，赶紧又闭上。消毒水的味道像针一样扎进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
不用睁眼他也知道这是哪儿——医院。

怎么来的？脑子像塞了团棉花，模模糊糊只记得练写轮眼时突然天旋地转，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。他抬手摸向左眼，果然摸到一圈绷带，应该是怕他醒来乱动乱用瞳术。

糟了。

他半拍地睁开右眼，扫过。空无一人。

还好，纲手没在。等等，不对——是暂时没在。

他猛地坐起身，脑袋里像有锤子在敲，但顾不上疼。当务之急是跑路！要是让水门老师逮着，少不了一顿念叨，搞不好还得被禁足一周。

可脚刚沾地，门就“砰”地被推开了。

“敢动一步，我就让你在这儿躺到下周。”

纲手的声音像冰锥子，直直钉在他后背上。卡卡西僵在原地，转头。女人叉着站在门口，额角青筋突突跳，眼神能杀人。

他怎么忘了？刚才消毒水味儿那么浓，多半是纲手亲自处理的伤口。

“我没事……”卡卡西嘟囔着，想挣开她按在额头上的手。纲手直接掐住他耳朵，疼得他嘶嘶吸气。

“没事？你身体消耗比恢复快三倍，再这么练下去，写轮眼没大成，人废了！”纲手松开手，转身坐在床沿，语气沉了下来，“我知道你想快点掌握它，但你别忘了——这是带土用命换给你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卡卡西猛地攥紧床单。

带土。

那个总爱迟到、吵吵嚷嚷的家伙，最后塞给他写轮眼时，笑着说“帮我保护好琳”。可现在呢？他连写轮眼都控制不好，每次用都像被抽干半条命，这样的他，怎么保护琳？

“我学会。”他声音发紧，“我答应过带土。”

纲手没说话，只是静静看着他。透过窗户，落在她乱糟糟的头发上——平时总是梳得整整齐齐的双马尾，现在扎成一个松垮的单辫，碎发掉了满脸。卡卡西突然想起，战争开始后，纲手几乎没合过眼，整个医疗部都靠她撑着。

“你想保护琳，得活着。”纲手的声音软了些，拍了拍他的肩，“你是个聪明人，别用蛮力死磕。写轮眼不是这么练的。”

卡卡西垂着头，指甲掐进掌心。道理他都懂，可身体里没有宇智波的血脉，每次催动写轮眼都像在逆水行舟，寸步难行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行了，躺回去。”纲手打断他，把他按回床上，“我给你开点调理身体的药，每天按时喝。要是再敢偷偷跑出去练，我就告诉水门，让他把你在抄《守则》一百遍。”

卡卡西脸一黑。那还不如让他去跟岩隐拼命。

他别过脸，盯着墙上的裂缝发呆，却瞥见纲手耳后散落的碎发。不知怎么的，脑子一抽，话就溜了出来：

“我帮你编头发吧。”

空气瞬间凝固。

卡卡西的脸“唰”地红到耳根。

完了。肯定是麻药劲儿还没过去！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？！

“没、没什么！当我没说！”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，把脸埋进枕头里。

纲手愣了愣，随即“噗嗤”笑出声。她伸手揉了揉卡卡西的头发，把他的护额都弄歪了：“小鬼头，还挺会人。行啊，等你伤好了，给我编个好看的。”

卡卡西埋在枕头里，耳朵烫得能鸡蛋。

里的消毒水味儿，好像没那么难闻了。

“哦——原来你就是让凛那丫头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罪魁祸首啊。”

女人的声音带着点戏谑，卡卡西只觉得脸颊“轰”地一下烧起来。

妈的，脸上还盖着呢！她怎么看出来的？！

他脑子一片空白，下意识就想跳窗跑路——管他会不会被当成贼！

可刚一动，就见女人抬手解开了束发的缎带。

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肩头，发梢还带着点自然的卷度。

“愣着干什么？”她转过身，后背对着他，“反正也要重梳，正好省得我麻烦。”

语气里带着点警告的意味，却让卡卡西瞬间僵住。

他咽了口唾沫，鬼使神差地跪到地上——这样刚好能碰到她的发顶。

虽然搞不懂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但他知道，现在最好别问废话。

无数疑问在脑子里打转，可他最终只是伸出手，轻轻穿过她的发丝，耐心地解开打结的地方。

纲手坐得笔直，连动都没动一下。

看来是没弄疼她。

卡卡西心里有数了。

她的头发比凛的长些，但远不如玖辛奈的瀑布长发夸张。这种长度，他熟得很。

指尖熟练地将长发从中分开，再分成三股，开始交错编织。

他选了鱼尾辫——这种辫子紧实又利落，正好能让她干活时不被头发挡住视线。

之前给凛编过好几次，手法早就练得炉火纯青。

十分钟后，最后一缕发丝收束完毕。卡卡西拿起她扔在一旁的缎带，利落打结。

“好了。”

他往后退了退，心里有点发。

纲手抬手摸了摸脑后的辫子，没说话，直接站起身，抬手就揉乱了他的银发。

“喂！”卡卡西炸毛，伸手去拍她的手。

可她动作比他快多了，手一缩，已经退开两步。

“不错嘛，小屁孩。”她挑眉，“难怪凛那丫头总缠着你。”

卡卡西脸又红了——什么叫“缠着”？明明是凛求他帮忙的！是他自己愿意的！

可话还没说出口，“砰”的一声，门被人猛地推开。

这次的动静，比刚才还大。

“卡卡西！”

水门老师的声音带着焦急，人已经冲了进来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，上下打量。

“没事吧？有没有哪里受伤？”

卡卡西叹了口气，任由老师检查。

没骨折，没流血，水门这才松了口气，双手按住他的肩膀，盯着他的眼睛。

“玄间说你在训练赛里突然晕倒了。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
——我干了您明令禁止的事。

这句话卡在喉咙里，卡卡西没敢说。

他正绞尽脑汁想编个像样的借口，旁边的纲手突然开口了。

“他滥用写轮眼，查透支了。”

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，却把卡卡西钉在原地。

这个女人！出卖他！

水门的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，看着眼前的银发少年，语气里满是疲惫和无奈。

“我们是不是刚说过这个问题？”

卡卡西缩了缩脖子，不敢吭声。

确实没什么好解释的。

“接下来两天有人看着他就行，没大碍，可以走了。”纲手道。

水门点点头，伸手把卡卡西从床上拉起来——他自己能走。

“当然，这星期他住我家。”

语气不容置疑。

卡卡西没反驳。

等老师消气了，再想办法溜出来就是。

纲手看着水门揽着卡卡西的肩膀往外走，突然笑了笑。

“记住，别再让我在这儿看见你。”

卡卡西听得出来，这是威胁。

他乖乖点头，没道谢。

毕竟这女人刚卖了他，没资格要他的礼貌。

纲手似乎很满意，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滚了。

“走吧。”水门轻轻推了他一把，“回家再说。”

卡卡西心里翻了个白眼。

回家？回家等着被念叨死吧。

他认命地跟着老师走出房间，背后似乎还能感觉到纲手的。

妈的，今天真是倒霉透顶。

第11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