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卡西靠在医院硬邦邦的上,眼皮沉得像灌了。
这可不是普通的累。
他常年泡在暗部任务里,三天不睡是家常便饭。但这次不一样——连续五个小时的高强度厮杀,既要挡下敌忍的苦无,又得护着三个队友的后背,最后还得扛着受伤的玄马狂奔两天回村。
这种累,是从骨头缝里往外渗的疲惫。
暗部“鸦”小队的任务本是简单的卷轴回收。村子外围的地堡丢了份机密文件,看守的三个没了气。说敌人只有,还不是五大国的正规军,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活。
偏偏栽了。
敌忍里有个怪胎,觉醒了什么破族徽,能射出只针对目标的箭。一场仗打下来,除了他,成了睁眼瞎。要不是写轮眼能看穿那鬼把戏,玄马早被烧成焦炭了。
现在玄马在急救室缝针,红在外面守着,只有带土……
卡卡西偏头,看着旁边歪歪扭扭靠着的少年。
带土的头一点一点,眼皮子快粘在一起了。这家伙明明累得站都站不稳,却非要跟过来。卡卡西让他回家睡觉,他死犟着不走,说“队长不走我也不走”。
啧,真是个麻烦的小鬼。
正想着,带土的脑袋突然一歪,“咚”地砸在他肩膀上。
卡卡西僵了一下。
少年的呼吸带着青草和泥土的味道,混着淡淡的,扑在他颈侧。发丝蹭得他下巴发痒,里面还卡着几片碎叶子和小树枝——肯定是刚才在树林里狂奔时蹭的。
这家伙……
卡卡西无奈地叹气,伸手想把人推开。可指尖刚碰到带土的头发,就顿住了。
少年的头发乱糟糟的,像个鸟窝,却意外地软。不是那种精心打理过的顺滑,是带着点糙意的、晒过的柔软。
鬼使神差地,卡卡西的手指没缩回来,反而开始替他摘头发里的杂物。
一片叶子,两根细枝,还有点泥土……
摘着摘着,他的动作了下来。
带土的头发挺好看的。虽然平时总被他揉得,但发质意外地好,又黑又亮,像泼了墨的绸缎。就是太长了,快到肩膀了,跑起来肯定碍事。
卡卡西突然想起,带土好像从来没剪过头发。
是喜欢长发?还是……
他的动作顿住。
暗部的孩子,哪有什么选择权。带土连自己的名字都是团藏给的,头发这种小事,说不定也由不得他。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卡卡西的手就停了。
他看着带土睡得毫无防备的脸,心里突然有点堵。
这小鬼,明明受过那么多苦,却总像个小太阳似的,对着他傻笑,喊他“卡卡西前辈”。
卡卡西的手指无意识地卷了卷带土的头发。
然后,一个荒唐的念头冒了出来。
他不该这么做。
卡卡西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。带土要是醒了,肯定会炸毛,说不定还会追着他打。
可……
他看着少年熟睡的侧脸,嘴角微微上扬。
反正这小鬼睡得跟死猪一样,应该不会醒吧?
卡卡西的手开始动了。
他小心翼翼地从带土头顶挑起一小撮头发,分成两股,搓成麻花。一边搓,一边往下绕,时不时新的头发。动作轻得像怕惊飞蝴蝶。
这叫“绳结辫”,是他以前在书上看到的,简单又好看。
几分钟就编完了。接下来是最难的一步——从口袋里摸出皮筋,还不能吵醒带土。
卡卡西屏住呼吸,抬起屁股,身体悬在上,指尖一点点探向裤。
皮筋刚到手,他就松了口气,往后靠了回去。
就在这时,带土的睫毛颤了颤。
他动了。
卡卡西浑身一僵,连查都瞬间压到了最低。
死寂。
只有心跳在耳边轰鸣。
几秒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,旁边的天藏终于放松下来,呼吸重新变得平稳。
卡卡西这才松了口气,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。
指尖缠着的布条终于打了个漂亮的结。他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,视线落在天藏熟睡的脸上。
小家伙睡得挺沉,眉头都舒展了。
也没想象中那么狼狈嘛。
卡卡西鬼使神差地伸出手,指尖划过天藏额前凌乱的碎发。
透过的窗户洒进来,给少年的侧脸镀上一层银边。
就这么安静地过了一个多小时,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快步走过来,探头就问:“你们是来看不知火玄间的?”
卡卡西刚点头,旁边的天藏猛地惊醒,“唰”地坐直了身子。
医生连忙道歉:“抱歉抱歉,吵醒你了。”他扶了扶眼镜,自我介绍,“我是医生春木诚,刚给玄间处理完伤口。”
天藏揉着眼睛还没,卡卡西轻轻按住他的胳膊,声音平静:“我是旗木卡卡西,玄间的队长。他怎么样?”
春木诚笑了笑:“放心吧,没大碍!休息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。他现在醒着,你们可以进去看他。”
卡卡西道了声谢,起身时朝天藏偏了偏头:“走吧?”
天藏点点头,跟着他往走。
推开门,就看见不知火玄间靠在床上,脑袋和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,嘴里却还叼着根千本。
这家伙哪来的千本?
卡卡西挑眉。医院肯定会没收所有武器,问了估计也不会说实话。
玄间看见他们,咧嘴笑了笑,抬手打了个招呼:“哟,你们怎么还没走?我还以为你们早回基地了。”
卡卡西走到床边,拍了拍他没受伤的肩膀,朝身后努努嘴:“我本来想走,某人非要留下来等。”
天藏立刻瞪他:“卡卡西前辈都不走,我怎么能!”
玄间这才正眼看向天藏,扫过他的头发时,嘴角突然抽了抽。
天藏被他看得发毛:“……怎么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玄间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,“就是觉得天藏的新发型挺好看,很适合你。”
天藏皱眉——谁要叫“”啊?——随即反应过来不对,猛地抬手摸向自己的头。
指尖触到的不是熟悉的短发,而是一根的辫子。
他把辫子拉到眼前,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这……这是什么?!
天藏转头看向卡卡西,脸上写满了“你对我做了什么”的震惊和疑惑。
那实在太好笑,卡卡西差点破功,赶紧别过脸去。
“抱歉,没忍住。”卡卡西轻咳一声,“你睡着的时候头发太乱了,还沾了不少灰尘。”
天藏的脸“唰”地红了,气鼓鼓地抱臂扭头:“又、又不是我的错!”
他声音越来越小,不敢看两人的眼睛。
玄间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,卡卡西立刻瞪了他一眼。
天藏还不太习惯玄间的玩笑,而且明显还没睡够,现在逗他容易炸毛。
等明天睡够了再说。
卡卡西走过去,轻轻推了推天藏的后背:“走吧,很晚了,我也困了。”
天藏点点头,转身快步走出了。
卡卡西看着他的背影,无奈地笑了笑。
回头得补偿他一下?
他又看向玄间:“你自己没问题吧?”
玄间挑眉,叼着千本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:“放心,死不了。你赶紧回去睡觉吧,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。”
卡卡西懒得跟他贫,转身离开。
走到走廊,却看见天藏站在原地,正手忙脚乱地解辫子。
那辫子是卡卡西刚才趁他睡着编的,编得还挺紧,天藏解了半天都没解开,急得脸都红了。
“需要帮忙吗?”卡卡西走过去。
天藏瞪了他一眼,气哼哼地放下手。
卡卡西失笑,伸手轻轻解开辫子,指尖划过他柔软的头发,帮他理顺。
一分钟不到,辫子就散了。
天藏立刻后退一步,低声道:“……谢谢。”
两人并肩走出医院,一路无话。
但卡卡西知道,天藏没真生气。
后来,类似的又发生了好几次。
不过没人能拿出证据就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