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靠!妈的——不是,该死!”鸣人连滚带爬冲出房门,动作比刚学步的小鹿还滑稽。
木地板太滑,他的袜子直接劈叉,肩膀结结实实撞上墙壁。那声闷响听得萨拉达直皱眉。这家伙头发乱得像鸡窝,一边还在揉嘴,眼睛却跟探灯似的扫遍整个房间,活像在找的敌人。
萨拉达赶紧移开视线——她可不想让鸣人发现自己正盯着空气里的两个“人”。
“我没事,”她压下心跳,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,“就是打了个盹,突然醒了吓一跳。”
鸣人紧绷的脸瞬间软下来,蹲到她床边。
“也是,换谁在陌生地方睡觉都会怕,何况你爸还不在身边。真不用我陪?要不你搬我房间睡?”
萨拉达眼角瞥见富岳和美琴还站在墙角。她不敢多看,生怕鸣人起疑。
不行。绝对不能去鸣人房间。
她得搞这两个到底是幻术,还是别的什么东西。要是跟鸣人在一起,根本没法查。
“不用啦,”萨拉达挺起小胸脯,“我已经是大姑娘了,自己能睡。”
鸣人被逗笑,伸手揉乱她的头发。萨拉达没躲——反正头发本来就乱。
“行,那你早点睡。晚安。”
“晚安!”
房门“咔嗒”的瞬间,萨拉达立刻坐直,恶狠狠地瞪向那两个不速之客。她从被子里抽出双手,飞快结出虎印。
“解!”
富岳嗤笑一声。
萨拉达气得牙痒痒——这反应算什么?嘲讽她吗?
那两人明明站在那里,却又像隔着一层毛玻璃。轮廓得很:富岳的棕发齐耳,美琴则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模样,笑起来的弧度跟爸爸一模一样。富岳坐着,手托下巴,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,像在研究什么新奇玩意儿。
美琴开口,声音温柔得像春风:“我们不是幻术哦。”
萨拉达抓起枕边的恐龙玩偶,作势要扔:“幻术才会这么说!”
“扔啊,”富岳在旁边风点火,“没用的。”
“富岳!”美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,转向萨拉达时笑容又变得柔和,“小宝贝,你叫萨拉达对不对?我们不是吓你的——说实话,我们也没想到你能看见我们。都看不见呢。我平时就爱到处听听,听说有个小宇智波在鸣人这里,实在忍不住就过来了……”她的眼神突然亮得像星星,“我的佐助有女儿了!你这眼睛跟我一模一样!佐助小时候就随我多些。真想看看他现在长什么样啊,这么多年,除了直树没人见过他……”
富岳的手突然抬起来,停在离萨拉达脸颊一寸的地方。他像在捏她下巴似的轻轻转了转,却始终没碰到皮肤。萨拉达好奇他们能不能触碰到实物,却没敢问出口。
“这孩子的查比一般宇智波旺多了,”富岳收回手,语气难得严肃,“还有活跃的写轮眼——说不定这就是她能看见我们的原因。但也说不准,佐助开着写轮眼都看不见,鸣人查多到泛滥,看不见。”
萨拉达皱起眉:“可我没开写轮眼啊。”
“我们看见了!”美琴连忙接话,“就刚才你看见我们的时候,眼睛闪了一下!之前激活过吗?”
“没有!绝对没有——至少我不记得。”萨拉达急了,“之前我被绑架过,他们蒙了我的眼睛,是爸爸救我回来的。那之后我查有点耗损,可能是当时用得太猛了……但写轮眼这种事,我不可能没感觉吧?”
富岳耸耸肩:“不一定。宇智波的眼睛有时候会因为创伤自动激活,但要控制就得练。说不定你当时激活了自己都没察觉——你还小,身体本来就不适合操控写轮眼,来吧。不过查多这事……”
“我妈妈是漩涡一族!”萨拉达立刻抢答,“所以查才多!”
美琴眼睛瞪得更大,嘴角直接咧到耳根:“漩涡?!我记得族里以前好像有个漩涡嫁过来!他们说漩涡的查跟写轮眼会有奇怪的反应……佐助啊,他小时候明明那么,找了漩涡族的姑娘!”
富岳的手又抬起来,这次是虚虚拂过萨拉达的额头。萨拉达缩了缩脖子,没躲开。
“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?”她终于忍不住问。
美琴的笑容淡了些:“我们也不确定……可能是执念?别的什么?”她突然抓住萨拉达的手——当然,还是没碰到,“萨拉达,你爸爸跟你说过我们吗?说过宇智波一族的事吗?”
萨拉达抱紧怀里的恐龙玩偶,声音低了下去:“爸爸把他记得的、从老部下和盟友那里打听来的,还有所有能找到的宇智波都告诉我了。他说要让我知道好的,也要知道坏的。那些流言、规矩、还有大家的恐惧……他甚至告诉我为什么族里只剩我们了,还有木叶和鼬叔叔的事——虽然我知道他不想说。他说这世界很危险,要我随时准备好。”
她顿了顿,声音更小:“水月叔叔偷偷跟我说过,爸爸有时候会发抖,说自己活着就是个笑话,还说如果鼬叔叔一点,当初就该杀了他……爸爸不知道他告诉我的。”
富岳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,像刀一样扎在萨拉达脸上。美琴则红了眼眶,伸手想抱她,却只能穿过空气。
“傻孩子,”美琴的声音带着哭,“你爸爸他……他只是太苦了。”
富岳没说话,只是看着萨拉达,那双跟佐助一模一样的眼睛里,第一次露出了柔软的东西。
萨拉达突然觉得鼻子。她抱紧玩偶,把脸埋了进去。
原来爸爸的过去,比她想象的还要重。
村子里的仿佛还没散尽。
萨拉达站在断壁残垣间,周围的像针一样扎在背上。那些——不,是侥幸活下来的非宇智波村民,看她的眼神里没有,只有藏不住的戒备和恐惧。
就像在看一个随时会暴走的怪物。
她攥紧拳头,指甲几乎嵌进掌心。
木叶明明是凶手,却把一切都推给一个十三岁的孩子。他们说宇智波一族是被自己的族人灭门的,说鼬是个丧狂的叛徒。可真相呢?那些藏在根组织地下基地里的写轮眼,那些被团藏缝在手臂上的眼睛,木叶高层难道看不见吗?
他们只是看不见。
因为宇智波的眼睛太好用了。
萨拉达想起父亲颤抖的声音。当时佐助刚从团藏手里夺回那只手臂,整个人几乎崩溃。他一遍遍地问那些眼睛是谁的,是止水的?还是哪个堂叔的?或是某个和他一起训练过的族的?
父亲的呕吐声还在耳边回响。
萨拉达闭上眼。宇智波死后本该火葬,就像漩涡一族的海葬一样。可那晚之后,那些被挖走眼睛的族人,是被好好安葬了,还是像垃圾一样扔进了乱葬岗?
这个问题曾让她连续做了半个月的噩梦。每次惊醒,她都会扑进父亲怀里,直到闻到佐助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,才能重新睡着。
“萨拉达。”
熟悉的声音让她猛地睁眼。
是富岳伯父。还有美琴伯母。他们就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上,身上的和服一尘不染,就像那晚的血从没来过一样。
萨拉达还没反应过来,更多人影涌了进来。有人推开门,有人从窗户跳进来,仿佛那道隔绝阴阳的屏障根本不存在。
宇智波的亡魂。
他们围上来,七嘴舌地说着。声音重叠在一起,像潮水一样淹没了萨拉达。
“早该想到的……”
“那些任务根本就是送死!”
“我们宇智波的小队死亡率比下忍班还高!”
萨拉达了。他们说木叶早就开始宇智波了。把最危险的任务派给他们,让他们在战场上消耗殆尽。有人私下说这是“减员”,是为了削弱宇智波的力量,可这些话刚出口就被压了下去。
“不该信鼬的……”
“我就说他不对劲!”
“可他是族长的儿子啊!是我们的继承人!”
更多的声音砸过来。有人骂鼬是叛徒,有人却在哭。他们说鼬从小就相信木叶的“大义”,可谁也没想到他会对族人动手。他才十三岁啊,明明是个连打架都嫌麻烦的孩子,怎么会变成灭门凶手?
“还有那个男……”
“是带土!我认得他!他不是早就死在第三次忍界大战了吗?”
带土的名字让亡魂们的声音变得尖锐。他们说本来以为凶手会是团藏和根组织——那些家伙确实在那晚补刀了不少漏网之鱼。可没人想到会面对写轮眼。当那双猩红的眼睛出现在面前时,很多人都犹豫了,甚至放下了刀。
毕竟,写轮眼是宇智波的象征,是家人的标志啊。
就因为那一秒的犹豫,他们失去了反抗的机会。
“是族奸!”
“是刽子手!”
“连婴儿都不放过!”
亡魂们的声音越来越激动。他们开始报名字,报出那些死去的族人的结局。
“正人叔试图反抗,被一刀劈成了两半!”
“纪多伯母抱着三个孩子跑,却被苦无钉在了墙上!”
“直美姐当时怀孕七个月……”
“小才两岁啊!他连刀都不会拿!”
萨拉达的耳朵嗡嗡作响。那些名字她都听过,有些是从父亲嘴里,有些是从族谱上。他们不是冰冷的文字,是活生生的人。是会给她糖吃的叔叔,是会抱她转圈的阿姨,是会和她一起玩捉迷藏的哥哥姐姐。
“止水哥的眼睛……”
“还有我弟弟的……”
“团藏那家伙……”
萨拉达猛地捂住耳朵。她受不了了。这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脑子里,让她头痛欲裂。
突然,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了她的肩上。
是美琴伯母。
“好了,都安静点。”美琴的声音不大,却像一盆冷水浇在了的油。亡魂们瞬间安静下来,只是依旧紧紧地盯着萨拉达。
“她是佐助的女儿,是我们宇智波现在唯一的希望。”富岳走过来,挡在萨拉达面前,“别吓着她。”
亡魂们沉默了。过了一会儿,有人小心翼翼地问:“佐助……他还好吗?”
“他现在是木叶的英雄?”
“萨拉达……你会继承宇智波吗?”
萨拉达抬起头,看着面前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。他们的眼睛里没有恨,只有深深的疲惫和渴望。
她深吸一口气,声音有些颤抖,却异常:“我爸爸说,我出生那天,他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了。”
以前是一个人。现在是两个人。
以后,会更多的。
富岳和美琴对视一眼,眼里闪过一丝。富岳挥挥手:“好了,今天就到这里。萨拉达需要休息。”
亡魂们恋恋不舍地退去,临走前还不停地嘱咐萨拉达要好好活下去,要替他们看着木叶。
萨拉达瘫坐在地上,浑身脱力。美琴蹲下来,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:“睡吧,孩子。今天累坏了。”
萨拉达点点头,躺在铺好的被褥上。美琴帮她盖好被子,转身和富岳一起离开了。
就在他们转身的瞬间,萨拉达的无意间扫过富岳的后背。
血。
深红色的血正顺着他的和服往下滴,在地上汇成一小滩。而美琴的裙摆上,也有星星点点的血迹。
萨拉达的呼吸骤然停止。她想叫出声,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。
她猛地闭上眼睛,把自己裹进被子里,紧紧地抱住膝盖。
父亲不在身边。
那些噩梦般的场景又涌了上来。
门外传来富岳低沉的声音:“我们走吧,别让她看到这些。”
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萨拉达蜷缩在被子里,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。
她知道,从今天起,她再也不是那个只需要考试和父亲什么时候回家的小女孩了。
她是宇智波萨拉达。是这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家族,唯一的希望。
宇智波美琴和宇智波富岳的尸体倒在血泊里,胸口各插着一把刀。
的餐桌旁,萨拉达拖着坐下,哈欠一个接一个,揉眼睛的动作都快把眼皮搓红了。鸣人没吭声,只是默默把蛋推到她面前。
她没说昨晚的事。那个深夜突然出现的黑影,还有窗外一闪而过的猩红写轮眼,说了鸣人也不会信吧?
看着鸣人狼吞虎咽的样子,萨拉达突然笑出声。佐助爸爸说过,鸣人小时候吃饭就像饿死鬼投胎,一点规矩都没有。
鸣人挑眉看过来,嘴里还塞着饭团:“笑什么?”
萨拉达摇摇头,夹起一块纳豆拌进蛋黄饭里。鸣人立刻皱起鼻子,那嫌弃的跟佐助爸爸一模一样。萨拉达心里暗笑,没理他。
鸣人给她倒了杯牛奶,突然开口:“卡卡西老师说早上会过来,找你有事。那家伙有点怪,但人不坏,你别害怕。”
“谁怕他了!”萨拉达撇嘴,“我就是讨厌他总戴个,还老欺负我爸爸。”
鸣人压低声音,凑近她耳边:“说实话,我也没见过他摘的样子。你说他是不是脸上是皱纹,不敢见人?”
萨拉达“噗嗤”一声笑喷了。鸣人立刻露出得意的红晕,反倒让她有点困惑。
佐助爸爸描述的鸣人,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热血笨蛋,怎么会这么容易紧张?
眼前的鸣人,说话时会挠脖子,经常突然卡壳,跟她想象中那个自信到嚣张的家伙不同。他爱开玩笑,笑容却总带着点藏不住的落寞,还总喜欢盯着窗外发呆,像在想什么遥远的事。
萨拉达挺想跟鸣人搞好的。佐助爸爸说过,他们以前是最好的朋友,而且鸣人确实不坏——虽然她一点都不想在木叶。
或许,他们还能成为朋友?
她突然问:“鸣人,爸爸说你小时候最大的梦想是当火影,为什么现在没当?”
鸣人呛得直咳嗽,手里的筷子都掉了:“这……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嘛!人总会做出不同的选择……”
萨拉达没说话,静静看着他。鸣人捏着筷子转了半天,终于抬起头,眼神里带着点苦涩。
“佐助第二次离开后,我本来一门心思要当火影的。可没人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跑掉,村子甚至下了通缉令。雷影那家伙恨不得杀了他,所以你千万别去云隐村。后来卡卡西老师说,只要把佐助带回木叶就行。大家都说很快就能找到他,让我别耽误正事。我试过,真的试过准备竞选火影,可……”
鸣人突然站起来,从书架上翻出一张,递给萨拉达。里的鸣人留着傻气的头,旁边站着个白眼睛的黑发女孩,很漂亮。
“有个叫日向雏田的女孩,一直很喜欢我。我也喜欢她,只是……可能没她那么喜欢我。大家都觉得我们会结婚,我也想要个家。可我心里始终记挂着佐助,怕他死了,怕他出事,甚至怕他根本不需要我……后来我才知道,他确实过得好好的。”
鸣人声音低下去:“婚礼前我悔婚了。日向家差点没把我吃了,雏田也哭了。我真的在乎她,她是我朋友,可……我当时太急了,根本没好好了解她。战后大家都忙着结婚,我就跟着凑热闹,现在想想,真傻。”
萨拉达点点头:“本来就很傻,那样的婚姻不会幸福的。”
鸣人苦笑:“当火影的事,我一开始觉得是为了得到大家的认可,后来想成为最强保护所有人。可我连最好的朋友都带不回来,怎么保护别人?我甚至开始怀疑,我是不是根本不了解佐助,就像雏田不了解我一样。卡卡西老师催了我好多次,我一直推脱,直到他彻底不问了。”
萨拉达看到鸣人眼睛红了,赶紧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:“你本来就不适合当火影啊,肯定会被 paperwork 烦死。你人缘好,但坐会闷死你的。还有,你说要带朋友回家,可这里已经不是我爸爸的家了,也不是我的家。不过……爸爸说他很想你。”
鸣人愣了愣,随即干笑一声:“谢了,萨拉达。”
接下来的早餐时间,两人都没说话,气氛却意外和谐。直到窗户被“咚咚”敲响,卡卡西的声音传进来:“打扰了。”
鸣人没听见,继续喝茶。卡卡西干脆直接破窗——跟佐助爸爸说的一样,木叶的人总是这么没礼貌。
萨拉达心里,他们肯定是想劝她去学校。理由无非是“孩子需要跟同龄人社交”,想把她留在木叶。可她觉得在家自学挺好的。
卡卡西果然开始滔滔不绝,说什么训练的重要性、系统教育的好处,还有交朋友的乐趣。萨拉达听着听着,最终还是松了口:“好吧,我试试。”
卡卡西立刻笑了,顺手抢过鸣人碗里的一口米饭,跳回窗台上:“放心,你肯定会喜欢的。下午记得去教务处做个测试,佐助应该教过你基础知识吧?对了,小樱说中午让你去医院找她吃饭。我了!”
鸣人看着空荡荡的窗户,无奈叹气:“这家伙,我这辈子都搞不懂他。”
萨拉达攥着衣角,强迫自己别去想卡卡西。
眼前最重要的是学校。
她长这么大,第一次要去真正的学校。
不是跟着父母去拜访朋友时,和对方家孩子玩闹几句那种——那是玩伴,不是同学。
她从来没有过同学。
心脏在里砰砰直跳,连指尖都有点发凉。
鸣人蹲下来,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“别紧张,”他露出熟悉的笑容,“放心吧,我好多朋友的孩子都在学校,还有个老朋友在那儿当老师呢。肯定没问题!”
萨拉达深吸一口气。
父亲的话在耳边响起。
“要坚强,要勇敢。”
“你是宇智波。”
对。
连那些阴魂不散的死人声音她都能扛住,区区学校算什么?
她挺直脊背,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。
校门就在前方,金色的洒在门牌上,晃得人眼睛发疼。
萨拉达抬脚,一步跨了进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