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踏进木叶大门，佐助就想转身离开。

一切都变了。

佩恩的毁灭过后，村子重建得面目非。新楼拔地而起，塔吊还在不停运转，连空气中熟悉的森林气息都被烟尘和金属味盖过。佐助在月球见过更的科技，但看到曾经熟悉的木叶变成这副模样，心里还是一阵发堵。

他压低了帽，拍了拍怀里的女儿。

“把头靠过来，睡会儿。”

萨拉达本来还好奇地东张西望，听了这话乖乖把小脸埋进他颈窝。佐助不是不想让她看村子，是不想让她看到那些人的——守卫认出他时差点从上摔下来，路上的们更是指指点点，眼神里有好奇，有忌惮，还有藏不住的敌意。

他的头发剪短了，左眼遮着眼罩，脸也比以前成熟了些，但宇智波的轮廓藏不住。身边跟着卡卡西、鸣人、小樱这几个老熟人，傻子都能认出他是谁。

佐助挺直脊背，没看见那些，也没察觉鸣人小樱投来的眼神。

他不需要。

好在医院那栋白色大楼还没变样。佐助不喜欢医院，里面是不好的回忆，消毒水的味道更是让他皱眉。但萨拉达发着烧，只能来这里。

小樱一进医院就切换成了医疗模式。她指挥护士准备，语速飞快地问着萨拉达的症状。佐助知道她是在工作，却死死抱着女儿不肯松手。直到把萨拉达放在床上，他还守在旁边，盯着小樱给她做检查。

护士推着药车进来，鸣人想凑过来，被她直接赶了出去。卡卡西刚探个头，也被护士瞪了回去。佐助看着护士手里的针管，没忍住勾了勾嘴角——上次萨拉达打疫苗是重吾带她去的，他还真不知道女儿怕不怕这个。

“要扎针了哦，小宝贝。”小樱放轻声音，“会有点疼，但很快就好。这个留置针要留着，给你输点药治肚子，这样就能吃东西了。”

萨拉达皱着小眉头哼了一声：“我才不是小宝贝！打针一点都不疼！”

佐助伸手拨开她汗湿的刘海：“对，你不是。小樱只是怕你害怕，提前告诉你。等你想吃东西了，要不要试试粥？水月说你一天都没好好吃饭，肯定饿了。”

萨拉达往他怀里蹭了蹭，小樱趁机把针管扎进她手背：“可能吧……但我真的不怕，爸爸。”

佐助吻了吻她的发顶：“乖。”

门突然被“唰”地拉开，卡卡西倚在门框上，语气轻佻：“佐助，萨拉达这边有小樱看着，我们是不是该聊聊了？去火影楼——”

“不去。”

鸣人叹了口气：“佐助，卡卡西现在是火影啊。虽然纲手婆婆和鹿丸在那边盯着，但我们离得不远……”

佐助愣了一下。

他差点忘了，鸣人以前天天喊着要当火影，怎么现在还是卡卡西在位？那个在屋顶上大喊“我要当火影”的小鬼去哪了？

但他没问，只是重复了一遍：“不去。要聊就在这里聊，我不会离开萨拉达。”

卡卡西耸耸肩，靠在墙上：“行，你非要当着孩子的面说也行。”

佐助把睡着的女儿往怀里搂得更紧了。

鸣人一屁股坐在窗边的空床上，小樱皱着眉想拦都没拦住。他挠了挠头，语气带着点委屈：“你当年为什么突然走了啊？大家都在找你，我还以为你……以为你出事了。”

佐助嗤笑一声：“你我？但恐怕巴不得我死吧。我的事不用你们管——我这些年忙着女儿，没功夫汇报行踪。至于为什么走……你们心里。”

“你以为我们会把你一辈子？”鸣人急了，“那时候是没办法啊！”

“没办法就把我起来？”佐助眼神冷了下来，“还想让我留在木叶当你们的‘’？杀了狗，再想把小狗拴起来看门，你觉得它会不走？”

卡卡西插嘴：“佐助，你这些年在外漂泊，难道一点都不想木叶？”

“不想。”佐助直接打断他，“我怀念的是以前的木叶，不是现在这个地方。这里早就不是我的家了——说实话，在这里让我恶心。我现在过得很好，我们过得很好。”

他说完，里一片死寂。鸣人不敢看他的眼睛，小樱的脸白了又白，连卡卡西的面罩都挡不住他的尴尬。

佐助抱着萨拉达，看着窗外的木叶。

正好，村子看起来一派祥和。

但他知道，这里永远都不会再是他的归宿了。

卡卡西盯着床上熟睡的小身影，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。

“你真觉得把她带离村子是明智的？”

他的扫过佐助紧绷的侧脸，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：“外面太危险了。觊觎写轮眼的人多如牛毛，她现在这点实力，根本护不住自己。”

“就算她伤好了，留在木叶也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
佐助猛地抬头，猩红的写轮眼几乎要烧起来：“她跟我在一起才！我能保护她，我的小队也能！”

他攥紧了拳头，指节泛白：“你以为我不知道危险？从她出生那天起，我就教她宇智波这个姓氏背后的刀剑影！我们拼护着她，你撞见她单独在外那次——那是意外！”

“她现在确实还不能自保，但有我在！”佐助的声音陡然拔高，“对她来说，最好的地方就是我身边！”

卡卡西连忙抬手压了压，试图缓和气氛：“别激动啊，我只是让你理性思考——”

“我很理性！是你们他妈根本不听我说话！”

里的空气瞬间凝固。

小樱轻轻上前一步，声音带着一丝恳求：“佐助，或许……等她长大些再走？在木叶她能上学，能交朋友，能过安稳日子。”

她顿了顿，语气更软：“我们从俘虏的叛忍嘴里听说，外面有人在找宇智波的孩子。留在这儿，至少能让她远离危险，像个普通孩子一样生活。”

“她跟我在一起就很安稳！她跟我在一起很好！”

佐助感觉自己像在跟一堵墙说话，每一句反驳都石沉大海。这些人到底把他当什么？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好的蠢货？

卡卡西。

这家伙永远把他当需要呵护的小孩，永远用自己那套创伤理论套在他身上，从来没真正理解过他。佐助甚至有点可怜他——卡卡西看自己时，眼里分明是另一个失败的影子。可他不是卡卡西！他有自己的路要走！

卡卡西口口声声说“要看透表象”，可他对木叶的忠诚早就蒙住了双眼。在他眼里，自己不过是个随时能为村子所用的，而萨拉达？不过是个更容易掌控的、拥有写轮眼潜力的棋子罢了。

他们就是想控制他。

佐助深吸一口气，指尖轻轻拂过女儿柔软的发顶。还好，她睡得安稳，不用听这些狗屁倒灶的话。

他的扫过角落，对上了鸣人躲闪的视线。

那个永远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，此刻却坐立不安，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，嘴角硬扯着的笑容比哭还难看。

佐助喉咙发紧，低声开口：“鸣人……求你。”

鸣人终于抬起头，眼里的复杂得像一团乱麻——是？是犹豫？还是带着一丝希望的悲观？

佐助从来没真正恨过他。哪怕在最黑暗的时刻，他也说不出“恨”这个字。鸣人虽然天真得可笑，却掏心掏肺地在乎他。他知道鸣人当年追着他跑遍忍界，不是为了所谓的“大义”，只是单纯不想失去他。

有时候，佐助会忍不住想，如果当初……

可没有如果。

鸣人总说自己从不妥协，但他看不见自己的软肋——为了得到认可，他什么都能忍。他能村子对自己的，可佐助不能。

鸣人飞快地瞥了眼卡卡西和小樱，又低下头。

佐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
“佐助，”鸣人声音干涩，“我之前说过，你的自由是有条件的。卡卡西和鹿丸会跟你细说，但……他们给你安排了个任务。”

“任务完成后，你可以继续在外面，只要保持联系就行。”

鸣人顿了顿，像是用尽了力气：“但萨拉达……得留在这儿一段时间。对不起。”

佐助没恨他。

但那一刻，他真觉得鸣人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。

他动了动嘴唇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——

懦夫。

看着鸣人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，一丝愧疚像针一样刺进心里。但佐助很快压了下去。

愧疚？他早就了。这些人就是想让他愧疚，想让他忏悔，想让他低头。

做梦。

卡卡西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像一盆冷水浇在佐助头上：“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两位顾问，也想参加我们的讨论。所以我才把你叫到火影塔来——我不是为难你，但你得理解现状。”

佐助的血瞬间凉了。

他们想让萨拉达牵制他。

既保证宇智波的血脉能延续，又不用承认他们为了所谓的“大局”牺牲了他的家人。整个宇智波家族让他们恐惧，但一个孤立无援的宇智波孩子？正好可以利用。

现在的佐助让他们忌惮，可卡卡西眼里的冰冷告诉他——木叶为了让他听话，连他女儿都能利用。

水户门炎和转寝小春！那两个当年支持团藏灭了宇智波族的老东西，至今还在木叶的权力中心作威作福！想到要跟他们同处一室，佐助就觉得喉咙里，恨不得把那股恶心吐在他们脸上。

还有什么好说的？

萨拉达就是个人质。

不答应，他们就会囚禁他。

门再次被推开时，佐助已经准备好了冰冷的驱逐——他猜又是鸣人哪个热心的朋友，打着“探望”的名义来监视他。

可看到探进来的两张脸时，他愣住了。

“太好了，就知道你们在这儿！”

香磷的声音带着熟悉的活力，身后跟着重吾。

卡卡西皱眉：“你们是怎么进村子的？有人护送？”

重吾摇摇头：“我们偷偷进来的。”

水月磨磨蹭蹭地跟在后面，怀里抱着萨拉达的应急和一个毛绒恐龙玩偶。他小心翼翼地把玩偶放在萨拉达身边，调整了半天位置，让它刚好被她抱在怀里，才和重吾一起守在门口。

佐助朝他点了点头。

他还在气水月之前把萨拉达单独留下，但也理解他的苦衷。跟木叶这群人的恶心比起来，这点小矛盾根本不值一提。

至少，他的小队还站在他这边。

里静得可怕。

香磷坐在萨拉达边，指尖轻轻拂过女孩苍白的脸颊，眼眶红得像要滴血。

卡卡西站在窗边，银灰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写轮眼，他歪着头，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哼。

“……”

佐助猛地转头，漆黑的瞳孔里翻涌着冰冷的杀意。

他太这老狐狸在想什么了。无非是木叶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，什么“为了村子”、“为了下一代”，是狗屁！

万幸的是，卡卡西最终还是闭上了嘴。

佐助松了口气。现在的已经够糟了，他不想再因为这老家伙多嘴，把小樱和鸣人也进来。那两个家伙一旦发起疯来，场面只会更失控。

他转身看向外，临时组建的小队成员正靠在走廊墙上，一个个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
“妈的，木叶那帮混蛋凭什么？！”水月一脚踹在墙上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“萨拉达是佐助的女儿，他们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？”

重吾握紧了拳头，指节泛白：“我们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……”

香磷也抬起头，眼眶通红：“佐助为木叶做的还不够多吗？现在连女儿都要被他们拿捏？”

听着队友们压抑的怒吼，佐助冰冷的心脏竟泛起一丝暖意。

他们恨木叶的，恨那些高层把萨拉达当成棋子，更恨自己明明实力强大，却被无形的锁链捆住手脚。

他们被困住了。

困在“木叶”的身份里，困在“守护村子”的枷锁中。

佐助垂下眼帘，遮住眼底翻涌的戾气。

木叶……

这笔账，他记下了。

第10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