卡琳的手狠狠攥着佐助的,指节泛白。
佐助疼得倒抽一口冷气。他只剩这一只手了,真怕被她捏碎。
“疼!疼死了!火烧一样!操!操!操!”
卡琳另一只手死死捂着隆起的肚子,头埋在重吾肩膀上。她每一声哭喊都像针一样扎进重吾耳朵,让他忍不住皱眉。但他还是稳稳扶着她的膝盖,等她汗水浸湿的眼镜滑下来时,又默默帮她推上去。她浑身散发出的疲惫像潮水一样压过来,旁边强撑着不睡的几个男人,跟她比起来简直像没断奶的孩子。
接生婆的手探进卡琳颤抖的间,声音冷静得像冰:“下一次宫缩来的时候,用力推。”
卡琳猛地抬头,嗓子都喊哑了:“滚!给老娘滚远点!”
水月在旁边忙前忙后,想帮接生婆搭把手。之前他试着扶卡琳起来,想让她舒服点,结果反而把她惹得更火大。这会儿他放下接生婆要的备用毛巾,急得直跺脚:“卡琳!深呼吸!”
“闭嘴!老娘正在呼吸!”
佐助看着眼前的混乱,忍不住叹气。
他怎么会在这里?
这一切都要从那个月之国的说起。
月之国的赌场出了名的奢华,重吾在桌上大杀四方,赢了不少钱。卡琳凭着一张嘴,给自己和佐助都找了活干——可惜佐助没干就被炒了。这种事,从来不是他的强项。水月倒不在乎,在赌场当也乐呵呵的,只要有时间去逛那些珊瑚海滩就行。后来佐助跟着重吾去了码头,那里大多是水手和货物,不用对着人强笑脸。重吾负责卸货,佐助 inventory。他一只手就能拎起箱子,但为了低调,还是费力的样子。偶尔有人窃窃私语,说他少了一只眼,缺了一条胳膊,他都没听见。
他们干活,存钱,也试着放松。水月总拉着他们去派对,去,但佐助一点都没有。上次被水月说动去了一次,结果最后是他扛着喝得烂醉、嘴里胡言乱语说“树在跟我说话”的水月回家的。卡琳喜欢赌钱,每次都能赢点回来。重吾最爱跟鸟聊天,走到哪聊到哪。水月总说他们该出去找点乐子,但佐助从来不是个“会找乐子”的人。
水月所谓的乐子,总离不开跟人打交道。佐助不懂怎么交朋友,他这辈子的朋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。至于恋爱上床这种事,想起来就觉得烦。别人问他谁长得好看,他从来不知道怎么回答。这些事对他来说,从来都不重要。
脸和身体,都是紧要的东西。
以前,人对他来说只有“有用”和“没用”之分。他们能给他什么?能不能帮他变强?这才是唯一的评判标准。很多人说他长得好看,说喜欢他,但这些都没用。不能帮他报仇,不能让他更强大,所以毫无意义。
青春期对他来说,只是另一种麻烦。他是晚熟,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郁闷。一想到卡卡西可能会给他来一场“人生指导”,他就浑身发毛。每次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硬了,第一反应都是烦躁,然后冲个冷水澡压下去。这东西只会分心,只会让他变弱,他才不要沾。在鼬死之前,任何都是多余的。
现在不一样了。他自由了,可以想一些以前从来不会想的事。
他尝试了很多新东西。,抽烟,去月之国那些奢华的赌场赌钱。这些以前被他嗤之以鼻的消遣,水月和卡琳却乐在。
佐助不懂怎么处理快感和欲望。诱惑、渴望,这些词对他来说只是纸上的符号。小时候觉得这些概念陌生又别扭,长大之后也不想去琢磨。逃避和无视,是他当时最好的选择。他有更重要的目标——杀了鼬。不能有任何分心的事。恋爱?更是从来不在他的计划里。学校那些女生的幻想,都烦得要死。小樱那没完没了的告白,更是之最。他试着回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把她当朋友,但一想到她以前那副花痴样,又觉得头疼。卡琳还好,她的迷恋早就变成了他能理解的“伙伴之爱”。她是他信任的朋友,就像重吾和水月一样,他们互相。
佐助记得小时候,鸣人好像喜欢小樱。那个笨蛋还把他绑起来,自己假扮成他去跟小樱说话。佐助当时不能理解。他听鸣人念叨过,说小樱聪明、温柔、可爱。佐助不否认这些,但这跟“喜欢”有什么?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,他有时间想。
他试着观察队友,想从他们身上找点答案,结果却一头雾水。
比如重吾。
那天重吾在跟一个女人聊天。那女人凑过来,低胸领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,手还顺着重吾宽厚的胸膛往上滑。但重吾就像没看见一样,继续喝着,聊着天。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。不管谁对他示好,他要么没察觉,要么就是无所谓。就算对方纠缠不休,他拒绝的时候也总是客客气气的。这一点最让佐助想不通——明明他也这么做,为什么别人总觉得他“没礼貌”?
香磷这人,见谁都能撩上几句。
管你是卖菜的大叔还是刚出任务的,她那双勾人的眼睛一弯,总能把人哄得找不着北。佐助一直觉得这跟她的查感知——毕竟她总爱凑过来,指尖若有若无地蹭过他的手臂,说他的查“像烧红的烙铁,烫得人心”。
但佐助更,香磷这撩拨背后藏着一套章法。
里那些男人,只看见她穿热裤晃着细,喝了两杯就咋咋呼呼地凑过来搭话。没人注意她指尖划过对方口袋时,已经悄无声息地落进了她的手。要是有人起疑,她立刻能出受委屈的样子,眼眶一红,倒显得对方是欺负人的流氓。
她就是这样,热络得像团火,却又带着点说不出的别扭——比如明明佐助,嘴上却总骂他“死木头”。
至于水月,那家伙更没正形。
只要队里没外人,他就溜溜地在屋里晃荡,连块遮羞布都懒得披。香磷每次见了都跳脚,骂他“暴露狂”“变态”,水月却满不在乎,还凑到她跟前晃悠。佐助看在眼里,心里门儿——水月不是真变态,他就是觉得跟他们几个熟到这份上,拘着。
毕竟水月在外人面前,可是把袍子穿得整整齐齐的。
但佐助没跟香磷解释。他知道,就算说了,香磷也得骂水月“脑子”。
水月平时看着拽得二五,天老大他老二,可真遇上喜欢的人,却怂得不行。上次在,他看见个尖耳朵的男人,脸都红到脖子根了,说话结结巴巴,还用手挡着嘴——生怕别人看见他那两颗小虎牙。也就是对着同样有血继限界的人,他才能放开点。佐助还撞见过他跟那个尖耳朵男人在吧台后面亲得难舍难分,吓得他转身就走,什么都没看见。
不过这些破事,佐助向来懒得管。
他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,直到那天收工回家,水月突然蹦出一句疯话。
“咱们该要个孩子。”
香磷正低头翻书,听见这话手一松,厚重的硬壳书“啪”地砸在佐助脑门上。
佐助揉着额头,把书扔到沙发上,没好气地瞪她:“你看着点!”
“对不住啊佐助!”香磷却压根没理他,指着水月的鼻子骂,“这混蛋嘴里又在喷什么粪!”
“第一,你才是freak(怪胎)!”水月立刻回嘴,“第二,你都没听我说完!”
香磷还想骂,佐助抬手打断了她:“行了,说。”
水月坐在地板上,手指敲着膝盖,一本正经地说:“我是说,佐助你得有个孩子。不是你一个人的,是咱们队的——大家一起。主要是……你需要个继承人啊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压低了些:“我知道宇智波族差不多没了,说不上什么‘传承’,但血继限界不能断吧?我着这世上也没别的宇智波了。正好咱们现在在这儿安顿下来,趁还没挪地方……”
水月突然阴恻恻地笑了:“这也算是打木叶的脸了。他们不是想攥着宇智波的血脉吗?以前把你当金疙瘩,现在你跟他们半毛钱都没有——生个孩子,看他们气不气!”
香磷皱着眉,手插进头发里,眼神像在菜市场挑烂菜似的打量水月。她这眼神准得很,以前买水果,一眼就能看出哪个是坏的。
“你来真的?那你的鬼灯一族呢?”
水月耸耸肩:“我才不鬼灯家。我们比辉夜一族灭得,肯定还有漏网之鱼——就算我没遇上,也总有后人。”他转向佐助,“佐助,我知道你以前对这种事没,但你怎么想?我琢磨好几天了,就想把这话吐出来。”
佐助往后一仰,躺在地板上,双手枕着头。香磷的咆哮声在耳边渐渐模糊,他盯着天花板,脑子里乱糟糟的。
他想起小时候说过的话——要宇智波。
那时候他没多想,满脑子都是杀了鼬,为族人报仇。比起延续血脉,他更在乎的是“荣誉”二字。后来鼬死了,他成了世上存的宇智波(当时他还不知道带土的事),才意识到“孤独”是什么滋味。
他听过宇智波的规矩——血脉传承比什么都重要。战争年代,很多婚姻都是族里安排的,甚至连恋爱都省了,直接成亲生子。他父母就是婚姻,却给了族里想要的一切:一个继承人(他),一个备胎(鼬)。
现在呢?
没有长老指着他的鼻子骂“不孝”,没有族人等着他延续香火。宇智波只剩下他一个,他就算做什么,也没人会失望。
可宇智波的血,还在他血管里流着啊。
族里的老人说过,哪怕是任务中意外怀上的孩子,哪怕是私生子,只要有宇智波的血,就能被族里接纳。对宇智波来说,有继承人总比断了根强。
浴室的门开了,重吾擦着头发走出来。他没穿上衣,只套了条运动裤,水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胸膛往下滑。他在佐助身边坐下,棕色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些,发根处露出了原本的黑色。
佐助瞥了他一眼——重吾的脸棱角分明,身材结实得像块花岗岩。他想起上次喝多了,一时好奇亲了重吾一口。那次不算数的,跟鸣人那几次意外接吻也不算。
重吾的吻是暖的,软的,不像鸣人满嘴拉面味,他还刷了牙,带着点薄荷的。
佐助当时心跳快了几下,以为这就是别人说的“喜欢”。但后来想想,也可能是饿的——那天他只在休息时吃了个饭团。
他叹了口气。
水月的主意太疯了。要孩子得有女人,得跟女人建立,最后还要上床。他连自己对“喜欢”是什么感觉都搞,怎么跟人谈恋爱?随便找个女人上床?他做不到。为了生孩子而谈恋爱?估计也不了——他给不了对方更多。
“水月和香磷又吵架了?”重吾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,“比平时吵得凶。”
佐助没说话,只是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,心里像塞了团乱麻。
窗外的风刮过树叶,发出沙沙的声响。屋里,香磷的骂声还在继续,水月的辩解声夹杂,重吾安静地坐在旁边擦头发。
佐助突然觉得,或许水月的疯话,也不是没道理。
佐助靠在墙上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刀柄。
“水月说,我该留个种延续血脉。”他顿了顿,语气里带着点无奈,“香磷觉得他脑子。”
“那你呢?”
佐助挑眉,扫过窗外。“不知道。变数太多。比如——我连女朋友都没有,更别说……”
“这家伙想让我给你生孩子!”香磷突然炸毛,声音尖锐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。
水月翻了个白眼,把手里的水杯往桌上一墩。“我又没逼你!谁要看着你俩滚床单啊变态!我只是说,你俩生个孩子多带劲?宇智波的血继限界加漩涡一族的庞大查,那不得上天?再说了,我和重吾又不能生,除了你俩谁还能信?就是个建议!团队合作懂不懂?咱们可是朋友!”
重吾抱着胳膊,眉头皱成了结。“朋友之间……不该生孩子吧。”
“怎么不能?行了行了,就当我没说!别跟吃了枪药似的!”
佐助和香磷对视一眼,空气里飘着尴尬的泡泡。
“以后再说吧。”佐助收回,嘴角扯了扯,“水月本来就是个白痴。”
“确实够白痴的。”香磷一屁股坐回沙发,把书摔在脸上,声音闷闷的,“不过……也不是没道理。”
“听见没听见没!香磷都说有道理——”
“闭嘴!”
接下来的日子,几人凑在一起商量了。
最后决定去月之国找最好的医生。香磷提了人工授精,佐助没反对——至少不用真的滚床单。水月嫌这方法太没劲,被香磷追着揍了三条街,重吾默默把“滚床单”三个字记进了水月的禁语手册。
佐助偶尔会盯着窗外发呆。他想起母亲,想起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女人。如果她还活着,自己大概不会走上这条路,但也不会有现在这群吵吵闹闹的队友。
他低头看着手心,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。
香磷的孕期简直是场灾难。
孕吐吐到天昏地暗,闻见水月的泡面能把胆汁都吐出来。肚子一天天大起来,她的脾气也跟着暴涨,一句话不对就炸毛,连重吾递杯水都能被她骂成“想烫死老娘”。
水月破天荒收敛了毒舌,结果香磷抱着枕头哭了半小时,说他肯定是讨厌自己了才不吵架。吓得水月赶紧恢复原样,每天变着法儿损她,香磷反而眉开眼笑。
佐助把重吾买来的孕产书翻烂了,越看越。他每天都要问香磷十遍“你真的愿意生吗”,香磷每次都点头,但那笑容里总藏着点的东西。
这天傍晚,佐助进门就看见香磷缩在沙发上,穿着重吾的 oversized 衬衫,手放在肚子上发呆。夕阳落在她脸上,那点落寞像针一样扎进佐助眼里。
“怎么了?”
香磷手一抖,抬头勉强笑了笑。“好像……胎动了。”
佐助蹲下来,犹豫着伸出手。“我能摸吗?”
香磷耸耸肩,把他的手按在肚子上。“没感觉?再等会儿……哎,这儿!”
她抓着佐助的手移了移。
指尖下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震动,像蝴蝶轻轻拂过皮肤。
佐助眼睛亮了,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可一抬头,香磷脸上那抹熟悉的落寞又回来了。
“香磷,你到底怎么了?”他皱起眉,“你要是后悔了……”
“后悔个屁!”香磷打开他的手,声音有点哑,“老娘只是胖了二十斤,脚肿得像猪蹄,后背疼得直不起,还总他妈想上厕所!等这小混蛋出来就好了……只是……”
她抱着肚子,声音低了下去。“佐助,你真的想过自己会有孩子吗?”
佐助靠在沙发上,飘向天花板。“没想过能活这么。”
“我也是。”香磷吸了吸鼻子,“我妈死的时候我还小,好多事都记了。我怕……怕自己当不好妈妈,怕这孩子跟我一样可怜。”
佐助沉默了几秒,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。“不用你一个人当妈。”
香磷愣了。
“水月是叔叔,重吾也是叔叔,你……”佐助顿了顿,耳朵尖有点红,“你是阿姨。”
香磷一愣,接着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,眼泪都笑出来了。
“合着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,要叫我阿姨?!佐助你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!”
佐助脸更红了,别过脸去。“团队合作……不是你说的吗?”
香磷笑够了,抹了抹眼泪,低头摸着肚子,嘴角却扬着。“行吧行吧,阿姨就阿姨。反正这小混蛋有三个监护人,出了事轮不到我一个人背。”
夕阳透过窗户,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沙发上,香磷的手轻轻覆在肚子上,那抹落寞终于散了。
厨房里传来重吾开门的声音,紧接着是水月咋咋呼呼的叫喊:“香磷!我买了!快出来尝尝——”
“滚!谁要吃你买的破!”
佐助看着吵吵闹闹的两人,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。
窗外的天空,星星正一颗一颗亮起来。
佐助没理会她语气里的难以置信,掌心轻轻覆上她隆起的,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:“嗯,这是我们的孩子。不管怎样,他都会继承宇智波的姓氏。我们一族的血脉很强,这小家伙多半会长得像我。”
香燐嗤笑一声,额角青筋跳了跳:“万一这小崽子生下来是红头发呢?到时候看你脸往哪搁,蠢货。”
产婆擦了擦额角的汗,急声催促:“姑娘,宫口了!深呼吸,别喊了,攒着力气!”
水月扒着门缝往产房里,突然怪叫一声:“喂喂喂!你们快看!那小不点的头发是黑的!黑的!”
“滚出去!谁让你看的!”香燐气得破口大骂,阵痛却在此刻骤然加剧,她死死咬住,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。
佐助眼角瞥见角落里的重吾,那家伙正低头在小本子上写写画画——不用想也知道,肯定是在统计香燐从阵痛开始到现在骂了多少次“操”。
“用力!现在!用最大的力气!”产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。
水月扒着门框,难得正经地鼓劲:“加油啊香燐!你可是能扛住大蛇丸实验的女人!这点痛算什么!”
“滚你妈的别催我!”香燐的吼声几乎掀翻屋顶,却还是听话地深吸一口气,拼向下用力。
产婆一边指导她调整呼吸,一边无奈道:“姑娘,少骂两句吧,省点力气生孩子要紧。”
终于,随着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,那团小小的肉球从香燐滑出产婆早已准备好的手中。香燐脱力般靠在重吾身上,长长舒了口气,额前的红发被汗水濡湿,贴在苍白的脸颊上,眼中却闪烁着劫后余生的。
水月递过一块干净的毛巾,笨拙地擦着香燐脸上的汗,还不忘调侃:“喂,你的脸现在红得跟你头发一个色儿了。”
香燐累得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,只是竖起一根中指,冷冷地回了他一个“滚”字。
婴儿的哭声在房间里回荡,佐助站在原地,紧紧锁定在产婆怀中那个皱巴巴的小家伙身上。粉嫩的皮肤,稀疏却乌黑的胎发,一双眼睛紧闭着,小拳头攥得紧紧的。产婆熟练地剪断脐带,用温水擦拭干净她的身体,然后裹进香燐挑选好的绿色软毯里。
水月凑过去帮佐助调整姿势,让他能用存的一只手稳稳托住婴儿的脖颈和后背。当产婆把孩子递到他怀里时,佐助的身体微微一僵,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。
小家伙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,变成小声的呜咽和鼻息。
“是个健康的女孩。恭喜你们。”产婆笑着道贺,然后识趣地退到一旁,开始收拾东西。
水月忍不住戳了戳女婴粉嘟嘟的脸颊,下一秒却红了眼眶,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。
香燐伸出手指,轻轻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头顶,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,嘴上却不饶人:“你哭什么哭?活像个娘们,简直是窝囊废二代。”
水月吸着鼻子反驳:“你还有胎盘没排出来呢!少在这说我!”
“你吃屎去吧!”
“别在孩子面前说脏话。”重吾适时出声,打断了两人的互怼。
佐助抱着怀里的小不点,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脸上。刚出生的婴儿都丑丑的,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,但他却看得了迷。他之前跟香燐说宇智波血脉强大,现在仔细端详——这孩子的脸颊倒是有点像香燐,但发色和眉眼间的轮廓,分明是宇智波的样子。
宇智波的传统,新生儿降生时,要在床边点燃两根蜡烛。族里老人说过,这蜡烛原本是火葬堆的余烬——当们血脉最纯粹的时候,会把刚出生的婴儿放进燃烧的柴堆里,孩子却不会被烧伤。无论是火葬堆还是蜡烛,都是欢迎新生儿家族的仪式。宇智波扇动火焰,这正是族徽的寓意。一根代表龙,一根代表凤凰,都是象征力量与火焰的。
产婆一走,重吾就端着早已准备好的蜡烛进来了。还有一个珠宝匠特意打造的团扇吊坠,被小心地裹进了婴儿的毯子里。七天后是她的命名仪式,佐助甚至捡起了七岁后就再也没碰过的书法,反复练习,只为在那天写下女儿的名字。
产婆离开前,反复叮嘱了婴儿和香燐的注意事项。香燐躺在床上,怀里抱着女儿,每当小家伙发出一点细微的声音,她的手就会忍不住颤抖。水月这次难得没吐槽她脸上一闪而过的,反而任劳任怨地当起了的,一会儿倒水一会儿拿毛巾,连半句怨言都没有。香燐想睡觉的时候,佐助就从她怀里接过孩子,小心翼翼地抱在自己怀里。重吾也抱了一会儿,但到了做晚饭的时间,他却主动跟佐助说:“我来做饭吧,你抱着孩子就好。”
佐助知道自己总是忍不住去看她们。他就是想看看那个小家伙——那个宇智波的新生儿。他想把她的样子刻进骨子里。
灭族那晚,三百四十九人惨死。佐助记所有孩子的脸,更不认识那些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婴儿。他们生错了时候,投错了胎,连摇篮上都被画上了错误的符号——那是他们家族的族徽,却成了死亡的标记。
没人说话,佐助抱着孩子走进了自己的房间。小家伙在他怀里咿咿呀呀地咕哝着,佐助仔细地帮她掖好毯子,生怕她着凉。她的耳朵小小的,他的手掌几乎能盖住她整个脑袋。之前重吾看到她的小手努力抓住自己手指时,眼睛都瞪圆了。她那么小,那么脆弱,却是他的女儿。
佐助希望她永远不要开启写轮眼。因为得到它的代价,是失去最珍贵的东西。他希望她一辈子都用不上那双眼,但如果真的需要,她流淌的血脉,会给她足够的力量。佐助开启了自己的写轮眼,将女儿的鼻子、长长的睫毛、柔软的胎发,一一印在脑海里。
又一个宇智波……他不再是孤单一人了。
房间里只有他们父女俩,佐助低下头,将脸凑近女儿的小脸蛋,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得更近一些。
眼泪,无声地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