博士提议去滑雪，少年侦探团立刻炸开了。

柯南坐在窗边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围巾。

又是冬天。

他记得上一次经历冬天，还是半年前杯户的皮事件。按时间算，现在本该是炎炎夏日才对。

更离谱的是，灰原哀出现的时间、服部平次第一次来东京的日子、他自己偷偷溜回日本的节点——乱了。

就像有人把时间轴硬生生掰弯，塞进了一个不属于它的季节。

柯南甩甩头，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。每次深究时间的诡异，太阳穴就突突跳着疼。有些问题，注定没有答案。

至少这次滑雪是真的。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查案，他确实需要喘口气。

可惜上次“休息”是去温泉，结果撞见了杀人案。这次……希望别再出岔子。

身旁传来轻不可闻的叹息。

柯南侧头，灰原哀正望着窗外飞逝的雪景，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影。

“抱歉。”她突然开口。

“啊？”柯南没反应过来。

“不该那么早告诉你组织的事。”灰原的声音很轻，像雪落在掌心，“我当时没想那么多，没想到会给你添这么多麻烦。”

柯南愣住了。他低头盯着鞋尖，踢了踢前排的靠背：“没事。被蒙在鼓里等死，我宁愿知道真相。”

灰原没说话，只是把帽拉得更低了些。

过道里有人走过，黑色风衣擦过。

柯南猛地绷紧神经，呼吸都滞了半拍。

是个穿深色外套的男人。不是组织的人，但那一瞬间的警觉，像条件反射般刻进了骨子里。他后知后觉地松了口气，脸颊有点发烫。

灰原瞥了他一眼，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：“紧张什么？我能‘闻’出他们的味道。”

“闻？”柯南挑眉，“什么奇怪的说法，直接说感应不就得了。”

灰原没解释，只是望着窗外的雪发呆。

柯南突然想起什么：“对了，上次皮在，你怎么没‘闻’出来？”

“有怀疑，但不确定。”灰原的声音沉了下去，“那天还有另一个人。”

柯南的心跳漏了一拍：“谁？”

“贝尔摩德。”

三个字像冰锥扎进耳朵。柯南瞬间想起皮手里那条带香水味的手帕——金发、外国女人……

“是那个女明星！”他脱口而出，“但朱蒂老师和她长得不像啊？”

虽然两人都是金发碧眼，但记忆里那个女明星的轮廓，和朱蒂对不上。除非……

“她不是朱蒂。”灰原打断他的推测，“但这不重要。贝尔摩德能变成任何人，比怪盗基德还可怕。她的易容，是完美的。”

“比基德还厉害？”柯南倒吸一口凉气。那个偷心大盗的易容术已经够神乎神了，贝尔摩德更胜一筹？

他摸着下巴沉思，突然眉头紧锁：“不对啊……”

话音未落，身旁的灰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。

柯南猛地转头——灰原正蜷缩在座位上，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，双手死死抓着外套领口，指节泛白。她的眼睛睁得很大，却空洞地盯着膝盖，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。

“换、换座位……”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，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。

柯南立刻起身，和她调换了位置。他环顾车厢，试图找到让灰原恐惧的源头——

只有新出医生端着热水杯，地走过过道。

“是他？”柯南低声问。上次新出医生来帝丹小学做体检，灰原正好请假了。

灰原没回答，只是把帽拉得严严实实，整个人缩成一团，像只受惊的猫。

柯南盯着她的背影，心口发闷。灰原很少在场合露出这种绝望的恐惧。上一次还是在杯户，皮认出她身份的时候。

只有组织的人，才能让她怕成这样。

“嗨！小侦探！不见~”

甜的英语突然炸响在耳边。

柯南浑身一僵，猛地抬头——朱蒂老师正倚在前排上，金色卷发垂在肩前，碧色的眼睛弯成月牙，笑容灿烂得晃眼。

但柯南却像被冰水浇透。

朱蒂的领口处，露出半截绣着“Vermouth”的手帕。

是贝尔摩德！

她怎么会在这里？还扮成了朱蒂的样子？

柯南的视线扫过车厢，新出医生已经不见了。灰原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，牙齿咬得咯咯响。

“别，她现在不会动手。”灰原的声音从帽里钻出来，带着哭，“人太多了……但她肯定认出我了……”

柯南攥紧拳头。他口袋里还藏着阿笠博士做的追踪眼镜，只要按下按钮就能定位贝尔摩德的位置。

但现在不能轻举妄动。

车厢突然颠簸了一下，司机的骂声传来：“前面那辆黑色保时捷怎么回事？开这么！”

黑色保时捷？

柯南猛地扑到窗边——

雪地里，一辆黑色保时捷356A正不紧不地跟着大巴。车窗贴着深色膜，看不见里面的人，但柯南却能地感觉到，有一道冰冷的视线，正透过玻璃，死死锁着自己。

是琴！

组织的人怎么会扎堆出现在这里？

柯南的大脑飞速运转。皮事件后，贝尔摩德就销声匿迹了，琴更是半年没露面。他们突然出现，肯定和灰原。

说……和他？

“把手机交出来！”

粗暴的吼声突然炸响。

两个戴着滑雪面罩的男人踹开车厢门，手里举着黑洞洞的枪口。一个人提着编织袋，恶狠狠地扫视车厢：“所有人！手机都拿出来！谁敢报警，就别怪老子不客气！”

抢劫？

柯南愣住了。他预想过各种危机，唯独没料到会撞见普通的劫匪。

但下一秒，他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

劫匪的上，戴着一块和琴同款的劳力士手表。

是组织的人！他们成劫匪，目的是没收所有人的手机，切断对外联系！

柯南的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侦探徽章。只要按下按钮，太和彦他们就能收到信号。

但已经晚了。

劫匪已经走到他面前，粗粝的手伸过来：“小孩！手机！”

柯南只能掏出阿笠博士给的翻盖手机，递了过去。

劫匪扫了一眼，把手机扔进编织袋。但他没有走，反而盯着柯南身后的灰原，眼神阴鸷。

“那丫头的手机呢？”

柯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灰原的手机里存着组织的秘密，绝对不能被发现！

“她、她没有手机！”柯南急中生智，挡在灰原面前，“她家里穷，买不起手机！”

劫匪皱了皱眉，似乎想上前搜身。

就在这时，朱蒂老师突然站起来，挡在柯南和灰原面前，笑容依旧灿烂：“这位，小孩子的话你也信？她当然有手机啦~不过刚才掉在座位底下了，我帮她捡起来了哦~”

她晃了晃手里的粉色手机，屏幕上显示着灰原哀的壁纸。

柯南的血液瞬间凝固。

朱蒂——不，贝尔摩德——她到底想干什么？

劫匪一把夺过手机，扔进编织袋，骂骂咧咧地走向下一个乘客。

贝尔摩德冲柯南眨了眨眼，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。

柯南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。他看着灰原缩成一团的背影，看着窗外跟着的黑色保时捷，看着贝尔摩德若无的侧脸——

这次滑雪，恐怕真的要变成一场噩梦了。

那男人嗤了一声，转身走了。

柯南松了口气，手往口袋里摸去——他要拿耳环电话。

后排乘客有点骚动，但那男人很快就回了车头。趁两个劫匪分神的空档，柯南抓紧机会。他深吸一口气，掏出了电话。

说真的，比起被劫匪发现，他更怕朱蒂老师看见这玩意儿。

这想法挺没道理的。比起阿笠博士那些花里胡哨的发明，这不过是个小手机，朱蒂会在意。可他就是不想让她知道博士的任何发明。

柯南开始目暮警官的号码。

指尖刚碰到最后一个数字，一股压迫感突然罩下来。

他猛地抬头——是那个劫匪！

“崽子，你他妈干什么！”

话音未落，拳头已经砸下来。柯南被狠狠推倒在地，后脑勺磕得生疼。他闷哼一声，手刚摸到额头，手机就被劫匪一把抢走。

劫匪瞥了眼手机，随手揣进。“下次再敢乱动，第一个弄死你！”

黑洞洞的枪口顶了顶柯南的太阳穴，劫匪才转身离开。

柯南坐起身，没理凑过来想扶他的步美。他眯着眼盯着劫匪的背影，心里翻起惊涛骇浪。

不可能！

那家伙在车头，座位挡得严严实实，怎么可能这么快发现他？除非——

柯南猛地回头，扫过后排三个乘客，眼神瞬间冷了下来。

有鬼。

操，又多了个麻烦。他简直想骂娘。

突然，身后传来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柯南回头一看，刚才威胁他的劫匪正脸朝下摔在朱蒂的座位旁。

朱蒂的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伸在过道里，活像个绊马索。

柯南直接看呆了。

搞什么？

劫匪爬起来，脸涨成猪肝色，指着朱蒂吼：“你这女人——！”

“啊！对不起对不起！”朱蒂突然跳起来，双手合十，叽里呱啦地飙起英语。那串道歉词颠三倒四，听得人一头雾水。她一边说，一边“不小心”抓住了劫匪握枪的手。

柯南眼尖——朱蒂的拇指轻轻往上一挑，把枪的击锤抬了起来。

保险栓，开了。

他知道朱蒂可能是黑衣组织的人，脑子不正常，但这操作也太疯了吧？

劫匪被她缠得手忙脚乱，一把甩开她：“行了行了！滚回座位去！”

他骂骂咧咧地走回同伙身边，活像只斗败的。

朱蒂坐回座位，没一会儿就转过身，凑到柯南耳边小声说：“刺激吧？——刺激的！”

她还眨了眨眼。

柯南要是没那么怕，真想笑出声。这女人绝对，而且得不轻。

万幸朱蒂没再搞事。接下来几分钟还算平静。看来警方答应了劫匪的要求，很快就要放三个 hostage 了——这是好事。

之前抢手机威胁柯南的那个劫匪，提着两个滑雪袋走过来。柯南用脚指头想都知道，里面绝对不是滑雪板。

劫匪把袋子在过道里摆成一排。看他忙前忙后的样子，估计是个小喽啰。

不是滑雪板，那里面只能是——

劫匪刚才拿袋子时小心翼翼的样子闪过脑海，柯南的心沉了下去。

是炸弹。

但他得确认一下。

柯南瞄了眼车头，两个劫匪正凑在一起嘀咕。他滑下座位，钻进底下。手刚碰到袋子，一股熟悉的压迫感又落了下来。

又是那个劫匪！

柯南心里咯噔一下——他忘了鬼这回事！

劫匪蹲下来，枪口直接顶在柯南脑门上。“想死是不是，小鬼？”

空气瞬间凝固，连呼吸都带着。柯南暗骂自己蠢，朱蒂那女人果然把他的脑子乱了。

就在这时，一个人影突然挡在他身前。

“住手！他只是好奇！”

是新出医生！

柯南抬头，眼里满是惊讶。他没想到新出会站出来。

劫匪把枪口转向新出，声音压得极低：“你他妈说什么？”

“你们的要求警方已经答应了，现在伤人，不怕计划泡汤吗？”新出的声音很稳，没有丝毫颤抖。

劫匪的同伙突然跑过来，拉了他一把，低声吼：“别开枪！子弹要是打穿袋子——”

柯南心里一沉。

实锤了，就是炸弹。

劫匪悻悻地收起枪，瞪了新出一眼：“滚回去！”

他转身走了。新出扶着柯南爬回座位，没多说什么。

柯南刚坐好，朱蒂又凑过来，用气音说：“刺激吧？——刺激的！”

她又眨了眨眼。

柯南嘴角抽了抽。这女人没救了。

好在接下来没再出乱子。警方似乎满足了劫匪的要求，很快就要释放三个人质了。

就在这时，劫匪突然指着后排喊：“喂！嚼口香糖的那个女人！过来！”

后排一个女人抬起头。劫匪的枪口对准了她：“到前面来！”

柯南看着那女人起身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
没用的。

因为他已经知道，这女人就是鬼。

窗外飘过一个粉色气球，正好映出女人口袋里露出的半截通讯器——和劫匪手里的一模一样。

劫匪刚押走两个人质。

新出医生，还有后排那个戴绒线帽的黑头发男人。

两人被迫套上劫匪的滑雪服，显然是要当替死鬼——想骗警察以为这俩才是真劫匪。

劫匪还假惺惺地说“保证”，但柯南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
这群杂碎根本没打算留活口！等他们带着三个同伙逃出去，就会引爆车上的炸弹，把所有人都炸成碎片！

计划倒是挺毒，可惜他们选错了车。

柯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。

车上坐着他，还有那个疯女人朱蒂。

他早有对策，虽然仓促了点，但以前更烂的计划都成功过。现在唯一让他犯怵的，是朱蒂。

这女人太敏锐了。要是自己暴露太多智商，她肯定会盯上自己。

柯南攥紧了口袋里的侦探徽章。

他知道朱蒂多半已经怀疑他了，但万一……万一自己能成普通小孩，让她觉得他跟黑衣组织呢？

就算他是组织成员的儿子，只要够“正常”，朱蒂会不会放过他？
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掐灭了。

太晚了。

柯南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把朱蒂抛到脑后。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。

他打开侦探徽章，压低声音：“听着，按我说的做！”

隧道里昏暗，劫匪正得意忘形，警惕性降到最低。

“博士，等下跟我一起举那个袋子。彦、太，车停的时候抓住另一个。步美，你去坐后排那个男人旁边，车停就把他拽开！”

几个孩子隔着过道点头，眼里满是信任。

“等等——”柯南突然想起什么，“谁有笔？记号笔也行！”

徽章那头一片沉默。

彦摸遍口袋，太摇头，步美也摊手。

柯南狠狠皱眉。

糟了！他本来想在袋子上写“停车”，让司机看到就踩刹车。没笔怎么写？

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，跟着是“哐当”一声轻响。

柯南低头，瞳孔骤缩。

一支口红滚在脚边。

谁会给他扔口红？

除非……是前面那个疯女人。

他僵硬地抬头，朱蒂果然正回头看他。

女人冲他眨了眨眼，转了回去。

柯南头皮发麻。

她怎么知道自己需要写字的东西？！

握着那支口红，他心里一半是惊，一半是惧。但时间不等人，他只能压下疑虑。

就在这时，新出医生怀里突然传来尖叫：“炸、炸弹要炸了！我不小心碰到了！只剩一分钟！”

是劫匪的同伙！

她开始疯狂挣扎，整个车厢瞬间炸。乘客们尖叫着冲向车门，人潮像洪水一样把柯南卷了出去。

他只能跟着跑，要么被踩死，要么被炸成灰——二选一。

刚冲出车门，佐藤警官的声音就炸响：“柯南君！”

“炸弹还有不到一分钟！”柯南吼完，转身就追少年侦探团。

直到跑到路边的草地上，步美才突然惊呼：“灰原呢？！”

所有人瞬间了神。

柯南扫遍周围，甚至跑到巴士侧面张望，都没看到灰原的影子。

唯一的可能——

她还在车里！

柯南想都没想，转身就往回冲。

人潮已经散了，巴士孤零零停在路边。他冲到后门，一眼就看到了座位上的灰原。

她没被困，也没受伤，就那么安静地坐着，脸上带着一丝悲凉的笑。

是自愿留下的。

柯南心脏骤停。

没时间犹豫了！他冲过去抓住灰原的胳膊：“走！”

灰原没反抗，任由他拉着往车尾跑。

车窗！

柯南用鞋力增强踢碎后窗，抱着灰原纵身跃出。玻璃碎片像雨一样砸下来，他用手臂护住她的头。

刚落地，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！

热浪推着他们往前滑出几米，重重摔在地上。

柯南只觉得五脏都移了位，耳朵里嗡嗡作响。他撑着地面抬头，看到灰原趴在旁边，头发上沾着草屑。

还活着。

他松了口气，瘫在地上。

柯南趴在地上，手臂还紧紧环着灰原哀。

浑身骨头像散了架，新添的擦伤火辣辣地疼。他大口喘着气，心脏还在疯狂跳动，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。刚才那几秒的生死时速，现在想起来都让他头皮发麻。

他挣扎着坐起身，直直投向不远处。

正在燃烧。

熊熊烈火吞噬了车身，黑烟滚滚冲上云霄。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。

柯南脑子里一片空白，就这么看着浓烟消散在。连他自己都需要时间，才能接受眼前的现实。

等呼吸渐渐平稳，他才移开视线，扫过路边的乘客。少年侦探团和阿笠博士都在，他们盯着燃烧的残骸，脸上写满和震惊。

直到落在朱蒂身上，柯南的心脏猛地一沉。

完了。

朱蒂亲眼目睹了一切。那个危险的黑衣组织成员贝尔摩德，就站在那里看着他。他又一次暴露了自己的能力。

之前所有成普通小学生的努力，所有让她失去的可能，白费了。

柯南低下头，不敢再看朱蒂。像潮水般涌来，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，像针一样扎在背上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稳住颤抖的声音。

马上离开这里。

就在这时，身后传来警笛声。

柯南回头，看到高木警官从警车里下来。对方一眼就看到了他，立刻快步跑过来。

“工藤老弟？”高木压低声音问。

“高木警官，能不能……”柯南刚开口，突然想起什么，猛地看向身边的灰原哀。

灰原比他更了解贝尔摩德的恐怖。连他都吓成这样，灰原的状态肯定更糟。

“我们离开。”柯南的声音里带着急切。

高木脸上闪过一丝困惑，但更多的是。“是……是他们？”柯南道。

高木愣了一秒，随即反应过来“他们”指的是谁。他立刻点头，拉起两人就往警车走。

坐进车里，高木发动引擎，却突然停住，转过头不好意思地问：“那个……去哪儿？”

柯南这才想起，总不能就走。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，骤然凝固。

撑在地上的那只手臂，简直像恐怖片里的。原本白色的袖子沾满泥土，还有血迹渗出来，糊成一片。小臂中间的布料已经磨破，露出下面血肉模糊的伤口，看起来触目惊心。

刚才因为，他还没觉得疼。但他知道，这股劲一过，剧痛就会袭来。

“医院。”柯南简洁地说，抬头看向高木。

高木看到他的手臂，眼睛瞬间睁大，立刻踩下油门。

柯南侧头看了灰原一眼。她坐在旁边，安静地望着窗外，脸上没有任何。柯南移开视线，也看向自己这边的车窗。

他脑子里反复盘旋着一个问题——为什么？

贝尔摩德明明可以走，为什么要留下来？她一直都是这样吗？这么……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？

之前在杯户城市被绑架时，灰原就表现得异常平静，甚至有些……渴望死亡。难道贝尔摩德也是这样？

为什么他现在才注意到？

柯南想不通，只能握紧拳头，指甲深深嵌进掌心。

“别再做那种事了。”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，语气像在哀求。

灰原没有回头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才轻轻吐出两个字：“抱歉。”

“答应我。”柯南坚持道。

灰原沉默了，才回答：“好。”

柯南不知道她是不是真心的，但他已经说不出更多的话了。

医院的医生很快处理了他的伤口，手臂被紧紧起来。傍晚时分，阿笠博士把他送回毛利侦探事务所。

推开门，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味。柯南这才想起，今天本来是要去滑雪的。结果别说滑雪场了，连大巴都没坐就出事了。

他没像往常一样喊“我回来了”，只是默默走进。

但好像有能力似的，立刻从厨房探出头：“欢迎回来，柯南！今天玩得怎么样？”

就是这一句话，像最后一根稻草，压垮了柯南。

劫持、朱蒂的监视、贝尔摩德的威胁、灰原的绝望、父母的不在身边，还有之前那次爆炸案……所有的压力瞬间涌上来，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
他说不出话，只能低下头，用手捂住脸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。

“柯南！”惊呼一声，立刻冲过来，蹲在他面前，双手按住他的肩膀，“怎么了？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
柯南哽咽着，声音断断续续：“姐姐，我好害怕……我好累……”

没有说话，只是张开双臂，把他紧紧抱在怀里。

柯南靠在她的肩膀上，抓住她的衣服，放声大哭。

这是今天第二次，他卸下所有，任由眼泪肆意流淌。

第37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