柯南睡得正香，天还没亮透，裤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。
他闷哼一声，从枕头上抬起脸。昨晚累得直接趴榻榻米上睡了，现在半边脸还印着布料的纹路。伸手在背后乱摸，好不容易抓过手机凑到眼前。
来电显示是服部平次。
柯南想都没想就挂了，把手机往地上一扔，脸埋回枕头里继续睡。
才过几秒，手机又响了。
他闭着眼死，任由铃声响完。心里祈祷那家伙识相点别再打过来——结果刚安静没半分钟，震动声再次炸开。
柯南的耐心彻底告罄，一把抓过手机按下接听键，语气像结了冰：“干嘛？”
“喂喂，这么冷淡干嘛？”服部的大嗓门从听筒里蹦出来，“就不能是好想你了？”
“服部平次，”柯南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时间，声音更冷，“现在是早上七点。”
“七点怎么了？你平时不都这时候起？”
柯南盯着对面的墙壁磨牙。平时是平时，但今天是！他刚从鬼爬回来，差点就交代了，正打算窝在家里缓两天，顺便把攒着的崩溃释放一下——这种时候谁想跟这家伙扯闲篇？
“你没看新闻？”柯南刚想发作，喉咙突然一紧，眼眶莫名发热。他赶紧用手背蹭了蹭眼睛，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，“没、没事。”
“行吧行吧，不说这个。”服部的语气突然变得神秘，“明天有家开业，要不要一起去？”
“不去。”
“别啊！有好多大人物！”服部开始报菜名似的念名单，“棒球巨星·诺伍德，不败拳王里卡多·巴雷拉，还有——”他拖长音，像要宣布什么惊天秘密，“职业足球选手雷·柯蒂斯！”
柯南愣了愣。雷·柯蒂斯？没听过。“还是不去。”
“哈？！”服部的吼声差点震破听筒，“不可能！我还以为这招稳了！”
“为什么会稳？”
“你姐说你喜欢他啊！”
“我姐？”柯南半拍反应过来。服部说的是？可他压根没听过这个名字，更别说跟提过了。
“对啊！小姐说你们小时候你天天念叨他，还学他的足球动作，学得分东南西北！”
小时候？
柯南盯着墙壁发呆。服部这话没一句对劲的——直到他突然想起，这家伙至今还以为自己是工藤新一。
“哦！”柯南猛地反应过来，干笑两声圆谎，“是那个雷·柯蒂斯啊！我、我早就不喜欢他了，长大了嘛。”
“害，那可惜了。我都帮你和小姐预留位置了……”
“等、等等！”柯南咬牙，脸上皱成一团，“我去。”
虽然一开口就后悔，但为了维持工藤新一的人设，只能硬着头皮答应。再说……见见大人物好像也挺有意思的，哪怕他一个都不认识。
“真的？太好了！”服部得差点跳起来，“我这就去说一声！”
柯南还没来得及问“说一声”是跟谁说，听筒里已经传来忙音。他盯着黑屏的手机叹气，把它扔回地上。
想再睡会儿，眼睛却睁得溜圆。
完了，彻底醒了。
“柯南，你真的没事吗？”
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柯南抬头对上她的眼神。这已经是她今天第十次问了。
“我真的没事啦，姐姐。”
咬着唇，低头看着他：“早知道我就不答应平次了……你要是不想去，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？”
柯南心里一暖。他原本的计划就是窝在家里，消化自己差点死掉的恐惧，还有那场迟迟没来的崩溃——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，他总觉得心口堵得。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：“不用啦，都说好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走吧走吧，平次哥哥都等急了。”柯南拉着的手往走，出的样子，“他说有好多明星呢！”
拗不过他，只好点头：“那说好了，要是不舒服马上告诉我。”
“嗯！”
门口停满了豪车，刚进门就被晃得眼晕。衣香鬓影的人群里，是穿得亮丽的有钱人，一个个身上都带着“我很有名”的气场。柯南扫了一圈，除了偶尔在电视上见过的几张脸，大多都不认识，但这种热闹的氛围莫名让他有点。
毛利小五郎一进门就见了冲野洋子，丢下他们就凑过去了。柯南跟着找到服部和和叶，打了声招呼后就溜到一边——他现在实在没力气跟人聊天，只想找个角落看人。
逛了一圈，碰到了高山南和她的搭档。柯南停下脚步犹豫了会儿，最终还是没过去。上次见面还是在案子里，算起来只能算认识，算不上朋友。而且他现在连说话都嫌累，还是别凑上去了。
柯南低着头闷头往前走，脑子里是刚才毛利大叔接到的那个诡异电话。
砰——
他一头撞在硬邦邦的东西上，踉跄着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。
“啊！对不——”
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，柯南猛地抬头，瞳孔骤缩。
“博士！？”
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，博士身后还站着个面无的小女孩。
“灰原！你们怎么会在这儿？”
阿笠博士显然也吓了一跳，眼镜都滑到鼻尖了：“柯、柯南君！我一个教授朋友临时来不了，把邀请函转送给我了……你怎么会在这儿？”
“我——”柯南刚要开口，突然想起这次宴会的主办方是谁，到嘴边的话瞬间咽了回去。
他眼神闪烁，声音不自觉拔高了：“是、是小五郎叔叔被邀请来的！”
灰原哀抱着胳膊，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：“哦？被谁邀请的？”
这问题简直是死亡拷问！
柯南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：“没、没谁特别的……”
灰原挑了挑眉，眼看就要追问下去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喝——
“喂！工藤！”
柯南浑身一僵，差点原地蹦起来。
服部平次？！
这家伙怎么也来了！
“你在哪儿呢？哦——”服部的声音越来越近，很快就看到了缩在博士身后的柯南，“原来在这儿啊！”
他大步跑过来，没注意到柯南快哭出来的，直到看见博士和灰原才停下脚步。
“哟，这不是博士和小哀妹妹嘛！”服部大大咧咧地指着他们，“没想到你们也来啦！上次学校话剧那事儿过去了吧？小哀妹妹演得不错啊！”
他说着还冲灰原挤了挤眼。
灰原抬眼看向服部，脸上没什么。
柯南却急得像上的蚂蚁，眼睛在灰原和服部之间来回转，手心都冒汗了——灰原要是现在把他的身份出去，那就完了！
他压低声音，几乎是哀求：“灰、灰原……你冷静点……”
灰原理都没理他，径直对服部说：“你当时可真够讨人嫌的。真不知道工藤君怎么忍你这么。”
柯南：“？？？”
服部炸毛了：“喂！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！”
“建议你别在场合喊‘工藤’。”灰原凉凉地补了一句。
服部猛地捂住嘴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喊漏嘴了，挠着头干笑：“哈哈……习惯了习惯了……”
柯南看着灰原，整个人都懵了。
她、她没说？
这时和叶突然跑过来，一把拽住服部的胳膊就往拖：“平次！快跟我来！那边有个剑道冠军！”
服部被拉走前还不忘冲柯南挥手：“工藤——哦不，柯南！再聊啊！”
柯南看着两人的背影，才敢转向灰原，声音还在发颤：“你、你不打算告诉他？”
灰原瞥了他一眼，眼神里带着点嘲讽：“怎么？你想让我告诉他？”
“不不不！”柯南头摇得像拨浪鼓，“我只是……没想到你会……”
灰原轻叹了口气：“别误会，我还是觉得你该告诉他。”
柯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“但现在不是时候。”灰原话锋一转，“闹开了对谁都没好处。”
柯南松了口气——还好，友谊保住了。
“而且，”灰原抱着胳膊转身，“我更想让你自己告诉他。”
就在这时，人群里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喊：“柯南！你在哪儿？”
是！
柯南眼睛一亮，终于能摆脱这尴尬的氛围了！他朝挥手大喊：“姐姐！我在这儿！”
快步跑过来，看到博士和灰原也在，惊喜道：“博士！还有小哀！你们也来了？”
灰原下意识躲到博士身后，摆出一副怯生生的样子——演得比真小孩还像。
戳了戳柯南的额头：“真是的，怎么乱跑啊？小五郎叔叔都在找你了！”
“对不起嘛……”柯南吐了吐舌头，指了指博士他们，“我是看到博士和灰原才停下来的。”
刚想说什么，身后突然传来毛利小五郎的大嗓门：“喂！！这里有的洛和霞多丽！你快尝尝！”
柯南回头一看，毛利大叔手里举着两个，脸都红了——这才刚到就喝上了？
突然，他注意到灰原的脸色变了。
不是平时的冷漠，而是一种……诡异的凝重。她盯着毛利大叔手里的，瞳孔微微收缩，身体都绷紧了。
但那不是面对黑衣组织时的恐惧，更像是……认出了什么不该认的东西？
脸都黑了，一把拽住毛利小五郎的胳膊：“爸爸！你少喝点！我带柯南过去，你别乱跑！”
说完她就拖着醉醺醺的毛利小五郎走了。
柯南立刻转向灰原：“喂，你刚才怎么了？”
灰原的还停留在的方向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。”
柯南皱起眉：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灰原沉默了几秒，突然问：“你在乎那些运动员吗？”
“啊？”柯南懵了，“不在乎啊……”
“那就等他们出场介绍的时候，我再告诉你。”灰原说完就别过脸，显然不想再谈。
她的依旧凝重，但那种惊悸感已经淡了很多。柯南松了口气——至少不是黑衣组织的人，这就好。
可到底是什么让她反应这么大？
两人站在外的走廊尽头，这里偏僻得连个人影都没有，只有隔壁传来的喧闹声隐约透过来。
柯南忍不住又问了一遍：“到底是什么事？”
灰原哀攥着衣角，指尖泛白。她眼神飘忽地扫过四周，不是怕被组织的人盯上，而是那种藏着秘密的局促——连柯南的脸都不敢看，视线总黏在地面的瓷砖缝上。
终于，她开口了。声音轻得像蚊子叫：“我姐……以前跟我提过组织里的一个人。”
柯南“嗯”了一声，心里却咯噔一下。
灰原的反常，从毛利小五郎进门那一刻就开始了。她当时脸色白，差点打翻咖啡杯。
“代号是夏敦埃。”灰原的声音发颤，“我记细节了，只知道她手里有很重要的东西。后来……后来她在一场火灾里死了，东西也没了。”
她顿了顿，睫毛剧烈地抖动：“不知道是别的组织干的，还是……自己人下的手。”
柯南没接话。他能感觉到灰原还有话没说——这点秘密不至于让她紧张成这样。他就那么盯着她，等着。
灰原果然扛不住了。她深吸一口气，飞快地瞥了柯南一眼，又猛地移开视线，耳根都红了：“我以前没反应过来……我姐说过她的真名，姓……”
“高山。”
柯南瞳孔骤缩。
——
雷·柯蒂斯杀人了。
这个消息传来时，柯南松了口气。
他知道自己不该庆幸有人死，但至少……至少能让他暂时忘了那些糟心事。
服部平次破的案。换作平时，他肯定要跟侦探争个你死我活，可现在他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。更奇怪的是，服部没像往常一样嘚瑟——那家伙不是一直把“比工藤新一强”挂在嘴边吗？这次明明赢了，却半句调侃都没有。
直到柯南凶手是谁，才明白过来。
雷·柯蒂斯，那个他曾经追过的足球明星。
服部肯定是顾忌这点，才没像往常一样大张旗鼓地推理，反而像他平时引导毛利小五郎那样，一步步把线索递到他面前。
最后，服部还硬推着他去做了最终推理。柯南没力气拒绝，只能硬着头皮上。好在雷还算，听完就认罪了。
只是看着这位曾经的偶像，连自己这个“七岁小孩”踢出的球都接不住，柯南心里只剩一片荒凉。
案子结了。
没有新的杀人案，没有怪盗基德的预告函。
那些被强行压下去的念头，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。
他的父母。
那两个他以为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，和他对抗了半年的黑衣组织。
（虽然不确定父亲是不是直接参与，但至少……他肯定。）
他们和几个小时前被他送进局子的雷一样，都是杀人犯？
柯南不敢深想，却又控制不住地回忆——小时候父亲抱着他玩足球，母亲给他讲侦探的画面，和组织里那些冰冷的枪口、毒药瓶重叠在一起，刺得他眼睛发疼。
为什么？他们明明那么好……
“砰！”
一个足球狠狠砸在他后脑勺上。
柯南吃痛，捂着脑袋回头。服部平次正站在不远处，脚边滚着那个罪魁祸首的足球。
“喂，小鬼。”服部把球踢到自己膝盖上颠着，一脸嫌弃，“这破球有什么好玩的？不就是踢来踢去吗？”
柯南差点就点头附和了——他现在哪有玩什么足球？可他是“柯南”啊，那个喜欢踢足球的小学生。
他只能没精打采地瞪着服部。
服部颠了几下，球没接住，滚到了柯南脚边。他叹了口气，走到柯南面前蹲下，怪怪的：“喂，你不是挺会踢的吗？教教我？”
柯南翻了个白眼：“你忘了？我是的，为了掩人耳目。”
服部一愣：“的？你怎么不早说？”
“没机会说。”
服部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又凑近了些，声音压得很低：“怕什么？这里没人。就陪我玩一会儿，行不行？”
柯南指了指他身后。
服部回头——、和叶还有毛利小五郎正躲在墙角，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。
服部的脸瞬间红了，尴尬地挠了挠头，然后一屁股坐在柯南旁边，双手抱头，跟他一模一样。
沉默了好一会儿，服部突然开口：“你不是说，早就不粉那个雷了吗？”
柯南抿紧嘴唇，盯着脚下的木板缝隙：“我只是……没想到他们会是那样的人。”
服部没说话。
柯南也没看他的，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。
那些曾经的信任和依赖，像碎玻璃一样扎在心里，每动一下都疼。
车厢里突然安静下来。
服部平次盯着窗外掠过的电线杆，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。“我懂……”他忽然开口，声音压得很低。“还记得坂田警官吗？就是……开枪打我的那个。”
柯南侧过头，眉头微挑。这家伙突然提这个干嘛？
服部平次没等他回应，自顾自说了下去。“我跟他不熟，但他是我爸的下属，从小就见过几次。印象里是个挺温和的人……”他顿了顿，视线垂到鞋尖上。“所以，那件事对我打击也很大。”
他猛地眨了眨眼，像是怕柯南误会似的：“不是指枪伤！”
说完，他坐直身体，一只手挠着后脑勺，眼神飘向别处，语气里带着点窘迫。“我想说的是……会好起来的。”
“我知道这话可能没什么用……”他叹了口气，“但我真的懂你现在的感受。”
服部平次低下头，轻轻摇了摇，嘟囔道：“我是不是嘴太笨了？”
柯南忍不住勾了勾嘴角。“确实有点。”
“喂！你怎么还顺着说啊！”服部平次立刻炸毛。
但他眼底的阴郁，似乎散了些。
柯南的笑容淡了下去，轻声道：“不过……谢谢。”
服部平次愣了愣，随即咧嘴一笑。“对了！你真该给打个电话！”
柯南头也没抬。“你已经说过了。”
“我说真的！”服部平次凑近他，压低声音，“你不在的时候，姐特意去给你要了雷的签名，还有下一场比赛的门票——”
他的声音戛然而止，像是突然被噎住。
柯南抬起头，正好对上服部平次的眼神。
“呃……我是说……”服部平次挠着脸颊，支支吾吾，“总之，你赶紧给她打个电话！”
旁边的阿笠博士和灰原哀，脸色都有点微妙。阿笠博士，眼神躲闪，明显是知道什么却不敢说。灰原哀倒是一脸平静，但柯南能看出她眼底的警惕——她和阿笠博士都，自己现在不是工藤新一。
当着他们的面，用柯南的身份给打电话，算怎么回事？
柯南叹了口气，敷衍道：“好好好，我打。”
服部平次这才满意，直起身继续看窗外。没过几秒，他又开始频频瞟向柯南，眼神里带着明显的。
“所以……”他拖长了调子，“你到底在等什么？”
柯南一脸茫然。“等什么？”
“现在就打啊！”服部平次理所当然地说。
柯南瞪大了眼睛。“现在？在这挤满人的车厢里？万一被人听见怎么办？”
“怕什么！”服部平次满不在乎，“谁会闲得偷听小学生打电话？”
柯南心里吐槽：你懂个屁！上次在打电话，差点被琴的人盯上！
而且……他现在是柯南，不是工藤新一。用柯南的声音给打电话，说什么？说自己是新一？那不是找死吗？
“服部，我真的觉得现在不合适。”柯南的语气里带着点无奈——当然不是怕偷听，是怕暴露身份。
“我同意。”灰原哀突然开口，声音冷冷的。阿笠博士立刻点头附和。
“你看！”柯南赶紧接话，“我回家再打行不行？”
服部平次还想说什么，突然被车厢广播打断。
“各位乘客请注意，下一站米花町，即将到达。”
“哎呀，到站了！”柯南立刻站起来，拉着阿笠博士的胳膊，“博士，灰原，我们该下车了！”
服部平次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“真是……”
柯南回头挥了挥手，嘴角带着狡黠的笑。“放心！我会打的！”
话音刚落，他就钻进了人群。
下了车，阿笠博士推着，灰原哀坐在上面，柯南跟在旁边。三人刚走出车站，就看见毛利和毛利小五郎站在不远处。
“柯南！阿笠博士！灰原同学！”笑着挥手。
柯南心里咯噔一下。怎么这么巧？
更巧的是，他们的座位竟然就在隔壁车厢。不过上车后才发现，两边的座位是背对背的。
柯南果断选择和阿笠博士、灰原哀坐在一起——万一有什么机密要讨论，方便些。
他靠在座位上，盯着对面的车窗发呆。脑子里乱糟糟的，是这几天的噩梦。
灰原哀告诉他的那些事，确实很重要，但能不能等他缓一缓？刚从鬼爬回来没几天，又被塞进这么大一个炸弹。
还有朱蒂老师……他怎么把她忘了？
柯南的心脏猛地一沉。
他以前就怀疑父母和组织，但现在……朱蒂老师的反常，似乎有了合理的解释。
“灰原。”柯南突然转头，声音压得极低，脸上却没什么。“组织里……有没有金发的外国女人？”
灰原哀的身体瞬间僵住。她猛地抬起头，眼睛瞪得溜圆，呼吸都急促起来。“你……为什么问这个？”
柯南的心沉到了谷底。这个反应，已经说明一切了。“不好……”
“怎、怎么了？！”灰原哀的声音带着颤抖，却死死压低，“你是不是……”
“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英语老师……”柯南说着，手指无意识地挠着脸颊，“她好像……是金发，而且是外国人。”
灰原哀的双手猛地攥紧，指节泛白，甚至开始微微颤抖。她低下头，死死盯着自己的膝盖，脸色惨白，像是随时都会崩溃。
她松开一只手，捂住嘴，牙齿轻轻咬着指甲，眼神里了恐惧。
柯南看着她这副模样，也开始了。“很糟吗？”
灰原哀猛地抬头，眼睛里满是血丝。“我……我希望不是，但……”
柯南咬紧，拳头攥得咯咯响。
车厢外的透过玻璃进来，却暖不了他冰冷的心脏。
“她的代号是……苦艾。”
灰原哀的声音轻得像蚊子叫，几乎要被风卷走。柯南下意识往前凑了凑，才勉强后面的话。
“她的性子……很疯。想干什么就干什么，要是她现在……”灰原哀突然顿住，眼神飘向柯南，后半句咽了回去。
谁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？
“完了……”柯南瘫在上，脸色发白，“我死定了……”
灰原哀侧过头，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。“或许……还有转机？”她试着挤出点希望，可声音里的颤抖骗不了人。
“高木！”
毛利小五郎突然炸雷般的吼声，把两人都吓了一跳。
柯南从缝里探出头，果然看见高木涉站在不远处，脸上写满了惊讶——跟毛利小五郎一个样。
“毛利！”高木连忙鞠躬，视线扫过，又越过落在柯南身上，“还有……”他猛地卡壳，改口，“柯南君！”
“你怎么在这儿？”毛利小五郎皱眉。
高木左右张望了一圈，凑到毛利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几句。可他的“秘密”刚出口，就被毛利小五郎的大嗓门彻底：
“你们在押送嫌疑犯？！”
高木赶紧捂住他的嘴，可周围已经有人投来好奇的。
柯南心里嘀咕。两天前那场爆炸案刚过，高木不该还在忙 paperwork吗？警察这行果然是连轴转……不过自己昨天还跑去参加派对，好像也没资格说别人。
他懒得听高木解释，反正跟黑衣组织。脑子里是灰原刚丢过来的炸弹——苦艾，那个捉摸不透的女人，要是她发现自己还活着……
正胡思乱想着，柯南突然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钉在背上。
他转头，撞进灰原哀几乎要喷火的眼睛里。
“怎、怎么了？”柯南缩了缩脖子。
“我没记错的话……”灰原哀咬着牙，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怒火，“刚才高木是不是差点叫你‘工藤’？”
柯南瞬间僵住，干笑两声：“哈哈……那个……”
灰原哀一把抓住他的肩膀，轻轻晃了晃，语气却像淬了冰：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！”
柯南别过脸，不敢看她。总不能说自己是抱着“反正活不过今天”的心态，一时逗高木玩的吧？这话要是说出来，灰原能当场把他冻成冰棍。
见他不吭声，灰原哀松开手，抱臂坐直，气呼呼地嘟囔：“早知道就该告诉服部……”她把手撑在扶手上，作势要站起来，“现在告诉他也不晚！”
“别别别！”柯南了，连忙扑过去拉住她。可他脑子里空空如也，根本想不出反驳的理由，只能双手合十，用最无辜的语气哀求，“拜托了嘛……”
灰原哀斜睨着他，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。柯南心里，她的反应合合理——暴露身份这种事，从来都是致命的。不过好在高木才知道几天，应该不会出大问题……吧？
他最后挣扎了一下，小声嘀咕：“我当时真以为自己活不到后果的时候……”
几秒钟后，柯南才发现灰原哀不动了。
他疑惑地抬头，只见灰原哀脸上的怒火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——惊讶、若有所思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。她看着柯南，眼睛里盛满了怜悯。
柯南愣了愣，突然反应过来。自从爆炸案后，灰原对他一直格外温和——那场爆炸显然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。而自己刚才那句话，无疑是在变相卖惨。
糟糕，不小心把她 guilt trip 了。
柯南挠挠头，有点不好意思：“那个……你没事吧？”
灰原哀轻轻叹了口气，坐回座位：“你没干更蠢的事，算运气好……”她望着窗外飞驰的风景，声音放轻，“有个警察在我们这边，也不错。”
柯南尴尬地笑了笑：“谢、谢谢？”
早知道就该听听高木的。
柯南看着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卫生间，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。
押送的嫌疑犯死了。
从周围人的对话里能听出，是个毒贩，据说在火车卫生间里用一把不知从哪来的刀“自杀”了。可柯南刚才偷偷溜进去看了一眼——那绝对是谋杀。
他站在灰原哀身边，正琢磨着用什么“孩子气”的方式点破真相，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高木涉蹲在他旁边，压低声音问：“怎么样，工藤？你怎么看？”
柯南猛地回神，眼睛刷地亮了。他地拽住灰原的胳膊：“你看！他问我的意见！是不是棒？！”
灰原哀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：“看来你连我的事也告诉高木警官了？”
劲儿像被浇了一盆冷水，柯南立刻蔫了，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：“对不起……”
“别这么说。”高木连忙打圆场，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，“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！”
灰原哀挑眉，语气里满是失望：“学会别在大庭广众下叫他工藤，再说的吧。”
高木脸一红，想起刚才差点露的事，赶紧道歉：“是、是我大意了！”
柯南拍了拍高木的背，道：“至少比服部强，那家伙第一次知道时差点喊出声。”
“服部也知道？”高木瞪大了眼睛。
“他自己猜出来的。”柯南摆摆手，转回正题，“不过这个案子……绝对不是自杀。”
高木愣了一下，随即露出“果然如此”的：“我就知道找你没错！快说说你的发现！”
柯南刚要开口，突然感觉衣角被扯了一下。
他回头，看见灰原哀站在身后，眼神复杂地看着他。没有愤怒，没有失望，只有一种淡淡的、道不明的。
柯南挠了挠头，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。
至少现在，他们又多了一个战友，不是吗？
柯南盯着毛利小五郎瘫软的背影，后槽牙差点咬碎。
完了。
刚才大脑一片空白，等反应过来时，麻醉针已经射出去了。明明可以直接跟高木警官说凶手是谁，让他来推理的啊！而且高木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，自己怎么就忘了这茬？
果然，小孩了，连本能都跟着退化了。
好在推理还算顺利。他刚用蝴蝶结变声器报出凶手名字，对方就开始疯狂狡辩——但柯南早把证据攥得死死的，就等最后一击了。
他缩在沙发后面，偷偷给高木使了个眼色。高木心领神会，立刻挪到他藏身的位置前面，像堵人墙似的挡着。上次电玩城那案子，高木也是这么帮他打掩护的，不过这次是的。
柯南刚松口气，眼角突然瞥见高木那边一阵。
他抬头一看，高木正瞪着他，眼睛都快凸出来了，手还在拼命挥舞，像是在警告什么。
柯南心里咯噔一下，顺着高木的视线往毛利小五郎那边看——
佐藤美和子正蹲在毛利身边，伸手捏着他的下巴，把他的嘴掰得老大，还凑上去仔细打量，那活像在研究什么新奇。
柯南吓得魂都飞了，赶紧扯着一边的嘴角，用变声器发出含糊的声音：“喂……你、你干嘛呢？”
佐藤手一松，直起身挠了挠头，脸上还带着点笑意：“啊，抱歉抱歉！”那语气哪里有半点歉意？“第一次见‘沉睡的小五郎’现场办案，好奇嘛！谁知道你是真睡啊！”
柯南和高木同时松了口气，差点没背过气去。
……
几天后，高木耷拉着脑袋，整个人都快缩成一团了。
“工资……被扣了……”他声音有气无力的，“就因为上次案子里，我没及时阻止佐藤警官捣乱……”
毛利小五郎拍了拍他的肩膀，试图：“没事没事，年轻人嘛，跌倒了再爬起来就是！”
这话跟没说一样，高木的头垂得更低了。
突然，佐藤从后面冲过来，一巴掌拍在高木背上，力道大得让他差点扑出去。“振作点！高木！”她自己倒是精神得很，看不出刚被扣了工资的样子，“第四街区又出案子了！走！”
说完，她拽着高木的就往警车那边拖。走了没几步，她突然停下，转身看向柯南。
“柯南君？”
柯南疑惑地歪了歪头，小跑到她面前：“佐藤警官，怎么了？”
佐藤蹲下来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，冲他眨了眨眼：“谢谢你上次帮忙哦。”
柯南更懵了——她谢什么？谢自己帮她掩饰捣乱？
就在这时，佐藤凑到他耳边，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，轻轻吐出两个字：
“工藤。”
柯南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白了，血液瞬间冲上头顶，连耳朵尖都麻了。
他僵硬地转过头，看向不远处的高木。高木正背对着他，身体绷得像块石头，明显是在自己什么都没听见。
“高……高木警官？”柯南的声音都在发抖。
高木地转过身，脸上满是愧疚和紧张，说话都结巴了：“是、是我……”
柯南压低声音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：“你不是说过，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吗？！”
“对、对不起！”高木吓得差点鞠躬到地，“我真的不是的！佐藤警官发现我最近不对劲，逼问了我……我、我实在扛不住……”
“你不会撒谎吗？！”柯南快急哭了。
高木脸涨得通红，声音却很小：“我、我没法对佐藤警官撒谎啊……”
佐藤看着柯南快哭出来的样子，忍不住笑了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：“放心啦，柯南君——哦不，工藤君？”她拖长了语调，“我会帮你保密的。”
这话听在柯南耳朵里，一点都不觉得安心，反而更了。
他捂住脸，绝望地蹲在地上，发出一声哀嚎。
完了完了。灰原哀之前没弄死他，这次要是知道佐藤也知道了，绝对会把他大卸块的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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