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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

哈利波特哈利调查德拉科失踪案

四月底,纳西莎的猫头鹰扑棱棱撞开窗户时,哈利正盯着桌上的空咖啡杯发呆。

羽毛上沾着的纸条只有三个字——

没找到。

整整三个月。

马尔福庄园被翻了个底朝天。纳西莎带着小精灵搜遍了每一个房间,连藏在画框后的暗格都没放过。时间转换器不可能跟着德拉科走——那东西一旦启动,根本带不走它。可德拉科如果把它留在庄园,怎么会找不到?

除非……他藏在了别处。

哈利猛地想起那辆雷诺甘娜。德拉科总爱开着它在乡间飙车。可转念又摇头——谁知道德拉科现在困在哪个年代?那辆车搞不好还没生产出来。

他还是去了车库。

引擎盖掀开,拆了,连后备箱的备胎槽都摸了三遍。

空空如也。

时间转换器需要极致的隐蔽,防偷防抢,防不怀好意的人觊觎。可德拉科为什么连线索都不留下?

就在哈利烦躁地踢飞一颗小石子时,赫敏的猫头鹰到了。

她的信里夹着厚厚一叠羊皮纸,边缘烫着魔法部的银色徽记。

“营救方案细节已敲定。”赫敏的字迹龙飞凤舞,“从过去带回人,我们叫它‘提取’。过程有点复杂,需要用到时间魔法的禁忌分支,但我已经把步骤列得像烘焙食谱一样。魔法部的缄默人随时。”

最后一行字,像重锤砸在哈利心上——

“只缺时间转换器。”

明明答案就在眼前,却差最后一块拼图。这种感觉比找不到更让人抓狂。

接下来的日子,哈利成了方向盘上的幽灵。

沿海的风灌进车窗,城市线在后视镜里缩成灰点,连成片的丘陵从眼前滑过。他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,只知道不能停下。

直到五月二日。

霍格沃茨战役周年纪念日。

哈利把车停在康沃尔的悬崖边时,夕阳正把海面染成血红色。

春天的风裹着咸,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。几个穿着花裙子的小丫头追着风筝跑,风筝线在天空划出一圈又一圈。

圆圈。

哈利沿着西南海岸步道往前走,鞋底碾过碎石子的声音单调得像心跳。他突然想起德拉科岁那年说过的话——

“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那个银飞贼搭扣吗?因为它是圆的。”

那是卢修斯送他的礼物。纳西莎提过一次,当时哈利只当是贵族少爷的怪癖。

可现在……

银飞贼。时间转换器。

圆。

“开始即是结束。”

哈利猛地停住脚步。

心口的钝痛瞬间炸开。他想起十一岁那年,德拉科把记忆球扔向天空时的嚣张笑脸;想起五年级时,他们在盥洗室里用魔杖指着对方的决绝;想起大战结束那天,德拉科站在废墟里,灰头土脸却眼神倔强的样子。

那些被刻意尘封的回忆,像潮水般涌上来。

哈利转身就往停车场跑。五个小时的车程,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

银飞贼搭扣。德拉科的。

他冲进伦敦的时,钥匙差点扭断锁芯。抽屉被粗暴地拉开,压在最底层的文件袋被扯出来。

上的德拉科穿着马尔福家的礼服,领口别着那个银飞贼搭扣。落在他铂金色的头发上,眼睛亮得像淬了冰。

哈利的手指狠狠攥住。

“开始即是结束……”

他终于懂了。

时间转换器不在庄园,不在车里,甚至不在他们找过的任何地方。

它在“开始”的地方。

哈利冲进魔法部中庭时,长袍下摆扫过地面。壁炉前排队的巫师纷纷侧目,他却不管不顾地挤到最前面。

“对角巷!”

绿色火焰吞噬他的瞬间,心跳快得像要蹦出。

猫头鹰邮局的气味扑面而来时,哈利差点落泪。

羽毛的窸窣声,木头的,还有仓鼠笼里飘出来的锯末味。昏暗的店里,猫头鹰们在横梁上打盹,墙上堆着摇摇欲坠的宠物用品箱。

店主看到他时,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
“哈利·波特?!”老头激动得声音都抖了,“您怎么会来这儿——”

哈利忘了施变形咒,可他现在顾不上这些。

“德拉科来过这里。”他抓住店主的胳膊,“很多年前,他来寄过猫头鹰。”

店主被他晃得直点头:“是、是!马尔福少爷常来!他总说‘速度不重要,准头才是’……”

“鹰头马身有翼的方向感最好,”店主还在絮絮叨叨,“就是性子野,有时候飞出去就不回来了……”

哈利猛地推开他,径直往后院走。

“鹰头马身有翼在哪儿?”

“后、后院角落!它们领地意识强,不敢和别的鸟放一起……”

哈利穿过堆满鸟食袋的过道,心脏在里狂跳。后院的木梁上,几只鹰头马身有翼正闭着眼睛打盹。透过棚顶的缝隙漏下来,落在一只毛色最深的猫头鹰脚边。

那里有个小小的银闪闪的东西。

哈利的呼吸瞬间停住。

那是个银飞贼搭扣。

搭扣的背面,刻着一行极小的字——

“For Harry. When you remember.”

(给哈利。当你想起时。)

哈利伸出手,指尖触到搭扣的瞬间,一股暖流顺着血管蔓延开来。搭扣在他掌心展开,变成了一个刻着十二道刻度的时间转换器。

金色的沙漏开始转动。

哈利抬起头,正好对上那只猫头鹰的眼睛。

它的瞳孔是铂金色的。

像德拉科的头发。

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,他眼里的。

“我找到你了。”

哈利轻声说。

时间转换器的沙漏里,沙子正逆流而上。

哈利的视线猛地钉在横梁底部。

密密麻麻的木纹里,刻着一串极小的数字。

坐标。

有人把坐标刻在了这儿。

* * *

猫头鹰带着信箭一般冲上夜空时,哈利的手指还在微微发颤。他在信里把发现坐标的事和盘托出,落款是潦草的“哈利·波特”。

接下来的像凌迟。

从黎明等到黄昏,再从黄昏等到深夜,直到第二天下午的把地毯烤出暖意,海德薇才扑棱着撞开窗户。

信里只有一行字——“准。速来霍格莫德。”

哈利抓起外套就冲出门。

霍格莫德村的石板路还是老样子,蜂蜜的橱窗里堆着小山似的蛙,三把扫帚的木牌在风里吱呀作响。海格正站在村口的老橡树下,手里攥着半根烤肠,看见哈利就咧开嘴笑:“来得正好!刚和皮尔打了招呼——那家伙扛着橡木桶往钻呢!”

哈利心不在焉地点头。他的扫过路边打闹的学生,突然顿住。

几个穿霍格沃茨校服的孩子正追着一只蝴蝶跑,笑声脆得像玻璃珠。

和当年一模一样。

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站在这儿时,也是这样跟着罗恩往城堡冲。海格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他的吸血鬼幼蜂破巢了,上的花纹比去年更亮。哈利听着听着,视线越过海格的肩膀,看见远处的城堡轮廓在云层里。

霍格沃茨。

他的家。

那个他死过一次的地方。

海格突然停住脚步,低头看了眼哈利塞给他的羊皮纸,又摸出个黄铜小玩意儿——像个迷你罗盘,指针正疯狂地转着圈。“坐标在这儿附近,”他嘟囔着,“我看看……”

哈利没等他说完,径直朝魁地奇球场走去。

“哎?你咋知道往这儿走?”海格赶紧跟上。

哈利抬头望了望黄昏的天空。暮色像墨汁一样晕开,几只猫头鹰掠过云层。他半眯起眼,仿佛看见两个身影在天空里追逐——红色的扫帚尾焰划破空气,金色飞贼在闪着。

像在空气上奔跑……

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。海格在身后捣鼓罗盘,突然“哎”了一声,指着他脚边:“就是这儿!坐标对上了!”

哈利蹲下来。潮湿的泥土带着青草味,刚下过雨的痕迹还没干。他摸出魔杖时,心脏突然跳得厉害——万一麦格教授突然冲出来,扣芬多二十分怎么办?毕竟破坏魁地奇球场可是重罪。

但四周只有风声。

最后一缕正从球场边缘退去,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和海格的呼吸。

哈利深吸一口气,魔杖尖抵上泥土。

“四分五裂。”

泥土像被无形的手掀开,露出底下的黑暗。没挖几下,一道突然闪了出来。

哈利的呼吸骤然停住。

* * *

罗恩刚咬了一口三明治,就看见哈利“啪”地把个银闪闪的东西拍在餐桌上。

赫敏的勺子“当啷”掉在盘子里。

“这是……”她凑过去,眼睛越睁越大,“你真的找到了?”

罗恩嘴里的三明治差点喷出来:“怎么找到的?!你不是说线索断了吗?”

“在猫头鹰商店的横梁上,”哈利靠在背上,声音有点哑,“德拉科刻的坐标。”

罗恩的嘴张成了O型,半天合不上:“我之前还说你查案像无头苍蝇……算我错了!”

哈利没心思开玩笑。他前倾身体,盯着赫敏的眼睛:“能把他带回来吗?”

赫敏指尖碰了碰那枚银扣,魔杖一挥——银扣瞬间融化,露出里面的金色沙漏。

时间转换器。

赫敏倒抽一口冷气:“在上……这是最后一个了!”

“赫敏。”哈利的声音陡然变沉。

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。

赫敏猛地回神,脸上的褪去:“能是能,但有两个问题。第一,魔法不稳定,成功率最多,万一失败……德拉科可能会受反噬。第二,我不知道他会出现在哪儿——马尔福庄园?伦敦?甚至更远的地方都有可能。”

“我不在乎。”哈利的手指攥紧了桌布,指节泛白,“只要他在这个时空里就行。”

赫敏看着他,叹了口气,把时间转换器揣进:“我去联系缄默人。等他们把咒语准备好,我会通知你。”

哈利刚要开口说“我也去帮忙”,赫敏就打断:“别想。这魔法比你想象的复杂一百倍,你去了只会添乱。”

哈利的话堵在喉咙里,最终还是咽了回去。

* * *

三天后,壁炉突然“轰”地爆出绿色火焰。

赫敏从火里钻出来时,头发乱得像鸟窝,袍子上沾着星星点点的烟灰。她看见哈利就直截了当地说:“成了。”

哈利手里的茶杯“哐当”砸在灶台上。

“什么?”

“提取咒成功了。”赫敏抹了把脸,声音里带着疲惫的笑意,“咒语显示完成了。”

哈利僵在原地。

想笑,想跳,想放声大喊,甚至想抱着赫敏转圈圈。最后他只是走过去,用力抱住了她。

“谢谢你。”

“谢我干什么?”赫敏拍了拍他的背,“都是你找到的坐标。”

“德拉科回来了?”哈利松开她,眼睛亮得吓人。

“应该是。咒语没出问题。”

“他会在哪儿?”

“不知道,”赫敏摊摊手,“但马尔福庄园是最有可能的。纳西莎会联系你的,对吧?”

哈利点头。

赫敏走后,他在坐了一夜。壁炉里的火灭了又燃,燃了又灭,他盯着那片灰烬,等一个火讯,一只猫头鹰。

但什么都没有。

* * *

一周过去了。

哈利觉得有人在攥紧他的心脏。

上班时对着文件发呆,连最喜欢的炸鱼薯条都尝不出味道。他试过开车出去风,可方向盘握在手里像块冰——没有目的地,没有方向,连踩油门的力气都快没了。

他不再找了。

那天在猫头鹰商店的最后一幕突然撞进脑海——德拉科的声音像碎玻璃,扎得他生疼:“最糟糕的是……我到现在都不确定,自己到底想不想回来。”

哈利猛地捂住脸。

原来这才是最可怕的。

德拉科可能在伦敦的某个咖啡馆里喝着咖啡,可能在法国的庄园里晒着太阳,甚至可能在某个他找不到的角落看着星星。但哈利知道,自己永远找不到他。

因为德拉科不想被找到。

只有他自己,能把自己带回家。

那晚的风有点凉。

哈利站在阳台,指尖夹着根没点燃的烟。楼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口哨声,吹的是《南风破》——那调子他熟,是德拉科以前总在马尔福庄园的花园里哼的。

怒火像藤蔓,瞬间缠上心脏。

他想吼,想质问,想把那三年的委屈砸在德拉科脸上。可最终,只是攥紧了拳头,指甲掐进掌心。

没哭。

他哈利·波特,从不是会哭的人。

第二天,哈利没去傲罗。

他给霍沃斯发了条“身体不适”的消息,连借口都懒得编。同事们大概会惊讶吧——毕竟他是出了名的工作狂,连发烧到三十九度都能扛着抓黑巫师。

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。

开着车一路往戈德里山谷奔,三个小时的路程,他没踩过一次刹车。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,像极了他这三年的人生——混乱,失控,抓不住任何东西。

他绕着村子转了三圈,看那些售的房产。村外有栋 cottage,石墙爬满常春藤,像极了他小时候幻想过的家。可他没停下。

他知道,真正的家不在这儿。

返程的路格外漫长。等回到伦敦楼下时,已经七点了。

哈利拖着灌了的上楼,钥匙插进锁孔时,手在抖。推开门,屋里一片漆黑,窗帘大敞着,洒在地板上,像摊冰冷的水。

他瞥了眼阳台,栏杆上还留着昨晚的烟蒂。

突然想起那些火车。以前他总爱趴在阳台上看,看它们轰隆隆驶过,载着人去远方。那时候觉得,远方就是希望。

可现在才明白——他爱的从来不是火车,是“离开”本身。

敲门声突然响起。

哈利心脏一缩。

是罗恩吧?那家伙肯定听说他请假了,会拎着赫敏做的曲奇来,絮絮叨叨问他是不是又和金妮吵架了。赫敏会坐在沙发上,递给他一杯热可可,眼神里带着。

他深吸一口气,拉开门。

站在门外的人,是德拉科。

哈利的呼吸瞬间停了。

三年不见,德拉科瘦了好多。肩膀窄得像片叶子,眼窝深陷,眼下是青黑色的阴影。他穿着件旧风衣,领口沾着灰尘,头发乱得像被风吹过的荒草。

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口。

想骂“你他妈还知道回来?”,想问“这三年你死哪儿去了?”,想揪着他的领子要个说法。可最终,只是僵在原地,手还搭在门把上。

德拉科的眼睛红得像。

哈利忽然就软了。

“进来吧。”他侧身让开位置,声音哑得不像话。

德拉科动了动嘴唇,似乎想说什么。哈利开口:“不用解释。”

他怕听到那些让他崩溃的理由。

“我没打算解释。”德拉科的声音 rough 得像砂纸,却让哈利瞬间松了口气——至少,他没撒谎。

“那就好。”

德拉科走进屋,哈利上门,指尖还在抖。

屋里静得可怕。哈利不知道该做什么,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。他怕说错话,怕一个不小心,德拉科就转身走了——像三年前那样,连句再见都没有。

怒火还在,可更多的是心疼。

德拉科那样的人,向来尊处优,现在却像个刚从阿卡班逃出来的囚徒。哈利猜,他肯定吃了不少苦。

于是他闭嘴,静静等着。

德拉科站在中央,环顾四周。“没变。”

“什么没变?”

“这儿。”他指了指沙发,“我以为……会和以前不一样。”

以前。

哈利的心猛地一抽。

以前德拉科来这儿,总是坐在沙发的角落,杆挺得笔直,像个巡视领地的贵族。那时候他们还没那么僵,偶尔会一起喝杯威士忌,聊些紧要的话题。

可那是三年前了。

“我去趟卧室。”哈利突然开口,他需要点时间冷静——在德拉科的注视下,他怕自己会失控。

德拉科皱眉:“你要给我妈阿斯托利亚发猫头鹰?”

“不。”哈利停下脚步,“除非你想。”

德拉科摇头,声音轻得像蚊子叫:“暂时……不用。”

哈利点点头,转身进了卧室。

上门的瞬间,他终于撑不住了。

靠在门板上,狠狠咬着嘴唇,直到尝到。然后跌坐在床边,双手捂着脸,掌心用力按着眼眶,直到看见星星点点的。

愤怒还在,可更多的是。像有人拿着钝刀子,一下下割着他的心脏。还有困惑,,几乎要溢出来的——以及藏在最深处的,连他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窃喜。

他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站起来。整理了一下衬衫,确认脸上没有泪痕,才推开门走出去。

德拉科坐在厨房的上,面前放着一杯茶。是哈利昨天泡的,已经凉了。

哈利忽然觉得安心。

这家伙至少还知道自己找水喝。

他走过去,盯着德拉科的侧脸——颧骨都凸出来了,肯定没好好吃饭。“我去收拾客房。”

德拉科没说话,只是点头。

哈利走进客房,打开衣柜,里面堆着干净的床单。这房间很小,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床头柜,衣柜被当成了储物间,最下面的抽屉里塞满了金妮落下的魁地奇——那是七年前的东西了。

他铺好床,转身出去时,德拉科已经站在门口。

“需要什么就叫我。”哈利说,眼睛扫过空荡荡的 pantry,“冰箱里有牛奶和,……我给你做碗汤?”

德拉科摇头。

哈利没再坚持。他看着德拉科走进客房,把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,然后坐在床边。那背影,孤独得让人心疼。

哈利轻轻上门,熄了厨房的灯,回了自己房间。

他睡不着。

翻来覆去,床垫发出吱呀的声响。

德拉科就在隔壁。

不过几步路的距离,却像隔了整个大西洋。哈利伸出手,仿佛能摸到那扇门的温度——冰凉的,真实的。

可他还是不敢信。

这不会是梦吧?等明天醒来,客房的门会敞开着,德拉科会消失得无影无踪,就像三年前那样。

他有多少次梦见过德拉科回来?

数了。

以前多好啊。

德拉科只是个紧要的回忆——那个自私、的少年,总穿着熨烫平整的校服,用鼻孔看他。那时候他看报纸,看到“德拉科·马尔福失踪”的头条,会直接扔到垃圾桶里。那时候他爱金妮,爱得轰轰烈烈,觉得他们会永远在一起。那时候他的傲罗事业一片,觉得自己能拯救。

那时候,德拉科·马尔福,只是他人生里的一个 footnote。

可现在……

一切都碎了。

他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——傲罗的工作真的有意义吗?抓再多的黑巫师,也填不满心里的空洞。他和金妮七年的,像海边的悬崖,一点点崩塌,最终海底。还有……

还有德拉科。

他回来了。

哈利睁开眼,看着天花板。透过窗帘的缝隙进来,在墙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影子。

像极了德拉科的侧脸。

他轻轻笑了笑,眼泪终于掉了下来。

引擎的轰鸣声在脑海里炸开又消散,那些深夜驾车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。

便利店的门被风撞开,金属风铃叮当作响——那一刻他突然明白,速度哪有准头重要。婚戒在地板上骨碌碌转,最后卡在了墙缝里,刺眼得像道疤。

第一次见到那辆雷诺甘娜时,他盯着车标发了半小时呆。

困在铁盒子里,跟着别人的路线走,有什么意思?

可后来他开着它穿过夏日的田野,金色麦浪在车窗两侧疯狂倒退,风灌进衣领,把所有烦乱都吹成了碎片。还有那些啃旧霍格沃茨课本的长夜,手写批注像没人收的明信片——“对自己施法无效”,墨迹都晕开了。

康沃尔的海岸线突然从雾里冒出来,像个沉默的幽灵。他听见南风刮过嶙峋的悬崖,卷着高速路上的尾气,又钻进空荡荡的游乐场,在秋千链条间打着呼哨。

就在从这里到不列颠最南端的路上,在现在与过去的夹缝里,在“我需要一只猫头鹰”和“你还记得我们十一岁的时候吗”的对话间隙,在原地踏步和凌空奔跑的恍惚中——

哈利·波特发现自己对德拉科·马尔福动了心。

是那种带着暖意的在意,甚至可能是更烫的东西。

这个认知让他头晕目眩,又像被重锤砸中胸口,闷得喘不过气。可他躲不开。哪怕现在,德拉科的声音还像落雪一样,轻轻飘在他脑子里。

离开很容易,回家才难。

或许家从来不是个地方。

或许是某个人。

* * *

哈利第二天早上惊醒时,心脏狂跳得像要蹦出来。他摸过手机看时间,才反应过来今天是——不用上班。

厨房传来熟悉的声音。赫敏。她肯定是用飞路网过来的。

“等我一分钟!”哈利扯过昨天的衣服往身上套,一只脚跳着找袜子,半跌半撞地冲进厨房。

赫敏正扒拉他的橱柜找茶,头也没回:“还睡?都快中午了。罗恩说你昨天没去上班——哈利,你最近压力太大了,别硬撑着。我知道马尔福的案子让你……”

哈利浑身一僵,幸好赫敏背对着他。他为什么,就是觉得不能提这件事。德拉科明确说过暂时不想联系任何人,而哈利——他得承认——心里憋着股保护欲。德拉科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,就绝不能泄露出去。

“……但你总得找点别的事转移注意力。”赫敏拿出两个杯,用魔杖敲了敲茶壶加热水,终于转过身,眼神柔和得像融化的黄油,“哈利,我知道你不爱听,但有时候……就算我们拼,也会好起来。该放手的时候,就得放手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赫敏眨了眨眼,显然没料到他这么痛快。她随手理了理茶:“真的吗?大家都看出来你快被这个案子熬干了。答应我,好好休息几天,行吗?”

“行。”

赫敏挑了挑眉:“你没事吧?”

“没事。”哈利勉强扯出个笑,“罗恩呢?”

“他答应莫丽要扫帚棚——哦对了!这也是我来的原因之一!金妮说她忘拿旧魁地奇了,我答应帮她带回去。”赫敏把杯往台面上一放,不等哈利开口就往客房走。

“别——”

哈利的话刚出口,客房门已经被推开。赫敏自顾自地走进去:“金妮说在 dresser 里。”

哈利快步跟过去,站在门口往里看。

空的。床铺得整整齐齐,床头柜上蒙着一层薄灰。赫敏正翻着抽屉。

“找到了。”她用魔杖对着那堆魁地奇一点,它们立刻缩成了口袋大小。“好了,我得走了——本来就是顺道来看看你。罗恩还在陋等我吃午饭呢,你要不要一起?”

赫敏看着他,眼神里带着。哈利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:“我……不了。我想……”

“想一个人着?”赫敏接过话头,“。好自己。”她走出客房,哈利还站在原地,盯着白墙和落灰的发呆。赫敏后来好像还说了什么,他没,费了好大劲才走出去,机械地跟她道别。

赫敏离开前,眼神里带着怀疑:“哈利,我知道你还在他。你看看你,脸色差得像鬼。答应我,好好放松,出去风也行——你最近不是挺喜欢开车的吗?别死撑着,有事就找我罗恩,听见没?”

她抱了抱他,然后走进壁炉,飞路粉的一闪,人就没了。

里只剩哈利一个人, silence 像石子投进水里,一圈圈扩散开,震得他耳朵发疼。

几分钟后,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拿厨房台角的雷诺车钥匙——却摸了个空。

* * *

哈利推开地下停车场的门时,外面是灿烂的午后,天气暖和得让人想打哈欠。大部分住户都出去了,要么陪家人,要么找朋友,享受懒洋洋的。停车场里空荡荡的。

但雷诺甘娜还在。

哈利朝着那辆车走过去。离得越近,越能驾驶座上有个模糊的人影。他伸手拉开副驾驶的车门,停顿了一秒,才坐进去,轻轻带上了门。

德拉科坐在驾驶座上,直直盯着前方。明明是堵冰冷的水泥墙,他却像在看一条没有尽头的开阔。

双手搭在方向盘上,指节泛白。

车里静得可怕。哈利没说话,任由这死寂把两人。几个月来都是他独自握方向盘,现在突然坐在副驾,浑身不自在,连呼吸都觉得别扭。

德拉科不会主动开口的。哈利偷偷瞥他一眼,心里。这家伙永远把藏得死死的,永远维持着那副掌控一切的模样。

唯一一次敞开心扉,还是以为自己要困在过去的时候。

哈利攥紧了手心。这次选对措辞,不然这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,怕是要像玻璃一样碎掉,德拉科也会彻底消失。

“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。”他声音很轻。

话音刚落,德拉科的嘴角动了动,差点就笑出来。

“任何地方?”

“嗯。”

短暂的沉默后,德拉科深吸一口气,按下了点火键。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,他的呼吸猛地一滞。

哈利想说点什么,却又咽了回去。这是德拉科的时刻,他不该打扰。

德拉科调整着后视镜,语气带着点冷意:“波特,你把东西都动过了。”

哈利没在意他的语气,反而注意到德拉科的手在微微颤抖。这家伙盯着油表看,反复调镜子,重新握方向盘——是在掩饰紧张。

终于,德拉科松开了手刹。

走吧。哈利在心里默念。快开起来。但他没说出口。

德拉科挂了倒挡,眼睛又瞟了眼后视镜。那动作熟悉得让哈利忍不住别过脸,偷偷勾了勾嘴角。

我们是在靠近,还是在迷失?

管他呢。哈利想。

* * *

德拉科开得飞快。

这速度简直吓人。遇到黄灯,他猛踩油门冲过去;转弯时,车速几乎没减;停车时,离前车近得能蹭上。他严格按着限速开,却从不犹豫——哪怕有车突然变道,他也只是稳稳往右一打方向盘,轻轻松点油门就躲过去了。

哈利的指节捏得发白,死死抓着边缘,整个人往后缩,咬着嘴唇才没吼出来——小心点!看路!还是我来开吧!

“别,波特。”

哈利转头瞪他:“我没。”顿了顿,又忍不住,“但你都三年没开车了,万一——前面有车!要红灯了,它在减速,你看到没——”感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
“我知道。”德拉科稳稳把车停下。

“差点就撞上了——”

“不是差点。是精准。我知道什么时候该停,该减多少速,该怎么转。别把我的自信当成鲁莽。”

哈利绝望地发现,德拉科越是冷静地说教,眼神越亮,他就越觉得这家伙迷人。他别过脸,过了好一会儿,德拉科探身够向手套箱——眼睛始终盯着路——打开,拿出本地图册递给他。

“干嘛?”哈利愣了下。

“找个地方。”

“哪儿?”

“随便。在地图上画条线,我带你去。”

哈利随手翻开一页:“去萨顿滨海吧。”又翻回伦敦外围的地图,开始研究路线,专心当起了导航员。

指个方向就行。

* * *

他们沿着A120疾驰,伦敦明亮的线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,最后消失不见。德拉科开着车,冲进了春日的晴空里。

郊区的房子渐渐稀疏,取而代之的是平缓的山谷和起伏的丘陵。哈利看着窗外的风景,手指顺着地图上的河流和绿林划过。

到亨廷顿时,他们停下来加油休息。德拉科靠在车边看天,哈利则盯着旁边的牌子——亨廷顿是奥利弗·伦威尔的出生地。

“有意思。”德拉科说,“敢说自己是独裁的。”

“有人觉得他是英雄。”哈利看着牌子,“立场不同而已,恐怖分子和自由战士,本就是一张纸的两面。”

回到车上,哈利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,突然想起了过去的记忆——那些拼凑起来又破碎的画面,像海浪拍岸一样,来了又去。

车过阿尔加和怀伯顿之间的那条河时,哈利睡着了。

河流,天空。他迷迷糊糊地想。一个无尽的圆。

终点即起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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