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利又在厨房里踱起步来,皮鞋跟敲着地板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“他没死。”
他突然开口,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罗恩捧着热,从报纸后面抬起头,眉毛挑得老高。他瞥了眼对面的赫敏,对方正盯着茶杯出神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“我可不确定,哈利。”罗恩地开口,“听你描述的那些……那像个鬼。”
“他不是鬼!”哈利猛地停下脚步,语气尖锐,“因为他根本没死!”
罗恩没接话,只是低头着杯子里的。好半晌,他才低声问:“你确定?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是‘知道’,还是‘觉得’?”
哈利差点就要吼出来——罗恩根本不懂!但他立刻想起了傲罗训练时教官的话:凡事讲证据,用逻辑和推理说话,别信什么直觉和“我感觉”。
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的赫敏突然开口了。
“这感觉有点熟悉。”
哈利立刻看向她,眼睛亮了起来:“哪里熟悉?以前发生过?还有类似的案例?”
赫敏咬着嘴唇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:“你还记得吗?前段时间你跟我说过那些梦……让我想起了你以前做的那些‘梦’——根本不是梦,是摄神取念。”
罗恩猛地坐直了:“你是说,神秘人以前哈利大脑的那种?”
“一样。”赫敏赶紧解释,“但……会不会是摄神取念?厉害的摄神取念师,能隔着很远施法。”
“不可能!”哈利立刻否认,“感觉不一样——”
“摄神取念没那么简单,哈利。”赫敏打断他,“施法不同,方式和风格也天差地别。”
“马尔福在读取哈利的思想?”罗恩挠挠头,复杂,“这……该吗?”
“不是读心!”赫敏无奈地叹气,“你们俩能不能动动脑子?你,哈利——你不是受过摄神取念训练吗?”
“我是学过,但我讨厌那玩意儿!”哈利有点心虚,“谁愿意硬闯别人的脑子?但摄神取念再厉害,也不能让人凭空出现吧?”
赫敏盯着他,眼神锐利:“是不能。但它能构建幻象,不是吗?”
哈利瞬间僵住。
伏地魔的幻象。
神秘事务司里,小天狼星的梦。
那些画面猛地撞进脑海,让他呼吸一滞。
赫敏看着他的,缓缓点头:“顶尖的摄神取念师,能制造逼真的幻象……甚至幻觉。”
罗恩“”地站起来,也开始踱步,脸色难看:“这可不妙。马尔福在跟哈利玩心理战?”
“不是他。”哈利摇头,眼神深邃,“如果有能力制造幻觉,想什么都行……为什么要选一场普通的对话?或许这是他最后的办法,唯一能联系上我的方式。”
他想起了对话结束时德拉科消失的样子。那绝对不是幻象的一部分——德拉科明明想告诉他自己的位置,却突然被打断,像是触犯了什么规则,立刻就消失了。
“但你得小心,哈利。”赫敏的声音带着。
“为什么?”
“那些幻象……可能不是马尔福发的。”
哈利的心猛地一沉。他压下那股不安,换了个话题:“赫敏,你知道‘妨碍司法’的法律吗?”
赫敏立刻坐直了,眼睛亮得像灯泡:“我有好几本参考书——”
“在她的‘法律图书馆’里。”罗恩插嘴。
“才不是图书馆!就一个书架——”
“以前可是放查德里火炮队纪念品的!”
“行了!”哈利赶紧打断他们,“说正事。妨碍司法。”他左右看了看,虽然屋里没别人,还是压低了声音,“我怀疑德拉科知道他父亲的下落……甚至在帮他。”
“你跟马尔福的律师聊过了?”罗恩立刻问,眼神精明——傲罗生涯确实磨出了他的狡猾。
“嗯……”赫敏了嗓子,“以前有过一条法律,知道重罪犯的下落却不立刻举报,会被控妨碍司法。但这条法律早就废除了。”
“所以,”哈利语速放缓,“德拉科在和律师见面的前半小时消失了。律师本来要告诉他,如果他把卢修斯交出来,不会有任何法律后果。”
“说不定他真的交了!”罗恩突然拍了下桌子。
“什么?”
“你忘了我们抓卢修斯的时候?所有人都想抢功,最后却靠了个匿名举报。”
哈利当然记得。有人触发了“萨卢斯咒”——那是专门给傲罗用的紧急信号,施法简单,只要往空中喷一团火花,施法的精确位置就会出现在傲罗的大地图上,警报一响,所有傲罗都会立刻赶过去。
“当时没人追究是谁发的信号。”罗恩回忆道,“我们到的时候,现场只有卢修斯一个人。大家都猜是他自己发的——躲得,可能后悔了。当然,我们一出现,他肯定就反悔了。”
“卢修斯当场死了,对吧?”赫敏突然问。
哈利点头:“场面很惨。傲罗的职责是抓捕,不是杀戮。虽然成立了皇家委员会调查,但没人知道是谁下的致命咒。”
“说不定是德拉科发的信号,然后幻影移形跑了。”赫敏推测。
“这说不通!”哈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“所有迹象都表明是强行失踪——德拉科不是自己跑的!”
“为什么不是?他本来就爱逃避!”罗恩反驳。
哈利猛地摇头,眼神坚定:“这次不一样。”
“他早不是以前那个样子了,他变了。他不可能自己跑掉。你们不懂——你们没看过那些记忆。”哈利的指节不耐烦地敲着桌面,“如果是被强行带走,那几个月后他怎么会突然和卢修斯·马尔福一起出现?还亲手把人送进阿卡班,然后又幻影移形消失?更说不通的是,他现在还下落不明。”
他话音一顿,才注意到赫敏和罗恩都在盯着自己。
罗恩开口:“哈利,你要不……歇会儿?”
哈利刚要反驳,瞥见赫敏皱起的眉头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“行吧,”他改口道,“反正我周末本来就要出去一趟。”
“那挺好啊!”罗恩松了口气,“度假?”
“庆祝我拿到正式。想去海边转转。”
“十二月去布莱顿?听着就够糟的!”罗恩笑出声。
“哈利你拿到了?恭喜啊!”赫敏是真心,“太棒了!为麻瓜干杯怎么样?”
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,哈利暂时把工作抛到了脑后。
*
可当晚回到,吻别金妮后,他还是坐在厨房台面前,重新翻起了德拉科留下的东西。
课本、笔记本……那些句子他都快背下来了。
【你还记得我们十一岁的时候吗?】
他时不时抬头张望,却连德拉科的影子都没有。上次难道是做梦?赫敏的摄神取念理论或许有道理,但也可能不是。他该不会是疯了吧?自己编造幻象,硬要召唤一个不存在的人?
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。
哈利盯着眼前的遗物,眼神空洞。,他伸手够向那瓶陈年威士忌——德拉科肯定是留着等特殊日子喝的。
他起身拿了个杯子,拧开瓶塞倒了满满一杯。标是褪色的秋景,画着个男人走在漫长的上。
或许德拉科真的只是走了。说不定现在正开着车,行驶在那些看不到头的高速路上……
哈利喝了一大口,蜂蜜般的甜味在舌尖散开。不,上次他就是这么想的——怀疑自己,否定梦境和记忆,甚至差点相信德拉科自杀了。当时赫敏这么说的时候,他还生气地反驳:“不可能!他不会那么做!”可最后还是差点说服了自己……
他又抬头,心里存着一丝希望。总觉得有人在看他。
但房间里空空如也。
或许德拉科还在这里?只是隐形了,碰不到而已。
“我要走了,”哈利对着空房间说,“去赫尔斯顿。我想看看你看过的风景。”【我会站在世界尽头,任南风一直吹……】
房间依旧死寂。哈利睡着后,梦见了狂涛巨浪和崩塌的悬崖。
*
周四,哈利去见了纳西莎·马尔福。她他时,脸上带着淡淡的困惑。
“我收到你的猫头鹰了。”她说着,哈利谢绝了小精灵端来的茶点。纳西莎大概是看出了他眼里的急切、手上的焦躁,轻轻摇了摇头,直接带他去了马厩。
“我永远搞不懂你们对麻瓜发明的执念,”她边走边说,“太粗野了。”
“你当初也是这么跟德拉科说的?”哈利直奔主题,走到雷诺甘娜旁边,一把掀开防尘罩。就像见到老朋友似的,他微微一笑,伸手抚摸着的金属车身。
“你这跟德拉科一模一样,每次他看这堆烧钱的废物时都这样。”纳西莎说。
哈利没搭话,接过她递来的塑料钥匙卡——车子“咔嗒”一声解锁了。麻瓜科技真神奇,他想。还“烧钱的废物”?德拉科肯定觉得这是他最得意的投资之一。
哈利真想亲手修好这辆车。好像只有他来修复一切,才算是真正完成了什么。可之前跟马修核对时,他才发现这车远不止换个电池那么简单:刹车、卡钳、刹车片、气缸、转向节、横拉杆……所有部件都得检查,说不定还要换——这得看德拉科以前得怎么样,还有他失踪后车子有没有被好好。另外汽油得彻底排空,发动机也得冲洗……
他最终还是认输了,给纳西莎寄了猫头鹰,请求修车。得到肯定答复后,就预约了机械师。
“你大概好奇我为什么要修它吧。”哈利开口,说这话需要点勇气。他本来希望纳西莎别问,但她肯定想知道。
可纳西莎却摇了摇头,让他意外。“阿斯托利亚说你拿到了汽车,跟幻影移形差不多吧。”她没看哈利,落在车上,“你想开车。我觉得德拉科也乐意看到它重新跑起来。”她终于瞥了哈利一眼,“有时候……你好像是真心想找到我儿子。”
“我是真心的。”
纳西莎沉默了。哈利的傲罗训练本能突然发作,皮肤像被遗忘的盛夏热浪刺得发痒——她肯定知道什么。
“你有记忆要给我吗?”他轻声问,努力保持平静。
纳西莎抬手摸着项链,纠结。“没什么。”她最终还是这么说。哈利缓缓吐气,压下心头的烦躁。追问也没用,她只会更抗拒。
他话锋一转,语气冷硬。
“修理工还有几分钟就到。”
纳西莎当时就不同意拖车。在她眼里,让自家车被拖走简直是奇耻大辱。可哈利心里门儿——等会儿两个麻瓜修理工在马尔福庄园里晃来晃去,那才叫真正的“丢人现眼”。
一股莫名的警惕突然窜上后颈。哈利眯起眼,沉声发问:“庄园里没留小精灵吧?”
纳西莎冷冷瞥他一眼,眼神像淬了冰。
“那些麻瓜碰不到庄园的边。他们只来这儿。”她抬下巴点了点车库方向,“所以才叫你来——你去应付。”
哈利差点当场怼回去。合着他就是个的麻瓜翻译?早知道这样,他才不会踏进来!
强压下火气,他拉长语调:“行啊。不过这时候修车可不便宜,圣诞前后。”
“钱不是问题。”
纳西莎的语气轻飘飘的,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。哈利心里冷笑——对马尔福家来说,钱当然从来不是问题。
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。纳西莎转身就走,裙摆扫过地面,留下一阵冷香。哈利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,这才松了口气。
等修理工检查完车况,哈利跟他们打了声招呼,指了指的车,转身就想溜。
他实在受不了陌生人拆德拉科的车。哪怕只是看看,心里都像被猫抓似的难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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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阳把冬夜的天空染成暗紫色时,哈利还是忍不住回了车库。
修理工们正收拾,脸上带着点不耐烦——显然被这偏僻地方得不轻。但当哈利马修教的规矩,把厚厚一叠英镑拍在他们手里,又递上一箱冰镇,还笑着说“圣诞快乐”时,那几张苦瓜脸瞬间亮了。
“你也快乐,!”一个大胡子咧嘴笑了。
哈利的黏在那辆银灰色跑车上,喉结动了动:“能启动了?”
大胡子冲他挤挤眼:“是你的车吧?看你那眼神就知道——跟看似的。”他朝驾驶座抬抬下巴,“试试?”
哈利心跳猛地漏了一拍。
他拉开车门坐进去,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次。手自然而然搭上方向盘,脚精准地找到刹车和油门,眼睛扫过后视镜——一切都像刻在骨子里的本能。
指尖按向点火键。
“嗡——”
引擎的低吼声瞬间填满车库。那声音沉得像大提琴的最低音,震得哈利指尖发麻。他死死攥着方向盘,指节泛白,喉咙里堵得发不出一个字。
为什么,这一刻重得像压了块。
这是真的。德拉科的车,真的活过来了。
“刚开始可能有点抖,”旁边的修理工解释,“开段时间就顺了。”
哈利舍不得熄火。可理智告诉他不能任性。他咬咬牙,再次按下按键。引擎声渐渐消失,车库又恢复了死寂。
“谢了。”他声音有点哑。
修理工们很快走了。车库里只剩下哈利一个人,坐在驾驶座上,任由回忆像潮水般涌来。
——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。
——任何地方?
——任何地方。
德拉科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。哈利闭着眼,仿佛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。
脚步声突然响起。哈利猛地睁眼——修理工早就走了。纳西莎站在马室门口,静静地看着他,像一尊精致的冰雕。
“修好了?”她问。
哈利扯出一个笑,毫不犹豫地按下点火键。引擎的轰鸣再次响起,他永远听不这个声音。
可纳西莎却没什么反应。她的嘴唇微微颤抖,头低了下去,仿佛悲伤是块千斤重的石头,压得她直不起。
“奇怪,”她的声音僵硬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,每个字都带着强的镇定,“这么没听到这个声音了。”
她突然举起魔杖,对着南墙一挥。那面实心的石墙像雾气般消散,露出外面漆黑的夜空和蜿蜒的车道。
哈利愣住了。直到纳西莎再次开口,他才反应过来。
“你不是想开车吗?”
一句话像惊雷炸在耳边。哈利浑身一震,血液瞬间冲上头顶。
他深吸一口气——要是把德拉科的车撞了,纳西莎绝对会扒了他的皮。他自己也饶不了自己!
小心翼翼地调整——德拉科比他高一点,位置明显不对。接着是后视镜,每一个角度都仔细校准,仿佛德拉科就坐在旁边盯着他。
系时,哈利的手指有点抖。他地记得,德拉科做过无数次同样的动作。金属扣“咔嗒”一声扣紧,像锁住了三年的。
松手刹,挂D挡,脚轻轻踩下油门。
“嗡——”
银灰色跑车缓缓向前滑动。三年了,它终于离开这个囚禁它的车库,终于做了它该做的事——奔跑。轮胎碾过碎石,发出细微的 crunch声。
哈利沿着庄园里的宽路开,直到车道通往主路的岔口。后视镜里,纳西莎还站在车库门口,身影被夜色吞没。
她曾经多少次这样看着儿子开车离开?看着那辆银灰色跑车消失在路的尽头?
哈利脚底下加了点力。引擎声更响了,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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到伦敦本来要两小时。可哈利开了二十分钟就停在了索尔伯里,想看看地图确认路线。
低头翻地图册的功夫,再抬头时——
德拉科坐在副驾驶座上。
他侧脸对着窗外,额头抵着玻璃,金色的头发在路灯下泛着柔和的。哈利僵在座位上,心脏狂跳得像要蹦出来——他什么时候来的?一直都在?
德拉科在生气吗?气他动了自己的车?气别人碰了他的东西?
突然,德拉科的动了。哈利从车窗的倒影里看到,他正盯着自己——准确地说,是盯着自己看他的样子。
像一个完美的圆,首尾相接。
然后,德拉科笑了。
那笑容像穿透乌云,瞬间驱散了哈利心头的所有阴霾。他想起上次德拉科消失时的痛苦,心脏猛地揪紧。
对不起。哈利想说。我不问,我保证不问,我不会再让你消失了……
话到嘴边,却变成了另一句。
他声音很轻,像怕惊碎眼前的梦。
“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。”
德拉科猛地转身,不再看窗外的夜景,直直钉在哈利脸上。
“随便去哪?”
“随便。”哈利盯着他眼底的青黑,“你看起来很累。”
德拉科眼神飘忽开,声音压得很低:“很难……这样做很难。”
“做什么?”
“回来。”
哈利心头一震,终于反应过来。德拉科能像现在这样“出现”在他面前,甚至能操控这些虚实难辨的场景,背后肯定耗了巨大的魔力——或许还有别的代价。那次之后,德拉科消失了整整一周。哈利忽然懂了,那不是躲着,是他耗尽了力气,需要时间恢复。
他换了个话题,不想戳破对方的狼狈:“这是摄神取念?”他没问德拉科现在在哪——那种问题明显会让对方付出代价。
“算是吧。”
“什么叫算是?”哈利一头雾水。
德拉科沉默地打量他,好半天才开口:“一开始知道是你在查这个案子,我气炸了。”他顿了顿,又看向窗外自己模糊的倒影,“我最后的机会,浪费在你身上。”
“多谢抬举。”
“你冲动,做事从不带脑子,连都藏不住——最不适合当侦探的就是你。”
哈利刚要反驳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德拉科挑了挑眉:“看看你,变了不少啊。刚才还停顿了一下,真的在思考要不要开口?”
“我还是很冲动。”
“观察这么,我倒觉得你的冲动不一定是坏事。”
“这算夸我?”
“只是陈述事实。”
车里静了下来。哈利看着德拉科的侧脸,忽然觉得这一刻近乎完美——他们像以前一样斗嘴,却多了种从未有过的默契。他甚至希望时间能停在这里,让他暂时忘了现实里的一切糟心事。
“维持现在这样……很费力气吗?”哈利忍不住问,怕他像上次一样突然消失,“你还会走吗?”
一辆车疾驰而过,车灯扫过雷诺甘娜的车窗,短暂了德拉科苍白的脸。下一秒,黑暗重新笼罩车厢。
“回家很难,离开却容易。”德拉科轻声说。
“那我们倒是有点像。”哈利犹豫了一下——这话连罗恩和赫敏都没听过,却对着德拉科说了出来,“大部分时候,我根本不想回家。甚至……不知道家在哪里。”
德拉科看着他,才重复:“确实有点像。”
两人沉默,却不尴尬。哈利发动车子,车流。他希望德拉科能一直着,哪怕只是看窗外掠过的风景。可没过几分钟,德拉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。
“我得走了。”
“你有危险?”哈利的声音里藏不住。德拉科摇摇头。
“太累了……撑不住了。”
“哦。”哈利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,“等等——如果这是摄神取念,是你自己在做,还是有人帮你?你身边……还有别人吗?”
德拉科顿了顿:“我一个人。”话音刚落,他又迟疑了。周身的空气开始扭曲,他的身体猛地绷紧。哈利意识到要发生什么,急得摇头。
“别——”他猛踩刹车,把车拐到路边,“别这样,不值得——停下——”
“起始即终结。”德拉科的声音像电流般划破空气,最后几个字却被剧痛扼住,“我父亲——”
剩下的话淹没在哽咽的嘶吼里,紧接着是玻璃碎裂般的脆响,他彻底消失了。
哈利坐在车里,听着引擎空转,等自己颤抖的手平复下来。这次德拉科要才能恢复?他刚才又付出了什么代价?
字,代价却沉重得让人不敢想。
等哈利开车到伦敦,把车停进楼的车库时,已经过了十点。金妮应该睡了。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上楼,浑身像灌了,脑子里一片混沌。他不想见任何人,不想处理任何事。
回家很难,离开却容易。
德拉科·马尔福,好像比他自己还懂他。
周五,哈利告诉金妮,他再也不会回家了。
傍晚的开端本来很完美。圣诞节前一周,伦敦街头挂满了彩灯,处处都是节日的热闹。们手牵手在塔桥溜冰场滑行,特拉法加广场的圣诞树下,颂歌的声音飘得很远。对角巷的商店都开着晚市,哈利路过魁地奇精品店时,瞥见橱窗里的广告——“买最新款飞天扫帚,圣诞回家不迟到!”他想起十二月初第一次看到这广告的场景,恍若隔世。
他们去的很小,却很温馨。壁炉里的火烧得正旺,窗户上缠满了冬青枝,像极了三把扫帚。把他们领到角落的位置——这里不会有人盯着哈利看,也不会有魁地奇粉丝围着金妮要签名。哈利点了杯加香料的蜂蜜,金妮翻了半天节日特调单,最后点了杯叫“薄荷火龙”的东西。
刚走,金妮就开口了:“下周会有正式,我想告诉你。不过得等所有都确认好才行,所以一直没说。”
“你当上队长了?”哈利惊讶地问。金妮一直很有野心,但据他所知,现任队长格温很喜欢这份工作,根本没打算辞职。
“比队长更好。”金妮眼睛亮得像星星,“哈利……我做到了。我国家队了!”
哈利靠在背上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。
“那……那真的……恭喜你,金妮。”
金妮眼睛亮得像星星,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:“是不是棒?虽然只是替补,但教练说了,这是转正的跳板!队里有个追球手背伤严重,马上要提前退役,只要我训练表现好,那个位置就是我的!”
服务员端着两杯过来,一杯是冒着热气的香料蜜,另一杯像糖果棒一样粉白相间。哈利拿起蜜抿了一口,只是为了找点事做。
“还有个好消息——我们不用搬家!”金妮继续说,“这里去训练场刚好顺路,虽然离伦敦市中心远点,但以后再说嘛。就是我得经常出差,不过这是球队的之路,没办法。”
要是几个月前,哈利肯定会笑着点头,哪怕心里不怎么舒服,也会逼自己挤出祝福。但现在,德拉科的话像雪片一样在他脑子里打转——“大多数时候,我根本不想回家。”
那是他以来听过最真实的话。
他们住的那个,从来不是他的家。他没叫过,以后也不会叫。
金妮突然停下来,笑着推了推他的胳膊:“该你了!你说有个大消息要告诉我,是什么?”
哈利心里像被雷劈了一下。
“我……我学会开车了。”
“真的?”金妮眼睛更亮了,“那下次你得带我风!”
哈利张了张嘴,差点就把所有事都说出来——马修·维恩教他学的车,马修是阿斯托利亚的丈夫,阿斯托利亚是他查德拉科案子时认识的,案子还是纳西莎拜托他的,车也是纳西莎送的那辆雷诺甘娜,现在就停在楼下。
那辆车对他来说意义非凡,因为德拉科以前总开着它到处跑。
德拉科的影子无处不在。在他练车踩错油门的时候,在他对着方向盘发呆的时候,甚至在他看着窗外发呆的时候,德拉科的声音都会在耳边响起——“那有什么意思?像个盒子一样着,只能等着别人带你走?”
每次金妮把他们住的叫做“天上的盒子”,哈利心里就一阵抽痛,像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,连带着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。
德拉科明明不在身边,却像刻在他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。反倒是金妮,明明就坐在他对面,他却觉得隔了十万千里。
这算什么?好笑吗?
一点都不好笑。
哈利只想立刻冲下楼,跳进那辆雷诺甘娜,一直开,一直开,直到德拉科回来,直到一切恢复正常。
但他什么都没说。
他只是扯了扯嘴角,勉强笑着,听金妮聊训练计划,听她讲队里的趣事,像个合格的听众,一直撑到晚餐结束,撑到他们幻影移形回到。
卧室里,金妮正低头叠她的队服,哈利坐在床沿,看着她忙碌的背影,突然开口:“我没注意到。”
金妮叠衣服的手顿住了:“注意到什么?”
“我们的,已经结束了。”
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。
哈利等着,像在等一个早就该来的判决。最近他们之间,好像只剩下沉默了。
过了,金妮才低声说:“我也没注意到。”
* * *
那天晚上,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。哈利最后一次抱着她。
“你开心吗?”他问。
金妮沉默了。
“我不知道。你呢?”
“不开心。”哈利说的是实话。
“我真的没注意到……”金妮的声音里带着哭。
哈利把她抱得更紧了:“。”
“我应该注意到的……”
“。”哈利又说了一遍。
第二天早上,哈利醒来时,身边是空的。
金妮已经去魁地奇训练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