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弹擦着耳飞过的瞬间，快斗猛地向侧面扑去，手里的枪已经上膛。

夜色浓得像墨，只有一轮残月挂在天边。该死——早知道会遇上这种事，就不该把夜视镜落在魔术箱里！他刚在心里骂完，突然感觉身边多了个小身影。

是柯南。

那小鬼不知什么时候也扑了过来，正扒着掩体往外看。眼镜片上闪着，应该是开了什么追踪功能。快斗一把把他拽回来，换来对方一个白眼。

“手机带了吗？”快斗压低声音问。自己的手机在刚才的追逐中掉了，要是能联系上支援……

柯南一愣，随即眼睛亮了起来，开始摸口袋。“你帮我盯着他们，我打个电话。”

快斗皱眉。“这么黑，我怎么盯？”

话音刚落，一副眼镜被塞进他手里。夜视模式已经开启，镜片泛着淡淡的。“你确定？”快斗惊讶。没了眼镜，这小鬼的脸……

“我的视力没那么差。”柯南哼了一声，开始拨号。

快斗没再多问，戴上眼镜看向对面。果然是组织的人，黑衣黑帽，手里的枪还在喷火。他抬手就是几发，逼得对方暂时缩了回去。

不知道过了，对面的枪声突然变了方向。柯南松了口气，小声说：“他们来了。”

快斗回头，正好对上那双的蓝眼睛。

心脏猛地一缩。

这张脸……太像工藤新一了。

不是普通的相似，而是像到离谱。没了眼镜的遮挡，那双眼睛简直和当年救过他的少年一模一样。快斗的笑容僵在脸上，脑子里飞速旋转。

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？可新一怎么会变成小孩？他之前给新一的那件信物……不对，那是最近才给的，柯南早就出现了。

难道是因为分离？不，时间对不上。

……新一本来就不是普通人？快斗想起那些妖精的传说，新一身上确实有种说不出的神秘。也许和妖精的人，都会有这种奇怪的变化？

只有一个办法能确认。

快斗摘下眼镜，递还给柯南，笑容里多了几分认真。“谢谢你的眼镜，新一。”

柯南的手停在半空，整个人都僵住了。他的在瞬间变化，从惊讶到疑惑，再到释然。几秒钟后，他睁开眼睛，眼神里已经没了小孩的天真，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锐利。

“不客气，基德。能帮上忙就好。”

快斗的呼吸一滞。

真的是他。

“你到底怎么回事？”快斗忍不住问，扫过他小小的身体。

新一的脸色沉了下来，带着点懊恼。“是我太大意了，被人偷袭了。”他没多说细节，只是接过眼镜戴上。“以后再跟你解释，这里。”

快斗点头。“周末我去找你。”这不是请求，是命令。

新一微微歪头，算是答应。

快斗启动滑翔翼，消失在夜色里。心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周末快点来。

第二天中午，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正围着太的储物柜讨论，灰原哀却戳着碗里的米饭，冷冷地看着柯南。

“我需要说我不赞成你和基德私下见面吗？”

柯南笑了笑。“不用，但我知道你会说。”

灰原哀翻了个白眼，筷子用力插进米饭里。“我不相信他。”

“我相信。”柯南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。

“人类通常都搞不懂这些事。”灰原哀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，“有时候我觉得连你都搞不懂。”

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”柯南反驳道。

灰原哀看他的眼神，让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。

“你还不是做了。”她挑眉道。

新一烦躁地闷哼一声，算是默认，低头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。

几分钟后，她忽然哼起不成调的曲子。新一头也没抬，“又怎么了？”

“他知道海豹人主动交出皮毛意味着什么吗？”

新一捏着筷子的手猛地一紧，心脏莫名悬了起来。

“不知道，得我自己跟他解释。”他老实承认。

她重重叹气，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。新一没躲，也没辩解。

“不然呢？这种事谁会到处说？哪个海豹人敢跟一群人类坦白身份，还说自己自愿放弃皮毛？鬼知道世界会怎么疯传。”

“至少你很快就知道，某个特定的人类会怎么反应了。”她凉凉补刀。

新一垮下肩膀，发出认命的喟叹。

她看着他愁眉苦脸的样子，拖长语调，出一副无聊透顶的语气：“值得吗？为了他，连回家的路都断了。”

几乎是瞬间，新一就抬起头，眼神亮得惊人。

“值得。他值得我放弃皮毛，也值得我把一切都告诉他。”

她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，眼底却掠过一丝松动，没再继续拆台。

下课铃响时，步美和彦他们已经在教室门口招手。两人对视一眼，跟着人群走廊。

几小时后，放学路上。

灰原哀正听着步美叽叽喳喳说周末的野餐计划，忽然转头看向新一。

新一刚跟太吵完“鳗鱼饭和咖喱饭哪个更侦探”，闻声立刻停下话头。

“我听见老师跟你爸妈打电话了。”灰原哀的声音毫无波澜，却像块冰砸进喧闹的空气里。

步美三个的笑脸瞬间垮下来，眼里满是不安。

新一心里咯噔一下，暗骂灰原哪壶不开提哪壶。

“……嗯，月底回美国。”他低声说。

FBI已经抓到昨晚那几个枪手——看手法，明显是黑衣组织的人。组织现在自顾不暇，忙着擦屁股，根本没功夫盯着一个“从国外回来”的侦探。他恢复身份的时机，终于到了。

可看着侦探团三个耷拉着脑袋，眼眶红红的样子，新一又觉得自己像个混蛋。

“新一哥哥不许忘！每天都要发邮件！”步美攥着他的衣角，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太和彦也跟着猛点头，“对！不许偷偷跑掉！”

新一喉结滚动，刚想说点什么，瞥见灰原哀冲他使了个眼色。

他立刻会意，朝三个小家伙用力点头：“一定！等我到美国就发给你们！”

哄好孩子们，新一拉着灰原走到巷口。灰原哀斜睨他，“想好怎么跟怪盗基德摊牌了？”

新一摸了摸鼻尖，“船到桥头自然直。”

周末很快到了。

新一一早就在毛利家布下“陷阱”——给小五郎灌了半瓶，又跟说“妃英理律师约她去试新”。不到半小时，父女俩就高采烈地出了门，没发现“柯南”眼里的狡黠。

整，门铃准时响起。

新一打开门，就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、穿得像普通高中生的家伙站在门外。帽檐压得很低，却挡不住那双亮得像偷了的眼睛。

“有事吗……”新一本能地摆出柯南的奶音，话没说完就顿住了。

那家伙摘下帽子，露出一头标志性的银发，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。

“名侦探，不请我进去？”

新一嘴角抽了抽——这家伙的易容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，要不是那欠揍的语气，他差点没认出来。

他侧身让开门口，上门时压低声音：“基德，你就不怕被毛利大叔撞见？”

“放心，那位名侦探现在应该在屋跟美女搭讪吧？”基德挑挑眉，跟着他走进厨房。

“喝什么？”新一拉开冰箱门。

基德毫不客气地往餐桌旁一坐，“有可乐吗？”

新一回头瞪他，那张正太脸做出“你想屁吃”的，意外的有点可爱。

“只有果汁。”他没好气地说。

当柯南的这段日子，他喝果汁都快喝出心理阴影了。

基德噗嗤一声笑出来，看着新一越来越黑的脸，赶紧收敛，一本正经道：“那就果汁吧，谢谢。”

新一磨着牙，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苹果汁，“砰”地放在他面前。

基德接过果汁，指尖不经意擦过新一的手背。两人同时一顿。

他放下果汁，把带来的黑色放在桌上，拉链拉开一道缝——里面露出一截银灰色的皮毛，在下泛着柔和的。

新一的呼吸骤然停住。

那是他的皮毛。

基德看着他紧绷的侧脸，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，“开始吧，名侦探。你欠我的解释，还有……你想知道的一切。”

“所以说，你是被成这副样子的？”黑羽快斗翘着二郎，指尖在缩小版工藤新一的头顶虚点了两下，“那之前在木屋时，你又是怎么变回去的？”

工藤新一的脸瞬间黑了。

接下来的，要不是黑羽快斗自己就是偷宝石的怪盗，专门找那种能让人长生不老的魔法宝石，他绝对会把这当成天方夜谭——毕竟谁能信一个高中生能靠披上海豹皮变身？

他安静听着，偶尔插句嘴问细节。可越听到“组织”两个字，后颈的寒毛就越竖得厉害。

那个组织的行事风格，简直和追着潘多拉不放的家伙们如出一辙。

但黑羽快斗没急着下结论。这事得自己去查，现在说什么都太早。

等工藤新一讲完，黑羽快斗才端起桌上的果汁。杯子是透明的，能看见琥珀色的液体晃了晃，也晃出对面少年眼底的疲惫。

工藤新一好像才反应过来，自己正孤身对抗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。盟友没几个，更是少得可怜。

黑羽快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。但他没说什么的话，只是了嗓子，拉开拉链，把那块海豹皮递了过去。

现在说什么都没用，不如做点的。

工藤新一的眼睛亮了。他小心翼翼抚摸着柔软的皮毛，脸色一点点恢复血色，整个人都像重新活过来一样。

可黑羽快斗却皱起了眉。

不对。

海豹皮没反应。既没，也没像之前那样自动裹上工藤新一的身体。

工藤新一的手顿住了。他闭了闭眼，指尖微微颤抖着缩了回去，像是在强忍什么痛苦。

黑羽快斗喝果汁的动作也停了。舌尖的甜味突然变得发涩，像吞了口没化的糖。“怎么回事？”他轻声问。

“有点麻烦。”工藤新一叹了口气，揉了揉眉心，“你对海豹人了解多少？”

黑羽快斗差点脱口而出“我知道个屁”，但转念一想，还是老实说了：“查过点资料。”

工藤新一“嗯”了一声，喝了口水润喉：“网上的信息真假掺半。基本常识是对的——海豹皮是海豹人的一部分，偷送出去，都会对双方产生重大影响。但有件事很少有人提……转让时的‘意图’，同样重要。”

“什么意思？”

工藤新一沉默了几秒，像是在组织语言。过了会儿，他才苦笑着开口：“打个比方，如果有人偷了我的海豹皮，他的唯一目的就是‘占有’。那不管我怎么拿回来，皮都会彻底属于我——他主动还，我自己偷回来，甚至路人捡到还给我，都一样。”

“本来就是你的啊！”黑羽快斗忍不住反驳，脑子里突然闪过红子上次攻击他时的举动，“别人拿了也改变不了这是你海豹皮的事实吧？”

工藤新一笑了。那笑容很暖，看得黑羽快斗耳朵尖发烫。“理是这个理，但妖精和他们的同类，讲的是另一套规则。”他说，“言语能像法律一样绑定人，行动能像签了合同一样有效力。这就是我们现在的问题。”

他挥挥手打断黑羽快斗的话，指尖再次落在海豹皮上。皮还是没反应。“如果海豹人主动把皮给你，那背后的‘意图’，就相当于一种‘代价’。”

“代价？谁的代价？”

工藤新一的笑声干巴巴的，像揉皱的纸：“皮的代价。你要是想把皮转给别人——不管是还给我还是给——都得用和我当初给你时一样的意图。除非成功还给我，否则这规则一直生效。”

黑羽快斗盯着海豹皮，有点懵：“那问题出在哪？你当初给我是为了让我保暖吧？这意图不难模仿啊。”

工藤新一的脸突然僵了。他盯着自己的水杯，像吞了个柠檬。

黑羽快斗没催，只是喝着果汁。一分钟后，工藤新一再抬头时，眼神躲躲闪闪的，不敢看他。

“严格来说……我给你皮的意图，不是保暖。”他的声音很低，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，“当时你被困在那里，温度越来越低，而我的救援刚好到了。我怕你冻死，所以……我的意图是‘让你活下去’。”

黑羽快斗愣住了。他看着工藤新一紧张又烦躁的样子，看着那点藏不住的脆弱，突然笑了。

“是有点麻烦。”他说，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晚吃什么，“不过以你这倒霉体质，要不了，我就能找到机会，用‘让你活下去’的意图把皮还给你了。”

这话逗得侦探笑出了声。

快斗看着他眼里感激的，心脏猛地一缩，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。

“你对自己这手也太自信了吧？”侦探挑眉，语气里却没半分不满。

快斗咧嘴一笑，又吸了口果汁：“你该庆幸我有这自信。”

他看见工藤新一无奈地摇头，两人却都没再说话。午后的透过窗户洒在桌上，果汁杯壁凝着水珠，空气里飘着淡淡的甜味。

这份心不宣的安静，比千言万语都舒服。

快斗喝完最后一口果汁，看了眼手机。

时间差不多了。

他起身，工藤也跟着站起来。

“得走了，你家那位保姆随时可能回来。”快斗把桌上的毛皮塞进，尽量不去看工藤瞬间黯淡的脸。

那模样像极了被拔了根的花，蔫蔫的没了生气。

快斗喉结动了动，压下心底那股涩味。

失败的滋味像灰烬，堵在嗓子眼。

但这算什么？不过是又一道坎而已。他黑羽快斗最的，就是跨过去。

“见到你，工藤。”他对着缩小版的侦探，假模假样地行了个礼，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。

“基德。”

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快斗僵住。

手还悬在门把上，没动。

“叫我新一吧。‘工藤’太见外了，你说呢？”

语气里带着点自嘲的笑意。

快斗暗骂自己嘴笨——怎么就顺口叫了“工藤”？

他心里一动，差点就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。

想把“黑羽快斗”这四个字，像递出一把钥匙似的，交给眼前的侦探。

想再给他一根线，把两人缠得更紧些。

但他忍住了。

等以后吧。

等这家伙变回原来的样子，等他把毛皮拿回来。

到时候，他会说的。

现在——

快斗转过身，脸上挂着惯有的调笑：“不好说啊。”

他拖长了调子，模作样地思考了两秒。

“说实话，我还是更喜欢叫你‘名侦探’。”

门开了又，身后传来新一的笑声。

快斗脚步没停，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。

这笑声，好像也没那么讨厌。

第8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