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半月了。

没有皮毛的日子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髓。新一蜷缩在浴缸里，指尖划过水面，却感受不到丝毫水的亲近。

那些老掉牙的传说，曾被他嗤之以鼻。爷爷奶奶讲给父母，父母又讲给他——失去皮毛的海豹人，会被牢牢绑定，从此连踏出家门都成了奢望。

他总觉得是长辈们夸大词。父母虽然总拿“偷皮毛”的玩笑互怼，可他们从未真的丢过自己的皮毛，自然无法反驳他的质疑。

直到现在，新一才明白，那些传说半分不假。

“换好衣服了吗？”门外传来灰原哀的声音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。

“就穿了条泳裤。”新一闷声回答，把半张脸埋进水里。浴缸里的水凉得刺骨，却驱不散他骨子里的寒意。

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。新一睁开一只眼，果然看到灰原哀站在门口。他扯了扯嘴角：“谢了，帮我打掩护溜出毛利家。”

灰原哀摆摆手，语气随意：“小事。”

新一愣了愣。最近在她面前，他好像不用再刻意什么了。可下一秒，他就捕捉到她眼中的凝重。

“你没事吧？”

新一从水里抬起头，水珠顺着发梢滴落。“不太好。”他实话实说，“我……好像没搞自己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。”

他抹了把脸，忍不住去想，自己眼下的黑眼圈是不是已经重得像熊猫了？不然灰原怎么会用这种眼神看他。

“至少水还能让你舒服点？”灰原走到浴缸边坐下。

新一嗤笑一声，语气暗沉：“这水跟毛利大叔的婚姻一样死气沉沉，能有什么？”

灰原皱了皱眉，没接话，转而提议：“少年侦探团要过来，要不我们带他们去泳池？”

这已经是她第五次这么说了。

新一叹了口气，脚在水里踢了踢，看着涟漪一圈圈散开。“没用的。”他低声道，“我根本没法游泳，只会……沉下去。”

最后几个字带着说不出的沮丧。话音刚落，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，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
“什么意思？”灰原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，像个遇到新课题的科学家。新一从浴缸里出来，开始放水。她递过一条毛巾，新一点头致谢。

“也不是不能游。”新一一边擦身体，一边解释，“但如果传说属实，没有皮毛的海豹人，游泳就像背着块，被砍了脚。动作，力气白费，呼吸也更快耗尽。水认不出我们，自然不会我们。”

他苦笑一声，带着几分苦涩：“现在我倒愿意相信那些老了。”

灰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，既没有，也没有说教，更没有因为自己之前的预言应验而得意。

或许是因为，连新一自己都不确定，他是否真的后悔了。

灰原转身走出浴室，留下一句：“我去跟孩子们说你，你好好睡一觉。”

新一看着她的背影，突然笑了。他对着门口喊了声“谢谢”，然后开始找自己放在这里的睡衣。

手指在颤抖，灵魂深处传来对皮毛的渴望，却只得到一片空洞的回应。新一强迫自己忽略这一切。

基德把刚偷来的宝石扔在桌上——又是一颗假货。他瘫倒在床上，身下的皮毛还带着温暖。

挫败感像潮水般涌来。他攥紧拳头，却在触碰到皮毛柔软的质地时，瞬间松开了手。

红子离开后，基德就一头扎进了海豹人和动物新娘的研究里。不同的传说里，他们形态各异，能力有别，但核心却惊人地相似：人类捡到皮毛，人类偷走皮毛，动物新娘便被绑定，直到找回皮毛，无论爱与不爱，都会彻底消失。

基德的心像被揉成了一团。一方面，他现在算是和暗恋多年的人“结婚”了，这无疑是件好事。可另一方面，这场“婚姻”不过是新一为了救他一命——当时他在山上快冻僵了——而且从那以后，他就再也没见过新一。

虽然查到的资料里没说失去皮毛会痛苦，但肯定也好受不到哪里去。

可如果把皮毛还回去……新一就会消失。基德再也见不到他，再也没机会说出藏在心底的话。

刚开始知道这些时，基德恨透了新一——恨他剥夺了自己和他在一起的可能。

但随着研究，再联系起过往的种种，他的想法变了。当年新一救了他这个小孩后，并没有消失七年（除非他只是从基德的生活里消失，而非从人类世界？）。而且，是新一主动把皮毛给他的，为了救他的命。

他没法怪新一。

而且……这总该意味着什么吧？新一肯定相信，基德不会为了让他保持人形，就毁掉他的皮毛。

或许，主动赠予和偷窃，本质上是不同的？基德查到的所有海豹人传说里，皮毛都是被偷走的。而他……绝不会那么对新一。

焦虑感越来越重。基德把脸埋进皮毛里，海风的气息混合着新一独有的味道，让他稍微平静了些。

他决定了。把皮毛还回去，然后……听天由命。

铃木老头的挑战信又寄来了。

基德指尖划过信封上烫金的火漆印，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。

已经没见到那个小侦探了。自从上次山庄失窃案后，柯南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。

说不是假的。毕竟，能让他在夜空中多停留半分钟的对手，除了那个总爱拆台的小鬼，还真没几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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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利侦探事务所二楼，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。

新一猛地睁开眼，刺眼的让他下意识眯起了眼。

灰原哀坐在床边，指尖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，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犹豫：“至少你没有皮毛，还能多试几次解药。”

她顿了顿，视线落在新一额头上那块已经有些温热的毛巾上：“毕竟你现在，可是持续低烧呢。”

新一喉咙里溢出一声闷哼，听不出是难受还是感激。灰原哀动作利落地换掉毛巾，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。

“这应该是最严重的阶段了。”他哑着嗓子开口，“那些失去皮毛就会一直的传说，总不能是假的吧？”

灰原哀没接话，只是把手机屏幕转向他。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，最后一行用红笔圈了出来——【最终锁定中】。

“APTX4869的解药，我快要成功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笃定，“这次的原型药，应该是最后一次了。”

新一眼睛亮了。

他挣扎着坐起来，无视了瞬间涌上来的眩晕感，一把抓过床头的水杯：“拿来！”

灰原哀皱着眉递过药瓶，看着他仰头吞下那颗白色药片，又灌了一大口水。

“等你能下床了，”她按住他想再次坐起来的肩膀，把人按回床上，“就给你爸妈打电话，好好想想怎么让柯南‘回家’。”

新一含糊地应了一声，意识已经开始模糊。灰原哀看着他闭上眼睛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：“至少现在，你还挺听话的。”

“你…你说谁不听话…”新一的声音越来越低，最后彻底没了声息。

灰原哀收起笑容，指尖轻轻拂过他的脸颊。

“睡吧，工藤君。”她轻声说，“这次的反应，不会太好受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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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水，洒在铃木博物馆的穹顶上。

基德轻巧地落在中央，指尖划过玻璃展柜，里面的钻石在下折射出璀璨的。

今天的行动出乎意料地顺利。

那个小侦探虽然来了，却像是没睡醒一样，反应了不止半拍。基德甚至没费多少功夫，就拿到了目标宝石。

他跃上天台，借着仔细端详手里的钻石。

毫无阻碍地穿透宝石，没有任何异常。

又是一颗赝品。

基德失望地叹了口气，把宝石塞回口袋。就在这时，天台的门“砰”地一声被撞开。

柯南扶着门框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。

“小侦探，今晚状态不行啊。”基德挑眉，语气里带着点调侃，“平时不是挺能追的吗？”

柯南没有像往常一样炸毛，只是疲惫地揉了揉脸，含糊地应了一声。

基德皱起眉。

这不对劲。

那个总是瞪着大眼睛，像只炸毛小猫一样的小鬼，今天怎么蔫蔫的？

他忍不住上前一步，想去摸柯南的额头：“你现在应该在家里吧？”

是谁这么大胆，敢让的孩子跑出来？

柯南猛地后退一步，像是被踩到了尾巴：“我当然要来！”

他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拔高，听起来底气不足。基德抱臂而立，眼神里了怀疑。

柯南读懂了他的眼神，撇了撇嘴：“我刚初愈，就是想来看看。”

他说这话的时候，语气奇怪得很。基德心里那点被“重视”的窃喜还没冒头，就被更深的疑惑压了下去。

“初愈？”基德上下打量着柯南，“你现在看起来，就像被雨浇过的流浪猫。”

柯南的脸瞬间涨红，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小声承认：“了一个星期，最后几天根本下不了床。”

基德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
他几乎是瞬间冲到柯南面前，一把扯下手套，掌心贴上了柯南的额头。

滚烫的温度让他倒吸一口凉气。

“你还在发烧！”基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，“谁你出来的？”

柯南不耐烦地挥开他的手：“医生说体温在，可以上学了！”

他说着，还挺了挺小身板，试图证明自己没事。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，却出卖了他的真实状态。

“一个半月来最低的体温？”基德的声音冷了下来，“你管这叫没事？”

柯南别过脸，不再说话。他抱着胳膊，身体微微蜷缩，像是在抵御什么。

基德的落在柯南身上那件单薄的外套上，突然想起了上次山庄失窃案时，柯南穿的那件毛茸茸的大衣。

那件大衣的毛色，和他现在放在床上的那张皮毛，几乎一模一样。

一个疯狂的念头，在基德脑海里炸开。

柯南的时间，正好是一个半月前——也就是他从工藤新一那里拿到皮毛之后。

难道…

基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脸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：“你知道的，小侦探，你可以信任我。”

柯南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冷哼，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。

基德看着他倔强的侧脸，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。

如果柯南也是海豹人…那他的皮毛在哪里？为什么会？是被人偷走了吗？

一想到有孩子可能因为失去皮毛而痛苦，基德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。

还是说，这里面还有别的隐？

他看着柯南，眼神复杂。

这个小鬼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？

“这我当然，小鬼。”江户川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，“但我不能让你卷进来——太危险了。”

如果那些人发现我们……

他的话没说完，喉咙里却突然溢出一声压抑的咳嗽。

快斗的心猛地一沉。

那咳嗽声嘶哑得像破锣，比江户川刚才的话更让他。他霍地转身，死死盯住对方。

江户川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后退半步。

“什么人？”快斗逼问道，语气冷得像冰。

江户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，脸色瞬间僵住。

“你的事。”他猛地拔高声音，像只炸毛的猫，身上下都透着防备。

快斗却不吃这套。

看着眼前明明怕得要死，却还硬撑着不肯说实话的少年侦探，他的火气噌地冒了上来。

“我的‘头号观众’都被人盯上了，你说我的事？”快斗的声音里带着怒意，“还是说，你觉得我基德连自己人都护不住？”

江户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，脚步悄悄往后挪——他想跑。

就在这时，刺耳的枪声突然撕裂了空气！

子弹擦着两人的耳边飞过，打在身后的墙壁上，起一片碎屑。

第7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