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户川柯南这小子,有点意思。
明明只是个小学生,可越接触,我越觉得他不简单。
脑子转得比谁都快,推理起来像个老狐狸,那点见识和早熟劲儿,根本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。更绝的是,他还特别会笼络人心——连贝尔摩德那种捂紧心门的女人,都栽在他手里。
贝尔摩德,说她让我叫的“丽丝”,这名字念着总觉得别扭。她对柯南的了解明显比我深得多,却半句不肯透露。
我想起昨晚的黑暗里,她趴在我锁骨上的模样。
那时窗帘拉得严严实实,都透不进来。她指尖在我侧不安地画着圈——只有在卸下所有时,她才会这样。
“帮我保护他。”她声音轻得像羽毛,带着我从未听过的恳求。“你在组织里说话比我管用,他们多少给你点面子。他还小,还天真,别让他们毁了他。”
“柯南?”我确认了一句。她立刻点头,往我怀里缩得更紧,像怕我下一秒就消失。她总是这样,缺乏。
“嗯,”她温热的呼吸扫过我脖颈,“他就是个孩子……我不能让他们碰他。”
一想到组织那些人要是抓到柯南会怎样,她的手指猛地僵住。过了几秒,才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,缓缓把手搭在我上。
“我尽量,”我低声应着,指尖插进她的长发,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安抚的吻,“我保证。”
她松了口气,小声说了句“谢谢”,然后就安静下来,呼吸渐渐平稳。
直到现在我都觉得不可思议——贝尔摩德会示弱。她永远只在深夜、在彻底的黑暗里,才肯把真实漏出来,而且永远是悄声细语。
也只有这样,我才知道她有多在乎那个小鬼。这太反常了,我一直以为她这种人根本不会对孩子动心。
不过柯南嘛……确实和别的小孩不一样。
至少一样。我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擦衬衫上的橙汁,刚才为了赶时间,他差点把整杯橙汁都灌进肚子里。
这种还能坐下来吃早餐,也算他心理素质强。换作别人,早得没胃口了。我本想嘲笑他不知天高地厚,可转念一想——他那么聪明,怎么可能自己惹上了多大麻烦?
桌上的沉默越来越僵,我终于开口:“昨晚睡得好吗?”
他猛地抬头,眼睛瞪得溜圆,那模样差点让我后悔多嘴。
“还行吧,”他漫不经心地把咬了一半的三明治放回盘子,眼神却像一样扫过我,“你呢?”
“我……挺好的。”
我叹了口气,扯了个谎。好在妆够厚,眼下的黑眼圈遮得严严实实,这小鬼绝对看不出来。
“水无小姐,撒谎哦。”他摆摆手,蓝眼睛里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洞察力,语气里的让我那点瞬间破防。
他怎么会知道?我的噩梦又没发出声音,凌晨四点醒的时候,他明明睡得死死的!我们带他回来时,他都快睁不开眼了……
“你……你难道知道我做噩梦了?”我脱口而出。
他没直接回答,反而追问:“丽丝小姐知道吗?你睡在她旁边,万一梦话泄露了什么……”
“她不知道!”我声音陡然拔高,后颈瞬间冒出汗来。这正是我从噩梦惊醒后最害怕的事——那天凌晨我睁眼,发现她正盯着我看,眼神晦暗不明。“我要是露了破绽,现在还能站在这儿?”
“可我也还好好的啊,”他挑眉,“说不定她早就知道了呢?”
我突然想笑,笑声里却带着点涩味:“我总不能去问她吧?”
我根本不想知道答案。
我和丽丝之间,隔着一道由秘密堆成的鸿沟。我甚至不想填平它——一旦真相暴露,我们那点道不明的,恐怕就要见死了。
我太自己对她的心思,如果真的破窗户纸,知道了她对我的真实想法……我怕自己会彻底失控。
这种恐惧,比面对组织的追杀还让我。
为了转移注意力,我把话题抛向他:“对了,你到底是谁?和组织到底有什么仇?”
这问题我好奇了好几个月,此刻却成了掩饰心虚的挡箭牌。可看到柯南惊讶的,我的好奇心又蹭地冒了出来。
“哈?昨天丽丝把我带来的时候,没告诉你?”
“你没看出来吗?我和贝尔摩德之间,根本没什么信任可言。”我刻意忽略这句话带来的、像吞了氰化物一样的苦涩。
“是吗?”柯南歪头,“那她为什么敢把你拉进来?不怕你向老板告密?你又为什么敢跟着来,不怕这是组织对忠诚度的测试?你们之间明明有信任,只是不多——只够眼前的信息,却不肯透露半句真心话。”
“在组织里,没人敢谈信任。”我冷笑,“就算是一起长大的伙伴,也得防着对方背后刀。谁知道别人的忠诚到底给谁?”
“那贝尔摩德对你,算不算‘格外信任’?”
这问题像根针,猝不及防扎进我心里。
我盯着桌上的空杯子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。
她可能会发现。
也可能不会——贝尔摩德太了解我了。
那个女人的观察力简直恐怖。不过琴也知道我对杀孩子的事有多抵触,这或许能成为我的掩护……
“亲爱的,你在这儿嘀咕什么呢?”
沙哑的女声从门口传来。
我猛地回头,就见贝尔摩德斜倚在门框上,睡眼惺忪地挑着眉。她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,明明是的姿态,却让我呼吸一滞——就像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。
我不动声色地耸肩,不在意地问:“三明治要加生菜还是番茄?”
她脸上立刻浮现出夸张的噘嘴,我没看见,任由她哼了一声坐过来。
她一靠近,我紧绷的神经就松了半分。但心底的警钟仍在敲响——如果她发现我的真实想法,后果不堪设想。
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搭上我的手臂,指尖轻轻摩挲着。
我一愣,抬头对上她了然的眼神。她果然察觉到了我的动摇。
“这孩子,”贝尔摩德忽然指向旁边的柯南,语气认真起来,“是工藤新一。几年前我见过他,挺合眼缘的。”
她顿了顿,继续道:“前阵子他撞见琴和伏特加交易,那两个废物没弄死他,反而让雪莉的药把他变成了这副模样。”
我握着杯子的手猛地收紧。
信息量太大了。
雪莉的药竟然有副作用?琴失手了?工藤新一还活着?
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放下杯子时尽量显得随意:“所以,我们现在要收留一个缩小版的侦探?”
看到贝尔摩德的肩膀微微放松,我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得意——除了我,还有谁能这么快读懂她的?
“没错。”她点头,“你猜我为什么把他带来?”
“因为你舍不得杀他?”我开玩笑地握住她的手,拇指摩挲着她的指节,“也对,这可是个能扳倒琴的好筹码。”
她轻哼一声,笑着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,顺手拿走我刚做好的三明治。
“亲爱的,”她凑到我耳边,声音低得像祈祷,“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他做了多少。”
我心头一热,正要吻下去,柯南突然咳嗽了一声。
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——绝不能让这孩子发现我对贝尔摩德的有多深。
“你们真好。”柯南毫不地拆穿。
我的脸瞬间发烫。
贝尔摩德却笑得更欢,手指滑到我的手背轻轻抚摸:“昨晚我们更‘好’哦。”
我啪地拍开她的手。
“说正事。”她立刻收敛玩笑,“得给柯南编个身份。就说他是我们的孩子,叫小一?”
“是彦?”我纠正,“两周前那个任务,石黑家的孩子就叫彦。”
她眼睛一亮:“对!石黑夫妇四十多岁和二十多岁,死的时候我特意让那孩子‘失踪’了。”
我回忆起那个任务——石黑家的孩子和柯南年龄相仿,长相也有几分相似。只要化点妆,换个发型,戴副棕色隐形眼镜,就能以假乱真。
“石黑彦。”我确认道,“他英语不好,正好方便我们用英语交流时不被怀疑。”
贝尔摩德点头,把一个文件夹推到柯南面前:“里面有石黑家的所有资料。你可以自由发挥这个角色,但记住——你是我们从孤儿院的孩子。”
柯南翻开文件夹,严肃地点头。
“我来扮演他的人。”我主动开口,“毕竟大家都知道我心软,而且我在组织里敌人少,能更好地保护他。”
贝尔摩德立刻做出受伤的,手捂胸口:“哇,你这是嫌弃我吗?”
我忍不住笑了。
柯南翻了个白眼,显然对她的戏精行为已经。
他指尖捻着画夹纸页,蓝眸里漫着漫不经心的思索,语气却带着点玩世不恭的嘲弄:“这么看,我——也就是工藤新一的老爸,对他好像挺不怎么样的。”
“说不定当时我撞见贝尔摩德——随便什么人——杀了他,根本没当回事,还乖乖跟着你走了?搞不好还觉得你挺厉害?你那些朋友,不就吃这套吗?”
“想法不算糟。”指尖敲着三明治边缘,语气重归严肃,“但得演。我知道你是有希子的儿子,可你有把握能演好?”
“演我自己不就行了?偶尔说两句渗人的话。总比演受了惊吓的样子简单吧?”
“有道理。”
我暗自叹气,咬着舌尖把那句“卧底容易丢了自己”咽回去——就在旁边,不能说。这孩子总让我,但现在只能信他。说,信这个披着小孩皮的少年。
“贝尔摩德在书房杀了你爸。巧的是你房间就在楼下,听见尸体倒地的声音。你冲上去时,正好看见她俯在尸体上,从袋里掏东西。”我换了话题,他点头应下。
眼角扫到,总觉得她今天看我的眼神,比平时要沉几分。是错觉吗?
“行。”柯南把画夹往怀里一抱,从上蹦下来,端着空盘子走向洗碗机,“那什么时候见你朋友?”
“琴已经起疑心了,时间不多。”
话音刚落,柯南已经拉开门,只留下一句轻快的“那我得赶紧去‘复习功课’了!”,人就没影了。
里只剩我和。
“所以……你打算什么时候,跟我说说你自己?”我放轻声音,明知不该催,还是忍不住问了,心里有点发虚。
她肩膀微微垮下来,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落寞,随即又扬起笑:“等这孩子的新鲜劲过了再说吧。到时候我尽量准备好。”
原来我们俩都没对彼此敞开心扉。这个认知,不知道该算安心还是不安。
我点点头,俯身吻上她的唇。
只盼着这场闹剧结束那天,我们能毫无保留地坐下来,好好说说话。哪怕这希望渺茫得像风中残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