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融融地洒在背上，不燥不烈，像裹了层薄毛毯。

柯南踢着路边的小石子，脚步的。

他低头看了眼交握的手——女孩的手指纤细微凉，被他的掌心裹得严严实实。

这个动作是下意识的。

刚才提起波本的时候，他脑子里还在转着那些线索，手却一步伸了过去。明明才开始，明明每次牵手都要心跳快半拍，但他就是不想松开。

灰原哀也没挣开。

她的手安静地躺在他掌心里，像只收起爪子的小猫。

“所以你说得对，灰原。”柯南打破沉默，声音比刚才沉了些，“波本帮我们，根本不是好心。他就是想套我们的话——贝尔摩德的事。”

他顿了顿，喉结动了动：“我不该信他的。现在才反应过来，太晚了。”

灰原哀没说话，垂着的眼帘遮住了眼底的。

柯南脚步下来，最后干脆停住，轻轻拽了拽她的手。

“喂，”他声音放软，带着点无奈的哄劝，“别闷着。”

灰原哀抬起头，歪了歪脑袋，语气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调子：“闷着什么，江户川同学？”

“胡思乱想啊。”柯南叹口气，抓了抓头发，额前的碎发被揉得乱糟糟的，“我答应过你，什么都告诉你的吧？现在倒好，你肯定又在琢磨那个‘钥匙’的事……”

他说着说着，眉头皱起来，懊恼地踢了下路边的树。

灰原哀的落在他紧握着的手上——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，却始终没松开她。

她差点就笑出声了。

想逗他一句“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，大街上牵着手不怕被步美看到？”，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
算了。

看他这么紧张的样子……还挺顺眼的。

以前的柯南，说起组织的事要么是炸毛的刺猬，要么是冷着脸的侦探，哪会像现在这样，把都写在脸上？连懊恼都带着点软乎乎的劲儿，像只炸毛失败的小奶猫。

柯南突然愣住了。

他盯着灰原哀的脸，眼睛眨了眨——她在笑？

不是那种嘲讽的冷笑，也不是应付的假笑，是嘴角微微上扬的、很淡很淡的笑，像融了点糖的温水。

他看得有些出神，不自觉滑到她眼下——那些常年挂着的青黑，了不少。

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。

风停了，路边的蝉鸣也弱了下去，世界好像突然安静下来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。

像上次露营时围着篝火的那个夜晚——火星子噼啪跳着，他说“别，有我在”，她没说话，却悄悄往他身边挪了挪。

柯南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。

他松开交握的手，抬起另一只，指悬在她额前的碎发上顿了顿，才轻轻把那缕挡住眼睛的头发别到耳后。

指尖碰到她的耳廓，温温的。

做完这个动作，他才猛地回过神，耳尖瞬间红了，赶紧别过脸去，看天上的云。

灰原哀僵在原地。

那点温热的触感像火星，“啪”地掉进心里，瞬间燎原。

血液“嗡”地冲上头顶，心跳快得像要蹦出来，连呼吸都乱了。

、、欢喜、害怕……的撞在一起，像被打翻的调料盘，在里翻涌。

她地感觉到，心里那扇紧闭的黑门，“吱呀”一声开了条缝。

那些被她锁了十几年的，就这么顺着缝隙涌出来，带着的温度，带着掌心的触感，带着少年眼里的——鲜活又滚烫。

不像以前那样，一开门就是冰冷的海水。

这次的浪潮退去后，她觉得……有点轻松？

甚至想再往前迈一步。

想推开那扇门，看看外面的世界。

想离开那个自己筑了多年的孤岛。

她看着柯南僵硬的背影，嘴角的弧度悄悄拉大。

还好他转过去了。

不然肯定要被他笑话脸红。

柯南背对着她，耳朵尖还红着，手却又伸了过来，掌心朝上，像在等什么。

灰原哀深吸一口气，把那些的压下去，把手放了上去。

“嗯，”她听见自己说，声音没抖，“是在想钥匙的事。”

她顿了顿，道：“还有……波本说我岁的时候见过他？我一点印象都没有。”

柯南的身体僵了一下，语气变得起来：“他还说什么了？”

“没了。”灰原哀说，“就说我岁，的没提。”

柯南停下脚步，转过身看着她，眼神里带着犹豫，像是在掂量该不该说。

过了几秒，他才低声开口：“他说……你那时候很。”

“还有呢？”

“他说你总摆着架子，要别人都顺着你。”柯南的声音越来越低，“最后一句……他说你是‘琴的女人’。”

“嗡——”

灰原哀的耳朵里突然炸开一片空白。

好像瞬间消失了，刚才还暖融融的风变得刺骨。

她的心脏猛地停跳，再跳起来时，泵出来的血都是冷的。

那扇刚开了条缝的黑门，“哐当”一声被撞开——

记忆像决堤的洪水，带着铁锈味和消毒水味涌过来。

岁的秋天，她刚写完论文，抱着厚厚的资料从实验室出来，门口停着一辆黑色保时捷。

琴靠在车门上，指尖夹着烟，猩红的火明灭灭。

他说：“雪莉，跟我走。”

她攥紧了资料夹，指甲嵌进掌心，却仰着头，用最的语气说：“我凭什么听你的？”

羞耻感像藤蔓，瞬间缠满了她的喉咙，勒得她喘不过气。

愤怒、恐惧、还有深埋在骨子里的无力感，一起涌上来。

灰原哀猛地闭上眼，指甲掐进掌心，用力把那些回忆往回推——推回那扇门后，推回那个不见天日的角落。

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，却还是咬着牙说：“……我知道了。”

她终于点了点头，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悲伤：“是真的。”

柯南的心猛地一沉。

他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承认，更没想到她眼底会藏着那样的神色——像被噩梦缠上的游魂，空洞得吓人。他咬着帮子，心里天人交战：既想知道更多，又怕问出口会撕开她的伤口。

可灰原哀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，开了口。她的声音很轻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：“今天就到这里吧，江户川君。”

柯南默默点头，低下头跟着她往前走。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，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沉重的、未说出口的。他知道灰原已经把能说的都告诉了他，再多问也没用。

快到米花站时，周围的气氛突然变了。

柯南眼角瞥见远处警灯闪烁，几辆警车呼啸着离开，剩下的警察个个脸色凝重。灰原也注意到了，她掏出手机，手指飞快地滑动屏幕。

“帝丹信托银行的一家分行爆炸了。”她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警笛声隐隐传来，刚才还安静的街道瞬间变得死寂，连风都好像停了。“你之前不是说——”

“是他们。”柯南的语气骤然变冷，脚步下意识地朝车站方向迈去。

“江户川君。”

他停下脚步，转过身。他知道这一刻总会来的——他冲向危险，而她想拉住他。灰原的眉头微微蹙起，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眼睛里，此刻盛满了。

他懂。她怕再失去他。

可她没说“别去”，反而问：“能把你的帽子借我吗？”她的越过他，望向远处混乱的现场。

柯南叹了口气，脸上写满了无奈：“你还是在这里比较，里面什么还。”

灰原静静地看着他，像是在等他收回这句话，又像是在确认什么。但柯南只是回望着她，没有退让。

“说实话，你什么时候过？总得有人看着你，别让你把自己玩死。”她终于开口，双臂抱在胸前，视线却移到了他身后更远的地方。

柯南翻了个白眼，没说话，只是摘下头上的帽子，小心翼翼地戴在她头上。两人的再次相遇，柯南突然咧嘴一笑。

灰原的脸颊微微泛红，别过了头。

“去找高木警官佐藤警官吧。”柯南说着，拉着她的手往前冲。跑起来的时候，他偷偷瞥了她一眼——她的脚步很稳，没有丝毫犹豫。

他想起灰原曾经对他许下的承诺——帮他摧毁那个组织，为她姐姐报仇。

而他，也是一样。

他们都有完成的使命，谁也不会退缩。

第37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