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的香味还没散尽，柯南盯着空碗，心里默默对比——步美今天的手艺确实进步不少，可惜和灰原上次做的咖喱比起来，还是差了点意思。

就在这时，太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，胸膛挺得老高。

“我决定了！”他的声音震得碗碟都晃了晃，“我要当相扑选手！”

彦和步美都愣住了。

太却不管这些，唾沫横飞地讲起他的“相扑计划”。从每天的晨跑，到每周三次的力量训练，连怎么控制饮食都想得明明白白。那股子劲儿，就像找到了人生终极目标似的。

“这…听起来挺有野心的。”彦推了推眼镜，语气里带着点怀疑。

灰原坐在旁边，心里暗道——这小子恢复得倒快，眼睛都不怎么红了。

“太君好厉害！我支持你！”步美立刻拍手叫好。

“加油。”灰原也跟着说了一句，语气平平淡淡。

得到鼓励，太更来劲了。他突然凑到灰原面前，难得严肃：“灰原同学，你能不能帮我做个饮食计划？要能让我变强壮，还能保持专注的那种。”

灰原挑了挑眉，还没来得及开口，步美又抢着说：“太君真负责！”

太挠了挠头，有点不好意思地瞥了眼厨房——阿笠博士正忙着收拾碗筷。他压低声音：“我就是不想像博士那样…孤零零一个人。”

屋里瞬间安静下来。

彦和步美交换了个尴尬的眼神，不知道该怎么接话。

灰原的另一条眉毛也挑了起来，眼神复杂地看着太。她本想怼一句“相扑和孤独有什么”，但转念一想，让这小子把精力放在正事儿上也好。

她转头看向柯南，发现这家伙正憋着笑，脸都快红了。灰原立刻给了他一个眼刀。

柯南赶紧收住笑，轻咳一声：“太，你要走的路还长着呢。”

“我知道！但我肯定能行！”太拍着胸脯保证，丝毫不减。

夜渐渐深了，孩子们都开始打哈欠。柯南却有点坐不住——他巴不得这些小家伙赶紧走，好和灰原单独聊聊。

就在大家准备告辞时，太突然冒出一句：“柯南，你又要住在博士家啊？”

柯南耳朵一红，连忙摆手：“不是你想的那样——”

“就是那样。”灰原突然开口，抱着胳膊靠在墙上，语气带着点戏谑，“江户川同学今天迟到了，得留下来打扫厨房。下次记得准时。”

柯南心里一松，偷偷给灰原比了个赞——这借口绝了！

孩子们果然信了，彦还一本正经地点头：“原来如此，那柯南你加油。”

“明天见！”步美拉上 hoodie 帽子，笑着挥手。

“厨房就交给你了！”太哈哈笑着，跟着走了出去。

门“咔嗒”一声，屋里瞬间安静下来。只有厨房传来阿笠博士哼歌的声音，却没能冲淡突然弥漫的紧张感。

灰原没说话，转身走回。柯南把手插在口袋里，跟着她，脑子里塞满了想说的话，却不知道从何开口。

厨房的暖洒进，在墙上投下柔和的影子。灰原坐在沙发上，膝盖上放着她妈妈的日记——那本日记就像个沉默的提醒。她的绿眼睛没看日记，而是盯着站在对面墙边的柯南。

这家伙已经沉默了。

终于，灰原叹了口气，挑了挑眉：“你留下来，不是为了看吧？”

柯南站直身子，呼了口气：“不是。我有话要跟你说。”

灰原微微歪头，眼里多了点好奇：“说。”

“是你妈妈的日记。”柯南的语气变得严肃，“还有她提到的那个‘人’。”

他走近几步，坐在沙发扶手上：“‘The b0y’——用数字0代替了字母O。”

灰原的嘴唇抿成一条线：“我知道。你当时的反应很奇怪。我以为是昵称…可能是和我姐姐好的人。”

柯南摇了摇头：“不是昵称。是代号。Zero。”

灰原的眼睛眯了起来：“Zero？”

“就是波洛的安室透。”柯南的声音压得很低，“但你可能更熟悉他的另一个名字——波本。”

灰原的瞬间裂开。她的手指僵在日记上，瞳孔微缩，连眨了两下眼睛。

柯南点点头：“他和你家。在组织之前。我还，但他应该认识你父母…甚至明美。上次对峙时，贝尔摩德跟他说的悄悄话，应该就是指这个。所有线索都对上了。”

灰原哀微微后仰，双臂抱在胸前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毛衣袖口。

柯南的话像颗石子，在她心底砸出了涟漪。

脸上依旧是惯常的冷淡，但那双紫灰色的眼眸深处，却翻涌着愤怒、难以置信，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警惕。

“所以……在我们组织之前，他就和我家有牵扯？”她的声音刻意压得平稳，“那他当时肯定认出我姐姐了。”

“应该是。”柯南点头，语气急切，“但他和那些人不一样，灰原。他在反组织，是我们这边的！我们应该找他谈谈。”

灰原嗤笑一声，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。她摇摇头，眼神里带着点嘲讽：“我们这边？”

“组织里的人哪有什么立场。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，“他们只信自己，为自己活着！”

柯南皱眉：“灰原——”

“你觉得他是卧底就可信？”灰原打断他，语气尖锐，“你知道组织招的都是什么人吗？个个心怀鬼胎！这才是他们最危险的地方……卧底！”

柯南攥紧拳头，指节泛白。胸口的火气往上涌，但他强压下去：“我没说信他。可他不是琴，也不是贝尔摩德——”

“不是琴贝尔摩德就不危险？”灰原的声音更冷，“我记得琴根本不信波本，贝尔摩德也一样。可他们合作，你知道为什么吗？”

柯南一愣，随即点头。

灰原扯出一抹苦涩的笑：“琴说过——‘他为大义效力，这就够了’。”

柯南眉头锁得更紧：“大义？什么意思？”

“组织的终极计划。”灰原的声音低了下去，眼神飘向窗外，像在看很远的地方，“他们做的所有事，每一步，都是为了这个。波本也一样。”

柯南往前倾了倾身：“你知道这个计划是什么？”

灰原没回答。她的下颌绷紧，眼神里翻涌着复杂的，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，却又被死死按住。

柯南看得真切——她知道些什么，但不敢说。

他张了张嘴，想追问，却又把话咽了回去。

逼她没用，只会让她更痛苦。

他缓缓呼出一口气，声音放得很轻：“不想说就别说。”

“什么时候想说了，再告诉我。”他看着她，眼神温柔，“我不是非要知道答案，我只是想让你明白——你不用一个人扛。”

灰原猛地转头看他，紫灰色的眸子紧紧锁着他的脸。

她没说话，只是盯着他，像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。

片刻后，她紧绷的肩膀松了松，视线移开，手指也松开了攥着的日记本。

“谢谢。”她的声音很轻，几乎听不见。

柯南点头。

两人沉默下来，只有冰箱运转的嗡嗡声在厨房里回荡。阿笠博士特意把洗碗的活儿丢给他们，就是想给他们留空间。

柯南心里有了决定。

“还有件事……”他犹豫了一下，开口道。

灰原歪了歪头，眼里带着点好奇：“这次又是什么？”

“你……想让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吗？”柯南的声音带着点不确定。

灰原皱眉：“你答应过的，不是吗？不再有秘密。”

柯南点头，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：“对，不再有秘密。”他喉咙发紧，“可如果……如果这件事会改变我们之间的呢？”

灰原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脑海里闪过无数碎片——他偶尔停留的，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，语气里的细微变化，还有那些悄然的举动。不只是吵架之后，更早之前就有了。

她坐直了些，锁定他：“说吧，江户川君。”

柯南深吸一口气，挠了挠后颈：“我想了……那些话，还有我对你的伤害。然后……我发现有件事，早就该告诉你了。”

灰原的手指又攥紧了母亲的日记本。

“我觉得我可能……”柯南突然停住，摇了摇头，“不对，不是这个。”

silence。

灰原的心沉了下去，胸口传来一阵刺痛。

是，不是赫米。

这个念头像冰锥扎进心里。

她早该知道的。

她站起身，想走。

突然被抓住。

柯南的手指扣住她的手，五指相扣。

灰原的呼吸顿住，猛地回头看他。

柯南的蓝眼睛亮得惊人，紧紧盯着她。

“我知道你可能还没我。”柯南的声音很轻，“也知道你需要时间消化过去的事……你的回忆，你的痛苦。”

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：“但我想让你知道，我会一直在这里。不管，我都会等。等你重新信任我，灰原。”

灰原的眼睛睁大了，手指微微颤抖。

“还有……”柯南的声音更低，耳根泛红，“我喜欢你。”

灰原僵住了。

她的手指还和他扣在一起，指尖传来他的温度。但她的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在翻涌，又被强行压下去。

她的落在交握的手上，嘴唇抿成一条直线，像是在掂量这句话的重量。

。

权衡。

压抑。

柯南看着她，心里祈祷着——说点什么，随便什么都行。

灰原哀的声音轻得像风中的羽毛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飘忽：“你……喜欢我？”

柯南喉结滚动，握着她的手不自觉收紧，指尖都在微微发颤。

“嗯。”

两个字，重逾千斤。

灰原猛地抬眼，像探灯般扫过他的脸，想找出半分犹豫或玩笑的痕迹。可那双茶色眼眸里，只有纯粹的真诚——不加掩饰，甚至带着点笨拙的灼热。

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。

她一向读人心思，可眼前这个顶着小孩外壳的男人，总能轻易打破她的防线。

嘴唇动了动，到了嘴边的话却卡在喉咙里。她轻轻呼出一口气，眉头微蹙，视线又落回两人交握的手上。

“你真是个笨蛋。”

声音很轻，却少了平日的讥讽，多了点道不明的柔软。

柯南愣住了：“啊？”

灰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、带着苦涩的笑意，眼底却难得地亮了起来。

“我是个破碎的人啊，江户川君。而你……骨子里还是那个名侦探工藤新一，是所有人都仰望的。”她的声音微微发颤，却很快稳住，像是在拼命掩饰自己的脆弱，“你该和完整的人在一起，而不是我这种满身黑暗的家伙。”

柯南皱起眉。他太熟悉那个笑容了——那种不达眼底的、坚强的笑。

“灰原……”

她摇摇头，打断了他：“听我说完。”

表面平静的声音下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像是她精心维持的冷静外壳，终于裂开了一道缝。

“你的心意我懂。真的懂。可我们现在还被困在这身体里，还在和他们周旋。就算……就算能变回原样，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……”

话说到一半，她突然顿住，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，只能轻轻摇了摇头。

柯南的心像被什么揪了一下。他没指望她立刻回应，可听到她把所有顾虑摊开在自己面前，还是有点难受。

“不用现在就做决定。”他放柔了声音，“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。不管发生什么，我都会在你身边。”

灰原的手指突然收紧，紧紧攥住了他的手。

柯南的心猛地一跳——他好像看到她的，裂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。

那双总是带着疏离的冰蓝色眼眸里，此刻竟藏着一丝和脆弱，像迷路的孩子。

“我不是拒绝你。”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，“只是……需要时间。我得想想，自己能不能……”

后面的话没说完，她又摇了摇头，像是连自己都不敢往下想。

柯南点点头，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：“。都。不管是柯南，还是工藤新一，我都不会走。”

灰原眨了眨眼，没说话。

过了好一会儿，她才轻声开口：“……我早该发现的。你最近对我不一样了，温柔了很多。一开始以为是上次吵架后你想道歉，是可怜我。可后来……”

她的又落回交握的手上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：“我开始怀疑，是不是有别的意思。”

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，却不是对他，更像是对自己：“你啊，从来都不是什么会表达的人，江户川君。”

柯南低低笑了一声，摇摇头：“看来我们都有缺点。”

灰原没有松开他的手。

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，沉默像温水一样着他们。

之前沉甸甸的气氛，似乎轻了许多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。

这样，就够了。

第34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