柯南猛地坐起身，脖颈传来一阵刺痛。

他现在是七岁小孩的身体，按理说不该有这种成年人的僵硬感。可昨晚在阿笠博士家的沙发上蜷了半宿，老头在旁边的扶手里呼噜震天响，睡姿扭曲得像只翻肚皮的猫，他能不难受吗？

视线扫过，阿笠博士还在打鼾，口水差点流到地毯上。

柯南揉着脖子，忽然顿住。

对面沙发上，蜷缩着一道小小的身影。

灰原哀抱着膝盖，头埋在臂弯里，肩上搭着他昨晚悄悄给她盖的薄毯。透过窗帘缝隙，落在她微颤的睫毛上，像撒了层碎金。

柯南的心沉了下去。

昨晚的争吵还历历在目。他为了保护她，隐瞒了组织的新动向，结果被她撞破。那双总是带着嘲讽的紫灰色眼睛，当时盛满了失望，像淬了冰的针，扎得他心口发疼。

他轻手轻脚走过去，想给她掖好毯子。灰原哀却突然抬起头，眼神得不像刚睡醒。

“醒了？”柯南的声音有些干涩。

灰原哀没说话，只是把脸转向窗外。她的侧脸线条冷硬，像座冰封的雕塑。

柯南知道，她又把心门了。比以前更紧，更冷。

“那个……”他挠了挠头，“昨晚的事，是我不对。我不该瞒着你。”

灰原哀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。

“你曾经说过，会帮我为姐姐报仇。”柯南的声音低了下去，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，“我现在向你保证，以后再也不会有任何隐瞒。灰原，我信你。信到可以把命交给你。”

灰原哀终于转过头，紫灰色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。有惊讶，有怀疑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。

她沉默了，到柯南以为她不会回应。最后，她轻轻点了点头。

就在这时，门铃响了。

阿笠博士被惊醒，揉着眼睛坐起来：“谁啊？的……”

“是我！”门外传来熟悉的女声，带着雀跃的笑意，“我回来啦！还带了礼物哦！”

门被推开，毛利拎着走进来，仿佛都跟着她涌进了。她的脸上带着归来的疲惫，却依旧人。

“姐姐！”柯南眼睛一亮，刚才的沉重瞬间被冲淡了不少。

“柯南，小哀，博士，早上好！”毛利笑着打招呼，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，“我从法国、英国和意大利带了好多特产回来！”

早餐桌上，毛利绘声绘色地讲着她的欧洲。埃菲尔铁塔的夜景有多璀璨，的高地有多壮美，伦敦的雾雨有多浪漫……她的声音里了喜悦，仿佛把整个欧洲的都带了回来。

柯南听得迷，几乎忘了自己现在是个小孩。他甚至能想象出站在埃菲尔铁塔下，仰头望着闪烁的，脸上露出的幸福笑容。那是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的场景——和她一起去看世界。

突然，毛利像是想起了什么，眼睛一亮：“对了！小哀，我给你带了个特别的礼物！”

她从掏出一个精致的纸袋子，递给灰原哀。

灰原哀有些意外地接过，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一件水绿色的羊毛大衣。质地柔软，款式，摸上去暖融融的，带着的味道。

“这是我在巴黎的一家小店看到的，觉得特别适合你。”毛利笑着说，“Sonoko也帮忙挑了呢！你试试看？”

灰原哀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大衣的面料，眼眶微微发热。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，已经没有过了。像姐姐明美还在的时候，会偷偷给她买喜欢的零食，会在她时守在床边……

她吸了吸鼻子，把脸埋进大衣里。

毛利察觉到她的，蹲下来，轻轻抱住了她。

“生日快乐，小哀。”的声音温柔得像羽毛，“虽然迟到了几天，但希望你喜欢。”

灰原哀的身体僵了一下，随即放松下来。她靠在的怀里，感受着的温暖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
柯南看着这一幕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他知道，灰原哀心里的冰，正在融化。

吃完早餐，毛利开始收拾行李。柯南凑过去，想帮她拿东西，却被按住了脑袋。

“柯南，你最近是不是又调皮了？”的眼神带着笑意，却又有些严肃，“小哀都告诉我了哦——你在学校抄她的作业，晚上不刷牙就睡觉，还偷偷翘课去侦探事务所！”

柯南的脸瞬间垮了下来，转头怒视灰原哀：“你怎么什么都跟她说啊！”

灰原哀挑了挑眉，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：“谁让某人不守信用，说好了不隐瞒，结果转头就犯。”

柯南语塞。

看着灰原哀脸上的笑容，他知道，他们之间的裂痕，正在愈合。

透过窗户，洒在餐桌上，也洒在每个人的心上。

一切，都在变好。

早餐刚结束，还在眉飞色舞地讲着趣事，最后说到和叶把弄丢，平次急得满大街乱跑找证件的糗事。

阿笠博士收拾着餐盘，笑着打趣：“听着倒像是场冒险啊，。”

“对吧对吧？”笑得眼睛弯成月牙，突然话锋一转，“那我不在的这阵子，这边没发生什么事吧？”

空气瞬间凝固。

过去三周的紧绷和那些难以解释的惊险，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了。

柯南赶紧打圆场：“没、没什么大事啦！”

灰原哀轻描淡写地补了句：“你爸大概约会了几次。”

“不过那女人好像已经走了！”柯南急忙，生怕多想。

灰原哀小声嘀咕：“最好是。那女人烦死人了。”

柯南连忙点头附和，又飞快瞥了眼阿笠博士，继续找话题：“对了，我们帮班上同学找过失踪的哥哥……”

“嗯，总的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”阿笠博士挠着头接话，试图把话题盖过去。

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，随即拉起柯南的手笑：“那我们回家吧，柯南。爸爸要是又失恋了，肯定需要人呢。”她转向阿笠博士鞠躬，“博士，今天的早餐好吃，谢谢啦！”

回家路上，的依旧很好，一路聊着和叶和平次打算近期来东京玩的事。柯南听着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——这几天来，他还是第一次笑得这么轻松。

的手温暖又有力，像往常一样轻轻握着他的手，带着姐姐般的保护欲。

可柯南的思绪却飘到了灰原哀身上。

上次在仓库，他握住她的手时，两人的手指是紧紧交缠的。

那个细节，他至今无法忘记。

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信任——在恐惧中，她把他当作平等的伙伴，愿意依靠的人。

可他却在一瞬间，亲手打碎了那份信任。

仓库里的争吵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回放，每一次想起，都让他心口发闷。

他没法回到过去收回那些话，但他想试试——试试让她知道，她对他而言，从来都不只是提供的。

她是重要的人。比她想象中更重要。

“柯南君，你怎么了？”注意到他的沉默，停下脚步地问。

柯南回过神，连忙摇头，勉强挤出一个笑容：“没、没事，只是在想。”

的眼神温柔下来，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：“如果是小哀的事，你要是准备好了，就告诉她你的想法吧。我觉得她会听到的。”

柯南的脸“唰”地红了。

了然地笑了笑，轻轻捏了捏他的手，语气带着姐姐般的鼓励：“我知道她平时防备心重，但正因为这样，你的坦诚才更有意义。不用急，——只要在她身边就好。”

柯南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，心里的迷雾似乎散去了一些。

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做，但他自己的心意：他想支持灰原哀，让她知道她很重要，任何任务或。他想让她感到，感到被珍视。

如果运气好的话，或许她还能再信任他一次。

两人继续往前走，柯南握了握拳，眼神变得坚定。

过去的错无法挽回，但他会努力弥补。

这一次，他绝不会再让她失望。

第26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