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像泼墨般染透，七点刚过，他们终于摸到了目标地点。

帝丹信托银行矗立在城市心脏，灰黑色的外墙像块冰冷的墓碑，棱角锋利得能割破空气。和那些满是玻璃幕墙的现代银行不同，这栋楼几乎没有窗户，只有厚重的阴影在墙根蠕动，连都不进去。

灰原哀盯着那栋楼，指尖骤然冰凉。

她想起来了。

琴曾经提过，组织出钱帮这家银行扩建，代价是获取所有客户的私密信息。当时他们坐在黑色保时捷里，车窗外闪过霓虹，琴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锥——那个画面，至今还像梦魇般缠着她。

银行旁边挤着栋破旧的，灰扑扑的墙面和生锈的栏杆，在银行的气派面前像个缩头缩脑的乞丐。周围的店铺着门，连附近住户的窗帘都拉得密不透风，仿佛在刻意回避这片区域的任何动静。

“应该就是这儿了。”柯南蹲在街角阴影里，压低声音说。

灰原哀突然攥紧了他的手，指尖冰凉得像块冰。柯南转头看她，女孩的瞳孔缩成了针尖，脸色苍白得吓人。他心里一紧，本能地绷紧了神经。

“有人在看我们。”灰原哀的声音发颤，带着种般的直觉。

“得把孩子们支开。”柯南扫了眼身后藏着的少年侦探团，低声回应。

他转向彦他们，语气严肃得不像个小学生：“听着，去周围盯梢——可疑的车、鬼鬼祟祟的人，都记下来，但绝对不能暴露自己！别跟任何人对视，明白吗？”

几个孩子用力点头，脸上带着点紧张，更多的是。他们抓起侦探徽章，像小耗子似的四散跑开，很快消失在夜色里。

柯南没松开灰原哀的手，两人贴着墙根绕到侧面，探头看向正门。玻璃门里亮着灯，隐约能看到有人走动。

“正门不能走，太显眼。肯定有后门。”柯南说。

“地图上显示后面有条没标记的巷子。”灰原哀拉着他就往那边走，脚步没停。

柯南脚步顿了顿：“你确定要跟我进去？里面可能……”

“啰嗦。”灰原哀的手攥得更紧了，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。她没回头，却用行动回答了他。

巷子窄得只能容下两个人并行，尽头是扇铁门，旁边着个密码锁——可惜位置太高，柯南踮脚都够不着。

“垃圾桶。”灰原哀指了指墙角的铁皮桶，“踩上去应该够得到。”

“不行，会有声音。”柯南摇头，“你能破解密码吗？”

“猜的话，或许可以。”灰原哀说着，柯南已经蹲下来，拍了拍自己的背，“上来。”

灰原哀踩在他背上，刚好够到密码面板。四个数字键，0、2、5的磨损特别严重，0键几乎快磨平了。她脑子里飞快闪过的地址——25号。

按0025，没反应。再试0250。

“咔哒。”

锁开了。

灰原哀从柯南背上跳下来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：“这就是所谓的高 security？”

“嘘——”柯南捂住她的嘴，推开门溜了进去。

里昏暗，只有走廊尽头的房间亮着灯，争吵声顺着门缝飘出来。两人猫着，贴着墙根往前挪。

“废物！这点事都办不好！”一个粗哑的声音骂道。

“我尽力了，科鲁达！”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哭，听着像之前见过的那个黑客圭斗，“但银行的安保系统本来就防……”

“尽力？”科鲁达冷笑，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，“你最好给我拿出真本事，不然我不介意找你弟弟……你那个秧子妈聊聊？”

“我说了我需要更高权限的账户！”圭斗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吼。

“啪！”

一声脆响，紧接着是身体倒地的闷哼。柯南和灰原哀偷偷探头，看到科鲁达正收回拳头，圭斗摔在地上，笔记本电脑也被甩到一边，屏幕裂了道缝。

“别让我再说第三遍。”科鲁达的声音轻得像毒蛇吐信，“给我——搞定。”

灰原哀的身体瞬间僵住，指甲深深掐进柯南的胳膊。

“是他……”她的声音发紧，几乎听，“科鲁达……我认识他。”

柯南刚要追问，身后突然传来“咔哒”一声——是手枪上膛的声音。

“找到了。”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。

两人猛地回头，阴影里站着个穿黑的老头，手里的枪正对着他们的脑门。柯南和灰原哀对视一眼，只能站起来，眼角却在飞快扫视四周，寻找逃生的机会。

“科鲁达！”老头喊了一声，枪没挪开，“抓了两个小屁孩，在后门口鬼鬼祟祟的——应该是他们开的门，触发警报了。”

科鲁达转头看来，落在灰原哀脸上时，突然愣住了。他的眼睛一点点眯起，震惊，然后是种冰冷的、恍然大悟的恶意。

“雪……雪莉？”他的声音像被掐住的喉咙，了难以置信的狂喜。

旁边的老头愣了：“老大，你认识这丫头？”

“跑！”柯南突然低喝一声。

灰原哀几乎是本能地往前冲，柯南同时抬脚，用麻醉枪改造的运动鞋踢飞了桌上的一个金属镇纸——“砰”的一声，正好砸在老头的脸上。老头惨叫一声，枪掉在了地上。

科鲁达反应过来，怒吼着扑上来：“抓住她！别让雪莉跑了！”

柯南拉着灰原哀的手，转身就往门外冲。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近，走廊里的晃得人眼睛发花。

少年侦探团的徽章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。

彦的声音带着：“柯南！不好了！外面来了好多黑衣服的人——”

柯南心里一沉。

糟了。

他们被了。

“这边！”他压低声音急喝，拽着她冲进左边的走廊。身后的喊杀声和急促脚步声越来越近，像催命符似的追着他们。

转过拐角就是楼梯，柯南想都没想就要往上跑，却被灰原哀一把抓住胳膊，硬生生拽向了楼下。两人钻进一间漆黑冰冷的厨房，脚步踩在地面上几乎没声。

灰原哀的扫过角落，定格在一个没插电的冷藏柜上。她二话不说伸出手，指尖扣住柯南的，示意他爬进去。柯南借力翻进柜，又伸手把她拉了上来。两人屏住呼吸，只留一条缝观察外面，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，心脏都快跳出来了。

“得赶紧离开这儿。”灰原哀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
“不行。”柯南沉声道，“要是黑田知道你是谁……”他没说完，但两人都明白后果——那绝对是死路一条。

灰原哀转头看他，眼里既有恐惧，又藏着一丝决绝：“你告诉高木警官我们要去哪儿了吗？”

“没……没说。”

脚步声突然停在厨房门口，“唰”地亮了起来。黑田拎着根球棒走了进来，肩膀上搭着外套，眼神像鹰隼似的扫视四周。他踢开脚边的袋子，检查桌底，又拉开橱柜门，最后一步步走向冷藏柜和冰箱。

柯南和灰原哀僵在原地，连呼吸都忘了。黑田的手伸向冰箱，却只拿出两瓶，仰头灌了几口，就转身回了楼上。

两人这才松了口气，柯南低声问：“你怎么认识黑田的？”

“两年前，帝丹信托银行的筹款会上。”灰原哀的声音飘得很远，“他当时在数据部，跟我搭过话。琴说他办事毛糙……”她没继续说，那些尘封的记忆像冰锥一样刺着她的神经。

柯南推开冷藏柜的盖子，爬出去翻地上的袋子。打开第三个时，他眼睛一亮，掏出一部手机和一叠文件：“帮我拿着。”

灰原哀爬出来接过，分量比想象中沉。她警惕地看向门口：“他们会发现我们来过的。”

柯南点头，把塞回冷藏柜：“正好，让他们在这儿浪费时间找。”

两人蹲在地下室门口，听着楼里的脚步声乱成一团。门突然被撞开，黑田冲了进来，脸扭曲得像恶鬼：“东西在哪儿？！”他疯了似的翻箱倒柜。

柯南把灰原哀往阴影里推了推，自己挡在她身前，悄悄摸出了麻醉手表。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，几秒后，警察举着 flashlight冲了进来，划破黑暗。黑田见势不妙，刚想反抗，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
“不许动！跪下！”警察吼道。黑田脸色涨成猪肝色，却只能乖乖跪在地上，彻底没了气焰。

佐藤警官走进厨房，语气严厉：“你们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？”她深吸一口气，平复了下，“彦已经给我们打电话了。高木说你们之前问了很多安保系统的奇怪问题，他本来就，只是不知道你们去哪儿了。直到彦联系我们，我们才赶紧过来。”她摇着头，满脸不敢置信。

佐藤的语气软了些：“听着，你们两个……下次这种事交给我们警察来处理，好吗？我们本来就在准备行动，但万一你们出了什么事——”

话没说完，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！

“卧倒！有人开枪！”

三人瞬间僵住，佐藤猛地抬头，冲队员下令：“看好他们！”然后拔就往楼上跑，柯南紧随。灰原哀却没动，她躲回阴影里，直觉告诉她——不能再暴露自己了。

外面警灯闪烁，把街道得如同白昼。黑田的尸体躺在地上，额头一个血洞，已经没了气息。凶手还在暗处，连警察都没料到会有这一手。佐藤正指挥队员躲在车后，严密布控。

柯南这才发现灰原哀没跟上来，赶紧跑回厨房，差点和她撞个满怀。灰原哀肩上挎着黑田的，脸色凝重：“他们接下来会烧了这地方。我们得马上走。”

柯南点头，刚想找出口，佐藤就跑了回来，神色严峻：“失控了，横沟的队伍已经过来接手。我送你们出去。”她一边打电话一边说，“高木，你把车开到后门附近，接两个孩子出来。”

佐藤带着他们从之前的小巷绕出去，高木已经在那儿等着了。两人钻进车里，高木地看了眼佐藤：“你真的要回去？”

“嗯，这边需要我。”佐藤说完就转身跑回了楼里。

灰原哀紧紧抱着，低声道：“她不该回去的……”

“放心，佐藤警官有分寸。”高木发动车子，“我送你们去博士家。”

“不，”柯南突然用孩子的声音说，还摸了摸头，“高木警官，我好像撞到脑袋了，能不能送我们去医院？”

高木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，虽然觉得奇怪，但还是点了点头，调转车头往医院开去。身后的和警笛声越来越远，但两人都知道——这事儿，远远没结束。

第16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