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破窗棂时，柯南被一阵细碎的鸟鸣惊醒。

起初只是几声轻啼，很快就汇成喧闹的合唱，硬生生把他从混沌的梦境里拽了出来。他眯着眼适应，暖金色的正落在怀里女孩的发梢上，把那抹红染得更深。

灰原哀还在睡。

小小的身子蜷在他怀里，呼吸均匀。柯南心里软成一片，可左臂早就麻得没了知觉——那丫头的脑袋压了一整晚，早把血管堵死了。

他刚想小心翼翼地挪开，怀里的人突然动了。

灰原哀蹭了蹭，脑袋往他心口靠了靠。柯南倒吸一口凉气，麻意顺着胳膊往上窜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。他僵着不敢动，直到怀里的人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，才敢缓缓松口气。

昨晚的噩梦……应该没再缠着她了吧？

柯南想起昨晚她惊醒时的样子，浑身发抖，脸色惨白，像只受惊的小猫。她总说自己熬夜做实验，或是被蚊子咬得睡不着，可他早该发现不对劲的。

她为什么不说？是怕麻烦他，还是习惯了独自扛着？

柯南试探着抬起右手，想摸摸她的头发。指尖刚碰到发丝，怀里的人突然睁开了眼。

“心跳这么快，”灰原哀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，“是做噩梦了，还是需要叫救护车？”

“没、没事！”柯南吓得缩回手，“你……昨晚没再做噩梦吧？”

灰原哀坐起身，揉了揉眼睛，打了个哈欠：“没有。谢谢。”

她的语气淡淡的，可柯南分明看到她眼底的暖意。只是那层防备的冰壳，又悄悄盖了回去——像的驱散不了的薄雾。

“我去洗澡。博士应该快醒了，”灰原哀掀开被子下床，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，“对了，江户川君……谢谢。但这件事，别告诉任何人。”

柯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，摸了摸还在狂跳的心口，长长地舒了口气。

“哟，新一……不对，柯南啊！”阿笠博士端着铲从厨房探出头，眼神里带着点揶揄，“这么早就过来了？”

柯南心里咯噔一下。这语气，怎么听都像在审犯人。

“是灰原让我进来的！”他赶紧解释，“她说昨晚睡得好，今天不难受了，我来接她上学。”

心跳又开始加速，柯南祈祷博士别再追问。千万别问！千万别问我昨晚是不是在这儿过夜！

“那就好那就好！”博士笑着点头，却瞟向门口。柯南顺着看过去，脸瞬间绿了——门锁的旋钮还好好地锁着！

完了！灰原那丫头要是发现，肯定得嘲笑他一辈子！

“早啊，博士。”灰原哀的声音突然响起，她端着两个杯走进厨房，语气依旧冷淡，可眼角却带着点笑意，“江户川君应该说过了吧？是我让他进来的。”

“说、说过了！”博士赶紧收回，转身去咖啡。

柯南松了口气，赶紧转移话题：“对了博士，姐在法国给我们问好呢！园子硬拉着她去迪士尼了！”

尴尬的气氛终于散开。

上学路上，灰原哀突然开口：“昨天和朱蒂老师的会面，怎么样了？”

“本来想告诉你的，但现在不是时候，”柯南压低声音，“以后再说。”

灰原哀瞥了他一眼，没再追问。

“少年侦探团的家伙们，好像怀疑我们有事瞒着他们了，”柯南侧头看她，“最近越来越机灵了。”

“是啊，”灰原哀冷笑一声，可嘴角却翘着，“一个个都快成小侦探了。”

“所以我在想……暑假结束后，我们是不是别回帝丹小学了？”

灰原哀的笑容瞬间消失，脸色沉了下来：“他们今年被卷进来太多事了。”

“嗯。”柯南点头，“转学吧。”

“两年转两次学，学校会要出生证明，还要联系监护人，”灰原哀的语气很平静，可柯南听出了她的顾虑，“你有办法解决？”

“总会有办法的，”柯南握紧拳头，“不能再让他们冒险了。”

灰原哀低下头，看着脚尖。那些孩子……是她这辈子第一次拥有的朋友啊。

“柯南君！灰原同学！”

少年侦探团的声音突然传来，打断了两人的对话。彦和太在马路对面挥手，步美蹦蹦跳跳地喊着他们的名字。

“过马路小心点！”柯南喊道。

等三个孩子跑过来，步美立刻拉住灰原哀的手：“灰原同学，你昨天没来，我们都死了！柯南说你，现在好点了吗？”

“嗯，没事了。”灰原哀的语气依旧淡淡的，可眼神却柔和了不少。

彦推了推眼镜，神秘地凑过来：“柯南君，灰原同学，你们是不是有秘密瞒着我们？”

柯南和灰原哀对视一眼，同时笑了。

“秘密？哪有什么秘密！”柯南打着哈哈，“对了彦，你昨天说的那个昆虫展，暑假一起去啊？”

太立刻忘了追问：“好啊好啊！我要吃那里的鳗鱼饭！”

步美也拍手附和：“我也要去！”

看着三个孩子高采烈的样子，柯南和灰原哀都沉默了。

暑假结束……他们还能像现在这样，和这些孩子一起笑吗？

“对了，”灰原哀突然开口，“刚才说的转学，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
柯南看着前方的校门，眼神坚定：“走一步看一步。但无论如何，不能让他们再卷进来了。”

灰原哀点点头，没再说话。

洒在两人身上，影子被拉得很长。他们并肩走着，像两条平行线，却又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，紧紧缠绕在一起。

帝丹小学的校门就在眼前，少年侦探团的笑声远远传来。柯南深吸一口气，快步追了上去。

不管未来怎样，至少现在……让他们多享受一会儿平静吧。

柯南指尖划过手机屏幕，最后一行字刺痛了他的眼睛。

屏幕上是两条讣告。

第一条来自一家，字里行间满是惋惜。五十岁，叫五十岚晴人，是里受人尊敬的老员工。讣告里说他正直，对谁都热心肠，工作上从不抱怨，总是默默扛下所有挑战。

第二条更短，却更戳心。

落款是“家人”。

五十岚晴人是个好丈夫，好父亲。他用一生撑起这个家，对妻子温柔，对两个儿子——海斗和优斗——更是倾尽所有。他的温暖和坚韧，是家人面对风雨的底气。

可现在，他走了。

留下的空缺，连文字都无法形容。

柯南心里沉甸甸的。他刚想页面，灰原哀的手肘轻轻撞了他一下。

“老师过来了。”

柯南猛地抬头。小林老师正拿着红笔，地巡视教室，目标正是他们这一桌。

糟了！

他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进桌肚，眼角瞥见灰原哀的信纸——

一片空白。

小林老师走到他们身边，弯下，嘴角带着调侃的笑：“你们两个写未来的信，遇到瓶颈了？”

灰原哀面不改色：“我写完了，只是江户川同学想看，我没给他。”

“这样可不行哦，柯南君。要尊重别人的隐私呀。”小林老师敲了敲柯南的桌子，“你的信呢？需要帮忙拼字吗？”

柯南立刻出无辜的样子：“要！我想写‘逃げた’（nimaijita），可是不会写汉字。”

他把“逃げた”说错，眼神却瞟向灰原哀——刚才她撞他那一下，可不就是“逃跑”的暗示？

小林老师愣了愣：“是‘ました’（nimashita）吗？你最喜欢的菜？”

“对对对！就是这个！”柯南连忙点头，脸上挂着甜笑，暗地里却冲灰原哀挤眉弄眼。

灰原哀挑了挑眉，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。看着柯南被老师“教育”，她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白的信纸，轻轻叹了口气，转头望向窗外。

夏日的风，竟带着一丝凉意。

下课铃刚响，柯南就抓起站起来。

“新委托人在哪见面？”

彦立刻举手：“秋千那边！我带你们去！”

几人刚跑到操场角落，就看见一个男孩坐在秋千上。他比侦探团大一岁，棕色头发，黑眼睛，圆圆的脸上总带着点不确定的笑。只是今天，那笑容被一层愁云笼罩着。

是优斗。

柯南认得他——前几天在书店，彦还跟他聊过推理小说。那温和的样子，跟彦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
“说吧，你哥怎么了？”柯南开门见山。

优斗深吸一口气，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焦虑：“我哥叫海斗，，刚进庆泉大学读IT。”

灰原哀在柯南耳边低声：“那是私立大学，学费很贵。”

优斗继续说：“我爸刚去世，我哥就回家帮忙。可他最近总跟我妈吵架——他不想回学校，也不想找正经工作。三天前……他突然没回家。”

“是不是离家出走了？”太插嘴。

“不是！他的东西都还在！”优斗急忙摇头，“他走之前说，他在想办法赚钱，让我别……可我怎么能不？我妈都快急疯了！”

柯南摸着下巴：“有人联系你们要赎金吗？在他失踪前，有没有奇怪的电话？”

“没有。我们家又不有钱……”

“带我去你家，看看你哥的房间。”柯南当机立断。

路上，彦和太围着优斗，讲着他们以前救猫、破案的，想让他放宽心。灰原哀则悄悄凑到柯南身边。

“这个案子，有点眼熟。”

柯南勾了勾嘴角：“嗯，是挺像的。”

到了优斗家，柯南跟他妈妈聊了几句。

海斗确实找了份新工作，但做什么，她不知道。她也没报警——总觉得儿子只是因为爸爸去世，压力太大，想躲几天。

柯南一边问，一边观察屋子。

家里很干净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拮据。优斗身上的和短裤，明显是大号的，洗得发白。

灰原哀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：“看到了？”

“嗯。”柯南点头，“海斗读私立大学，优斗却穿着他的旧衣服。”

“你怎么知道是旧衣服？”

“进门时他脱外套，我看到里面的名字牌了——是海斗的。”

灰原哀皱起眉：“海斗现在是家里的顶梁柱，他找的工作，他妈妈不知道？”

“要付学费、丧葬费，还要，他的工作肯定赚得多。”柯南摸着下巴，“但他不敢说，说明那工作……他可能觉得丢人。”

柯南突然眼睛一亮，抓住灰原哀的肩膀：“灰原！你提醒我了！我们得查——他们要抢哪家银行！”

灰原哀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：“哪家银行？”

“对！”柯南眼里闪着的，“海斗搞IT的，现在又急需钱……他十有，是被人拉去策划银行抢劫了！”

不过几分钟，柯南就把快斗的底细摸了个七。

查到了对方在读的专业，连他主修的安保系统课程都翻了出来。显然，这小子背后有人递消息。

他甚至特意去找了高木警官，旁敲侧击地问了几家银行的系统。每多问一句，心里的疑云就重一分。

目标已经呼之欲出——帝丹信托银行。

柯南把手机屏幕转向灰原，上面是篇“极乐净土金库”的报道。那是个号称固若金汤的数字资产库，里面塞满了加密货币和NFT。

“这金库用的是最顶尖的安保技术，”柯南指尖点在屏幕上，“而这些技术，正好是快斗学过的。你说，他们不冲这里冲哪儿？”

灰原扫了眼报道，突然念出一段小字：“传闻帝丹信托和暗网有勾结，还被指控资助过针对银行的网络攻击，甚至倒卖过客户数据。”

她抬眼看向柯南，眼神里带着点警惕：“你刚才说‘他们’？快斗不是单独行动？”

“我怀疑他背后有个团伙，”柯南点头，“说不定还有银行的前员工做，不然怎么拿到系统权限？”

“那他们是留了后门？”

“不只是钱的事，”柯南眉头紧锁，“他们盯着的是那些大人物的账户。这里面肯定有私仇。不过要动手，还得有趁手的设备才行。”

灰原的脸色突然白了。

她猛地想起自己和这家银行的渊源——以前跟着琴参加过他们的，还见过几个高层。琴当时只让她去应付那些男人，没说过交易，但现在想来……

“灰原，你是不是知道什么？”柯南注意到她攥紧的拳头，声音沉了下来。

“我……只知道报道里写的这些。”灰原强镇定，心里却在打鼓。那些真的只是巧合吗？

就在这时，门“砰”地被撞开。少年侦探团的几个小鬼冲了进来，脸上满是。

“柯南！我们找到好东西了！”

他们手里举着两个电子设备。柯南二话不说，立刻拨通了阿笠博士的电话。

“哦，这是Wi-Fi中继器啊，也叫点，”博士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，“你们从哪儿捡的？”

“博士，”柯南直主题，“要是想黑进高等级的安保系统，用什么方法最方便？”

“哎呀，我只是个搞发明的工程师，又不是IT专家，”博士嘟囔着，语气里带着点小委屈，“我只懂自己需要的硬件嘛……”

彦突然插话：“我知道！我在谜之展上听人说过，后来还查了资料！”

柯南眼睛一亮：“你查过黑客的东西？”

“我知道那是违法的！”彦赶紧摆手，“但如果有那家的官方设备，再连上目标的Wi-Fi，就容易多了！”

“所以他们靠近银行？”柯南追问。

“用Wi-Fi的话，肯定得在附近，”彦声音低了下去，“不过我也不确定……”

“不，你说得对。”灰原突然开口，嘴角还带着点调侃彦的笑意。她把手机屏幕转过来，上面是张地图。

“这家写字楼已经空了半年，正好在银行对面。”

第15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