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焦虑，这已经是她第四次确认了。

行李箱早塞得满满当当，园子的消息却还在疯狂轰炸。每一条都在催她快点出发，反倒让更了。

柯南蹲在旁边收拾，心里跟明镜似的——这趟欧洲游，园子摆明了是为了哄走出失恋阴影。

他偷偷松了口气。

自从那天之后，就跟上了发条似的，不是埋在课本里刷题，就是泡在空手道馆挥拳，连口气都不敢喘。偶尔在家撞见她躲在房间哭，柯南只能没听见，逃也似的溜出去。

前几天毛利小五郎抱怨了句“怎么不做饭”，当场就炸了。碗碟摔得叮当响，吓得柯南躲在沙发后不敢出声。

还好，挺过来了。

周四考完最后一门，她还特意带柯南和毛利去吃了顿好的，席间突然宣布要跟园子去欧洲——去法国，再转英国，最后到意大利和和叶汇合，玩满十天。

此刻蹲下来，指尖轻轻拂过柯南的发顶，眉头又皱成了小疙瘩：“真的不用跟我一起去吗？住博士家会不会太麻烦人家？”

柯南赶紧摇头，露出标准的正太笑：“不会不会！博士昨天还打电话跟我说，早就把我房间收拾好啦！”

这话半真半假。博士确实欢迎他，但那通“确认电话”，是柯南死缠烂打求来的。

终于到了周日，三人站在阿笠博士家门口。拉着柯南的手不肯放，眼睛里还闪着犹豫：“真的没问题吗？”

“当然没问题！”博士推了推圆框眼镜，笑得一脸，“小哀和我正炖着汤呢，今天绝对不吃泡面！”

柯南眼角抽了抽。他怀疑博士说的“不吃泡面”，指的是博士自己，毕竟这家伙藏泡面的本事比发明还厉害。

小哀靠在门框上，冷白的脸上难得露出点柔和：“放心吧，我会看着他的。你自己在外注意。”

这才放下心，用力抱了抱柯南：“柯南君要听博士和小哀姐姐的话！不许调皮，还有——每天都要换哦！”

柯南的脸“唰”地红到耳根。小哀在旁边低低地咳嗽了一声，肩膀却在微微发抖——那是憋笑憋的。

上了出租车，从车窗里探出头拼命挥手。柯南站在原地，笑着挥了半天，直到车彻底消失在街角，脸上的笑容才垮下来，眼底浮起一层落寞。

小哀看着他的背影，嘴角的笑意还没散。她已经想好，接下来几周要怎么拿那句“换”的话逗他了。

但她没说出口。

她太了解柯南了——让走是对的，他比谁都。可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离开，哪有那么容易？

小哀闭上眼睛，胸口莫名暖了一下。

这是好几周来，第一次笑得那么真心。

“喂，柯南小子，你这怎么这么重？”博士突然伸手去拽柯南的，差点闪了。

“我来帮你！”柯南赶紧扑过去，两人合力把拖进屋里，转身进了厨房。

小哀正低头切菜，刀刃在案板上哒哒轻响。她突然开口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：“听说的成绩很好。你期末考得怎么样？”

柯南往上一瘫，声音蔫蔫的：“没考。”

小哀切菜的手顿了顿，抬眼瞥他：“那你怎么过的？让服部替你考的？”

“不是。”柯南叹了口气，挠了挠后脑勺，“缺课太多，被学校劝退了。老师说工藤新一可以留级重考，但得去办手续。”

博士端着水杯走过来，插了句嘴：“那手续得赶紧办！成绩是网上的，现在外面都传工藤新一‘失踪’了，要是他的名字出现在考生列表里，指不定又惹麻烦。”

他喝了口水，镜片后的眼睛变得深邃：“柯南啊，人生哪能事事都按计划来？有时候最难的，就是放下你以为会有的未来。但这不代表，前面就没有好东西等着。”

柯南愣住了。他从没听过博士说这么有深度的话。

晚饭时，小哀的手机突然震动个不停。

博士夹了块炸猪排塞进嘴里，含糊地笑：“最近很受欢迎嘛，小哀？”

“是步美。”小哀低头看了眼屏幕，“她说海和宽史在一起了。不过步美妈妈快收她手机了，已经七点多了。”

“七点就收？太早了吧？”博士挑眉。

“小学生控制屏幕时间不是很正常？”小哀头也不抬。

“我不是说这个！”博士差点被猪排噎住，“我是说那两个小鬼！才多大就谈恋爱？”

小哀淡淡道：“只是好感而已，跟你小时候偷偷给隔壁姐姐递糖没区别。又不是真的爱得死去活来。”

博士摸着下巴叹气：“要是步美这么早谈恋爱，我可得死。”

柯南坐在旁边，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，活像在打乒乓球。每次吃饭他们都这样，聊着聊着就把别人忘了。

“那得看跟谁谈。”小哀收起手机，终于了吃饭大军，“对了博士，你那拉伸试验重做了吗？”

博士眼睛一亮：“做了！UTS稳定在200牛！”

“抗拉强度没变化啊。”小哀皱了皱眉。

“我打算调整，在橡胶基质里交联聚合物链试试。”

“直接改聚合物链结构会不会更有效？”

“理论上可行，但我想试试加填料增强剂，比如炭黑或二氧化……不过这些材料不好搞，得联系我以前的同事，他手里有渠道。”博士摸着下巴自言自语。

突然，两人同时看向柯南——他正张着嘴，眼睛瞪得像铜铃，脸上写满了“我是谁我在哪你们在说什么”。

小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：“看来某人得好好学习了。我们在讨论怎么升级你的滑板轮轴。”

周日的午后，阿笠博士家的飘着咖啡香。

博士瘫在沙发上，眼睛瞪得像铜铃，死死盯着电视屏幕——那是他每周追的知识问答节目。他手速快得离谱，几乎每次主持人念完问题，他的答案就已经脱口而出，还总爱滔滔不绝地背景知识。

灰原哀蜷在对面的单人沙发里，膝头放着笔记本电脑。她偶尔抬眼扫一下屏幕，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，精准得让博士都哑口无言。

柯南坐在地毯上，一边啃薯片一边看着这一幕，忽然就想起了毛利家的周末。

毛利大叔和也总这样守着电视，不过他们吵得更凶，笑得却少。不像博士和灰原，虽然话不多，空气里却透着股说不出的默契。

广告时间到了。

博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，头一歪，秒睡。

灰原头也没抬，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一个字符，顺手按了键。她早就料到会这样——博士每次看节目都会在广告时间睡着。

“你要是想看别的，自己调台。”她的声音淡淡的，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和。

柯南嘴里的薯片突然不香了。他盯着灰原的侧脸，犹豫了一下，还是开口：“你在忙什么？”

“你的滑板。”灰原终于抬眼，屏幕的映在她眼底，“上次说的材料问题，我试着优化了参数。本来想在学校弄，但明天要开运动会，时间不够。”

博士的呼噜声适时响起，像台老旧的发动机。

灰原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。

那笑声很轻，像羽毛拂过心尖。

柯南手里的薯片“啪嗒”掉在地毯上。

他从没见过灰原这样笑。

平时的她，总是冷着一张脸，像裹着层冰。可刚才那瞬间，冰壳好像裂开了一条缝，露出里面藏着的、柔软的。

柯南的心猛地跳了一下，鬼使神差地跟着笑了起来。

但下一秒，他又皱起了眉。

为什么会因为她的笑而开心？
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就像根小刺，扎得他有点。

他赶紧低下头，玩手机，可屏幕上的游戏画面根本看不进去。过去三周，的话总是在他脑海里盘旋——那些、未来的话。

还有那天在学校，他看着灰原低头写实验报告的样子，忽然就冒出个奇怪的想法：有没有人问过她，对自己是什么感觉？

里的沉默渐渐变得尴尬。

灰原突然打破了安静：“姐姐好像很欧洲的。”

柯南的心沉了下去。他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，声音涩得像吞了沙：“嗯。她从初中就想去了。临走前说，要改变一些。”

灰原的手指顿了一下，停下了敲键盘的动作。她抬起头，落在柯南躲闪的脸上，没有追问。

可就是这份沉默，让柯南突然想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。

“她说，她不想再等了。”柯南的声音很低，带着点自嘲，“等一个可能永远不会回来的人，太傻了。她应该开始新的生活。”

灰原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——像易碎的玻璃，带着点脆弱。

“那你呢？”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，却带着千钧之力，“你准备好放手了吗？”

柯南猛地抬头。

他从灰原的眼神里看到的，不只是好奇。那里面藏着的东西，复杂得让他——像是，又像是……别的什么。

他准备好放手了吗？

柯南愣住了。

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。

是他生命里的啊。从幼儿园到高中，从工藤新一到江户川柯南，她一直都在。他习惯了她的，习惯了她的温柔，习惯了她眼里只有他的样子。

可现在，要走了。

柯南的心像被掏空了一块，空落落的疼。

灰原的像探灯，得他无所遁形。他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，所有的挣扎和迷茫都被看得二楚。

“我……”

他刚开口，博士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鼾声，自己把自己吓醒了。

“小哀啊，我又睡着了？”博士揉着眼睛，迷迷糊糊地问。

“嗯。”灰原的视线还锁在柯南脸上。

柯南的脸瞬间涨红。他猛地站起身，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。

“博士，你每次都这样。”灰原看着紧闭的门，声音轻得像叹息。

博士打了个哈欠，重新瘫回沙发，呼噜声很快又响了起来。

灰原收回，指尖落在键盘上，却没有动静。她望着窗外，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脸上，映出一抹道不明的落寞。

键盘的暗了下去。

里，只有博士的呼噜声，和空气里散不去的、淡淡的忧伤。

第8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