猜忌
新一喉结滚动,死死盯着地板,不敢抬头看那些刚听完灰原哀死讯的人。手指深深插进头发里,舔了舔干裂的嘴唇,声音发颤地继续说:“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去那里,也不知道她怎么知道那场交易的。”
所有人的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,新一强迫自己深呼吸。
“后来的事……有点模糊了。我听见警笛声,他们逼我离开她,我不肯——我不能丢下她!有人踢了我一脚,应该是伏特加,我直接晕过去了,后面的事就记了。”
他咬着唇。志保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来覆去,每一个细节都刻得死死的,但记忆却像碎玻璃一样零散。
“警察已经靠近了,他们不敢当场开枪,怕枪声引来更多人。于是把我锁进了一个小储藏室——是贝尔摩德拖我进去的。”
冰冷的水泥地触感仿佛还在皮肤上,他挣扎着想醒过来,直到一声巨响把他拉回现实。
“他们在车里了炸弹,应该是离开后远程引爆的。火势蔓延得很快……”
早已散去的灼热感再次爬满。新一想起自己是怎么用油漆桶砸破小窗户爬出去的——直到现在他都觉得,贝尔摩德明明知道那扇窗户拦不住他。
他甩甩头,把这些不愿想起的画面压下去,继续说:“从着火的仓库逃出来后,我凭着本能去找朱蒂老师。不记得走了,也不记得路,但她是附近唯一能帮我的人。”
“我们会杀了他们。那个死胖子,她的小跟班们,还有所有和她亲近的人……一个一个来……”
一声轻叹从喉咙里逸出,新一才发现肌肉里的紧绷感在消退。至少现在只剩最后一件事要解释——让他们相信,他从来没计划过带他们去“自己”的墓地。
可就在他鼓起勇气要开口时,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。
“然后他就跑到我们家去了。”
新一的背脊瞬间窜过一股寒意。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不请自来地站在工藤里,但他再也没法盯着地板了。
“特蕾西?”
所有人的齐刷刷转向门口。新一猛地站起来,朝门口走了几步——特蕾西还是像往常一样一丝不苟,黑色裙勾勒出,和白色丝绸衬衫形成鲜明对比。但新一很快发现她不对劲:她紧张地捻着一缕黑发,棕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
他了嗓子,才惊觉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。特蕾西却像是没看见他的怀疑,笑着朝他走过来:“听说你住的地方被烧成灰了,我想‘贝尔’说不定需要人帮忙重新适应这个世界。所以我就来了——对了,斯图也来了,不过他还在找停车位……一直没找到。”
她的笑容带着点嘲讽,可新一根本没心思理会。他死死盯着她,声音干涩地问:“你早就知道?”
黑发女人的身体僵了一下,躲开他的,叹了口气。等她再抬起头时,所有人都能看到她棕色眼睛里藏着的愧疚和悔恨。她咽了咽口水,伸手想去拉他的手,想再靠近一步——但新一的眼神像一道墙,把她拦在了原地。她的手只好收回来,扶着自己的胳膊,声音发颤地开口:“新一……”
她把这个陌生的名字念得很顺,但语气里的东西比任何解释都。
新一的再次落回地板。
背叛感像海啸一样席卷而来,手臂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指尖也突然变得麻木。他曾经那么希望,至少他们不会背叛他——特蕾西和斯图尔特应该和他一样,对那个“假死”的计划一无所知。可事实是,他们参与了,还在他飞回日本之前,什么都没说,什么都没提醒。
什么都没有。
他咽了咽口水,依旧没看她:“原来你也……”
他平静得近乎冷漠的语气,几乎要把特蕾西的心撕碎。她宁愿他对着他们俩发火——那样她还能应付,可这种失望像一把刀,在她胃里出一个洞。她的黏在新一身上,他的脸色比平时还要苍白。
这个国家好像正在一点点抽干他的力气。
而她和斯图尔特,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“求你了新一,你一定要听我解释——”
但新一没给她继续说下去的机会。他摇摇头,抬手抓了抓已经乱糟糟的头发:“不用了。天啊……特蕾西。”
他抬起头,却没看她,而是扫过周围一圈人——他们都在看着这场闹剧,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“现在不行,这里也不行。你要是想帮我,就把剩下的告诉他们。你的日语应该够好。”
他从她身边走过,消失在门口前,留下最后一句话:“我现在……说不动了。”
“可是,新一……”
有希子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,想追上去,却被突然闯进她家的这个美国女人轻轻拉住了。
“的,夫人。我……我知道他是对的。”
有希子差点就要问她到底在想什么——她难道不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儿子,知道什么对他好吗?而且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啊?
工藤优作夫人的喉咙发紧,视线却没离开楼梯口。
新一正一步步往上走,背影挺得笔直,可那微垂的肩膀、紧绷的下颌,都藏着化不开的疲惫。
旁边站着的陌生女人——特蕾西,眼神跟着新一的身影移动,那里面翻涌的,让有希子心头猛地一跳。
太熟悉了。
就像自己每次看到新一受伤时的样子,、心疼,还有一丝藏不住的恐惧。
特蕾西没注意到有希子的异样。她还盯着楼梯转角,新一消失的地方像个黑洞,把她的都吸了进去。那孩子脸上的伤痕、眼底的红血丝,一遍遍地在她脑海里回放,烫得她皮肤发疼。
“他生我的气……是应该的。”她低声说,声音发颤。
砰。
房门被轻轻带上,隔绝了楼下的喧嚣。
新一背靠着门板,指尖抵着冰凉的木纹,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。房间里没开灯,只有窗外透进来的,勾勒出的轮廓。
他闭着眼,脑子里却像炸了窝的马蜂,嗡嗡作响。
警察知道了,父母知道了,少年侦探团也知道了……特蕾西多半正在楼下,把“威廉·贝尔”的身份和十年前的事和盘托出。更糟的是,连他那对“”——FBI的人,都组织的黑幕。
新一叹了口气,抬手按了按发疼的额头。
还好,有特蕾西在,贝尔的调查能推进得更快。或许这次,真能彻底终结这场无休止的猎杀。
他走到窗边,望着楼下漆黑的街道。路灯昏黄,把树影拉得老长,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。
身后传来轻微的开门声。
不用回头,新一也知道是谁。那脚步声拖沓却有力,是毛利小五郎独有的节奏。他在这个家了,到能从脚步声里听出对方的。
新一没动,也没说话。
小五郎也没吭声。
房间里静得可怕,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声。斜斜地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两人的影子,一个站在窗边,一个立在门口,像两尊沉默的雕像。
还是小五郎打破了沉默,声音粗哑:“你没告诉他们……我的事。为什么?”
新一深吸一口气,肩膀微微起伏。他缓缓转过身,却没看小五郎的脸,视线落在对方的鞋尖上。
“那不是的一部分。说了又能怎样?我从没觉得你是个差劲的侦探——你能重新回目暮警部手下做事,就说明一切了。”
“哈?”
小五郎是真的惊讶,语气却依旧冷冰冰的。他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年,努力回想上次见他这么高的样子是什么时候。想了半天,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正眼看过这个和女儿走得近的小子。
以前只觉得他是个自大的臭屁孩,仗着帮警察破了几个案子,就尾巴翘到天上去,好像都不如他。
新一又叹了口气,这次彻底转过来,直视着小五郎的眼睛。
“说实话……我有点嫉妒你。”
他的声音里确实带着点,没理会小五郎瞪得像铜铃的眼睛和张大的嘴,自顾自说下去,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笑。
“你和一样,总把人往好处想。不管认识,只要放进心里,就不肯相信他们会有阴暗面。”新一抓了抓头发,语气沉了下去,“当然,这性子也有坏处。每次被信任的人背叛,都会伤得很深。对你来说,当侦探时这更是致命的弱点——你会拼命找证据证明熟人的,结果被半真半假的线索蒙住眼,真相。”
他顿了顿,眼神复杂:“我以前也这样……所以我知道,要跳出这个思维怪圈有多难,没人拉你一把的时候。”
“但我还是你这种看世界的方式。”新一的声音低了下去,“我呢?正好相反。这对我的工作或许有帮助,能让我更快发现疑点,可对做人来说,简直糟透了。不管走到哪,我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人的阴暗面,总觉得谁都可能是凶手,谁都藏着秘密。”
他苦笑了一下:“我甚至会怀疑刚认识的人,觉得他们可能干过坏事。这种感觉……真的很恶心。”
新一转回身,重新看向窗外,轻轻摇了摇头:“至少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,这样也省得失望。可惜不一样……她偏偏信了我。”
小五郎喉咙动了动。
把到嘴边的怒火和怨恨咽了下去。
这小子几句话,就让他心里堵得,甚至有点 guilt。他得保持——这次上来不是为了和工藤新一算旧账的,他有更重要的事要说。
“……你打算怎么办?”
新一猛地咬紧嘴唇。
“不能知道这些,……”他避开小五郎的,声音发紧。
小五郎心里门儿——那小子肯定想到了组织找到他们的事。当时新一在楼下说这事的时候,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形象,他估计得跳起来骂人。那伙人连FBI藏身处都能找到,要是知道了真相,还不得疯了?
可小五郎还有别的。
“还有一件事。”
新一的肌肉瞬间绷紧,却没说话。小五郎只好说得更明白点:“她会察觉的。那丫头不傻,工藤君。”
新一抬手捂住脸,声音里满是无奈与疲惫:“我知道……我当然知道……”
可他没再说下去。
说了又能怎样?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“你以为她为什么总守在你身边?为什么我们抓你的时候,她要叫 Eri 来救你?”
前“沉睡的小五郎”叹了口气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。接下来的话,他说得艰难。
“她还爱着你。”
新一猛地闭上眼,胸口一阵发闷。他没回头,甚至不敢看毛利小五郎的脸。
“不管你是谁,不管你消失多少次……她的心意,从来没变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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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刚蒙蒙亮,新一就醒了。
他根本没睡踏实。翻来覆去了半个多小时,直到楼下飘来咖啡的香气,才勉强撑着坐起来。
至少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睡不着。
冲了个冷水澡,脑子总算了些。他循着咖啡香走到厨房,一眼就看见父亲优作坐在餐桌旁看报纸。
“早。”优作头也没抬。
“爸。”新一应了一声,扫过桌上的咖啡壶。
“还有剩,自己倒。”优作朝橱柜努了努嘴。
新一应声打开柜门,熟练地拿出自己最常用的杯。倒咖啡时,他瞥见父亲手边的报纸,标题赫然目——
《谁在猎杀谁?》
下面着两张:一张是威廉·贝尔的证件,另一张是被烧成废墟的民宿。
新一喉结动了动,刚想开口,优作突然把报纸折起来,指尖敲了敲标题。
“组织动作挺快。”
新一叹了口气,瘫坐在上,揉着发疼的太阳穴。
“得去跟松户医生道歉……还有,那民宿的损失,得想办法赔。”
优作点点头,尽管儿子根本没看他。他重新展开报纸,声音从纸页后传来:
“现在就去。”
新一愣了:“啊?”
优作眼皮都没抬:“目暮警部说,今天的会议希望你参加。”
“可我……”
“你美国的同事都安排好了。东西在你妈更衣室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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松户医生家门口,新一焦躁地来回踱步。
他刚才沿着小路走过来时,远远就看见树林里那片焦黑的废墟。空气中还飘着硫磺和灰烬的味道,像根针似的扎在他心上。幸好火势没蔓延到松户医生的主,不然他真要死了。
他深吸一口气,转身看向紧闭的大门。门上那块彩色玻璃窗,映出贝尔的脸——扭曲得有些诡异。
就在这时,门后传来脚步声。
松户医生拉开门,一脸惊讶,随即松了口气:“太好了,教授!警察说你没受伤,但亲眼看到你没事,我才放心。”
新一(此刻是贝尔)摇摇头,声音带着歉意:“抱歉没早点来看您……还有,民宿的事,我真的很抱歉。”
松户医生皱了皱眉,却挥手打断他,侧身让他进屋:“没事没事,来。有些话,还是起门说比较好。”
新一点点头,跟着医生穿过走廊。
“又不是你放的火,教授。”松户医生边走边说,“干我们这行,这种事早该有心理准备了。”
“可损失……”
“保险会赔的!我每月交那么多保费,他们敢不赔?”松户医生咧嘴一笑,眼角的疲惫却藏不住。
新一还是过意不去:“要是有什么我能补偿的,您尽管说。”
“真不用。那破房子里没什么值钱东西。不过……”松户医生顿了顿,“我倒有个‘忙’想请你帮。昨天刚写完第三个的尸检报告,复印好了。”
新一立刻明白了,嘴角扬起一抹笑:“我正好需要这个,医生。”
“稍等,我去拿报告。”松本医生说完,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的门后。
工藤新一——现在的贝尔——站在原地,扫过整个。
和之前的客房一样,这座处处透着西式风格。墙上挂着几画,但他没心思分辨是艺术品还是松本的个人喜好。最显眼的是整面墙的书架,塞满了医学和犯罪学的专业书籍,冰冷得像实验室的标本柜。
直到他的视线落在角落的柜子上。
一盏台灯亮着,暖黄的线下,一个金色相框静静立着。
新一走过去,了里的人。
年轻的松本医生穿着笔挺的,笑容灿烂。背景是模糊的教堂轮廓,明显不是日本的建筑。
但真正让他心跳漏拍的,是医生身边的女人。
她穿着洁白的婚纱,脸上盖着一层薄纱,只露出鼻尖和嘴角。那笑容温柔得像春日的风,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伤。
“她很美,对吧?”
身后突然传来的松本的声音,让新一猛地回头。
松本医生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,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夹。他从新一手里拿过相框,指尖轻轻摩挲着玻璃,眼神里满是悲伤。
“抱歉,医生,我……”新一刚想道歉,却被松本打断。
“。”松本叹了口气,把相框放回原位,“经历了解剖室里的事,我们也算过患难了。”
新一想起刚才解剖台上那冰冷的尸体,还有松本递给他手术刀时的眼神,心里莫名一紧。
松本把文件夹递给他:“我们都有不想被人提起的秘密。”
***
会议室的门被推开时,里面的讨论声戛然而止。
新一——贝尔——走进去,第一时间扫过。
不在。
侦探团的孩子们也不在。
但他知道,不会有事。侦探团那几个小鬼,多半又跑去哪里探险了。
真正让他在意的,是在场所有人的眼神。
目暮警官、高木、佐藤……还有毛利小五郎。他们看到他时,眼神里都带着复杂的——好奇、怀疑,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。
只有服部平次,冲他点了点头。
“好了,别浪费时间了。”服部了嗓子,打破了沉默,“我们得赶紧抓住那个凶手。贝尔,你来说说下一步计划。”
所有人的都集中到了新一身上。
毛利小五郎盯着他,眉头紧锁,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。
新一深吸一口气,站起身。
“大家都知道,我们已经锁定了下一个——川端。但问题是,我们很难阻止这场谋杀。”
他走到白板前,手指在上面敲了敲:“川端的律师长户已经明确表示,川端既不同意推迟审判,也不同意撤诉。”
目暮警官皱着眉点头:“长户那家伙,早就把所有程序都摸透了。”
“高木,法院那边怎么说?”服部看向高木。
高木咽了口唾沫,脸色难看:“不太妙。川端的证据不足,法院很可能会判他无罪释放。”
“那等于判了他死刑!”佐藤忍不住喊道。
所有人都沉默了。
他们都知道,那个连环杀手的目标就是川端。一旦川端被释放,杀手肯定会立刻动手。
“高木,你安排人手,24小时盯着川端的牢房。”目暮警官下令,“绝不能让他出事!”
他的转向新一:“贝尔,你觉得凶手会在监狱里动手吗?”
新一点头:“凶手很可能会利用审判结束后的混乱,在监狱里杀人。”
“那我们就在监狱里布下天罗地网!”服部拍了拍桌子,“贝尔,接下来怎么办?”
新一翻开手里的文件夹,眼神锐利:“我们还有一个突破口——川端的秘书。他昨天下午突然辞职,很可能知道些什么。”
就在这时,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。
和侦探团的孩子们走了进来。
“抱歉,我们来晚了!”笑着说。
但当她看到新一——贝尔——时,笑容僵住了。
侦探团的孩子们也停下了脚步,好奇地打量着他。
新一看着,心里一暖。
但他知道,现在不是儿女长的时候。
他深吸一口气,继续说道:“好了,现在任务……”
会议室里,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来。只有毛利小五郎,依旧盯着新一,眼神里了疑惑。
这个贝尔,到底是谁?
为什么他的眼神,和那个消失的工藤新一,如此相似?
还好目暮警官及时解围,了嗓子打破僵局。
“说正事——接下来怎么保护下一个,怎么抓那家伙?”
没人在意刚才的小插曲,也没人觉得话题跳得。所有人都,再纠结下去只会更麻烦。可毛利小五郎还是坐立难安,手伸进摸烟,指尖攥着烟盒像抓着救命稻草。
他的反复扫过贝尔——扫过工藤新一,眼神里带着责备。不管那小子初衷多好,也不能拿自己女儿冒险啊!小五郎一眼就看出察觉到了屋里的紧绷气氛,心揪得更紧了。
‘看看你干的好事,工藤新一!就算你觉得是为她好,也该知道这么瞒着根本没用……’
毛利咽了咽口水,死死盯着地板。她不敢抬头,怕撞见那些躲闪的——就像有人狠狠扇了她一。
她本以为自己能撑住。相信那些谎言,脸上挂着天真的笑,着演完这场戏,直到他能彻底解决麻烦。她知道他这么做一定有原因,也记得他说过她对他有多重要,说过要保护她……可她多希望,他折磨她的理由真的站得住脚。
可踏进这间屋子的瞬间,她所有的都碎了。
所有人的都黏在她身上,像针一样扎人。而那个叫贝尔的家伙,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。
终于懂了。
她是唯一一个被蒙在鼓里的人。
唯一一个不知道真相的人。
唯一一个他不信任的人。
这个认知像冰水浇头,让她连面对他的勇气都没了。心脏每跳一次,就有一个问题在脑子里炸开——
‘为什么?’
讨论怎么给“福尔摩斯”设陷阱的声音,在她耳里成了模糊的噪音。喉咙里的哽咽褪去,可心底的寒意却越来越重。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,差点没听见口袋里手机微弱的震动。
冰凉的指尖划过屏幕,短信弹了出来——
【!我们在楼下等你!敢跑试试!想见他的^.~速来!】
叹了口气。
是园子。
这时间掐得真准。
她的从短信移到贝尔和服部平次身上,那两人正凑在一起商量 guard 怎么布置。咬了咬唇,视线掠过那个“美国人”,最终落回上的手机。屏幕暗了下去,黑色玻璃映出她自己的脸。
或许……这是个机会?
或许他一直在等这样的时机,等着告诉她真相?
***
会议结束时,屋里的气氛和开始时一样紧绷。新一看着几乎是第一个冲出门的背影,心沉了下去。他地收拾东西,直到屋里只剩他和目暮警官,才被对方沙哑的声音唤回神。
“你没事吧?”
新一停下脚步,站到目暮身边。老警官没再多说,只是耐心地看着他,直到他点头。
“昨晚的事,我没什么好辩解的。该给你们——给所有人一个正式的道歉。”
目暮摇头,可新一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隔阂,不想就这么结束对话。
“对了,差点忘了恭喜目暮警部升官!虽然晚了点。”
老警官的胡子动了动,露出个笑容,语气比刚才柔和了些,带着点不好意思:“谢谢!我没想到……谁能想到松本警视长会提前退休啊?”
目暮叹了口气,干笑两声:“现在我倒是能理解他的决定了。”
新一扯着贝尔的嘴角笑了笑,刚要走,又被目暮叫住。
“要是需要帮忙……”
“我知道可以找你。”
新一的闪了闪。两人都,目暮想说的不止这些,可也都明白,有些承诺他没法。老警官显然不喜欢这种无力感,可威廉·贝尔只是摇了摇头,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。
“谢谢。”
***
天空阴沉,厚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。这倒是方便了他们——不用怕望远镜的镜片反射暴露位置。冷风呼啸着刮过屋顶,他们已经在这儿蹲了好几个小时,目标终于从楼里走了出来。
男人咧嘴一笑,露出被尼古丁熏黄的牙齿,笑容显得格外龌龊。他按下手机快捷键,开口说道:“目标出来了。不过短时间他不会单独行动。”
“谁跟着他?”电话那头的声音问。
“大阪来的侦探,还有三个女的。或许我们应该……”
他的话被打断了。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冰冷的笑意:“不,这样正好。压力越大,他就越容易掉进我们的计划里。”
男人吸了口烟,烟雾喷向空中,很快就被灰蒙蒙的天色吞没。他灰色的眼睛里闪过危险的,显然对接下来的事。
“相信我,他会走进陷阱的。”
‘你逃不掉的——这次绝对逃不掉……工藤新一。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