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红头联盟
会议室里人越来越多,空气像凝固的铁块。
所有人都攥着那份报告,纸页被捏出褶皱。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在尖叫——凶手在复仇。更让人背脊发寒的是,他们要找的人,很可能就在身边。
“案子”这四个字,像毒蛇钻进了每个人的喉咙。
工藤新一靠在窗边,指尖的咖啡凉透了。他第三次把贝尔的眼镜往上推,镜片后的眼神冷得像冰。
耳边是高木和佐藤的窃窃私语,多半在猜谁是嫌疑人。目暮警官把卷宗翻得哗哗响,那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。毛利小五郎叼着烟,凑到他和服部平次身边,时不时瞟贝尔一眼,却始终没开口。
服部平次今天话特别多,一直追问昨天他和到底怎么了。直到门被推开,少年侦探团鱼贯,才总算转移了话题。
那几个孩子一言不发地爬上桌子,脑袋耷拉着。
服部平次挑了挑眉:“这仨今天怎么蔫了?”
话音刚落,那几个孩子突然齐刷刷抬起头,像针一样扎向贝尔。
但一秒,又错开,有的看地板,有的望窗外,有的盯着天花板发呆。
毛利小五郎皱起眉头:“说起来,他们怎么现在才来?平时案子没破,早就吵着要查了。”
工藤新一心里咯噔一下。
他早注意到了。这几个孩子不对劲,今天——太安静了。
服部平次还在追问的事,工藤新一却没心思应付。他瞥见贝尔的脸色,心里更沉了。
昨天找贝尔谈话,回来时眼睛红红的。到底发生了什么?
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。
目暮警官了嗓子,所有人立刻坐直了身体。
“都看过服部警官的报告了吧?”
没人回答,但一张张紧绷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。目暮警官点点头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“终于找到的了——他们以前都杀过人,而且都没受到应有的惩罚。现在的问题是,这些信息够不够预测下一个目标?贝尔教授,‘福尔摩斯’的留言,有进展吗?”
贝尔抬起头,嘴角勾起一抹笑。那笑容让心里发毛。
“有。复述一遍留言。”
他拿起笔记本,在房间里踱步,声音地回荡:
“‘无论多离奇的事,总有结束的一天。抱歉,我的行为让你们又要解谜了。不过提醒一句,新谜题的钥匙在每个洗手间里。不像我,你们不用撬锁就能找到目标。’
‘祝狩猎愉快!’
‘福尔摩斯敬上’”
贝尔停下脚步,扫过众人:“我们知道他要完成警察没做到的‘正义’。第一次留言里,他说警察是瞎子。这次在‘撬锁’——结合都是前罪犯的事实,答案很明显。”
高木猛地抬头:“监狱?下一个目标在坐牢?”
他自己都被这个结论吓了一跳。
贝尔微微一笑,点头:“对,也不对。更复杂。”
毛利小五郎拍案而起:“该死的贝尔!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目标是谁了?!”
贝尔没生气,反而笑了:“确实知道。”
“什么?!”
“解完谜后,我和服部警官把嫌疑人范围缩小到了一个。”
服部平次站起身,把一份薄薄的档案甩在桌上:“只有那些杀了特定人群、还没被严惩的凶手,才会被他盯上。现在只剩一个人符合条件。”
目暮警官翻开档案,瞳孔骤缩:“这个案子我记得!”
毛利小五郎也凑过去,脸色瞬间沉了下来:“难怪你刚才纠正高木。”
贝尔沉重地点头。急得像上的蚂蚁。
“到底谁啊?说!”
“川波洛基。”目暮警官叹了口气,“他涉嫌残忍杀害妻子,但证据不足,下周开庭,现在还在审前拘留。”
“也就是说,我们知道目标了,但不知道凶手什么时候动手,怎么动手。”
贝尔坐回,摇了摇头:“恐怕没那么简单。”
会议室里一片死寂。
所有人的都集中在那份档案上。
川波洛基的贴在第一页,眼神阴鸷得像毒蛇。
工藤新一握紧了拳头。
这次的对手,比想象中更狡猾。
“那剩下的信息呢?能不能帮我们推断出下次袭击的时间,教授?”
毛利小五郎突然开口,新一眉头一跳,刚要咬牙回话,服部平次已经抢了。
“那封信的后半段没什么用,就是些凑字数的废话。”他咽了口唾沫,嗓子干得像撒哈拉沙漠,却还硬挤出个笑看向同事,“至少我们是这么认为的。”
“行吧,抓着现有的线索来。佐藤警部,医院值夜班那两个警察的报告怎么样了?”
佐藤摇着头叹气:“根据他们和医护人员的证词,还有监控录像,当晚一切正常。没人进过的。”
目暮警官揉着后脑勺越来越秃的那块,心里沉得发。
又一条死胡同。
这案子简直像个迷宫,连条引路的红绳都找不到。
“不过还有件事得注意。”佐藤突然挑眉,两个侦探立刻竖起耳朵——他们正这个问题,没想到佐藤自己提了出来。
“你们让我查的那个,就是写第一篇大头条的那个。”
“又是他对吧?我看到文章下面的署名了。”彦插话。
佐藤点头:“没错,但问题不在这儿,是发布时间。”
新一喉头一动,和服部飞快对视一眼,注意力重新锁定佐藤。
“我们找到福尔摩斯的纸条,是在松本医生检查完农作物之后,但那篇登着纸条的报道,当时已经印出来了。”
目暮摩挲着花白的胡子:“这么说,我们有嫌疑人了?”
“正是,目暮警部。”佐藤的依旧严肃,眼里却闪过一丝希望,“要收集潜在的信息太容易了,根本不用碰警方档案。”
目暮也反应过来——搞不好鬼根本不是自己人。
“好!”他猛地从上站起来,扫过屋里的小团队。
“佐藤警部,你和毛利刑警去把那家伙给我带来!”两人应声点头,目暮转向下一组,“高木刑警,明天你跟服部警部和贝尔教授一起,去见福尔摩斯的下一个目标。手续我来办。”高木点头,目暮走到窗边,背对着众人沉声道,“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。”
XXX
会议室很快空了,大家各忙各的。佐藤和毛利去抓,高木在找明天问话需要的表格,两个侦探趁机躲开和少年侦探团,偷偷溜出来商量怎么对付那个“福尔摩斯的下一个目标”。
“这活儿可真有意思。”服部合上文件,翻了个白眼,想跟朋友分享下无聊,却发现新一压根没抬头看他。
“我更地点,服部。”
“嗯?为什么?”
“那可是监狱啊,你该不会想把我扔那儿吧?”
“哈哈。”服部笑出声,新一那副被冒犯的让他觉得更乐了——直到贝尔教授的手机响了。
新一惊讶抬头,看看手表又看看手机屏幕。纽约和这儿时差十一个小时,那边现在才早上九点。
谁会这么早打电话?
服部疑惑地看着他,新一只好耸耸肩接起。还没来得及问是谁,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就炸进耳朵。
“喂!威尔!那边到底怎么回事?”
“什么?谁……?”
“废话!听着,有几件事你得知道。”
服部能听到电话那头美国人激动的声音,虽然不知道是谁,但新一越睁越大的眼睛、瞬间惨白的嘴唇,都在告诉他——绝对是坏消息。他看着新一的手指开始发抖,赶紧拉过把,可新一根本没理。
服部不知道,他的朋友正被灾难砸中。
“你的学生今天被袭击了。”
新一瞳孔骤缩。这句话像重锤砸在心上——那是他的学生,他的责任!
“他们没事吧?有人受伤吗?”他嗓子干得发疼,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。
深吸一口气——这从来不是好头。新一咬着唇,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,拼命等着老板回话。
“他们都没事,只有斯旺小姐在接受治疗。”
“怎么回事?”
“那几个男人盘问她同学的时候,她好像很不爽。”顿了顿,“她追了上去,结果被他们的车撞了。不过除了手臂骨折和脑震荡,没别的事。这种算万幸了。”
可新一根本没法松口气。他的学生受伤了……就因为——
他咬碎了牙,隐约猜到了后续。似乎给他留了消化的时间,还是新一开了口:
“你说那些人在问话……问什么?”
“问你。”
电话那头的美国人声音嘶哑,带着明显的焦躁。
“他们把你学生的底都快刨出来了,问了一堆人……但你教的那帮小子精得很,一眼就看出不对劲。这也是他们一开始就跟着对方的原因。”
“什么?!”
“别喊,伙计。这些都是你教的,又不是我。”
侦探握着手机的手猛地收紧,指节泛白。一股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来,他甚至能听到电话背景里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。贝尔咽了口唾沫,紧得发疼——他不敢问,却又不得不问。
“……,你现在在哪?”
“在你里,贝尔。”
XXX
‘步美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’
高中生靠在墙上,看着镜子里的女人,喉咙发紧。
站在水槽前,嘴角挂着笑。那是侦探团里的男生们没见过的温柔笑容,却让步美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她知道真相,却不能说。
从镜子里瞥见她的动静,转过身来,那抹笑容还挂在脸上。
“嗨,步美,你总算回来了?怎么回事?平时这种案子你不是最积极的吗?”
步美点点头,指尖抠着墙皮,把侦探团编好的借口复述出来:“假期没几天了,马上要考试。我们想复习,等案子到阶段再参与,这样就不会耽误了。”
点点头,“嗯,这样也好。”但她眼神里的怀疑藏不住——那帮小子什么时候这么“懂事”过?平时一有案子,早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往上冲,哪会乖乖在教室里啃书?
可没追问,反而开始讲案子的最新进展。步美就这么靠着墙,一声不吭地听着,直到终于停下。
叹了口气,皱着眉看向她。
“行了,步美,有话就问吧。”
“啊?”步美猛地抬头,一脸茫然,“什、什么意思?”
摇摇头,笑着用纸巾擦干手。“我是老师啊,步美。你这我太熟悉了——学生想问不敢问的时候,都是这副样子。”看到步美脸红到耳根,的笑容软了下来,“你跟我聊案子,就是想拖时间吧?”
她靠在水槽边,叹了口气。“别折磨自己了,说吧。我保证不吃了你。”
步美咬着唇,眼神飘向一边。
现在不说,就永远没机会了。
‘已经没有回头路了……’
“你爱他吗?”
她顿了顿,道:“贝尔,你爱他吗?”
这个问题像颗炸弹,在两人之间炸开。的笑容僵在脸上,喉咙动了动,差点把纸巾捏碎。她犹豫着要不要敷衍过去,但脑子里乱糟糟的,突然很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。
“我……说实话?我不知道。这么短的时间,谁能确定呢?我们几乎还不了解对方……”的声音越来越小,沉默里藏着未说出口的“可是”。
“但你喜欢他。”
步美看着的眼睛,却避开,视线落在白色的瓷砖上。她脸颊发烫,手里的纸巾被揉成一团。
“和他在一起很开心。很,很踏实……他在身边的时候,感觉很好。”
说这话时,嘴角又扬起了温柔的笑。可这笑容却让步美心里更冷——她没见这样笑过了?
她没资格再毁掉的幸福。
步美咽了口唾沫——柯南当时是不是也是这种?明明是工藤新一,却要成弟弟打电话哄开心,说自己很快就回去。
撒谎沉默都很容易,总比让真相撕碎的希望好。
‘真相……’
高中生咬紧嘴唇。她早知道道德是把双刃剑,却从没觉得它这么锋利过。
可一直瞒着,更不对。
长痛不如短痛,总比让她抱着虚假的希望,最后摔得更惨、伤得更深要好。
步美深吸一口气,正要开口,却说话了。
“步美,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?很明显吗?”
步美眨眨眼,从思绪里回过神,对着尴尬地笑了笑。“有、有一点吧……”
的脸更红了,步美忍不住笑出声,可笑容很快又垮下来。她看着,轻声问:“姐,你别误会。我只是……从没见过你用这种眼神看别人。”
步美深吸一口气,等回应,可只是沉默。她只好继续说下去。
“你以前只对他有过这种感觉啊。不管他在哪,你总能感觉到他靠近。平次哥哥跟我们说过那个冒牌新一的案子——就算那人站在你面前,你还是在找柯南。你知道那是他,就算你自己没意识到……不管他戴什么,你总能认出来。”
步美低下头,不敢看的。她知道,这些话一说出口,就再也收不回来了。
“可……您突然对一个陌生人有这种感觉,不奇怪吗?”
XXX
“有人闯进来了。”
贝尔紧咬牙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他攥着手机,指尖泛白,心脏在里疯狂擂鼓,等着接下来的话。
“学生们没报警,直接打给我了。你能想象我当时什么吗……可现在,我连联系当地警方都犹豫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,还有布料摩挲的声响。贝尔几乎能看到捻着胡沉思的样子——这家伙烟瘾犯了,手指肯定在发抖,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,下巴上的胡须尖都翘了起来。
话里藏着的指责,贝尔听得二楚。他也知道,在回避一个明摆着的问题。
他心里跟明镜似的。
不然为什么不敢报警?
“FBI……”新一咽了口唾沫,声音都在发颤,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这是贝尔的语调了。
“你联系FBI,找探员,报我的名字。”
刚要开口追问,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更响的窸窣声,还夹杂着美国人的咒骂。
“搞什么——赛姆斯!该死的,放开我——”
“教授?”
贝尔猛地一愣,电话那头换成了他那个红头发的学生。赛姆斯的声音比还急躁,简直要从听筒里跳出来。
“赛姆斯?”
那小子估计忘了贝尔看不见,一个劲儿点头,然后才开口。他显然受够了两个大人绕圈子。
“教授您听着,那帮人突然闯进校园,打听您和另一个人的消息,还开车撞了朱莉!我们想追,可他们早跑没影了。”
贝尔的声音依旧平静,可新一的手已经开始发抖。他强压着,问出那个问题:“那两个人,穿的是黑衣服?”
他能感觉到服部平次的落在自己身上,那家伙的眼睛肯定瞪圆了。但新一不敢回头,只能死死盯着手机屏幕。
赛姆斯似乎对这个问题有点意外,不过没多想就回答:“是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声长长的呼气,赛姆斯的声音终于不那么了,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凝重。“他们应该找到了要找的东西。”
那语气干巴巴的。赛姆斯没细说,但新一闭着眼都能想象到——那帮人踹开房门后看到了什么。他的胃猛地一沉,仿佛已经看到老板和学生们站在那间屋子里,看着墙上、桌上,到处都是威廉·贝尔的脸。
完了。
等这个案子结束,他别想再回美国过以前的日子了。威廉·贝尔这个身份,彻底保不住了。
新一咬着嘴唇,闭上眼睛,从牙缝里挤出问题:“名字。他们还打听谁了,赛姆斯?”
电话那头的红头发倒抽一口冷气。新一几乎能看到他那双嵌在雀斑里的绿眼睛——要是此刻能对视,那眼神肯定能把他洞穿。
“工藤新一。”
这名字像一颗子弹,在他耳边炸开。新一整个人都僵了,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。可还没等他缓过神,冲击力就跟着来了。
“据我所知,他是日本人,以前是个很有名的侦探,现在应该二十七岁左右。但过去十年,没人听过他的消息,不少人都以为他死了。”赛姆斯沙哑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,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。
“教授……那些人为什么找他?为什么来这儿?他们到底想从您身上得到什么?”
新一闭上眼睛,拼命想找个借口,可脑子里一片漆黑,像有人突然了所有灯。
他深吸一口气,盯着天花板,试图从空白的脑子里抠出几句话。
“你不知道更好。”赛姆斯刚要反驳,贝尔的声音就压了下来。
“我让联系FBI了,不然我会要求你们每个人都严格保密。”新一咽了口唾沫,让贝尔的语气软了些。
“求你了,赛姆斯。这很重要。”
他简直能看到那小子咬着帮子的样子。不过这次,他总算肯听教授的话了。
“知道了……要是发现自己手下雇了什么人都,肯定得气炸。”年轻的美国人干笑一声,可那笑声里半点儿幽默感都没有。新一只能重重呼气,强迫自己不去想被卷进来的学生和老板。
“谢谢。还有,赛姆斯——”
“嗯?”
“好自己。”
“教授——”
电话已经挂断了。
赛姆斯攥着黑屏的手机,呆立了几秒,才重新环顾四周。
胃里那股冰冷的感觉,一点儿都没退。
他们站在那间狭小的屋子里,眼前的一切都没法忽视。房门被踹得只剩下上半部分还挂在铰链上,化妆品罐子撒了一地,报纸剪报和笔记本扔得到处都是——可这些没人在乎。真正让他们脊背发凉的,是教授的脸。
威廉·贝尔的脸,一张又一张,有的像人,有的不像,就那么盯着他们。
赛姆斯咬着嘴唇,落在那张假脸上——那空洞的眼睛,仿佛能吸走人的灵魂。
‘你到底是谁?’
XXX
东京的时间,仿佛静止了。
服部平次咬着嘴唇,默默看着好友。他想给新一一点时间,可贝尔那张脸始终像死人一样毫无,他终于忍不住开口。
“工藤?”
好友没反应,依旧死死盯着手里的手机。平次往前迈了一步,想看得更些,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。可新一还是没理他,反而浑身一颤,一拳砸在旁边的柜子上。
“操!”
一声怒吼,震得空气都在发抖。
工藤新一的指节抵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,指骨泛白。
他在发抖。
控制不住的那种。
伪教授的拳头砸在桌上时,留下的那道暗红痕迹还在眼前晃。他的身体僵得像块冰,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,直到掌心传来刺痛才惊觉——不知何时,虎口已经被指甲掐破了。
他们找到了。
他们知道了。
这么多年的,这么多的隐忍,白费了。
侦探喉结滚动,一股意从胃里直窜上来。他不敢细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,更不敢想那个躺在医院里的学生——那些危险,明明该由他一个人扛的。
“喂,工藤?”
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,新一猛地一颤。
他这才注意到服部平次。
大阪侦探已经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了吧?可他刚才满脑子都是组织的阴影,连对方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察觉。此刻对上服部的眼神,新一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模糊起来——
他好像看到了和叶,怀里抱着个笑盈盈的小男孩,那孩子正仰着头,脆生生地喊服部“爸爸”。
幻象来得快,去得更快。
眼前还是服部紧锁的眉头。
新一猛地喘了口气,视线死死钉在地板上,拼命吸气却觉得肺里像灌满了。那股寒意从骨髓里往外冒,几乎要把他冻僵。
退去,可愧疚却像藤蔓,死死缠在心脏上,勒得他喘不过气。
他不能让他们出事。
新一咬紧,重新看向服部。
大阪侦探正盯着他,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耐心——换作平时,这家伙早该跳脚了。
服部平次又一次准备帮他了。
新一深吸一口气。
知道有人站在自己这边,本该是种。可这次不行。
赌注太大了。他不能让服部卷进来。
“我得走。”
新一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。
服部的眉头皱得更紧:“你在说什么胡话?”
“我是说,这个案子我不查了。我要回美国。”
服部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,双臂抱在胸前,却没像往常一样炸毛。至少现在,他们中得有一个保持冷静。
“所以……他们真的找上门了?那个组织,知道你是谁了?”
新一错开视线。
这个动作,对服部来说已经足够说明一切。大阪侦探嗤了一声,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一屁股坐到旁边的桌子边缘。
“操。”他长长吐出一口气,“怎么……”
“他们去了大学,问了一堆问题,然后找到了我在纽约的。他们看到了那些。还有……我的一个学生受伤了,现在在医院。”
服部的眼神骤然锐利。
“这不是你的错”——这句话到了嘴边,又被他咽了回去。他太了解工藤新一了,这种对现在的他来说,比废话还不如。
“我问的不是这个。”服部顿了顿,眼神变得异常严肃,“他们为什么要找你?找‘贝尔’?”
新一的暗了下去,这次却没有回避服部的视线。
“因为案子。”
他揉了揉眉心,声音里满是疲惫:“凶手见过我——如果他和组织……”
服部点头:“所以本堂瑛佑和CSI才会在这附近晃悠?”
空气突然安静下来。
“你为什么要走?”服部的声音打破沉默,“我以为你等这一天了。”
“如果他们没找到我,或许是。”新一的声音发紧,“可现在……”
“你又要逃跑?”
服部的话像针,扎得新一猛地抬头。
“难道要我留在这里,看着他们把你们一个个杀掉?”
“不一定会发展到那一步,我们可以——”
“不可能!”新一打断他,手指插进头发里,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我知道你想帮我,服部,我真的很感激。但这次不行……你不能冒险,我也不能。”
服部的变得古怪,带着点不解。
新一翻了个白眼——他本来不想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的。
“你知道那个组织有多狠。他们杀人从不眨眼,不管目标是谁……”
话音未落,服部的脸“唰”地白了。
大阪侦探踉跄了一下,扶住旁边的才没摔倒。他的膝盖发软,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——这次,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。
他有家要护。
空气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。
新一看着服部白的脸,知道他终于懂了。
懂了自己要保护的是谁。
“这还是说不通,工藤。”
“说不通?你好好想想——”
“我想过了!”服部猛地摇头,打断他的话。
“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?”新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,“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……”
“当然不是!”服部的喉结滚动,嗓子里像堵着块石头,“我怎么可能……”
他说不下去了。
那个组织的手段,他们都太了。
新一看着服部苍白的脸,突然觉得喉咙发涩。
有些话,不用说出口。
因为他们都知道,一旦组织盯上,他们的会是什么。
而这一次,他们输不起。
“我还是觉得你走是错的。”服部平次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,火星起又熄灭,“那些黑衣服的混蛋要是真盯上你,想杀你身边的人,你躲到天涯海角都没用。”
他看着贝尔镜片后骤然眯起的眼,心里跟明镜似的——工藤新一怕的就是这个。可这家伙死鸭子嘴硬,就是不肯承认自己早把所有人都拖进了死局。
一想到自己家人可能被当成靶子,服部平次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。他甩甩头,想把那股寒意甩掉,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。
“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。”他咬着牙说。
“第一点说完了,第二点——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们识破了柯南的身份,更不知道贝尔是谁。”
贝尔(说工藤新一)抿着唇没说话。服部平次知道他在想什么——琴那种人,哪会在乎这些?只要想查,迟早能扒得底朝天。
“而且……”贝尔的声音带着点沙哑,“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在联手。”
“发现又怎样?”服部平次嗤笑一声,“我还和高木警官合作过呢,那家伙的黑历史顶多就是给女儿读睡前读到自己睡着。”
他本来想逗逗朋友,可贝尔脸上半点笑意都没有。服部平次叹了口气,收起嬉皮笑脸的样子。
“工藤。”他放低声音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。
“你现在打算怎么办?柯南的戴不住了,你能去哪?再逃跑?像以前那样躲起来?直到他们杀了我们中的一个,把你从老鼠洞里钓出来?”
这话一出,贝尔果然瞪了他一眼。但服部平次知道,那眼神里更多的是,不是愤怒。
“说真的,工藤,我知道你从那次事件后变得了,但你总得做点什么吧?”
“你走,他们可能杀我们,也可能不杀。”
“你留,他们可能杀我们,也可能不杀。”
“反正我们都在鬼前晃悠了,区别只在于——你现在跑了,就等于把最后一次夺回人生的机会扔了。你不想再从零开始了,对吧?”
服部平次看着朋友惨白的脸,嘴唇被牙齿咬出深深的印子。他自己也跟着叹了口气,压下脊梁骨窜上来的冷意。
“我知道你现在身份尴尬,没什么选择。但工藤,你等了十年的东西就在眼前——那些混蛋的线索,就在我们手上的案子里。”
贝尔终于抬起头,可他的眼睛空洞得吓人,连服部平次的影子都没映进去。
的一直锁在门口。服部平次进来了,可贝尔没跟着。
大阪侦探凑到目暮警官耳边说了几句,目暮皱着眉,脸色不太好看,但还是点了点头,挥手让他去桌边坐。
没过,少年侦探团的彦和太也进来了,两人脸色同样惨白。没心思管他们,她的注意力在服部平次身上。
“服部君?”
服部平次身子一僵,犹豫了几秒才转过身。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。
“贝尔呢?”
服部平次心里骂了句脏话——工藤这家伙,自己跑了让他擦屁股!
他叹了口气,转身面对。之前跟目暮警官编的借口是“贝尔的大学出了点事”,但真相哪有这么简单?工藤是去联系FBI,想问问能不能给学生和争取点保护,顺便也想静一静。
可他们当时根本没考虑到会追问。
服部平次眼神飘向目暮警官——那老头倒是好糊弄,可……
她肯定会起疑心的,不管自己说什么。
服部平次捏着手里的笔记本,压低声音说:“他学校那边出事了,一个学生受伤了,好像是问起了他以前办的案子。”
至少这话半真半假。
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,点点头没再问,但服部平次能看出她眼底的不安。
步美捂着嘴,快步走出警察局。胃里还是翻江倒海的,她只想离那些和消毒水味远一点,连彦和太都不想见。
是愧疚吗?可能吧。毕竟是她把贝尔牵扯进来的。可没走几步,身后就传来喊声。
“步美!等等我们!”
步美停下脚步,深吸一口气转过身。刚才在会议室后半段,彦和太就特别安静,她还以为是被服部平次说的信息吓着了——那些欧洲血统、草莓金发的年轻女人,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。
可现在看来,他们不安的原因根本不是这个。
彦咬着嘴唇,太挠着后脑勺,两人都不敢看她。步美心里咯噔一下——这可不是什么好头。
“怎么了?”她问。
两个男孩对视一眼,彦终于开口:“我们换个地方说吧。”
他们钻进洗衣店和拉面馆之间的小巷子里。太的眼睛一直瞟着拉面馆的方向,咽了咽口水。彦把他们偷偷听到的电话,还有贝尔和服部平次的对话,一五一十说了出来。
步美越听脸越白,拉面馆飘来的味直往鼻子里钻,胃里更是翻江倒海。
“我都做了什么……”她喃喃自语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“如果这是真的,我就把姐姐和贝尔都害了……他们还知道贝尔的身份……”
她抬起头,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,带着哭问:“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
彦和太对视一眼,都愣住了——他们只知道偷听来的秘密,根本没想过该怎么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