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角突然一凝。
“教授,准备好了吗?”
“嗯?”贝尔猛地回神,抬头看向说话的人。
目暮警官冲旁边的人点了点头。那人耷拉着肩膀,满脸颓丧,正是邮差富江。
“富江知道的都交代了,不过运气好的话,前面几个街区等着的证人说不定能提供更多线索。”目暮沉声道。
富江头垂得更低,声音发颤:“对、对不起,目暮警官……”
他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,活像只斗败的,愧疚写满了整张脸。
“没事,你已经尽力了。”目暮摆摆手,话锋一转,“但有件事得提醒你——最近别离开东京。”
富江猛地抬头,眼里满是惊愕。
“放心,只是例行程序。毛利会送你回家,好好休息吧。”
富江蔫蔫地点点头,拖着脚步跟在毛利小五郎身后走了。那背影落寞得像被抛弃。
高木涉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,忍不住叹气:“唉,这哥们真可怜……”
贝尔没说话,心里却默认了。
这家伙分明是爱惨了那个,不然不会这么失魂落魄。
没等高木转头跟他搭话,贝尔已经转向目暮:“目暮警官,走吧,去看看证人能不能帮上忙。”
目暮颔首,带着一行人钻进狭窄的街道。
***
结果和预想的一样——年轻母亲知道的也不多。
她只是每天早上送儿子上学时,偶尔能看到。唯一的异常,就是那天听到一声巨响。不是火车的轰鸣,是种更尖锐、更的声音。当时她还没反应过来,就听见旁边有人尖叫求救,吓得赶紧打了急救和报警电话。
工藤新一靠在墙边打了个哈欠,眉头紧锁。
他站在离人群不远的地方,扫过正在问话的目暮、奋笔疾书的高木,还有……一直偷偷瞄着贝尔的服部平次。
这家伙怎么回事?眼珠子都快粘教授身上了。
新一无声叹气,春日的晒得他脸颊发烫——闷得。
突然,贝尔的视线越过人群,投向街对面。
那里蹲着个小男孩,正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画,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。目暮之前提过,这是“半个证人”。
贝尔脚步一动,径直穿过没什么车的马路,在男孩身边的路沿石坐下。
“很无聊吧?是不是觉得警察办案,应该比这刺激多了?”
男孩抬头,圆溜溜的眼睛打量了他半天,才蔫蔫点头:“嗯……我以为会有警灯闪个不停,还有好多枪呢,结果他们就只会说话。太没劲了。”
他说着,赌气似的在泥地上又划了几道。
贝尔差点笑出声——这小孩,果然没让他失望。
“理解理解。这么说,你更喜欢牛仔,胜过警察?”
男孩眼睛一瞪,手里的树枝猛地画了个圈,语气倔强:“才不是!牛仔也蠢死了!把枪扔了的牛仔,跟他们一样无聊!”
贝尔眼睛骤然亮了,嘴角勾起一抹笑意。
直觉果然没错。
“小朋友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我?我叫来生智子。”
贝尔点头,笑容温和:“好名字。我是威廉·贝尔。智子君,想不想跟我一起,帮警察一个小忙?”
“我?我能帮忙?”智子眼睛瞪得溜圆,手里的树枝“啪嗒”掉在地上,满是不敢置信。
贝尔站起身,临下地看着他,语气带着点:“当然——前提是,你确定自己能行?”
“我当然行!要我做什么?!”智子瞬间来了精神,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。
贝尔满意地笑了,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起来。
***
等贝尔回到人群时,目暮还在追问智子的母亲。
“你真的没看到凶手?”
“都说多少遍了!我听到枪响,没几秒旁边就有人喊救命,我着打急救电话和报警了!”女人不耐烦地重复,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火气。
“也就是说,你既没凶手的样子,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枪?”
“格17,半自动。”
的声音突然插进来。
贝尔缓步上前,嘴角噙着抹神秘的笑。目暮猛地回头,满脸惊愕。
“什、什么?教授你说什么?”
“凶手用的是半自动手枪,格17,准确说是17C型。”贝尔说得笃定。
“可你怎么——”
目暮的话卡在喉咙里,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因为贝尔突然从背后拿出个透明塑料袋,里面赫然躺着一把手枪!
“这、这是哪里来的?贝尔教授?!”
贝尔的笑容柔和下来,脚边突然冒出个小脑袋。
“智子!你跑过来干什么!”女人惊呼。
智子却不理她,得意洋洋地站在贝尔身边,小胸脯挺得高高的。
贝尔揉了揉他的头发,笑着解释:“我跟这孩子玩了会儿侦探游戏,对吧,智子君?”
警察们集体愣住。
直到贝尔继续开口,他们才回过神。
“佐藤警官之前说这孩子总提牛仔,我就多问了几句。”他顿了顿,冲智子挤了挤眼,“然后这小家伙,就把他看到的都告诉我了。”
智子用力点头,脸上满是骄傲。
友子挺起小胸脯,眼睛亮晶晶的,终于等到大人肯听他说话了。
“那家伙蠢死啦!哪个牛仔会扔自己的枪啊?”他撇着嘴,小脸上满是不屑,“我一开始就觉得他奇怪——好好的手枪说扔就扔,我本来想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,结果妈妈催我上学,后来就忘了。”
说完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露出两颗小虎牙。
旁边几个大人听得面面相觑。
贝尔把那把枪递给目暮警官,接过时手指都在抖,直勾勾盯着枪身,跟丢了魂似的。
“我们就是在垃圾桶里找到的。”贝尔语气平淡,“幸好这片区的垃圾桶两天才一次,算他运气好。”
目暮警官终于反应过来,狠狠点头:“高木!把枪送去鉴证科!”
高木一把抓过枪,撒就往警车跑,差点摔个跟头。
“干得漂亮,贝尔!真的太感谢了!”目暮警官拍着贝尔的肩膀,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。
“确实……干得不错。”服部平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,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。
贝尔没理他,只是微微颔首。
服部平次盯着贝尔的侧脸,拳头攥得死紧。这家伙太可疑了!明明是个犯罪学教授,偏偏对案子上心过头,而且一举一动都透着刻意——每句话、每个动作,甚至走路的姿势,都像是提前演练过的。更离谱的是,他会因为一个小孩的胡话就去翻垃圾桶?
服部平次心里冷笑:这家伙绝对藏着秘密!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,他真想一拳揍过去,逼他把实话吐出来!
另一边,目暮警官已经打发走了友子和他妈妈。临走前,友子还特意冲贝尔挥了挥手,小脸上满是崇拜。
贝尔看着孩子的背影,语气突然软下来:“目暮警官,你不觉得吗?孩子的眼睛和大人不一样,他们能看到我们忽略的东西。”
他说着,垂下眼帘,声音低了下去:“当年柯南……”
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
贝尔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回到正题:“不过,找到枪是好事。”
目暮警官一愣,刚放松的神经又绷紧了:“您的意思是?”
“这把枪上,恐怕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痕迹。”贝尔的语气很肯定,“凶手既然敢扔,就肯定做了准备。”
目暮警官揉着太阳穴,烦躁地把帽子扶正:“这么说,我们还是没线索?”
“也不是。”
两个声音同时响起,像按下了同一个。
服部平次和贝尔对视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则面无地移开视线。
“你想说什么?服部老弟?”贝尔开口,脸上还挂着假惺惺的微笑。
服部平次没急着回答,反而上下打量了贝尔一番,像是在确认什么。半晌,他才地开口:“两个证人,虽然素不相识,但他们的证词里有个——都提到了。”
“?”目暮警官转向高木,“高木,你记下来了吗?”
高木正翻着笔记本,闻言赶紧点头:“有!比如那位卖的大叔说,他没在老地方碰到了,以前他们每天都会在那里打招呼的。”
“对!”服部平次接过话头,“还有那个叫菊美的女人,也说没见过了。”
贝尔道:“的生活习惯突然改变,这本身就是线索。”
目暮警官眼睛一亮:“高木!去查最近的行踪!问她的老板、,还有朋友家人,看看她为什么突然改变路线!”
“明白!”高木又一阵风似的跑了。
目暮警官环顾四周,皱起眉头:“这里这么偏僻,凶手选在这里动手,明显是早有预谋。”
服部平次靠在墙上,双手插:“我就搞不懂了——既然都预谋好了,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推下铁轨?那样不是更简单?”
“这就是凶手给我们设的谜。”贝尔突然开口。
目暮警官疑惑地看向他:“贝尔,您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“恐怕得再解释一下,这次的凶手明显在玩道尔的梗。”
贝尔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,嘴角勾起一抹。
“发生在达特穆尔荒原,福尔摩斯受雇调查一匹名驹失踪案——那匹马叫‘银星’,是最有名的赛马。它的驯马师被谋杀,马却不见了。最的是,马厩外有只狗,案发时却一声没叫。”
服部平次听得太阳穴突突跳。这家伙说起福尔摩斯时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,简直像在炫耀自己的收藏品。
目暮警部倒是听得神,摸着下巴频频点头。
“重点就在这只‘哑巴狗’身上。”贝尔的扫过两人,“有时候,没发生的事比发生的事更重要。”
服部猛地攥紧拳头。他早该想到的!
“是火车!”他低吼出声,语气里带着不甘,“凶手明明可以直接把推下铁轨,那样更省事,却偏偏没这么做。这说明他早就盯上了,甚至提前一天写好了那封预告信——他算准了案发时火车会经过这里!”
贝尔无视他的敌意,反而赞许地点头:“没错。凶手在炫耀自己的完美计划,每一步都按他的剧本走。”
他抬头望向铁轨延伸的方向,镜片遮住了眼底的:“问题是……他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目暮警部终于反应过来,气得脸都红了:“这家伙绝对是疯了!”
他的怒吼震得街边的落叶都抖了抖。日本媒体的镜头怼在他脸上,凶手却还在这儿跟他们玩猜谜游戏,换谁能忍?
“留这些破谜题有什么用?解开一个又来一个,简直是!”
贝尔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:“就像福尔摩斯的对手,总喜欢用谜题把侦探耍得团团转。他享受这个过程。”
服部突然上前一步,盯着贝尔的眼睛:“教授对福尔摩斯这么了解,是不是很懂凶手的心态?”
目暮刚想打圆场,服部却话锋一转,语气陡然变得“和善”:“毕竟贝尔教授这么聪明,肯定能帮我们抓住凶手吧?”
贝尔看透了他的试探,却只是淡淡一笑。
服部没再纠缠,话锋转向:“还有疑点——凶手这次换了凶器,连环杀手很少这么做。而且他连续两次把凶器留在现场,简直是找死。最重要的是,我们至今没找到两名之间的联系!”
所有推论都只是猜测,没有任何实锤证据。
贝尔耸耸肩,双手插,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天气:“服部警部说得对,但这正是案子的有趣之处。要是每个案子都一目了然,你们警察岂不是要失业了?”
他说完,转身就朝警车走去,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。
服部看着他的背影,牙齿咬得咯咯响。
回到警视,众人汇总。目暮催着检验科加急化验凶器,得到的却只有“我们尽力”的敷衍。
第二天的计划很快敲定——目暮派贝尔和服部去询问两名的亲友。
服部心里把贝尔骂了一百遍,却只能压着火气,朝对方“礼貌”地挥手告别。
他才不想当这家伙的跟屁虫!但眼下,只能忍了。
他叹了口气,脚步放轻了些。
早就猜到服部平次要和目暮警官单独谈话,所以他提前溜了出来。里的浊气一吐而空,肩膀也跟着垮了半截——直到这时,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,自己刚才一直绷得像张满弓的弦。
这开局对服部和贝尔来说,实在算不上好。
奇怪……和当年柯南的处境不同。明明可以和所有人讨论,可他却觉得自己和那些熟悉的面孔之间,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膜。看着他们,却不能像以前那样亲近——面对服部平次时,这种疏离感格外刺心。
说起来,当柯南那会儿反而轻松些,至少在日本这片土地上是这样。
现在呢?贝尔和柯南的身份在脑子里打架,争着要占上风。而他工藤新一,就像个沉默的,心里堆着一堆愿望和渴求,却连伸手碰一下的力气都没有。
他甩甩头,把这些的念头压下去。现在哪有空想这些?当务之急是那个身份——那个被压得快喘不过气的工藤新一。
走廊里空荡荡的,没几个警察在走动。他穿过走廊时,脚步有些虚浮,思绪却像脱缰的野马。
“这个案子,可能和组织。”
牙齿狠狠咬住下唇。如果真是这样,他早该通知FBI了。
可他没有。
推开警局大门,傍晚的风裹着微凉的空气扑进来,他深吸了一口。
不,暂时不能说。只要还没发现有人身陷险境,只要他还能顺着线索查下去——这是他的机会!
是结束这场噩梦的机会!
是把自己的人生抢回来的机会!
还有……还有那个藏在心底十年的秘密。他甚至敢奢望,她还在等他,哪怕只剩下一点点渺茫的希望……想到这里,他的眼底泛起一层黯淡的。
“……”
突然,一阵对话打断了他的思绪,让他瞬间忘了自己刚才在想什么。
“真是的,!你根本不用特意陪我来嘛!”
“好啦和叶,就让我陪你吧。毕竟我们没见了呀。”
的笑声像风铃一样,钻进他的耳朵里。
工藤新一的心脏猛地停跳了一拍。
整个人像被雷劈中,钉在原地动弹不得。不听使唤,连呼吸都忘了怎么调整。他死死闭着眼,不敢往拐角那边的停车场看——那里正是笑声传来的方向。
他怕。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,怕一睁眼,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就会像晨雾一样消散,连抓都抓不住。他站得笔直,像怕惊走一只胆小的,耳朵却竖得老高,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声音。
“那家伙又迟到了!”远山和叶的声音带着嗔怪,“把我叫到这种地方,结果让我干等——服部平次你个混蛋!”
那语气里的“生气”,演得比真的还像,但她身边的女孩还是笑着打圆场。
“好啦和叶,你也知道会议可能会延长嘛。说不定他们查到了能抓住凶手的线索呢!”
又是那个声音!
他猛地捂住嘴,后背死死贴在冰冷的墙壁上,指尖都在发抖。冷汗顺着掌心往下滑,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百米。他闭着眼,拼命想稳住心神,可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。
她的样子,她的名字,她的声音……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绪。
……
手缓缓放下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喉咙里突然堵得,像塞了一团棉花。后背的墙凉得刺骨,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
不能说话。
他甚至不能上前问一句“你还好吗”……
更别说把一切都告诉她,把那些像黑焦油一样粘在灵魂上的谎言,彻底洗刷干净。
永远不能。
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,离“坦白”两个字这么远。
她现在根本不认识他。
准确说,贝尔不认识她。
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,他低下头,盯着自己的鞋尖。远处,两个女孩的对话还在继续,偶尔传来一阵笑声。
她的声音,她的笑,甚至只是她存在的气息,就让他浑身发僵,脚像被钉在沥青路上一样挪不动。
理智告诉他,应该大大方方走过去,笑着打个招呼,然后转身回家。
可他做不到。
突然觉得自己像被剥了衣服——过去十年里,他为了隐藏、逃避过去而精心筑起的高墙,被她的声音轻轻一敲,就轰然倒塌了。
他怕。怕自己现在这副样子,只要被她看一眼,就会被认出来。他知道这不可能,知道自己的恐惧毫无意义,可就是迈不开,演不了那个“威廉·贝尔”。
远山和叶的笑声再次传来,跟着就是毛利的声音。
那声音像电流一样窜遍,让他猛地一颤。他不能就这么站着,更不能转身离开——明明她就在几步之外啊!
“不行……”
他要看看她。哪怕只一眼也好。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身体就已经动了。他像个被线牵着的木偶,所有动作都不受大脑控制。后背被墙上的石子硌得生疼,他却浑然不觉,一步步挪向墙角——那个还能让他藏身的阴影。
墙角的阴影里,工藤新一像只偷糖的老鼠,屏住呼吸缩在那里。
他等了快十分钟了。
不是等什么线索,也不是盯梢犯人,就为了看一眼毛利。
像个小偷,躲在的背面,只敢用瞟着不远处的。穿过树叶缝隙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,正好划在他和她之间——一道看不见的界限,隔开了两个世界。
FBI的监视撤了,证人保护计划也暂时停了,东京到纽约的距离算什么?真正的鸿沟在他心里。
只要微微偏头,就能看见她。
心脏早忘了怎么跳,只剩一片轰鸣,震得耳膜发疼。工藤新一转动脖子,刺得他眯起眼,眼前炸开一片白。等那片模糊散去,他终于了。
毛利坐在和叶身边,身后是警视的停车场。她俩正说着什么,可工藤新一一个字也没听见。
只剩下她。
树叶筛下的,在她身上织成温柔的网。工藤新一忽然觉得浑身发烫,骨子里的寒意瞬间被冲散。贝尔摩德那张易容的脸下,他自己的脸颊竟泛起热意,像要烧穿。
她真好看。
棕色长发垂在肩头,衬得脸颊粉粉的。落在她眼睛里时,那汪的温柔能把人溺死。身上那件淡紫色的,在里仿佛活过来,每一道褶皱都在。
她笑了。
那个笑。
他想了三年的笑。
他曾以为,自己亲手打碎了这个笑。
工藤新一喉结滚动,身体轻轻发抖,嘴角却不受控制地,跟着她勾起一抹小心翼翼的弧度。
多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啊。
哪怕再一点也好。这三年来,他连做梦都不敢想能这样看着她。
可时间从不等谁。
他刚从墙角探出头不到一秒,毛利忽然抬起头——视线直直扫向他的方向!
“糟了!”
工藤新一猛地缩回去,后背撞在冰冷的墙上,大口喘着气。他死死闭着眼,等着她冲过来,把他从阴影里揪出去,质问他这三年去哪了。
心脏快跳出嗓子眼,咚咚的声响盖过一切。他攥紧拳头,指甲掐进掌心,却压不住发抖的身体。过了好一会儿,他才敢抬起头,从阴影里望向东京的蓝天。
她没来。
预想中的解脱没到,反而空落落的。
刚才那点偷偷摸摸的甜蜜,像被风吹走的烟,只留下心口一道看不见的疤。
“该死……”
工藤新一闭眼,想把所有压下去,想让自己变成一块石头,至少不会疼。
哪有那么容易。
他像个逃犯,躲在暗处偷看她,一有风吹草动就缩回洞里。
“真窝囊……太他妈窝囊了。”
呼吸带着颤音,想到自己这副样子,心脏就揪着疼。
虚伪,卑劣,懦夫。
工藤新一狠狠咬着嘴唇,直到尝到,才觉得那点疼能稍微抵消心里的苦。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灰尘,脏得要命。躲在这里偷看她,比之前用柯南的身份骗她更过分。
他像块发烂的木头。
冷汗浸湿了衬衫,贴在背上,闷得胸口发。他甚至觉得,现在的自己比柯南更可恨——至少柯南还能站在她身边。
以前当柯南,是没办法。他得在她身边保护她,只能用小孩的身份。
可现在呢?
他躲在墙后,藏在黑暗里,就为了看她一眼。不是,是他自己想。
工藤新一打了个寒颤,厌恶极了这样的自己。对毛利来说,这算什么?跟踪狂吗?
他咽了口唾沫,把“”三个字咽回去——这词太轻了。他的眼神暗下去,手指越攥越紧,指节泛白。
行啊,工藤新一。
你比那个四眼小鬼还能。
“干得漂亮……真他妈漂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