跟太宰治搭档这几年,中原中也的他门儿——嗜睡,还特别能吃。
也难怪。那小身板里塞着个叫荒霸吐的灾厄之神,能撑住就不错了。
太宰治至今记得那次任务后的咖啡馆。他点了份儿童套餐,中原中也却端着个比脸还大的成人份意面,叉子得哗哗响。
“喂,矮子,你胃是黑洞吗?”太宰治弹飞桌上的纸巾,精准砸中中原中也的红发,“跟野狗似的。”
中原中也一把攥住纸巾擦嘴,翻了个白眼:“老子吃两份的量,不行?”
“哦——原来你怀孕了?”
“怀你妈个头!老子是男的!”中原中也脸涨得通红,拳头带着劲风砸过来。
太宰治捂着被打歪的脸摔在地上,从此再没敢在场合提这茬。
但私下里的嘲讽可没断过。毕竟中原中也那嗜睡症,简直离谱。
第一次见他在游戏时睡着,是十五岁那年的街机。
中原中也拽着他来“复仇”,说上次被老 gang 打断的格斗赛分胜负。太宰治没拒绝——反正赢定了,顺便还能把这矮子拴在身边当一辈子“狗”。
周一的街机空荡荡的,学生们都在上课。两人霸占着最里面的格斗机,屏幕上乱闪。
“就这?野狗的爪子是用来刨土的吧?”太宰治操纵角色又一次 KO 对方,笑得欠揍。
中原中也的脑袋刚够着机台,听见这话气得肩膀发抖:“再来!”
没有商量的余地。反正任务早做完了,太宰治乐得陪他耗。
一局,两局,三局……到第四局时,对面突然没了动静。
太宰治暂停游戏,探头一看——中原中也脸埋在机台上,头歪向一边,嘴巴微张,呼吸轻得像猫。
“喂,帽子架,醒醒!”太宰治踹了踹他的凳子,“大白天的摸鱼?”
没反应。
太宰治啧了一声,跳下凳子。看来复仇赛得改天了。
他转身就走,把睡得人事不知的中原中也丢在了街机。
这可不是最后一次。
后来在中原中也的,两人刚熬完无聊的干部会议。太宰治跟着蹭进门——中原中也嘴上喊着“滚出去”,身体却诚实地给他留了沙发。
那天他们在玩马里奥赛车。太宰治本想玩真人快打,但无所谓,反正他赢定了。中原中也那游戏水平,要么是没玩过几次,要么就是真菜。
“彩虹赛道?你的吧?”中原中也看着屏幕上扭曲的彩虹桥,脸都黑了。
“不然呢?这可是我最、你最菜的赛道啊。”
中原中也哼了一声,没再反驳。
手柄被按得咔咔响,两人疯狂的竞争状态。中原中也盯着屏幕,连眼皮越来越沉都没察觉——荒霸吐在他耳边低吟,睡意像潮水般涌来。
突然,屏幕上的黛西(太宰治逼他选的,说“都是红毛”)冲出赛道,掉进了深渊。太宰治吹了声口哨:“哇,这操作烂出新高度——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
中原中也蜷在沙发上,头靠着手柄,呼吸吹动额前的碎发。
“切,总是睡不醒的蠢蛞蝓。”太宰治游戏,抽走他手里的手柄。
“睡姿能不能正常点?”他伸手把中原中也推得躺平——这家伙醒了喊脖子疼,又要听他唠叨半天。
然后他扯过毯子盖上去——万一着凉了,中原中也能念到明年。绝对不是他。
中原中也动了动,把毯子裹得更紧。
“晚安啦,矮子。”太宰治指尖拂过他额前的红发,转身走向卧室,“你的床归我了。”
果然,没过,中原中也连任务时都能睡着。
那次是通宵盯梢。为了不犯困,两人前一天特意睡了一整天。目标仓库静悄悄的,连只老鼠都没有。
太宰治趴在对面屋顶,用望远镜盯着正门。中原中也守在后门,通过耳麦能听见他那边的风声。
夜越来越深,无聊得让人发疯。太宰治按了按耳麦:“喂,矮子,唱个歌?我快睡着了。”
耳麦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。
“中原中也?”
还是没反应。
太宰治皱眉,调转机位看向仓库后门。下,中原中也靠在墙上,帽子歪在一边,眼睛闭得死死的。
“……真是服了。”太宰治扶额,“这种时候也能睡?要是目标跑了,你就等着被首领骂吧。”
但他没叫醒他。
反正仓库里连个鬼影都没有。就让这矮子多睡会儿吧——毕竟那身体里的神,可不会让他安生。
太宰治重新举起望远镜,扫过寂静的街道。耳麦里传来中原中也均匀的呼吸声,像小猫一样。
他勾了勾嘴角,轻声道:“算了,这次……就帮你盯会儿吧。”
夜凉如水,废弃仓库的屋顶上,两个身影从日落到月升,嘴炮就没停过。
中也骂骂咧咧,压低的声音像淬了冰:“闭嘴,别多管闲事。”
太宰治挑眉,正想回怼句“矮子就是脾气大”,却发现对面没了动静。
“中也?”
没人应。
“不会被风吹跑了吧?毕竟你那小身板……”
依旧死寂。
太宰治终于从瞄准仓库正门的望远镜前挪开视线,肌肉因长时间蹲伏发出细微的呻吟。他转向中也本该坐着的方向——
那红发少年竟仰躺在屋顶,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边缘,眼看就要滑下去。
还好,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这家伙还活着。
“蠢货。”太宰治啧了一声,起身拍掉裤子上的灰,骨节咔咔作响。
他抓过旁边的梯子往下爬,心里盘算着:等会儿把这睡死的家伙摇醒,肯定又要挨一顿揍。
谁让他是港口黑手干部,而中也还不是呢?
不过快了,中也晋升只是时间问题。
但眼下,太宰治就是爱拿这点压他。结果中也倒好,直接把他的当成了自己的窝。
第一次踏进太宰治时,中也只竖了根中指,转身就走。没几分钟,抱着一堆家当杀了回来。
“你不能直接搬进来!”太宰治看着他把枕头毯子往真皮沙发上扔,当场炸毛。
“闭嘴,现在这儿姓中也了。”中也往沙发上一瘫,指指点点,“你这地方跟没人住似的,浪费。”
太宰治没法反驳。他的确实空旷得过分,所有东西都擦得锃亮,像从没被碰过。中也那条蓝色毯子一扔上去,倒成了唯一的亮色。
从那天起,就成了两人有的地盘。反正太宰治也没真打算找boss抗议——不然早去了。
所以中也天天赖在这儿,成了常态。
说曹操曹操到。门被轻轻推开,没有预想中的摔门和怒跺地板。太宰治停下笔,抬眼挑眉。
“今天这么安静?”
话音刚落,中也一头栽进沙发,脸埋在抱枕里,闷闷地吐出两个字:“闭嘴。”
太宰治乐了:“哟,这是累坏了?”
不对。
这家伙安静,还透着股说不出的委屈。太宰治重新拿起笔,眼角却没离开沙发。
十分钟后,中也彻底放松下来。这家伙睡觉向来不老实,此刻却蜷缩成一团,像只受伤的小。
太宰治好奇心起,起身绕到沙发边,本想拍几张丑留着威胁,却突然顿住。
中也的脸上有泪痕,眼尾红肿,呼吸在睡梦中都带着颤抖。
太宰治立刻把相机塞回口袋,眉头紧锁。
中也不该是这个样子的。那个永远炸毛、永远不服输的少年,怎么会露出这种脆弱的?
他瞥见被踢到地上的蓝色毯子,犹豫了两秒,还是捡了起来。
小心翼翼地在中也身后坐下,太宰治把毯子盖在两人身上。中也似乎察觉到什么,本能地往他怀里蹭了蹭。
陌生的触感让太宰治浑身僵硬。他从不喜欢与人接触,更别说这种亲密的姿势。
但渐渐地,紧绷的肌肉放松了。
他为什么要对中也做这种事,脑子乱糟糟的。但管他呢,困意涌上来,太宰治也跟着闭上了眼。
没这样安稳地睡过了?
迷糊中,他听见中也吸鼻子的声音,随即一只手抓住他的,把他的手臂圈到自己上。
太宰治心里哀叹:完了,醒了肯定要被打死。
后来,太宰治的成了中也专属的休息站。
这家伙真像只猫,走到哪儿睡到哪儿,就算成年了也没变。
不对,在太宰治眼里,中也更像条狗。忠诚,护短,认定的事死磕到底。而且工作起来效率高得吓人——就是太爱睡觉。
侦探社和港口黑手结盟后,社里的人也发现了这个秘密。
作为负责对接的黑手干部,中也经常来侦探社找国木田或社长,要么就是开联合会议。
当然,每次来都会在社里的沙发上补一觉。
“太宰?”敦的声音带着哭,显然吓坏了。
太宰治转着,挑眉:“怎么了?”
“那、那个港口黑手干部……怎么在我们沙发上睡觉啊?”敦指着蜷缩在沙发上的中也,声音发颤。
社里也一脸。换作以前,他们早警惕地掏武器了,但现在——连国木田都对中也改观了。
毕竟那两人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太宰治甚至怀疑他们每周晚上都偷偷出去吐槽自己。
只是中也第一次在社里睡死过去,大家还没习惯他这。
“他今天来干嘛?”太宰治没回答,反而反问。
“好像是等国木田回来交文件……”敦小声说。
太宰治看着沙发上睡得安稳的红发男人,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。
算了,就让他再睡会儿吧。反正醒了,有的是架要吵。
中也歪在侦探社的沙发上,头枕着手臂睡得正沉。
看这姿势,哪是等国木田回来,分明是直接睡死过去了。
敦皱着眉凑过去,小声问:“他没事吧?”
太宰摆摆手,语气漫不经心:“放心,死不了。”
敦急得结巴:“可、可是——港口黑手干部在我们沙发上睡觉,这也太不正常了吧!”
他凑近一步,压着嗓子:“难道他有嗜睡症?”
太宰摸了摸下巴,拖长了调子,突然用力点头:“对啊!这家伙以前嗜睡到离谱,每次都得我好心把他扛回去——毕竟我这么善良。”
他就是的,就想看中也醒来后炸毛的样子。
敦却没接茬,反而翻了个白眼:“得了吧太宰。”
他挠挠头:“不过话说回来,要不我们跟他说,以后想睡随时来沙发?毕竟……港口黑手总不能让他们的干部在外面随便睡吧?”
这话戳中了太宰的心思。
港口黑手那群人,从来不管中也的嗜睡症。只要任务完成,谁管他是不是困到睁不开眼?更别说主动让他休息了。
“太宰?”敦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。
“嗯?”
“你刚才走神了。”
太宰没说话,默默起身。侦探社还在偷偷打量沙发上的中也,他却径直走到自己桌前,从抽屉里抽出一条旧毛毯。
蓝色的,洗得有些发白,却叠得整整齐齐。
他轻手轻脚走过去,把毛毯盖在了中也身上。
“睡吧,蛞蝓。”
转身时,整个侦探社的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盯着他。敦的眼睛更是亮得像灯泡。
“太宰!原来你这么他!”
太宰脸一黑。
那个矮子?想都别想!脑补一下,胃里都能翻江倒海。
他立刻勾起嘴角,露出惯常的戏谑笑容:“那当然,毕竟他是我男朋友啊。”
“什——!”
敦的惊呼声差点掀翻屋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