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暮警官带着高木涉和白马探正在审问嫌疑人，柯南却蹲在尸体旁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。

还保持着急救人员宣布死亡时的姿势。再过十分钟，法医就要来封锁现场了。他在那之前找到更多线索，不然等会儿肯定会被当成凑热闹的小孩赶走。

得快点。

柯南深吸一口气，像手术刀般扫过尸体。

薄衬衫下，有什么东西在。

他屏住呼吸，用手帕垫着手，小心翼翼地卷起的袖子。

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疙瘩暴露在空气中，像一片片燃烧的疹子。

是荨麻疹！

接触过敏原才会引发的皮肤反应。而且看疹块的密集程度，应该是在来前就接触到了过敏原。

可谁家会放着自己严重过敏的东西？这不合常理。

柯南皱着眉，视线不自觉飘向嫌疑人那边——突然，他瞥见服部平次正盯着黑羽快斗，眉头拧成了疙瘩。

服部平次的视线死死黏在黑羽快斗身上，手指捏得发白。

出事了。

黑羽快斗自始至终都没靠近过尸体，只是站在原地，背挺得笔直。可那姿势太僵硬了，像根绷紧的弦，随时都会断。呼吸也太刻意，每一次起伏都像是算好的节奏，手臂更是紧紧抱在胸前，像是在抵御什么看不见的东西。

更要命的是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“向导求救”信号。

服部平次心里咯噔一下——黑羽快斗要向导了！

这可不是小事。一旦他彻底失控，方圆百米的向导都会感应到他的痛苦，更是会狂躁。到时候别说破案，整个都会乱成粥。

他做点什么，但不能自己动手。

服部平次的等级远高于黑羽快斗对外宣称的C级。要是他现在冲上去安抚，白马探肯定能察觉到异常——高等级对低等级向导的反应强度根本不对等。

只有工藤新一可以。

服部平次凑近尸体查看，地挪到柯南身边，蹲了下来。他眼角的扫过尸体手臂上的红疹，心里立刻有了判断——接触过敏原的时间比想象中早。

但现在不是想案子的时候！

“喂。”服部平次压低声音，视线依旧盯着尸体。柯南立刻会意，也跟着看向尸体，耳朵却竖了起来。

“发现什么了？”柯南问。

“不是案子的事。”服部平次的声音像蚊子叫，“黑羽那家伙不对劲，正在发求救信号。”

柯南的眉毛瞬间挑了起来，下意识看向黑羽快斗。果然，那家伙的脸色苍白得像纸。

“我刚才就觉得脑子里有东西在扯，还以为是错觉。”柯南低声说。

“你去安抚他。”服部平次直接下令。

柯南猛地转头瞪他：“你疯了？我们可是竞争对手！”

“谁跟你扯那些！”服部平次急了，“他要是向导，所有向导都会，会集体暴走，连普通人都可能被影响！到时候场面失控，你的身份还想不想藏了？”

柯南的怒火被这句话浇灭，他盯着黑羽快斗看了几秒，重重叹了口气：“怎么做？”

“向导时会和现实脱节，需要感官锚点来拉回现实。他们自己也知道不对劲，会主动抓住身边的人——不管是不是。”服部平次解释道。

“这等于没说！怎么做？”柯南翻了个白眼。

“我怎么知道！这是本能啊！”服部平次烦躁地扯下帽子，抓了抓头发，“你就过去，集中精神想你最敏感的感官……比如你那逆天的听觉。剩下的他自己会接收到。”

柯南又瞪了他一眼，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尸体上的红疹，最终还是站起身。服部平次太这种滋味——丢下未破的案子有多难受，但这对工藤新一来说，或许是的练习。

毕竟黑羽快斗可不是白马探那种能面不改色看尸体的侦探。要是这家伙的心理承受能力不提高，工藤新一以后说不定得丢下更多案子。

黑羽快斗死死盯着前方，眼前却不断闪过尸体的画面——中毒的躯体，瘫在上，不是他的错，可是因为他才来这里的！

他偷偷用手指掐进侧的软肉，指甲几乎要嵌进骨头里。疼痛被衣服缓冲了大半，却足够让他暂时忘记那些可怕的回忆——摔在地上的尸体，从他指尖溜走的生命，要是他当时……

不，不能想！

别想那些——爆炸的巨响，熊熊烈火，失败的魔术，烧焦的残骸，妈妈的哭声……

“快斗哥哥？”

黑羽快斗猛地回神，低头看见柯南仰着小脸看着他。柯南伸出双臂，像是要他抱。

黑羽快斗皱起眉，没明白这小鬼想干什么。

“抱我起来！”柯南冷不丁开口。

快斗愣了半秒，机械地弯下，把这缩水的身体捞到怀里，让他稳稳坐在自己臂弯里。

小胳膊立刻缠上他的脖子，像只受惊的猫。快斗忽然松了口气——指尖贴着柯南后颈的皮肤，那股爬满的痒意瞬间退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丝绸裹身般的暖意，熨帖着他被抓挠得发疼的皮肤。

比白天强多了。那会儿他恨不得把皮都撕下来，才能摆脱那股钻心的痒。

“你不该来的。”柯南的声音贴着他耳朵，轻得像羽毛。

快斗身体一僵。

他当然知道不该来。服部平次早就警告过，这地方有尸体。可他还是来了——因为这家伙在这儿。

“怕尸体就在门口，外面等着。”柯南的声音带着点无奈，“非要进来干什么？”

不是怕。

快斗把脸埋进柯南颈窝，喉咙里滚过一丝委屈。是那些该死的回忆。

雪地里的魔法小屋、森林里的黄金、那吸人寿命的画……每一幕都缠着冰冷的死亡气息。他打了个寒颤，颈后柯南的体温却像暖流，压下了翻涌的。

“不喜欢。”快斗闷声说，“一点都不喜欢。”

“那你还来？”柯南重复道，“服部没提醒过你？”

提醒了。可快斗没想到，那股窒息感会来得这么快、这么狠。

被活活憋死……想想就让他胃里翻江倒海。

他没回答，只是把柯南抱得更紧。

柯南嗤了一声：“放心，服部差不多底细了。等他指认完凶手，我们换个地方吃饭。”

没胃口。快斗现在别说吃饭，喝口水都怕吐出来。他可不想被白马探那家伙看见，又要被嘲笑半天。

“冰淇淋也不吃？”柯南的声音带着点狡黠，尾音勾着快斗的神经——味的？还淋热？

快斗耳根一热。

“我就知道。”柯南笑出了声。

快斗哼了一声，没反驳。呼吸渐渐平稳了，肺里那种要炸开的感觉也消失了。他舍不得颈后的暖意，但……或许可以抬头了。

他准备好了。知道尸体就在那里。他能行。

快斗咽了口唾沫。

“喂。”柯南突然皱眉，“你心跳又快了。别自己吓自己。”

“不愧是名侦探，连我的心跳都盯着。”快斗扯出个颤抖却有力的笑。

“我只是不想白费功夫。”柯南在他怀里动了动，从贴着他变成后仰着靠在臂弯里。快斗掌心突然痒起来——柯南的手正按在他的制服上，温热的触感透过布料传来。

好吧，换了种痒法，至少能转移注意力。

“这次又是怎么了？”柯南问。

快斗避重就轻：“就是好奇，你怎么能这么冷静？”

柯南盯着他看了两秒，耸耸肩转向另一边——白马探和服部平次正围着警察说话。

“我爸是侦探，从小泡在凶案现场长大。”他语气平淡，“见多了，也就麻木了。”

“对死亡麻木可不是好事。”快斗说。

柯南按在他制服上的手指突然收紧，快斗指节的痒意又冒了上来。

“人总有一死。”柯南声音没起伏，“只是有些人死得早了点。我能做的，就是找出凶手，让他们安息。所以我不能让胃里那点破事影响判断。”

快斗沉默了。这个理由……很柯南。

如果他真要当柯南的，恐怕也得学会这些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飞快瞥了眼尸体的方向，又立刻转回来看着柯南。

“说吧，这案子到底怎么回事？”

柯南顺着他的看去——服部平次正把警察聚到一起，显然要开始他的“推理秀”了。他心里有点堵，但没资格怪快斗。想当快斗的向导，这些都是学的。

思绪还是忍不住飘回案子上。

“过敏死的。”柯南终于回答，“她对某种食材过敏，吃了大半才反应过来。我听见她前男友说，她对蘑菇过敏——那道菜的看着像棕，是蘑菇做的。”

“她自己没说要换？”快斗问。

柯南摇头：“她的 waiter 是她另一个前男友，肯定知道她过敏，下单时就能改。”他指向人群里一个男人——服部平次看过去时，那男人立刻缩了缩脖子，“但他没改。订单原样送上去了。”

“所以是他干的？”快斗盯着那男人，“白马和服部不是说，她点单时当众骂了他？被羞辱了，冲动杀人很合理吧？”

“或许……”柯南的扫向另一个年轻女人，服部平次转向她时，她肩膀明显一僵，“但他只点了饮料，后面的菜都是另一个服务员送的。他根本没碰过那盘菜。”

“那他就没嫌疑了？”快斗追问。

柯南盯着搜查一课警察在两人间来回扫视的，声音冷静得像淬了冰：“重点在那个女人——的前男友。”

“上菜前她就对撂了狠话。”

“显然，她还记恨着抢走男友的事。”

快斗挑眉：“所以是她下毒？”

“她怎么知道过敏？”柯南反问，“就算她送错菜，大可以退单，反而给她添工作量。更的是，她送完菜就立刻消失了，根本没留下确认是否真的吃了那盘菜。”

快斗皱眉望向两个嫌疑人，心里犯嘀咕——这种，侦探到底怎么锁定真凶？

“我发现三个疑点。”

柯南话音刚落，服部平次同时举起三根手指。

“第一，明知自己过敏，还把急救针落在家里。这种，她本该对食物更警惕，怎么会点可能致命的餐？”

柯南放下一根手指，服部已经蹲到尸体旁，卷起的长袖。

“第二，她手臂上的红疹是过敏反应，但我们都看到她穿着长袖。衣服能隔绝皮肤接触过敏原，这些疹子怎么来的？”

柯南放下第二根手指，服部站起身，死死盯住一个人。

“最重要的第三点——她呼吸困难、喉咙肿胀时，身边的男人为什么没发现？”

“就算她吃了药反应，他就坐在旁边，不可能听不到她粗重的喘息，感觉不到她胸口起伏异常。”

“那他为什么不呼救？”

快斗猛地睁大眼睛。

搜查一课的警察脸色骤变。

所有视线瞬间聚焦在男友身上——

灰月凑人。

第9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