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羽快斗和柯南刚消失在街角,白马探的皮肤突然泛起一阵刺痛。
不是伤口,是那种像被细针扎着的痒意。从后颈一路蔓延到手臂,汗毛根根竖起,连肩膀都不自觉绷紧了。
他皱眉。
自己不是,平时除非刻意感知,根本不会被别人的影响。只有那些强烈到几乎凝成实质的,才能穿透他的感知屏障。
而现在这股烦躁——像有人在他耳边挠黑板,尖锐又黏。
“……就不能挑个好点的地方?牛排馆不行吗?非要来这儿排队!”
尖锐的女声从身后传来,压得极低,却像针一样扎进耳朵。
“早知道就该提前订位!”
白马探眼角瞥见服部平次猛地转头,眼神跟刀子似的剜向身后。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,继续盯着街角。
“看什么看?”女人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的意味。白马探不用回头都知道,服部平次肯定要炸。
果然,身边的空气瞬间冷了下来。
“两位,这边请。”
幸好,领位员及时回来,手里拿着菜单打破了僵局。
“我们的朋友还没到。”白马探突然开口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,指了指身后那对还在低声争执的男女,“不如安排他们?”
“您确定吗?”领位员有些犹豫,在他和服部平次之间来回扫。换做别人,被人这么盯着早该发火了,可白马探却像没察觉一样。
“当然。”他笑容加深,甚至微微侧身,让出了更宽敞的通道。
身后的女人立刻冷哼一声,踩着高跟鞋从他们身边走过,视线在白马探笔挺的制服上扫了一圈,才对身边的男伴嗤道:“看看人家!这才叫!你学着点!”
男人喏喏应着,声音很快被的嘈杂吞没。
“你疯了?!”服部平次的低吼几乎贴着他耳朵炸开,“那女人从两个街区外就开始抱怨,你还让她插队?!”
两个街区?白马探了然。服部的听觉又自动了。他不动声色地抬手,指尖在服部耳边虚点了一下——这是他们约定的“降频”信号。
“她的太强烈了。”白马探解释,“如果我们继续挡着,她的怒火只会转移到我们身上。”
“转移又怎样?”服部平次拍了下,“难不成她还能吃了我们?!”
“对你们来说或许没什么。”白马探垂下眼睫,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,“但对我来说,那会像被扔进满是碎玻璃的水池里——每一秒都在被割伤。”
服部平次的话卡在喉咙里。他盯着白马探苍白的侧脸,眼神突然变得锐利,像要穿透他的。
“是向导的问题,对吧?”
白马探没回答,只是安静地看着他。
服部平次猛地叹气,声音大得像爆炸:“你是不是忘了是干嘛的?!就是用来挡这些破事的啊!让向导不用被这些垃圾烦扰——这他妈是我们的职责!”
白马探张了张嘴,却没发出声音。
他还真不知道。
作为高阶向导,他早就习惯了独自承受这些。被冲击、被恶意刺探,这些对他来说,不过是日常的一部分。
服部平次显然看穿了他的心思,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候位上:“下次记得说!别他妈为了个的女人,连自己的座位都让出去!”
白马探想纠正“女人”这个词——毕竟会散发恶意的不止女性,但看着服部平次那副“我很不爽但我忍了”的,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他在服部身边坐下,交叠,继续安静。
没过,身后的队伍又长了一截。里传来领位员的声音,说现在等位至少要二十分钟。
看来这家店确实很火。
之前那位领位员终于回来,看了看他们,又看了看身后的长队:“两位还在等朋友吗?”
白马探不用看服部平次的眼神,都知道答案。
“我们可以去等。”
领位员立刻笑了,拿起四本菜单:“这边请。”
*
“滚去干活!你也就这点用处了!”
尖锐的女声突然从左边传来,服部平次猛地转头——
只见一个服务生踉跄着后退,差点撞翻旁边的托盘。而他身后的桌子旁,坐着一对男女。
服部平次的脸瞬间黑了。
是刚才那个插队的女人!
她正坐在离他们三桌远的地方,脸色阴沉得像要滴出水,旁边的男伴缩着脖子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服部平次磨牙。早知道会跟这女人在同一家吃饭,他宁可去排那二十分钟的队!
“服部君?”
白马探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注意力。他抬头,对上白马探似笑非笑的眼神——这家伙肯定看出自己在想什么了。
服部平次闷哼一声,拉开坐下。手肘撑在桌上,下巴抵着掌心,他看着那个服务生低着头走向厨房,脚步快得像要逃跑。
厨房里,服务生跟一个穿制服的女人说了几句,把手里的点单夹递了过去。
服部平次挑眉。看来是想换桌了。
换做他是那个服务生,他也换。
很快,那个穿制服的女人走了出来。她脸上没什么,走到那对男女桌前,双臂交叉,眼神像冰锥一样刺过去。
“凑。”
“志、志津香!”男人结结巴巴地开口,又改口,“不、不是,美绪前辈!您什么时候来这儿工作的?”
“几周前了,不过今天本来不是我的班。”女人的声音冷得像冰,她转向那个叫“绯”的女人,“带着我前男友来这儿,还敢骂我的朋友——你是来找茬的?”
绯美绪没说话,头埋得更低了。
男人立刻跳起来打圆场:“美绪她不是的!她只是……只是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他!她很抱歉,对吧美绪?”
女人还是没吭声。
“我要听她自己说。”服务生(不,现在应该叫她美绪前辈了)步步紧逼。
“两位需要点什么饮料吗?”
突然响起的声音让服部平次吓了一跳。他刚才看得太神,没注意到之前那个服务生已经走到了他们桌前。
“?”
“服部君?”白马探的视线落在他脸上,带着一丝好奇。这家伙发现了?
“可乐。”服部平次收回,随口答道。服务生转向白马探,对方要了茶。
就在服务生转身要走时,服部平次突然开口:“那边那个女人怎么回事?”
服务生顺着他的看去,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:“您说绯美绪?她……是我的前女友。我们分手分得不太愉快。”
服部平次斜睨着眼前的服务生,没理会对面白马探投来的审视。
“你谁啊?”
“我叫大山明彦。”服务生指了指胸前的名牌,“有事吗?”
服部下巴一扬,指向不远处的餐桌:“那边那个女的呢?跟她一桌的男的是谁?”
明彦脸色瞬间垮了:“那是日美子小姐,跟她一起的是灰月凑……他俩是一对,不过凑以前是我前女友静香的对象,日美子小姐则是……”他挠了挠头,“简单说就是,我们四个以前是两对,后来他俩好上了,我跟静香就分了。”
“哦?这么狗血?”服部挑眉,嘴上说着抱歉,眼底却闪着的。
明彦苦笑一声:“没事,都过去了。两位要点什么吗?”
“不急,等我们朋友。”白马探突然开口,视线仍锁在日美子身上。
那女人刚才还在对着明彦破口大骂,嫌上菜服务差,怎么转头就蔫了?头埋在胸口,像个没气的皮球。
服部也察觉到不对劲。他端起刚送上来的冰咖啡抿了一口,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:“你觉不觉得那女的有点怪?”
“怪?”白马探嗤笑,“你又想用‘直觉’这种不科学的东西说事?”
“直觉怎么了?老子的直觉比你那破推理准多了!”服部拍桌而起,嗓门大得惊动了邻桌。
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,服部却始终黏在日美子身上。她面前的牛排已经切好了,银质刀叉在下闪着冷。
刺啦——刀划开肉的声音。
叮——叉子叉起肉块的轻响。
她机械地重复着动作,一刀一叉,精准得像个机器人。刀闪烁,叉尖,每一次起落都带着说不出的诡异。
服部的视线越来越窄,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对晃动的。柯南和黑羽快斗什么时候到的?他不知道。白马探什么时候停的嘴?他也没听见。
他眼里只有那片不断闪烁的。
直到有人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他一下。
“看够了没?再盯下去,她就要把你当成下一块牛排了。”白马探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。
服部猛地回神,揉了揉干涩发疼的眼睛,才发现柯南和快斗正坐在对面,一脸困惑地看着他。
“怎么了?”快斗歪头,“平次哥哥刚才一直在发呆。”
“没、没事!”服部掩饰性地抓过餐撕成两半,塞进嘴里大口嚼着,“就是觉得那边那个女的有点眼熟,之前在门口见过她跟服务生吵架。”
“哦!是她啊!”快斗恍然大悟,“我跟柯南路过的时候,她正对着一个女服务生撒泼呢!没想到这么快就安静下来了,难道是她男朋友哄好了?”
柯南顺着服部的视线看去,小眉头皱了起来。日美子的头垂得更低了,连呼吸都变得微弱。他踮起脚尖,仔细打量着她的脸——嘴唇发紫,脸色惨白,胸口几乎没有起伏!
“她没呼吸了!”柯南突然尖叫,人已经像炮弹一样冲了出去。
“什么?!”服部猛地站起,被带得哐当一声倒地。他几步冲到日美子桌前,一把揪住还在发愣的灰月凑,“你瞎了吗?她都快死了!”
灰月凑被拽得一个趔趄,回头看见日美子毫无生气的脸,顿时魂飞魄散:“日美子!你醒醒!别吓我啊!”
“滚开!”服部一脚踹开他,伸手去探日美子的鼻息——冰凉,没有一丝气流。他立刻把人从座位上拖下来平放,准备做心肺复苏,可手指刚碰到她的脖子,就僵住了。
她的喉咙肿得像个的馒头,整个气管都被堵死了!
“过敏!是急性过敏!”柯南扑过来,小拳头捶着地面,“谁有笔?快拿出来!”
周围的客人顿时炸开了,纷纷翻找自己的,却没人应声。服部急得额头冒汗,双手按在日美子胸口开始用力按压:“白马!报警叫救护车!快!”
“已经打了!”白马探举着手机,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灰月凑瘫在地上,看着日美子发紫的脸,突然嚎啕大哭:“是我害了她!她对花生过敏!我刚才点的沙拉里有花生!我忘了!我忘了啊!”
服部动作不停,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:“现在说这些有屁用!闭嘴看着!”
他的掌心下,日美子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,像风中残烛。服部咬着牙,每一次按压都用——他不能让这条人命,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消失!
男人连滚带爬地往后缩,却没彻底退开,手伸在半空,像是想帮忙又不知道怎么帮。服部平次没空理他。
他两指按在女人胸骨下方,精准定位到不会压断肋骨的区域,开始用力、匀速地按压。女人血液里还剩多少氧气?在工藤发现她没呼吸前,她已经昏迷了?这些他都不知道。他只能一下下按下去,直到远处传来警笛声。
警笛还在三个街区外,但正飞速靠近。只要再坚持一会儿——!
“服部。”
一只小手轻轻按在他的二头肌上。那声音,那语气,他太熟悉了,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,可他——!
他最恨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时候。
所以他没停,一直按到医护人员冲过来接手。一个人继续按压,另一个人把针头扎进女人皮肤,推注缓解过敏反应的。
目暮警官带着手下赶到时,医护人员刚好说出了服部和平次早已知晓的事实。
那个叫二姬子的女人,已经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