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血
白马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他爸会扒了他的皮。
更糟,告诉老妈和管家婆。
但前提是,他能活着回去。
波洛的那个服务生正盯着他们身后消散的烟雾,眼神警惕得像头蓄势发的豹子。那家伙绝对不只是个端咖啡的,刚才拔枪救人的动作快得离谱。
“外面走!”服务生低吼一声,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。
白马探回头瞥了一眼,里那个持枪的杀手还在扫视,枪口随时可能对准他们。
服部和远山和叶已经连滚带爬地冲出门了。白马探刚要跟上,胳膊突然被死死攥住。
是黑羽快斗。
那家伙像被钉在了原地,手劲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。
“黑羽!”白马探急得想踹人,“赶紧走!再晚就来不及了!”
黑羽快斗纹丝不动,眼睛死死盯着那个服务生的脸,像是要从上面看出朵花来。
“黑羽!”
“不走!”
黑羽快斗突然开口,声音冷得像冰。
白马探简直要疯了。杀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枪口已经对准了门口的方向。他的心跳得像要炸开,恐惧像冰冷的潮水漫过四肢百骸。
“你发什么疯!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儿!”
这句话终于起了作用。黑羽快斗脸上的瞬间被一层冰冷的决绝覆盖,他猛地拽着白马探冲向门口,服务生紧随。三人刚冲进刺眼的里,身后的玻璃门就“哗啦”一声炸成了碎片。
枪声像惊雷在耳边炸响。远山和叶尖叫起来,服务生一把将他们推向停车场。
“别废话!跑!”
白马探脑子一片混乱,心脏在里疯狂跳动,血液一会儿滚烫一会儿冰凉。他们跌跌撞撞地躲到一排亮闪闪的汽车后面,几个路人正探头探脑地往休息站门口看,看到门口出现的黑影后立刻尖叫着四散奔逃。
“还追着呢?”服务生低声骂了一句,一把抓住服部和远山,将他们按在一辆车后。这家伙连气都不喘。
白马探赶紧跟着蹲下,黑羽快斗却磨磨蹭蹭的,眼神里是警惕。
“我的车在那边,两排之外。”服务生指了指停车场深处,“上车离开,去最近的派出所。”
服部和远山立刻点头,脸色惨白地频频回头。警察应该已经接到报警了,但谁知道他们能到?万一还有杀手藏在附近怎么办?
几人刚要猫着往停车场深处挪,黑羽快斗突然炸毛了。
“不行!”他猛地拽住白马探,把他拖到一辆后面,“你疯了?上这个家伙的车?”
白马探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“他刚才冒着生命危险救了我们,没有他我们已经死了。”
他仔细观察着黑羽快斗的。这家伙到底怎么了?为什么有人要杀他们?这个服务生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?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黑羽快斗,怎么会露出这种恐惧的?
黑羽快斗脸色白,眼睛瞪得溜圆,但下一秒就换上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,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。“你真信他?这不是动画片!哪有什么英雄刚好出现救场!”
“没时间说这个了,黑羽!”
“他凭空冒出来,时机刚好!你不觉得可疑?”
白马探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服部和远山,还有那个服务生。远山吓得快哭了,服部一脸怒容,服务生则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看着他,眼神比冰川还冷。白马探喉咙发紧,艰难地咽了口唾沫。
“我宁愿相信一个暂时没有威胁的人,也不想再面对那些拿着突击步枪的疯子。”
“你到底看出来没有?”黑羽快斗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这是老套的骗局!里应外合!当人面对明显的敌人时,会更容易相信那些看似站在自己这边的人!”
这话……确实有道理。白马探心里一沉。“你是说这是个圈套?”
“不然呢?”黑羽快斗的语气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,但谁会花这么大功夫对付几个高中生?他们到底有什么值得对方费这么大劲?
“你为什么这么怀疑他?他只是波洛的服务生吧?”
黑羽快斗的瞬间僵住,眼中闪过一丝,但很快又被愤怒取代。“我就是不信他!”这家伙本来就谁都不信。
他们还在浪费时间。服部已经快要冲过来揍人了。但白马探太了解黑羽快斗这副犟脾气——他认定的事头牛都拉不回来。
“行,那你说怎么办?总不能像宰的羔羊一样在这儿等警察吧?”
“坐!”
白马探愣了一下。黑羽快斗掏出手机,屏幕上地显示着本地时刻表。
“下一班两分钟后到。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这儿发生了枪击。”
“认真的?”白马探一把拉住黑羽快斗的,压低声音,“那车要是不来怎么办?”
黑羽快斗没回头,死死锁着停车场对面的站。“赌它还在运营。总比赌那家伙安好心靠谱。”
两人同时回头瞥向休息站。
一个穿制服的男人正沿着车行道狂奔,头左右乱转,显然在找他们。他的速度很快,眼看就要搜到这边来了。
时间不多了。
要么跟着那个形迹可疑的陌生人上车,要么赌下一班能救命。两条路都悬,但黑羽快斗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。
白马探咬咬牙,冲身后三个同伴打了个手势——指了指站。
服部平次皱眉,远山和叶脸色发白,只有那个还在原地,一脸困惑。
没功夫解释了。白马探唇形微动:“走!”
五个人猫着,借着车底的掩护往前挪。动作狼狈,膝盖磕在水泥地上生疼,但好在枪手正往左侧的车行道深处搜,背对着他们。
白马探一边盯着那越来越小的背影,一边催着大家加快速度。刚钻到停车场边缘的灌木丛后,就听见黑羽快斗低低吹了声口哨。
“中了!”
白马探抬眼,只见一辆正拐过街角,朝着站台驶来。
他从没觉得的引擎声这么动听过。
几人连滚带爬地冲过灌木丛,把站台上唯一的乘客吓了一跳。那男人坐在上,好奇地打量着他们——头发凌乱,衣服沾着灰,一个个气喘吁吁的。
没等他开口问,已经“吱呀”一声停在面前。
车门滑开的瞬间,五个人蜂拥而上。白马探最后一个上去,看着车门缓缓合上,胸口的巨石终于落地,差点瘫在地上。
只有那个等车的男人还在刷卡。他右手拿着卡,却突然手滑,卡掉在了地上。他去捡,每多耽误一秒,白马探的心就往上提一分。
终于,刷卡机“嘀”的一声响。
开动了。
五个人挤到最后一排坐下,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。白马探挨个检查大家有没有受伤——除了些擦伤和惊吓,倒是都没大碍。
只有那个皱着眉,不满地盯着他:“刚才为什么不上我的车?到底哪里不对?”
总不能说“我那大盗朋友觉得你不对劲”吧?白马探正琢磨着找什么借口,黑羽快斗哼了一声。
“我们不随便跟陌生人上车。”
“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个?”挑了挑眉,转向服部平次,“我可不是陌生人吧?”
“当然不是。”服部平次摆摆手,却瞪了白马探和黑羽快斗一眼,“这家伙是毛利大叔的徒弟,我认识。”
白马探一愣。
沉睡的小五郎收徒弟了?这事儿他没听说过,但也不算太奇怪。奇怪的是黑羽快斗——这家伙连刑警都敢耍,怎么会被一个“徒弟”吓成那样?
他看向黑羽快斗,对方却没看他,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的脸。
黑羽快斗的很平静,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白马探心里却咯噔一下——这种空洞的他只见过几次,都是在最危险的。那是彻底了神,却强行压下去的样子。
难道黑羽快斗也不知道这是小五郎的徒弟?那他刚才为什么反应那么大?
白马探又仔细打量了一番。除了身手看起来不错,长得挺,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。
也回视着他们,眼神深不见底。最后他无奈地笑了笑,没再追问:“你们至少确认过这经过警局吧?”
这话点醒了白马探。他看向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——他们是大阪人,肯定更熟路。
服部平次正拍着远山和叶的背安抚她,听见问话,瞥了一眼窗外:“再坐三站,拐角就有个派出所。”
“好,就去那里。”
白马探望向车头,隐约听见远处传来警笛声。警察终于来了,几辆警车甚至从旁飞驰而过,往他们刚逃离的休息站方向去了。
这时,那个跟他们一起上车的男人突然用左手按了下车铃。
“叮咚”一声响,黑羽快斗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
所有人的心,又提了起来。
到了服部平次说的那站,五个人摇摇晃晃地走下车。没敢耽误,径直往派出所跑。
值班警察正对着对讲机说话,抬头看见他们,立刻放下了对讲机。
“服部君!远山小姐!”
也是,服部平次是大阪警视监的儿子,远山和叶是刑事部长的女儿,在警局里本来就有名。
不出所料,派出所直接把他们送到了警视。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说被持枪歹徒追杀,另一方面——警视里早就挤满了焦急的家长,还有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察守着。
这次的案子,警方动用了力量。日本很少发生大规模枪击案,更何况差点遇害的是三个高官的孩子。
简单来说——警界这次是动真格的了。
审讯室的门刚,白马探就摸出手机。
屏幕亮起,他对着电话那头的父亲低声报了平安。
“放心,我没事,只是调查。”
挂了电话,他扫过旁边的座位。
黑羽快斗瘫在上,脸皱成一团,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。这家伙从进警局就没个好脸色,既没被铐,也没被当成嫌疑人,却偏偏一副天都塌了的样子。
白马探挑眉:“怎么,怕你的鸽子没人喂?”
黑羽快斗瞪他一眼,没说话。
这时,走廊传来脚步声。负责笔录的女警官喊了句“下一个”,刚才那个服务员低着头走了出去。
黑羽快斗突然坐直,用胳膊肘了白马探,声音压得极低:“喂,那些枪手怎么知道我们在休息站?”
白马探指尖一顿。
这个问题他也想过。
他们去休息站是临时起意,既没提前计划,也没告诉任何人。
“我们到之前,没人知道目的地。”他沉声道。
旁边的座位传来动静。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也凑了过来。
远山和叶摇头:“我没说过,连平次都不知道。”
白马探皱眉:“什么意思?”
远山和叶挠了挠脸,声音透着尴尬:“……平次一开始不想来的。我叫他的时候,他直接拒绝了。”
服部平次脸一红,梗着脖子反驳:“我本来就忙!谁有空陪你们瞎晃!”
话刚说完,他突然顿住。
“等等,和叶,你怎么知道我在休息站?”
远山和叶眨眨眼:“这还不简单?看规律啊。”
黑羽快斗来了,身体往前倾:“规律?”
“昨天我跟平次在一起,他沿着高速从远到近,把所有加油站和休息站都跑了一遍。”远山和叶掏出手机,点开地图,“我顺着这个路线,一猜就中。”
服部平次瞪着地图,火冒三丈:“你跟踪我?!都说了我很忙!”
“是姐让我来的!”远山和叶也急了,“而且是为了找工藤君!我以为你会很积极,毕竟平时总把‘工藤’挂在嘴边!”
两人越吵越凶。
白马探拉了拉黑羽快斗的胳膊,把他拽到一边,声音压得更低:“你说,那些枪手会不会也用了同样的方法?”
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,但太冒险了。毕竟跟踪过程中随时可能出岔子。
黑羽快斗摸着下巴:“他们知道服部在调查?这也太巧了吧。”
白马探眼神一凝。
服部平次之前问话时,确实没遮遮掩掩。如果有人盯着他,只要跟着他的路线,就能猜到下一个目的地。
“不对。”他突然开口,“最奇怪的不是这个。”
黑羽快斗挑眉:“那是什么?”
“服部见到我们时,反应太平淡了。”白马探道,“他明明拒绝了和叶,却对我们的出现一点都不惊讶。”
黑羽快斗愣住。
是啊,换做平时,服部平次早跳起来质问了。可刚才,他只是抱怨了两句,就默认了他们的存在。
“你是说……有人提前告诉他了?”
白马探没说话,指尖在掌心轻轻敲击。
到底漏掉了什么?
另一边,里的气氛像凝固的冰。
一个男人猛地站起来,焦躁地踱步,嘴里骂骂咧咧:“妈的,现在怎么办?”
房间里的人都看着高桥。他是这群人里最冷静的,此刻正坐在沙发上,指尖夹着烟。
“派个人开车去报警。”他说。
周围的人纷纷点头。麻里子的朋友立刻站起来,手里攥着车钥匙:“我去!”
“等等!”
大城阳子刚要开口,世良真纯已经一步站了出来。她声音不大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,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。
“不能去。”她说,“这是谋杀案,现在分开太危险。天黑了,谁也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埋伏。”
她转向新娘爱梨,语气严肃:“除了我们,这几天有没有人进出?”
爱梨脸色发白,摇了摇头:“没……没有。除了偶尔去买 groceries,这一周来的人都还在。”
世良真纯眼神一冷:“也就是说,凶手就在你们中间。”
房间里顿时炸开了。有人脸色骤变,有人露出难以置信的,还有人愤怒地瞪着她。
爱梨咬着唇,声音发颤:“你怀疑我们?”
麻里子猛地站起来,指着世良真纯的鼻子:“你疯了?凶手怎么可能在里?”
世良真纯面无:“不然呢?谁会知道那个房间没人用?除了住在这里的人,还有谁?”
这句话像一盆冷水,浇灭了所有喧哗。
房间里静得可怕。每个人都看着身边的人,眼神里了怀疑和恐惧。
那个踱步的男人停下脚步,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。
高桥掐灭烟,扫过众人,眼底一片幽深。
“没人能票。”
世良真纯沉声道,压着嗓子保持冷静。
现在不是引发的时候,但也不能让这群人继续。
园子立刻贴过来,伸手扶住她的胳膊。可那紧握的手指,还有微微发白的指节,都暴露了她的不安。“刚才谁都没看到麻里子小姐的弟弟进来吧?凶手搞不好就是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又跑掉的!”
世良真纯没接话。
她心里,外人作案的可能性微乎微。
要的布局,还要精准找到藏在二楼房间的新太郎——这些信息,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。除非……
除非是人干的。
说,有人撒谎了。
有人明明知道新太郎在这儿,却隐瞒。
爱梨咬着下唇,眼神地扫过里的每一张脸。高桥一把攥住她的手,狠狠瞪向世良真纯。可那眼神里哪儿有什么怒火,是掩饰不住的恐惧。“行!那就派几个人去报警!总不能在这儿干等着吧?”
世良真纯差点当场反驳。
不行!绝对不能分开!
凶手还在里,一旦分散,就是给对方逐个击破的机会。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,尾白就了神,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。“可、可我们才十一个人啊……万一……”
万一派出去的人里混着凶手,半路上就把同伴解决了再跑?
万一留下的人里藏着恶魔,等大部队一走就再次动手?
所有人心里都在打鼓。焦虑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每个人的喉咙,让呼吸都变得困难。最坏的可能性在脑海里疯狂滋长,挥之不去。
“那就让孩子们跟着麻里子小姐去报警!剩下的人留在这儿互相监视!”
“不行!”尾白猛地提高音量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他的躲闪着,最终落在麻里子身上,“万一……万一麻里子小姐就是凶手呢?她杀了自己的亲弟弟啊!”
“你胡说什么!”高桥厉声打断,可尾白根本不听。
“你敢说她没有动机?我们跟新太郎根本不熟!只有她——只有她才最新太郎的行踪!”
“够了!”爱梨猛地一拍茶几,的响声让整个瞬间安静。她红着眼眶,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,“我们都是朋友!怎么可能有人杀人!”
尾白深吸一口气,肩膀垮了下来。“夜里山路本来就,要去停车场还得穿过漆黑的森林。不如在这儿凑合一晚,等天亮了再说?说不定过几个小时手机信号就恢复了,到时候什么都解决了。”
里一片沉默。
没人再反驳。
世良真纯看得明白——没人愿意在凶手还逍遥法外的时候,独自冲进黑漆漆的森林里送死。
短暂的寂静中,一丝异样的声音钻进了耳朵。
像是……柴火燃烧的噼啪声?
还夹杂着淡淡的焦糊味。
“那是什么声音?”皱起眉头,侧耳倾听,“好像是……篝火?不对……”她突然瞪大眼睛,脸色骤变。
“我猜,答案不会太好听。”红发少女红子冷笑一声,朝着外冲去。
世良真纯还没跑到门口,就听到了外面的尖叫。
不用看也知道——出事了。
“是桥!桥着火了!”
“开什么玩笑!又来这一套?!”园子的尖叫刺破了混乱的人声,尖锐得像玻璃碎裂。
世良真纯冲出,瞳孔猛地一缩。
横跨峡谷的木桥已经被橙色的火焰吞噬,火舌舔舐着暮色中的天空,热浪扑面而来,烫得她脸颊生疼。
“快拿水来!”
“桶根本没用!火太大了!”世良真纯扫了一眼就明白——这点水连塞牙缝都不够,而且靠近火场简直是找死。但她立刻想到了什么,“水管!花园里有水管!”
“来了!让开!”爱梨大喊着,高桥已经扛着水管冲了过去,水柱瞬间喷向桥面。
“开 sprinkler!”世良真纯对着身后吼道,山口立刻转身往跑。虽然不一定能扑灭大火,但至少能阻止火势蔓延。
众人合力之下,火焰终于被压制下去。焦黑的木板和扭曲的栏杆暴露在空气中,桥身勉强还算完整,可谁也不敢轻易踏上去。
世良真纯捂着口鼻,小心翼翼地穿过浓烟靠近。
烧得最厉害的是桥上的纸灯笼和花,连挂着的彩灯都融化成了一团团扭曲的塑料。
但有个细节让她停住了脚步。
灯泡。
大部分灯泡都炸了,玻璃碎片散落在焦黑的木板上,边缘还带着融化的痕迹。
等等——
玻璃是碎的,然后才被火烤化的?
世良真纯蹲下来,指尖轻轻拂过碎片。
没错。
灯泡爆炸时的冲击力会让玻璃边缘变得锋利,而只有在高温下,这些锋利的边缘才会融化。也就是说,在大火烧起来之前,灯泡就已经炸了。
是灯泡爆炸引发的火灾?
如果真是这样……
那就绝对不是意外。
是有人在灯泡上动了手脚!等太阳下山,桥上的灯一打开,被篡改的电路就会让灯泡爆炸,瞬间点燃周围的易燃。
世良真纯站起身,缓缓转头看向围在身后的人群。
十一张脸,大半都是陌生的。
凶手就在他们中间。
可对方为什么要烧桥?
是想把他们困死在这儿?还是烧完桥就趁机跑了?……
是为了下一次作案做准备?
“靠,这一下午真是糟透了。”黑羽快斗一头栽倒在床上,发出夸张的呻吟。白马探推门进来,姿态依旧,只是眼底藏着一丝疲惫。
大阪警方动作很快。
远山和叶被送回了远山警视长家,服部平次也被他那个暴躁老爹拎回了家。警察们大概觉得,有这两位警界大佬看着,足够宵小,不会再出什么乱子。
至于白马探和黑羽快斗,他们被安排到了新的,门口还站着荷枪实弹的警卫,说是要一直守到他们离开大阪,滚回东京为止。
可那个服务生呢?
白马探揉了揉眉心,只记得警方初步询问时提过一嘴——那家伙叫安室透,说是来大阪看第二天的演唱会的。
就这么点信息。
“你觉不觉得,警察根本不信我们被人盯上了?”黑羽快斗把脸埋在被子里,声音闷闷的。
白马探没回头,盯着窗外的霓虹出神:“没办法,我们没证据。”
话音刚落,身后突然传来“砰”的一声。
黑羽快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弹起来,眼睛瞪得溜圆,烦躁地扫视着房间里的一切。“靠,我现在精神得能去偷大阪城!”
白马探心说,我也是。
早就退了,但那股子焦虑还堵在胸口,像块烧红的铁。他想睡,却连闭眼都不敢——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人踹开门冲进来。
他的落在墙角的上,挑眉看向黑羽:“既然精力过剩,不如来看看这个?”
说着,他走过去开始翻。
黑羽快斗撇撇嘴,视线瞟向自己带来的笔记本电脑——那是白马探特意让他带上的。“我声明啊,这可不是我的主意。”
“知道知道。”白马探头也不抬,“把录音给我。”
“录音?现在谁还玩磁带啊,老古董。”黑羽快斗嗤笑一声,语气里却没了平时的跳脱。他不不愿地打开电脑,调出编辑软件里的音频文件,插上一副厚重的耳机。
白马探接过耳机,指尖有些犹豫。“有没有什么要提前说的?”
“想什么呢,没你想听的那种少儿不宜。”黑羽快斗促狭地笑,“他俩纯得跟白开水似的,真的。”
白马探脸一热。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!
但黑羽快斗显然只会往歪处想。
他深吸一口气,手指悬在播放键上,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——羞耻感。
偷听毛利的私生活,这太不了。可黑羽快斗明显已经听完了所有,木已成舟。
可……偷听一对恋人的对话,总觉得像在窥探别人的隐私。
“赶紧按啊!”黑羽快斗在沙发上翻了个身,哀嚎道,“你那自我厌恶都快实体化了!”
白马探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按下了播放键。
录音平淡得让人失望。
毛利和工藤新一的对话,像多年的老友一样自然,没有半点忸怩或生硬。他们聊空手道,聊推理小说,聊铃木园子的男朋友,聊的父母,聊新一最爱的冰咖啡……声音里满是笑意,可每次结尾,都会落回那个沉重的话题。
——新一还不能回来。
是些没用的废话。
但废话之间,藏着一个有趣的东西。一个致命的东西。
白马探把每个文件都重放了四遍,死死盯着屏幕下方的声波图。他的怀表精度不够,没法捕捉这么细微的差异,只好调出一个电子计时器,精确到纳秒。
黑羽快斗终于从沙发上滑下来,皱着眉凑到他身后。“你干嘛呢?计时?”
白马探嗯了一声,又核对了一遍计算结果,再次按下播放。黑羽快斗不耐烦地戳了戳他的——这家伙果然半小时都耐不住寂寞,又给怪盗基德的档案添了一笔。
“有延迟。”白马探终于开口,头也没抬,“工藤的声音。”
这句话像块石头砸在他心上。他多希望自己是错的,哪怕一次也好。他希望工藤新一还活着,希望自己的推论只是天方夜谭。
“废话,打电话当然有延迟!”黑羽快斗翻了个白眼,白马探甚至不忍心把真相说出来。
“不止是电话延迟。我对比了通话的延迟时间,工藤的声音,整整多了0.1352秒。”
黑羽快斗沉默了。他很聪明,一点就透。过了会儿,他才勉强开口:“会不会是信号不好?”
白马探摇头:“如果只是偶尔几次,还能这么解释。但所有录音里,延迟时间分毫不差。”
这种精确本身就是最大的破绽。信号问题不可能每次都一模一样。
这说明延迟和电话线,而是来自“工藤新一”本人的声音。
黑羽快斗吸了口气,缓缓吐出,肩膀垮了下来,满是疲惫。“你是说……电话那头用了变声器?”
“……是。”
而真正的工藤新一,根本不需要那东西。
“你真觉得有人骗了毛利快一年,让她以为自己是工藤新一?”
“这就能解释,为什么工藤拖了那么才给她电话号码——他们需要时间准备技术。”白马探的声音有些干涩,“可能还要收集信息。”
逻辑上通顺,可想想就觉得荒谬。
而且……太糟糕了。真的太糟糕了。
他等着黑羽快斗的反应——震惊?愤怒??
可黑羽快斗却突然眼睛一亮,看着他问:“那是不是说,我们可以结案了?”
白马探猛地回头,不敢置信:“你说什么?”
“反正我们也找不到工藤新一了,不是吗?”黑羽快斗坐回床上,耸耸肩,“本来就是个蠢主意。”
蠢主意?
白马探攥紧了拳头,指节泛白。
他花了那么多时间,那么多精力,甚至不惜违背原则偷听录音……在黑羽快斗眼里,就只是个“蠢主意”?
他看着黑羽快斗无所谓的侧脸,突然觉得,自己好像从来没真正看懂过这个家伙。
白马探的瞳孔骤缩,话几乎是吼出来的:“工藤新一被人杀了,凶手还找人顶替了他!这些人和追怪盗基德的是同一伙!你想撒手不管?”
怎么可能?
黑羽快斗向来玩世不恭,但绝不是冷血的人。这种同龄人的命案——一个和他、和自己一样孤独又固执的侦探,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。
如果连他们都不查,谁还会管?
白马探攥紧了拳。
万一死的是他呢?是黑羽?
要是他们的尸体也像工藤那样消失,电话那头的声音永远沉寂,会有人发现不对劲吗?会有人为他们讨吗?
工藤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,墓碑、神社,什么都没有。他的家人朋友甚至不知道该为谁祈祷——因为那个冒牌货还在继续扮演他!
凭什么就这么算了?
胸口的怒火几乎要烧穿喉咙,白马探死死盯着黑羽快斗。
黑羽却只是耸耸肩,语气带着点不耐烦:“行了行了,吃饭睡觉行不行?明天一早就回家。这破事我们掺和得够多了!危险得要命,已经死了一个高中生,你还想凑成一对?”
危险?
白马探当然知道。
追杀基德的组织,连工藤新一都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掉,他们两个算什么?
可工藤当年不也没退缩吗?
“这案子我管定了。”
白马探的声音冷得像冰,眼神比石头还硬。黑羽快斗咬着唇瞪他,却知道这家伙一旦较真,十头牛都拉不回来。
白马探的是出了名的好,但论起固执,整个东京没人能比得过他。
黑羽快斗也不是省油的灯,眯着眼哼了一声:“行!你要查自己查,别拉上我和青子!”
“青子也想查。”
“你疯了?她和我们不一样!”
和我们一样。
和工藤一样。
白马探刚要反驳,手机突然响了。
两声的提示音,几乎是同时响起。
两人对视一眼,各自掏出手机——屏幕上躺着一模一样的短信,发件人正是中森青子。
短信里说,她从铃木园子那儿听到了服部平次和“工藤新一”的怪事。
白马探反复读了三遍,脚步没停,脑子却已经飞速转了起来。
黑羽快斗跟在后面,脸拉得老长,像个闹别扭的小孩。
原来工藤新一的不止一个人。
已经有两个不同的男人成功假扮过他,更别说黑羽自己——那家伙只要梳个发型、换个语气,就能把工藤演得惟妙惟肖。服部平次更是厉害,连毛利都能骗过。
可服部为什么要这么做?
恶作剧?还是工藤让他帮忙掩人耳目?
难道……工藤新一还活着?
白马探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。
回到房间时,他得出了结论:服部平次绝对不能信。
话音刚落,手机又响了。
这次是电话。
“白马君!”听筒里传来远山和叶带着哭的尖叫,“平次他、平次失踪了!”
白马探猛地抬头,对上黑羽快斗警告的眼神。
他深吸一口气,握紧了手机。
“远山同学,怎么回事?”
——真相能救你吗?
有时候,真相才是最危险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