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吧,雪莉在哪?”
冰冷的枪口抵着太阳穴,金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冰棱,“别等我扣下扳机。”
新一扯了扯嘴角,差点笑出声。
这家伙追了雪莉多少年了?从宫野志保到灰原哀,执念深到令人作呕。
“一把年纪了,跟个半大丫头较劲,不觉得掉价?”
金眼神骤冷,脚步碾过湿漉漉的地面,一步步逼近。皮靴踩水的声音在空巷里格外刺耳,枪口始终对准新一的眉心。
他看得,这小子没带枪。
但金不敢放松。
当年伏特加就是栽在这上面。那蠢货以为工藤新一只是个普通高中生,结果差点被反杀。金不会犯同样的错。
更让他警惕的是,巷口暗处藏着人。
虽然脸,但那股若有若无的杀气骗不了人。刚才瞥见那抹杀气时,他甚至怀疑是组织里的老对手——可转念一想,组织早散了。
“雪莉的下落,我死也不会说。”新一挺直脊背,声音没半点颤抖,“当年是这样,现在还是这样。”
“嘴硬?”金冷笑,“就算你不说,我迟早能把她挖出来。”
他停下脚步,临下地盯着新一。
年前就该杀了这小子。当初用APTX4869是最大的失误——要是直接开枪,哪来这么多麻烦?
现在好了,组织没了,琴没了,只剩他金还在执着于“门户”。
可惜,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。
他想起贝尔摩德的犹豫。那个女人明明有机会杀了新一,却在最后手软。当时他就该明白,组织里的人早就不是一条心了。
扳机扣下的瞬间,空气仿佛凝固。
新一瞳孔骤缩。
他知道能躲过去。平次也能。
理论上,这种近距离闪避不难——可他从来没实战过。上次在游乐园,为了救他差点丧命,从那以后他就发誓,再也不让任何人替他冒险。
所以他偷偷练过。
子弹擦着耳垂飞过,带起一道血痕。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淌进衣领,新一却顾不上疼——第二发子弹已经来了!
他猛地侧身,几乎是贴着地面翻滚。子弹擦着鼻尖钉进身后的墙壁,砖石碎屑了他一脸。
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。
肯定能面不改色地躲开。她一旦认真起来,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。可他不是毛利,他只是工藤新一。
能做到这一步,已经是极限。
万幸,这两枪就是。
第三股气息猛地撞进感知——比金的杀气更盛,像海啸般席卷而来。新一松了口气,幸好这杀气不是冲他来的。
这股力量,恐怕能碾压在场所有人。
金也察觉到了。他猛地转身,枪口从地上的新一转向巷口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。
是。
她赤手空拳,却像一柄出鞘的剑。毛利从不需要武器——当她想保护某人时,她自己就是最锋利的武器。
不是杀人的武器,是守护的盾。
也是复仇的刃。
这些年她受的苦,她朋友受的罪,今天该一起算了。
金愣了半秒。
从瞄准地上的新一,到锁定冲过来的,这半秒的延迟足以致命。
的拳头已经到了眼前。
金仓促抬臂格挡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,骨头碎裂的声音可闻。他闷哼一声,手枪脱手飞出。
没停。
她旋身踢向金的膝盖,动作快得像一道残影。金踉跄着后退,刚想掏备用枪,的手肘已经砸在他的上。
“呃——”
金蜷缩在地,看着站在面前的女孩。她眼里的怒火几乎要烧起来,可拳头落下时却留了力——没打要害。
新一撑着墙站起来,看着的背影。
透过巷口进来,落在她汗湿的发梢上,像镀了层金边。
“金,”的声音带着颤抖,却异常坚定,“你欠我们的,该还了。”
金盯着她,突然笑了。
“原来你就是藏在暗处的人。”他咳了口血,“工藤新一,你倒是会找帮手——未婚妻?”
的脸瞬间红了。
新一却上前一步,把护在身后:“她不是帮手,是我的底线。”
金的笑容僵在脸上。
他终于明白,自己输在哪里。
不是输在武力,是输在没有值得守护的东西。
而工藤新一有。毛利也有。
他们的盾,比任何武器都坚固。
“该害怕的人是你,琴。”新一缓缓站起,指尖按住耳侧的伤口。血已经快止住了,很好。留道疤又怎样?他身上的疤早就不止这一两道。
“现在是二对一。”
是三对一,但那张底牌暂时还不能亮。最好永远都用不上。
“你们俩都没武器。”琴冷笑,左手却悄悄摸向。新一一眼就看穿了——这家伙被刚才那一脚踢伤了惯用手,现在连枪都握不稳。哪怕昏暗,也能看见他右手食指明显歪了。“我还以为工藤新一会有点长进,看来是我高看你了。”
“对付你这种人,不用武器也足够。”的声音像淬了冰,每一个字都带着杀气。她知道琴恨新一,但只要她在,绝不让这家伙碰新一一根头发。“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,但你欠我的账,今天。”
“哦?口气不小。”琴脸上露出玩味的笑,“之前不是有过一次吗?可惜这次,你不会像那小子一样走运了。”
“如果靠的是运气,那我今天运气绝对第一。”猛地前踏一步,话音未落人已冲了出去!黑暗中她的身影快得像一道闪电,仿佛天生就属于这片夜色。
子弹擦着肩膀飞过,火辣辣的疼。但无视,眼里只有琴手里的枪。她一声厉喝,既是给自己打气,也是为了吸引琴的注意力。下一秒,空手道的劈掌狠狠砸在琴上——枪“哐当”落地。
自从知道新一一直活在危险里,她就拼命练空手道。防枪术是第一课,夺枪术更是练到闭着眼都能完成。奥运会的人都来挖过她,可她拒绝了。
要是当初答应了,平次会不会在报纸上看到她的,想起点什么?或许会,或许不会。这些都不重要了。
身后传来轻微的“咔哒”声,不是埋伏的枪。就算是,她今天也无所畏惧。为了所有人,这场长达数年的噩梦,在今天结束!
“现在,我们有武器了。”新一的声音带着冷意,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琴。退到他身边,死死盯着琴的一举一动——这家伙不是练家子,就算杀过人,也肯定会露出破绽。
“你不会乖乖跟我们去警局吧?”新一根本没指望他回答,“警察已经在路上了。”
这是个幌子。他根本没时间报警,和叶那边就算打通电话,警视现在也忙得焦头烂额。但琴不需要知道这些。就算警察来不了,他也能把琴拖过去。这家伙不是神,总有弱点。
曾经的黑衣组织像一张无形的网,笼罩着整个东京。他们是藏在阴影里的怪物,首领不明,动机成谜。走在路上要回头看,见个人要怀疑三遍——那种日子,他受够了。
可当组织土崩瓦解,剩下的残渣反而没那么可怕了。哪怕眼前的琴是他午夜梦回的噩梦,没了组织,也不过是个不肯认输的中年男人,抱着早已不存在的过去苟延残喘。
说起来,有点可怜。
但新一绝不会他。琴手上沾的血太多,连半分悔意都没有。不管他怎么变成这样,都改变不了事实——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。今天之后,他活该接受所有惩罚。
“你不敢开枪。”琴语气冰冷,“我了解你,工藤新一。你太看重人命了。”
他的话里嘲讽,仿佛珍视生命是什么可笑的事。对琴来说,确实可笑——敌人的命。但新一不在乎他怎么想。这是他的原则,永远不会变。
就像他以前教过平次的那样。可惜平次忘了……没忘?那个失去记忆的空壳虽然变成了怪物,却不是琴这种无可救药的怪物。他还有机会,重新做回人。
新一扣着扳机的手指没有颤抖。他不会开枪,但也绝不会让琴逃走。
琴看着他的眼睛,突然笑了。那笑容里没有温度,只有疯狂。“你以为这样就能结束?工藤新一,你太天真了。”
“结束不结束,不是你说了算。”新一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,“从你对我开枪的那天起,就该知道有今天。”
突然动了。她像一阵风扑向琴,膝盖狠狠顶在他上。琴闷哼一声,的瞬间,新一的枪已经抵在他太阳穴上。
“别动。”新一的声音没有起伏,“再动,我不敢保证枪会不会走火。”
琴的呼吸粗重起来。他看着新一,又看看,眼里的疯狂渐渐褪去,只剩下不甘。
远处传来警笛声,由远及近。
新一眼底闪过一丝释然。和叶还是做到了。
“游戏结束了,琴。”
“我不会下杀手,但这不代表我会手软。”
新一往前踏了一步,枪口稳稳锁定琴。眼角瞥见那把被丢弃的枪被人捡起,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。
不敢呼吸。
不是怕琴察觉她的存在——这家伙多半早就知道了。而是他不确定,会不会扣下扳机。
换作是他,恐怕也很难忍住。
琴冷笑一声,扫过新一身后,停留的瞬间足以让新一确认:他确实知道这里还有第三个人。“终于到这一步了?可惜啊,你会后悔的。我死了,也会变成厉鬼缠着你。”
“我不会后悔。”新一声音冷硬。琴在激他,想让他放弃底线。哪怕到了这地步,这家伙还想着在精神上压他一头。
“就像你的搭档伏特加一样,我会把你送进永远逃不出去的地方。”
这句话精准戳中琴的痛处。他猛地后退两步,右手摸向——没枪,只有一把匕首。
但新一下意识绷紧了神经。琴想抢回那把被捡走的枪?
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破空声。
新一瞳孔骤缩。
动了!
她没有开枪,而是攥着枪柄,用砸向琴的侧脸。
“砰!”
闷响炸开。琴连哼都没哼一声,直挺挺倒在地上,彻底昏死过去。
新一愣了两秒,随即失笑。
噩梦,竟然被一拳终结?
这结局说出去,恐怕没人会信。但看着气喘吁吁的样子,他只觉得心口发烫。
他收起枪,从口袋里摸出提前向警方借的手铐,确认琴没了动静,才将他双手反铐在背后。
“联系朱蒂老师,”新一转向,嘴角忍不住上扬,“告诉她,来接一位‘老朋友’。”
点头,掏出手机:“那平次呢?他那边怎么样了?”
“他们联系上了,但之后就没消息了。”新一皱眉,“说不好是好事还是坏事。这边解决了,那边……”
“要不要通知白马?”环顾四周,眉头微蹙,“对了新一,和叶呢?她刚才还在的……”
和叶?
新一猛地回头。
空荡荡的巷口,哪里还有和叶的影子?
他突然想起,琴带来的那把备用枪——被和叶捡走了!
难道她……
新一心里咯噔一下。
大阪郊外,废弃仓库。
平次死死盯着对面的女人,手心是汗。
不能出手。
只要他一动,洛就会预判他的动作。这女人太可怕了,上一次交手他就领教过。
但也不能被动防御。出手的人掌控节奏,一旦被洛牵着走,他无疑。
上次交手,洛还留了手。这次……她眼里只有杀意。
平次很,自己输了,死的不只是他。洛会把所有一个个抹掉,直到没人记得她的存在。
他猛地拔枪。
“砰!”
子弹擦着洛的衣角飞过。不是她躲得快,是她早料到他会开枪,提前移开了位置。
平次啧了一声,收起枪,反手抽出藏在后的短刀。
浪费子弹。这里偏僻得很,就算开枪也没人会来——这是他们选这里的原因,牵连无辜。
他突然想起之前问新一,怎么知道大阪有这种地方。新一没回答,只给他一个眼神,意思是“你自己心里有数”。
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。
平次甩甩头,集中精神。
但……不杀人的战斗,比想象中难太多了。
他从小接受的训练,都是往死里打。可现在,他不能下杀手。
是对白马的承诺,更是对自己的承诺。活捉洛。
否则,就算他找回记忆,有些东西也永远碎了。
洛显然也知道这一点。她的攻击招招狠辣,却又留着余地——就是要逼他破戒。
平次咬牙,短刀格挡开洛的攻击。金属碰撞声在仓库里回荡,刺耳又绝望。
他能赢吗?
平次不知道。
但他赢。
她当然知道。
毕竟,他的一切都是她教的。从握刀的姿势到杀人的技巧,从隐忍的眼神到的心脏,她亲手把他打磨成现在这副模样。
所以她一眼就看穿了——他根本没想杀她。
刀锋划破空气时留着余地,拳脚相交时收着力道,连呼吸的节奏都带着犹豫。他只想制住她,活捉她。
正因为看透了这点,她才。
不是用恶毒的话语,而是用每一次恰到好处的攻击,每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,甚至露出的破绽——她在引诱他,在逼他失控。
她的野心还没死。
派卡鲁紧咬着牙,猛地向后跃开。
金属楼梯被他的脚踩得哐当响,后背抵上冰冷的扶手时,他才一只手捂住侧的伤口。
不深,只是被她的短刀划了道口子。但这点伤也足够让他的真气微微涣散——这是她教的毒刃,哪怕破点皮都能吸血脉里的力量。
“怎么了?”洛特往前踏了一步,声音里带着假惺惺的,“你的动作比平时多了,派卡鲁。是那些朋友把你教坏了吧?”
她摇头叹气,活像个教训叛逆儿子的母亲:“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,净给你灌输些没用的念头。”
“没用?”派卡鲁深吸一口气,压下的气血,“他们教我的,是我本该早就懂的道理——比如什么叫‘人’。”
他抬眼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:“倒是你,老太婆,该不会已经喘不上气了吧?”
“没有哦。”洛特笑得云淡风轻,“我只是想再给你一次机会,在我认真之前。但你这的打法……再这样下去,别说当顶尖杀手,连自保都难。你该不会是不想杀我吧?”
派卡鲁的瞳孔骤然缩紧。
本能驱使下,他的左手猛地背到身后,指尖擦过侧藏着的手枪。
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他硬生生按住了拔枪的冲动。
不能拔。
一旦拔出来,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会让他直接扣动扳机——瞄准心脏,一击致命。他不敢赌自己能不能收住手。
“你真的不想杀我?”洛特脸上的假笑终于裂开一道缝,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失望。但那转瞬即逝,她又笑了起来,“看来他们给你灌了不少蠢念头。说起来,是我错了——当初不该让你回日本的。”
“就算你拦着,我早晚也会想起来。”派卡鲁尽量让声音听起来笃定,可心里却没底,“我早就知道你一直在骗我,洛特。”
“知道又怎样?你还不是什么都没做?”洛特的笑容更盛,看着他因这句话而绷紧的脸,“你该明白的——服部平次已经死了,死在你手里。他永远回不来了。”
“你以为你没责任?”派卡鲁没反驳。
事实就是如此。如果不是他,服部平次不会死。如果不是他,那个总是笑得像太阳一样的少年,现在还能在大阪的街头奔跑。
“行了,废话到此为止。”派卡鲁站直身体,伤口的疼痛让他额角渗出汗珠,但眼神却越来越亮,“该做个了断了。”
洛特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。
是失望,也是认命。
派卡鲁看得——她知道,她的操控对他没用了。那些花言巧语,那些威胁恐吓,再也钻不进他的心里。
可惜,但也只能这样了。
“砰!”
枪声突然炸响。
子弹擦着派卡鲁的脸颊飞过,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。
警告射击。
下一枪就不会这么客气了。
派卡鲁瞬间矮身,借着楼梯的遮挡翻滚到墙角。他没拔枪——他不敢保证自己拔枪后,不会直接对着她的心脏开枪。
他以前也用过致残射击,但每次都会补刀。这一次,他不想。
原来不杀人这么难。
派卡鲁忽然想起服部平次。那个总能在激战中留手的家伙,得有多强的意志?他心里对那个死去的少年,又多了几分敬佩。
“跑什么?”洛特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,带着戏谑,“这可不像你啊,派卡鲁。”
帕伊卡鲁强压下嘴边的嘲讽——或许你根本没你想的那么了解我。
他快速扫过对面女人手中的格,脑中瞬间算出子弹数量。
三枪了。她已经开了三枪,按这型号的弹匣容量,还剩九发。
换弹夹是最佳反击时机,但他知道,这点小伎俩瞒不过洛特。
那女人可是他的老师。
仓库里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,冷硬的金属楼梯在阴影里泛着。帕伊卡鲁眯起眼,听着洛特踩在楼梯上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机会来了。
他猛地从藏身的货箱后窜出,脚下发力蹬向旁边的金属走道栏杆。几乎同时,洛特的枪声响起,子弹擦着他的裤钉进铁皮箱里。
帕伊卡鲁咧嘴一笑,视线锁定走道上方悬着的粗麻绳。
这仓库的布局他早摸透了。
借着蹬踏的力道,他像只敏捷的猎豹扑向麻绳,手臂一缠借着惯性荡到仓库另一侧。双脚稳稳落在走道上时,他甚至能听到洛特低咒了一声。
夜视力、敏捷度、观察力——这三样他占优。
洛特的脸在昏暗里,但帕伊卡鲁能想象出她咬牙切齿的模样。这仓库的对他有利,他得把这点优势榨干。
他收起手枪,反手抽出上的军刀。
又是一次蹬踏,帕伊卡鲁从走道边缘跃下。下落的瞬间,脑海里闪过一丝模糊的碎片,但他没空细想。
现在分心,就是找死。
刀锋破风的声音响起时,洛特才刚转过身。
军刀精准地扎进她的——避开了肾脏,也避开了脊椎。
帕伊卡鲁死死攥着刀柄,指甲几乎嵌进掌心。他用尽力气,才没把刀往更深的地方。
不能杀她。
他猛地抽刀后退,洛特的子弹擦着他的右肩飞过,带起一道血痕。
枪了。她还剩发。
“你刚才可以杀了我。”洛特捂住伤口,眼神冷得像冰。“帕伊卡鲁,你变软了。”
“或许吧。”帕伊卡鲁耸耸肩,任由血迹浸透衬衫。“但我挺喜欢现在的自己。倒是你,的伤再流血,用不了就得跪。洛特,认输吧。”
“认输?”洛特轻笑一声,枪口稳稳对准他。“你该知道,我从不会认输。”
“是啊,我太了解你了。”帕伊卡鲁往后退了半步,眼角扫过身后——走道尽头就是空的,再退就要掉下去。“可惜我宁愿从没认识过你。”
洛特的手指搭上扳机,帕伊卡鲁几乎是同时往右侧扑去。子弹擦着他的后背飞过,火辣辣的疼。
七枪,五发。
他滚到地面时,洛特的枪声再次响起。帕伊卡鲁就地一滚,子弹打在水泥地上起火花。
四发。
他抬手就是一枪,刻意偏了准头——没打要害。
洛特闷哼一声,从走道上跳了下来。落地时她踉跄了一下,的伤口显然影响了动作。
帕伊卡鲁心里冷笑。
她还剩三发。
两发。
一发。
枪声停了。
帕伊卡鲁猛地抬头,正好对上洛特空着的枪口。
就是现在!
最后一颗子弹打空的瞬间,裴卡鲁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。
洛特正伸手去摸备用弹匣,这是个破绽!
他毫不犹豫地扔掉打空的手枪,反手抽出的短刃,脚步一错便逼近三米。每一步都踏得极稳,死死锁着女人的——他要预判她的反击。
就是这个警觉,救了他一命。
破空声骤起时,裴卡鲁几乎是凭着本能侧身。子弹擦着肋骨左肩,剧痛瞬间炸开!他闷哼一声,左手死死按住伤口,指缝间立刻涌出温热的血。
该死!
他瞥见自己的手枪掉在五米外,但此刻根本不敢分心去捡——洛特的枪口还在瞄准他的心脏。
速战速决,否则倒下的就是他!
“我教你的可不止这点本事,裴卡鲁。”洛特往前跨了一步,语气里满是戏谑,“你数错子弹了。”
“不过差一颗,算什么大错?”裴卡鲁咬着牙笑,视线却开始发虚。糟糕,失血太快了。他用力眯起眼,强迫自己聚焦,里的空气像掺了碎玻璃一样刺人。不行,他不能死在这儿!五年了,他等这一天等了!
“不,是两颗。”
洛特的声音刚落,她手中的枪再次抬起。冰冷的枪口对准裴卡鲁的眉心,仓库的阴影里,枪管泛着死亡的。
裴卡鲁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——好像,也有过类似的场景?但记忆像被浓雾笼罩,怎么抓都抓不住。他只记得自己失去记忆的这五年,洛特是他的“导师”,也是把他推进地狱的魔鬼。
“砰!”
枪声响起的刹那,裴卡鲁却没感觉到痛。
反而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喊——
“平次!”
是和叶?!
裴卡鲁瞳孔骤缩,几乎是本能地循声望去。洛特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,随即捂着右肩踉跄后退,鲜血从她指缝里渗出来。
机会!
裴卡鲁瞬间锁定了自己的手枪,发力扑过去,无视肩上的剧痛一把抄起枪。他用稳住颤抖的手,瞄准洛特受伤的肩膀扣下扳机——子弹精准地打在同一个位置,连她按伤口的手也一并贯穿!
洛特痛呼一声,枪掉在了地上。
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,还有人在喊他的名字,但裴卡鲁耳不闻。他像一头猎豹般扑向洛特,膝盖狠狠顶在她的上。女人惨叫着倒在地上,他立刻踩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——那只手刚才还握着枪。
裴卡鲁用枪口抵住洛特的太阳穴,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。
杀了她!
这个念头像野火一样烧遍。她毁了他的人生,抹去他的记忆,把他变成没有的杀人机器。现在只要扣下扳机,一切就都结束了。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让他动手!
可是……
那个死在他记忆深处的男人,那个只有模糊轮廓的“父亲”,说过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——“别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怪物。”
对一个死人的承诺,算什么?不过是潜意识里的幻觉罢了。
但他的手指,就是无法扣下扳机。
洛特似乎看穿了他的犹豫,即使被枪口指着,脸上依旧挂着笑:“你不杀我?”她语气里没有失望,只有嘲弄,“我还以为你会毫不犹豫地动手呢——毕竟,你本来就是为杀我而生的。”
“动手啊,裴卡鲁。”洛特闭上眼睛,笑容不减,死亡的阴影落在她脸上,却像在享受这场游戏,“我教过你,对敌人要斩草除根,不然迟早会反噬自己。今天你赢了,就算有外援又怎样?结果不会变。”
裴卡鲁的牙咬得咯咯响,手指已经碰到了扳机。杀人对他来说太容易了,五年里他杀过的人没有一百也有,早就成了本能。眼前这个女人罪该万死,杀了她天经地义!
可是……
和叶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——“平次,别再杀人了,好吗?”
是他的名字。不是“裴卡鲁”,是“平次”。那个被洛特抹去的,属于他的真正名字。
他突然明白过来——他最想证明的不是给洛特看,不是给那个死去的男人看,而是给自己看。他要摆脱这五年的控制,摆脱洗脑,摆脱“裴卡鲁”这个代号!他是服部平次,不是杀人机器!
“听着,老太婆!我只说一次!”裴卡鲁的声音比预想中更响,震得仓库顶上的灰尘簌簌落下。他发现自己不自觉地用了——这是他失去记忆后第一次,像本能一样脱口而出,“我早就告诉过你,你耳朵是不是聋了?!”
左肩的伤口还在流血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,但他却笑了。他猛地抬手,将自己的枪远远扔出去,金属落地的脆响在仓库里回荡。
洛特睁开眼,脸上的笑容终于僵住。
裴卡鲁俯视着地上的女人,嘴角咧开一个灿烂又熟悉的笑——那是属于服部平次的、无所畏惧的笑。
“我不是裴卡鲁。”
这句话说出口时,他心里还没有信服。
但。
从现在开始,他会一点点找回来。找回忆,找名字,找真正的自己。
而眼前这个女人,再也不能左右他的人生了。
“我叫服部平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