服部平次盯着窗外飞驰的街景,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。
工藤新一的电话来得突然,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。
“让和叶立刻回来,别多问。”
就这一句,电话挂断了。
服部平次心里咯噔一下。
大阪的樱花季才刚开始,和叶还在京都跟闺蜜逛街,说好明天才回来。工藤新一从来不是小题大做的人,涉及到和叶。
他指尖飞快地打字:【速归,有急事。】
信息刚发出去,手机就震动起来。是和叶的电话。
“平次?怎么了?是不是……”
“别问,马上打车回来,地址发你。”服部平次打断她,“记住,路上别跟任何人说话,陌生人。”
和叶的声音顿了顿,随即应道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挂了电话,服部平次靠在背上,揉了揉眉心。
工藤新一的反常,让他想起三天前毛利小五郎那边传来的消息——柯南失踪了。
那个小鬼头,前一天还跟他在大阪城斗嘴,说要跟他比谁找到那个偷樱花牌的小偷。第二天就没了踪影。
毛利小五郎急得团团转,更是眼睛都哭肿了。服部平次动用了所有,甚至联系了京都府警,都没找到柯南的下落。
更奇怪的是,东京同时失踪的还有三个孩子。
服部平次心里有数——工藤新一出事了。
那家伙肯定是为了追那些孩子,才把自己搭进去。但为什么连他这个好都不通知?这不像他的风格。
手机又响了,这次是白马探。
“服部,你那边有消息吗?”白马探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,却带着一丝凝重。
“没有。”服部平次沉声道,“你呢?”
“我查到一些线索。”白马探顿了顿,“失踪的孩子,都去过米花町的那家‘梦幻乐园’。”
服部平次瞳孔一缩。
梦幻乐园?就是那个上个月刚开业,以“找回童年记忆”为噱头的主题?
“柯南也去过?”
“三天前,有看到他跟着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进去了。”白马探的声音压低,“那个男人,我见过。”
服部平次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黑色风衣,这是琴的标志性。
“组织的人?”
“不离十。”白马探道,“而且,我怀疑……他们的目标不止是孩子。”
服部平次猛地坐直身体。
“什么意思?”
“昨天,警视收到匿名信,说‘梦幻乐园’里有炸弹。”白马探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,“但我们搜了一整天,什么都没找到。”
“调虎离山?”
“很有可能。”白马探道,“他们的真正目的,或许是那些孩子身上的某种东西。”
服部平次想起柯南曾经跟他提过,那些孩子似乎都接触过一种奇怪的药物,能让人短暂失忆。
“APTX4869?”
“不确定,但绝对脱不了。”白马探道,“工藤现在应该在查这件事,他让和叶回来,恐怕是怕组织的人盯上她。”
服部平次握紧了拳头。
组织的人,竟然敢动他服部平次的女人?
“和叶快到了,我去接她。”服部平次起身,“你那边继续查,有消息立刻通知我。”
“等等。”白马探叫住他,“小心点,组织的人可能已经在大阪了。”
服部平次冷笑一声:“正好,我倒要看看,他们敢不敢来大阪撒野。”
挂了电话,服部平次拿起外套,快步走出家门。
大阪的夜晚已经降临,霓虹灯闪烁着,将街道得如同白昼。但服部平次却觉得,一股无形的阴影,正在悄然笼罩这座城市。
他尽快找到工藤新一,找到柯南。
还有那些失踪的孩子。
大阪城的钟声,在夜空中回荡。
服部平次的眼神,变得无比锐利。
这场仗,他奉陪到底。
另一个任务,就是绝不能让琴靠近灰原哀。
服部平次(现在叫Paikaru)脑子里闪过那个男人的脸——琴,那个对前组织成员雪莉恨之的家伙。那种恨意深到骨子里,只要让他看见灰原,恐怕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她灭口。毕竟,这是他惦记了的事。
甚至比恨工藤新一还要深。
要知道,工藤新一可是毁了整个组织、亲手送他搭档伏特加进局子的人。可琴对灰原的恨,明显更甚。
服部平次突然反应过来——自己现在也算叛徒了。
虽然当初组织并非自愿,但他确实选择了背叛。甚至在恢复记忆、记起自己曾是组织死敌之前,就已经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。
“Paikaru,你在紧张吗?”
和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她一眼就看穿了他紧绷的,眉头微蹙,显然不喜欢他这副样子。“别啦!我相信一切都会顺利的!”
“我从不紧张。”服部平次摇摇头,语气平淡。这种早在多年前的训练中就被磨掉了——对他这种人来说,紧张只会碍事。“不过你们好像都很信任工藤那家伙啊,你和这里所有人都是。”
话虽如此,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。刚才还对工藤新一的计划深信不疑,甚至愿意赌上一场胜负未卜的战斗。这是前世的本能在作祟吗?或许他骨子里,服部平次的成分比自己以为的要多得多。
“因为他本来就这种事啊。”和叶轻声说,脸上掠过一丝,却没有半分喜悦。眼底深处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,还有深深的悔恨,几乎刻进了眉梢。
服部平次不用猜也知道她在想什么——那些夏天的暴雨、数错的子弹、汹涌的海浪……那些连工藤新一都无法预料的意外。
他不敢再看她,连忙移开视线。那种沉重的,他承受不住。
“至少大部分时候是这样。”和叶的声音低了下去,“但有时候,就算是他,也会有预料不到的事。”
服部平次站起身,努力挤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容。他不喜欢和叶这副模样,做点什么。“说不定这次,那些意外会站在我们这边呢?比如天上打雷,直接把那两个家伙都劈了?”
这话果然奏效。和叶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,脸上终于有了真心的笑容。“追了他们这么,如果真这样结束,反而有点不甘心啊。”她承认道,随即双手背在身后,微微仰头看他,“不过,你是在我吗?Paikaru?”
“我——!”
服部平次差点呛到,脸颊瞬间涨得通红。他错开视线,心里却莫名觉得——和叶这样笑着的样子,挺好看的。可现在他根本不敢直视。“我只是觉得,你要是被影响了任务,会很麻烦!而已!别多想!”
“说得对,你意外地容易害羞呢。”和叶忍不住调侃。眼前这张脸明明和长大后的服部一模一样,可这副窘迫的样子,却是她从未见过的。不过……好像也不坏。甚至有点可爱,尽管这背后藏着太多沉重的过往。“放心吧!等这一切结束,我会好好夸你的,保证让你习惯!”
“还是算了吧。”服部平次挠挠后脑勺,依旧不敢看她,只是声音低了几分,“我根本不值得被夸。”
“值不值得,我说了算。”和叶的笑容依旧温暖,“你没资格替别人决定要不要夸你。而且我早就说过了,你没自己想的那么糟。”
“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,还真是讽刺啊。”服部平次忍不住吐槽——话一出口就后悔了。果然,和叶的身子猛地一僵。但很快,她又恢复了平静。
“那是以前,现在不一样了!”和叶摇摇头,眼神坚定,“我现在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,当时只是看到了表面。毕竟……在知道他们对你做了那些事后,我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他们。”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,视线落在自己的脚尖,“可如果是你的话,一切都不一样了。因为你还活着啊。”
比知道服部平次被迫做过什么更让她痛苦的,是她竟然欠了那些夺走他的人一份。那些把服部从她身边带走的家伙,同时也是救了他性命的人。这一点,让她恨得牙痒痒。
“对了!你一直留着我送的护身符!”和叶突然抬起头,眼睛亮晶晶的,笑容重新绽放,“以前服部还老是抱怨这个呢!Paikaru,你真是太让我感动啦!”
平次别开脸,指尖无意识蹭过发烫的脸颊,声音含糊得像蚊子叫:“……谢、谢什么,本来就是该做的。”
和叶点头,唇角的笑意却一点点淡下去。
她怎么可能不?
洛特的威胁像块冰,堵在她心口。所有人都有危险,但平次——不,是失忆后被叫做派卡鲁的他——处境比谁都凶险。那女人要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,绝对会亲手杀了他。
这是平次自己说的。
“你一定要小心,”和叶攥紧了衣角,声音发颤,“我已经为你办过一次葬礼了……我不想再来第二次。”
派卡鲁愣住了。
喉咙里像堵了团棉花,想说点什么,话到嘴边又咽回去。他这辈子——至少是他能记住的这辈子——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告诉他“别死”。
陌生,却又该死的熟悉。
好像,也有人这么对他说过。
“你也一样,和叶。”他避开她的,语气尽量放得轻松,“别忘了你答应过我,要带我好好逛逛大阪。我还等着呢,你自己也得小心。”
和叶眼睛亮了亮,重新笑起来:“放心吧!我还有好多地方想带你去呢。而且……我们不是说好了,要一起创造新的回忆吗?”
“嗯,你是说过。”派卡鲁终于抬眼,对上她的视线。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,只觉得心脏跳得有点乱,“我可是记着的,别想赖账。”
“还好我比某人守信用多了。”和叶笑着戳了戳他的胳膊,转身跑向不远处的新一,“我去跟新一商量下计划,一会儿见!”
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,派卡鲁脑中突然闪过几句模糊的话。
像是从遗忘的深海里浮上来的碎片,带着铁锈味的熟悉。
他越来越确定,那是他自己的声音。
或许,,他也对和叶说过同样的话?
“就算我死了,也不会放手。”
这句话在舌尖打转,最终被他咽了回去。
他只希望,这不会变成预言。
“他们那边有消息了。”
远山银司郎的声音带着点沉重,虽然没说“他们”是谁,也没说是什么消息,但服部平藏立刻就懂了。
不是因为几十年的让他能读懂老友的,而是现在这个节骨眼,除了那个组织,还能有谁?
哪怕那组织早就日薄西山,平藏还是习惯性地压低声音。谁知道暗处还有没有他们的耳目?
“知道了。”平藏睁开眼,看向对面的老友,“通知下面的人盯紧点,但别主动动手。”
他现在已经不是一课的警部了。自从女儿和叶警队,他就主动调了部门——他不想让父女影响工作。至于职位?倒是没怎么变。当初捣毁组织后,警视想提拔他去警视本部,他拒绝了。
他查案从来不是为了升职。
在儿子死后。
平藏靠在背上,指尖摩挲着桌上的相框。里的少年笑得张扬,眉眼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。
他早该想到的。
从平次一头扎进侦探行当开始,他就这小子哪天会惹上不该惹的麻烦。可他没想到,麻烦会大到让他“死”在之前。
直到FBI的探员上门,递给他那份“死亡报告”,他才知道儿子卷进了多大的漩涡。
空棺材下葬那天,平次连高中毕业证都还没拿到。
一个活蹦乱跳的少年,最后只留下个名字刻在墓碑上。
平藏这辈子破案无数,履历得能当教科书。可儿子的死,是他唯一的“污点”。
如果可以,他愿意用所有的荣誉,换儿子再喊他一声“老爸”。
可惜没如果。
他能做的,只有盯着那些害死儿子的人,直到他们付出代价。
这不能让平次活过来,但至少能让他死得瞑目。
服部平藏盯着桌上的卷宗,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他终究还是没法恨那个孩子。
工藤新一已经够自责了。当年出事时,那小子不过是个高中生,跟自己儿子年纪相仿。更别说,他是平次认定的挚友。平藏太了解自己儿子——就算知道是死路,平次也会冲上去。他绝不会希望自己最尊敬的老爹,去怪罪那个和他并肩作战的伙伴。
“通知下去了。”远山银司郎的声音带着疲惫,眉头拧成疙瘩。平次的死,几乎压垮了所有人。和叶,那丫头一度哭到晕厥,醒来却咬死说平次还活着,只是被困在某个地方。银司郎看得心疼,却不敢戳破——那点渺茫的希望,是支撑女儿活下去的唯一支柱。就像平藏对妻子静华那样,有些谎,陪着圆到底。
平藏点点头,起身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“他们肯定会搞事,用别的案子分散警力。不管玩什么花样,我们都得抢在前面。绝不能再让任何人死在他们手里。”
他忽然想起什么,扫向银司郎:“工藤那小子,没说别的?”
今早通话时,平藏就觉得不对劲。新一话里有话,眼神深处藏着没说出口的东西。是计划的疏漏?还是更大的麻烦?
最可疑的是组织代号。新一只提了洛和琴,却绝口不提白卡鲁。那家伙和和叶有旧怨,丫头天天念叨着要亲手抓他,连白马探都快查到他尾巴了。这么的人物被忽略,平藏不信是巧合。
难道白卡鲁才是这次事件的导火索?
组织消失这么多年,突然回日本,不可能只为了工藤新一。那小子这些年一直窝在东京,连家都没搬过。肯定有别的原因。
但眼下,首要目标是琴和洛。这两个混蛋逍遥法外了。平藏攥紧拳头——只要能送他们下地狱,就算动用所有警力和职权,他也在所不惜。
“没别的了。”银司郎摇头,却忽然眯起眼,像是在挣扎什么。片刻后,他像是下定了决心:“不过今早,惠比寿桥附近的巡警报了个奇怪的案子。”
“哦?”平藏挑眉。
“有个年轻人突然,路人想帮忙,结果反被他扭断了胳膊。好在伤得不重,路人也没报警,说是自己搞错了。等警察赶到,那年轻人已经跑了。”
“这点小事?”平藏皱眉。
“是那年轻人的长相——还有后来接他走的女人。”银司郎从抽屉里抽出一份报告,推到平藏面前,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平藏接过报告,只扫了一眼,瞳孔骤然收缩。指节捏得报告边缘发皱,熟悉的怒容爬上脸。
银司郎看得明白——他的直觉没错。
“确实不对劲。”平藏把报告拍在桌上,声音冷得像冰,“这事我亲自查。还有,别告诉任何人。”
“不行。”银四郎直言,“好在报案的警官是一年前才调过来的新人。眼下我正压着这事——如果我的猜测没错的话。真正让我不安的,是时机。”
平藏没多言,只淡淡应了句:“看来是这样。”
等这摊事了结,他得找那位前高中生侦探好好问问——问题恐怕比预想的还多。
“门没锁。”
来人推门时,佩卡鲁头都没抬,正专注检查手枪的。掉链子?那是找死。这习惯是洛特刻进骨子里的——从枪械到精准射击,无一不教。如今每天检查已成本能,容不得半点差错。
不用看也知道是谁。那脚步声他熟得很。
“我猜猜——你说服工藤那小子让你我的队伍,是怕我临阵倒戈吧?”佩卡鲁把玩着手枪,随手搁在一旁。除了快斗,跟他搭档的就是白马。他知道和叶想跟着工藤,却被一口回绝。这是好事——要是洛特撞见她,绝对会毫不犹豫开枪灭口。“要怎样你才信我,小白脸?”
“等你恢复记忆再说。”白马语气平淡,眼神却带着审视,脸上没什么。当初追着佩卡鲁的踪迹查时,他绝没想到会复杂到这地步。“除此之外,我想不出别的理由。我以前虽不喜欢服部,但信他。可你……抱歉,我做不到。”
“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。”佩卡鲁起身,双手插,“不过我懂你的意思。换作是你,估计也不会信自己。但我得说……”他歪头,与白马对视,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,“……你这么提防我,是不是对这帮人太上心了?怕我再把他们得四分五裂?”
“服部的事对他们打击太大。”白马声音发冷,眼神带着警告,“这点你最好记,佩卡鲁。要是你敢背叛,他们能再站起来。你和服部是同一个人没错,但你们的人生轨迹天差地别。在你证明我错之前,我不会忘。”
“怎么?前几天我为你们卖命,就不算证明?”佩卡鲁语气微恼,“你可真会说话,白马侦探。难怪女人缘好。”
“这跟眼下的事有什么?”白马语气干涩。
“开玩笑而已,开个玩笑。你这人就没点幽默感?”佩卡鲁挠挠后颈,挑眉道,“连洛特都比你会笑。”
“这种局面下,我实在笑不出来。”白马冷哼。不过这不合时宜的幽默感,倒是和黑田一模一样。他也注意到佩卡鲁住进这里后,态度软了些——但谁知道是不是演戏?除非彻底打消疑虑,否则他不会放松警惕。要是佩卡鲁能证明自己,他会郑重道歉。
——前提是“要是”成真。
“说到洛特,你之前一直没给我们明确答复。”白马迈步进门,反手上门,如炬地盯着这位前杀手,“你到底怎么看她?据我所知,是她救了你。”
“是啊,救我是为了利用我。”佩卡鲁低声道,视线扫过那把被放下的枪,神色复杂。片刻后他转回头,迎上白马的,“如果你问的是这个——我恨她。她救了我的命,却把我当。不过别误会,我确实感激活着的机会,哪怕这人生烂透了。就算早死,我也要死得。”
“要是她让你回去呢?要是她许给你我们给不了的东西?”白马步步紧逼,眼神没移开半分。他甚至能感觉到灰原说过的那种“阴冷气息”——门后,这气息愈发明显。“你当初找工藤,不就是为了自由?你该——不管你记不记得过去,这自由我们给不了。”
听灰原那姑娘的意思,恢复记忆怕是遥遥无期。
“自由啊……”佩卡鲁长叹,“没错,比起记忆,我最想要的就是自由。你不懂那种滋味,小白脸。醒来时什么都不记得,被人塑造成连自己都陌生的怪物,等反应过来时早已无法回头。算了,不说这些破事了——你也不是会别人的人。”
“或许你说得对。搞不好我真会背叛你们所有人。”
佩卡鲁耸耸肩,语气轻得像在说别人的事。
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盘了不是一天两天了——真到了生死,他保不齐会为了活命,丢下这帮人不管。毕竟他是个杀手,双手沾过血的那种。
杀手也谈?谈爱?
简直是天大的笑话。
就算老天爷真给他这种,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住。
“但你知道吗……”佩卡鲁忽然顿住,声音里多了点犹豫。这话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,更别说第一个听众是白马探了——这算什么?黑色幽默?
“我不想那么做。”
“我没把握自己会不会临阵脱逃,但至少现在,我不想背叛你们。”
他又耸了耸肩,手插回口袋,往后退了小半步。
“可能我心里某个角落,还在拼命想变成另一个人吧——一个连我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成为的人。但说真的……我不想再伤害你们任何一个了。”
话音刚落,他忽然咧嘴一笑,露出白牙:“哦对了,除了你,金毛。你要是倒霉了,我估计能睡得更香。”
“呵,多谢抬举。”
白马探长叹了口气,闭上眼消化着这番话。再睁眼时,已经和这位前高中生侦探对上了。
“暂时……我信你这一次。”
“别让我后悔。等这一切结束,你留下,接受法律的制裁。”
哪怕那制裁是死刑。
佩卡鲁脸上的笑没散,但味儿变了——从玩世不恭的痞笑,成了冷冰冰的。他再次耸肩:“这我可不敢保证。但至少,工藤那小子的计划结束前,我不会走。至于之后……”
“人生要是没点意外,那得多无聊啊,是吧?”
“老实说,你就是我最不想遇到的意外。”白马探毫不客气地怼回去,伸手拧开门把手。开门的瞬间,他回头瞥了佩卡鲁一眼。
“但看在的份上,我只能忍你。还有——下次想消失之前,想想他们。”
“对他们来说,你该在这里。”
门的声响,在走廊里荡开。
*
“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?”
和叶攥紧了衣角,声音有点发紧。
“因为他们来之前,你得知道这件事。”灰原哀的语气依旧平淡。对付远山和叶这种直性子,绕弯子没用,直接说最好。
平次的记忆问题,新一把决定权丢给了她——佩卡鲁和平次的事,该说多少,怎么说,都由她定。她没敢告诉平次本人,怕刺激太大出岔子。但思来想去,和叶有权知道真相。
这么了,灰原哀并不太了解和叶。两人唯一的交集,就是每年给那个“假死”的人扫墓。在和叶眼里,她就是个被组织追杀的天才少女,至于她怎么来的、真实身份是什么,和叶一无所知——也一样。
除了新一和阿笠博士,知道她是宫野志保的人,屈指可数。
她喜欢这样。就算琴被抓了,估计也不会变。毕竟……这个世界已经不需要宫野志保了。
“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,小哀?”和叶咽了口唾沫,直视着这个反常的初中生。“平次……可能永远都记不起来了?”
“我没那么说。”灰原哀摇头,“只是他恢复记忆的路,可能比我最初想的要难。就算有这个障碍,想起过去的事也不是没可能——只是不太可能一下子记起来。除非……他心里那堵墙自己塌了。”
而且得是“地塌”。灰原哀在心里补了一句。要是那堵墙是被外力强行推倒的,后果不堪设想——可能再次失忆,甚至分裂人格。心理学不是她的专长,但最坏的她用脚都能想到。
希望别走到那一步。
“给他点时间和耐心,他或许能想起过去。”灰原哀说着,忽然有点不确定自己的决定对不对——让和叶知道“等了这么的竹马可能永远记不起自己”,这消息太残忍了。“但别逼他,会出事的。”
和叶沉默了几秒,深吸一口气,再转向灰原哀时,眼神已经稳了。
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些,小哀。我……很感激。”
灰原哀愣了愣,歪头看她:“你不生气?”
和叶轻轻摇头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。“说不难过是假的。”
她抬手按住心口,指尖微微蜷缩,脸上却漾开一抹温柔的笑。“可我答应过他。就算他永远记不起过去,我们也能一起创造新的回忆。那些他忘了的,我替我们俩好好珍藏在这里。”
她顿了顿,眼底浮起释然的。“不过你能确定他有可能恢复记忆,已经让我松了口气。”
“这么了,经历了这么多事……我还是喜欢他。”和叶说着,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,像是不好意思在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女孩面前承认这点。虽然哀总给人一种少年老成的感觉,年龄的成熟,但毕竟差了十多岁。
“本以为重新认识一次,或许会变。可没想到,还是和以前一样。”她轻轻着杯中的咖啡,声音放得更柔,“他确实有些地方不一样了,但骨子里……还是那个服部平次。”
“啊,抱歉。”和叶突然反应过来,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紧张地挠了挠脸颊,“你又没问这些,我却说了这么多。被一个大你十岁的人说这些,肯定觉得很奇怪吧?”
“不会。”灰原哀闭上眼睛,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真诚,“反而有点你的这么坚定,远山小姐。希望你们能有好结果。”
她忽然睁开一只眼睛,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。“不过……我觉得他很可能也还喜欢你。至少工藤是这么猜的。他说平次当初放过那个引你去找他的女孩,就是因为潜意识里觉得她像你。”
“哎?!”和叶猛地睁大眼睛,脸颊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,“这、这是真的吗?哀?我只知道他放了那女孩,可从来没听说过原因!”
“服部自己没承认也没否认,但看起来不离十。”灰原哀的笑意更深了些,显然很享受对方这副的模样,“白马探亲自确认过,那女孩和你十七岁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。”
她看着和叶手足无措的样子,道:“看来你在服部平次的记忆里,留下了最深刻的烙印。这对你来说,可是个好头。”
“我、我们是竹马嘛……”和叶拼命想用手扇风降温,脸颊的热度却丝毫未减,“不过……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带着我做的护身符吧。”
“别这么妄自菲薄。”灰原哀摇摇头,语气认真了些,“总之,明天祝你好运。你需要的,可能远比‘好运’更多。”
和叶立刻抓住这个转移话题的机会,急切地问道:“你真觉得他们明天会来?工藤也这么说,但我还是有点……”
“洛我没见过,不好说。但琴……”灰原哀闭上眼睛,提到这个名字时,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,她用力压下那股战栗。至少明天她和博士不会孤单,世良真纯的任务就是保护他们——她自己。
“他一定会来,而且会很快。明天是个合理的估计。”她睁开眼,眼底闪过一丝冷冽,“他就是这种人。”
她只能祈祷,到了后天,自己能彻底摆脱那个男人。不止是她,还有所有人。自从服部平次消失在暴风雨的大海里,组织的阴影就不再只笼罩着她和新一,而是蔓延到了所有和平次亲近的人身上。
虽然那场灾难最终让他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,一举摧毁了组织的大部分势力,但如果可以,她宁愿这段历史从未发生过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和叶点点头,她不知道灰原哀和组织、和琴之间有什么过往,也知道不该多问。她攥紧拳头,眼神骤然变得锐利,“那就好。我要让那些伤害平次的混蛋付出代价,越快越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