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她踏进这栋房子,柏卡鲁的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。可当这位据说曾是他竹马的女人朝他走近时,他的本能反应却是——躲。
直到听见客房门的轻响,他才松了口气,肩膀微微垮了下来。他像只猫似的蜷在窗台上,蹲在窗外偷瞄屋里,正好对上还在等他的白马探的视线,不由得皱了皱眉。
“你到底怎么做到的?”白马探推开一扇窗,低头看向那窄得连脚都放不下的窗台——柏卡鲁却站得稳稳当当,连晃都不晃。“远山小姐已经下楼了,你要是愿意,现在可以进来了。”
“不了,外面着舒服。”柏卡鲁的声音里带着点讽刺,动作却行云流水地翻回屋里,还细心地把窗户。“不过别指望我谢你刚才那茬。”
“我可没那奢望。”白马探语气干巴巴的,也一样冷淡。“我只是没想到,你会躲着她。”
“喂,这话题我不想跟你聊。”柏卡鲁瞪了他一眼,却又飞快移开视线——他自己都想不通为什么要躲。或许是还没准备好面对一个认识过去的他,却对现在的他一无所知的人?
又,是他怕那女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:自己突然出现在工藤家,刚好和两位侦探收服黑衣组织杀手“柏卡鲁”的时间重合,这背后只能是一个答案。一想到她发现自己既不记得她,也不再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人时,脸上会露出怎样扭曲的,他就没勇气去见她。
昨晚梦见的那个“服部平次”说得对——他根本没资格去填补平次留下的位置。
可能最戳他的,是她提起平次时那冰冷的语气。该死,可她的声音……尽管不愿承认,或许新一那荒谬的猜测是对的?他可能真的还爱着这个女人——远山和叶,这个和他一起长大、曾让他心动的女孩。
却和认识的人一样,被他彻底忘了。他本以为见到真人能唤醒点记忆,可心里只有一丝微弱的牵动,什么都没冒出来。用力去想时,换来的只有尖锐的刺痛。五年前的记忆依旧是一片空白,只有别人告诉他的零碎片段,根本算不上真正的“记得”。
“至少我觉得你选对了。”白马探沉默片刻,眉头微蹙。柏卡鲁不像平次那样藏不住,可连他都能看出这位前杀手的裂开了条缝。“毕竟远山小姐等了他这么……等的是服部君。”
“不是等我,对吧?”柏卡鲁蓝眸扫过去,耸耸肩,没法反驳。他走到书桌旁,指尖轻轻落在她刚才拿起的那本小说上——他透过窗户看见她小心翼翼捧起书的样子,现在仿佛还能摸到书页上残留的温度。
“是。”白马探的语气很冷,却又带着点动摇。他太和叶与平次的羁绊有多深——而他自己既没有这样的羁绊,也不懂什么叫竹马,凭什么去干涉他们的重逢?凭什么劝他们别见面?
可他也知道,当初平次“失踪”后,和叶是怎么拼帮新一对付黑衣组织的——把所有愤怒、委屈和悲伤都压下去,只为了替那个不在的人做点什么。后来她又花了多少心思调查“柏卡鲁”,翻了多少他杀人的卷宗……她比谁都他手上沾了多少血。
如果她发现,这双手的主人就是她爱了一辈子的竹马,白马探敢肯定,那打击不是她能承受的。新一总说和叶比想象中坚强,可他不懂,这不是坚强不坚强的问题——而是这个真相本身太残忍。
或许是因为新一更了解平次,才会在柏卡鲁身上看到更多“名侦探”的影子。可在白马探眼里,平次仿佛已经被彻底抹去,只剩下一个戴着他脸的陌生人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柏卡鲁终于开口,朝他扯出个笑——那是练得炉火纯青的假笑,和当年平次那种毫无掩饰的真截然不同。
门被推开的瞬间,新一长舒了口气,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。
还好,白鸟面前的平次似乎放松了些。
但他心里,这两人的梁子还没解开。强行撮合只会适反,他只能暂时按捺住调和的念头。
说起来,白鸟肯答应不把平次交给警方,简直是个奇迹。
新一明白,对方不是看平次的面子,而是顾及自己和和叶。或许,这位名侦探也在为自己的失职愧疚——以他的能力,没发现那个“已死”的人还活着。
“毛利和远山小姐呢?”白鸟开口了。
“他们了。”新一瞥了眼平次,“看来你们没遇上。”
平次耸耸肩,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气:“嗯,没碰上。”
新一闭眼叹气,果然和他想的一样。
他很想让这两人和解。和叶为了查平次的事,几乎钻透了牛角尖;可她和平次的羁绊那么深,这份总有一天能破冰吧?
说不定,这羁绊就是唤醒平次记忆的。
但就像白鸟和平次的一样,这种事急不得,只能等时机成熟。
他已经能想象到,和叶知道真相后会怎么骂他——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实话?可现在,这确实是最优解。
比起平次的记忆,更让他忧心的是即将到来的决战。
洛特、琴,还有黑衣组织的残余势力……这次,把他们彻底连根拔起。
可战后的平次怎么办?
新一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。这些年他欠了FBI不少,是时候了。平次对暗杀世界的了解,绝不止于黑衣组织——这份对FBI来说价值连城。
他知道,平次过去五年的所作所为不可能一笔勾销,但他至少要保住对方的命。
还有,绝不能让平次再消失。
那个好不容易找回自由的人,一旦察觉危险,肯定会再次逃得无影无踪。
他已经失踪了,不能再失去一次。
新一之前说的话不是假的——他真的渴望平次能想起一切。想起自己叫服部平次,想起他们是既是对手又是挚友的。
就算平次永远记不起来也。哪怕性格变了,哪怕忘了他,眼前这个人,依旧是服部平次。
就算没有过去的友谊,新一也想和他重新开始。哪怕对方双手沾满鲜血。
这种想法对侦探来说很荒谬,可他就是这么想的。
无论别人怎么劝,新一都认定,平次走到这一步,是他的错。
如果当初没把平次卷进黑衣组织的事,洛特就不会注意到他,更不会把他变成现在这样。
洛特……
新一原本以为,代号“洛特”的人会是红头发。可根据平次的描述,那是个黑发女人,鬓角已经泛白。
她虽已中年,行动却依旧,显然仍是顶尖杀手。新一对她的过去知之甚少,只知道她干这行了——或许从出生起就被成杀手,就像她的学生一样。
就像她声称平次也是如此。
但她的过去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她的未来——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。
新一承认自己对平次的遭遇负有责任,可真正的罪魁祸首,是那个看中了侦探天赋、却非要把他变成杀人机器的女人。
是她撒谎,是她操控,是她让平次双手染血,背负罪孽。
新一已经没像恨琴那样恨一个人了。对洛特的恨意,而纯粹。
可对平次呢?
他。那感觉太复杂了。
他只能期盼,有一天能赢得平次的信任,让对方愿意敞开心扉,聊聊这些事。
毛利攥紧了手心,指尖冰凉。
三年了。
从那个雨夜柯南消失开始,已经整整三年。
她永远忘不了工藤新一跪在她面前的样子。那个骄傲得像只小孔雀的侦探,第一次红着眼眶,把所有真相倒了出来——毒药、变小、潜伏、还有那些她不知道的生死搏斗。
最疼的不是被骗,是他独自扛下一切的模样。
死死咬着唇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。她想起服部平次葬礼那天,新一用临时解药撑着身体站在墓碑前的背影。风把他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,他却像尊石像,连颤抖都不敢有。
那时候她才明白,所谓的“保护”,不过是他把她推得更远的借口。
平次的死像把刀,穿了新一所有。他终于肯告诉她真相,可代价是永远失去了最好的。
深吸一口气,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。
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,女人坐在阴影里,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。银色长发垂在肩上,明明五年没见,她的容貌却丝毫未变,连眼角的细纹都像是被时间遗忘了。
“天使小姐,”贝尔摩德的声音带着熟悉的,“稀客啊。”
没有坐下,挺直脊背站在线下。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像毒蛇,一寸寸舔过她的皮肤,却没有丝毫畏惧。
“我知道新一最近见过你。”的声音很稳,比她自己预想的还要冷静,“那个临时解药的,是你给的吧?”
贝尔摩德挑了挑眉,指尖划过边缘:“怎么,侦探又瞒了你什么?”
“他没瞒我。”攥紧了带,指节泛白,“是我自己想知道。”
她想起昨天和叶提起“白干”时,新一突然绷紧的下颌。那瞬间的僵硬太短暂,连和叶都没察觉,却被她捕捉到了。还有他最近总是失神的眼睛,像是藏着什么能把他拖进深渊的秘密。
知道,新一又在计划着什么危险的事。
“我要知道真相。”盯着贝尔摩德的眼睛,一字一顿,“。”
贝尔摩德低笑出声,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:“你就不怕知道太多,连天使的都会被染黑?”
“我早就不是天使了。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,“自从平次死在我面前那天起,我就发誓,再也不会站在他身后。”
她要的从来不是被保护。
是并肩作战的资格。
贝尔摩德的笑容淡了些,终于抬手指了指对面的:“坐吧。侦探的小秘密,可比你想象的要有趣得多。”
毫不犹豫地坐下,掌心的冷汗浸湿了裙摆。她知道接下来听到的可能是无法承受的黑暗,但她听。
因为她要站在工藤新一身边——不是作为需要被守护的竹马,而是能和他一起面对一切的战友。
哪怕前方是地狱,她也绝不会松手。
“他确实做到了。”贝尔摩德闭着眼,轻轻点了点头,再睁开时,穿透隔开两人的玻璃,“这些年你长大了不少。听说你快当新娘了,真为你,天使。”
的语气带着几分生硬:“谢谢。但我不是来听祝贺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贝尔摩德双手交叠放在膝上,语气平淡,“你是为那个未婚夫来的——他又瞒着你事了,你想知道到底是什么。”
“是。”直视着她的眼睛,“我听说琴和洛特很快会回东京,新一觉得组织的最终决战不远了。但我总觉得,他突然来找你,不是为了这个。”
“那你觉得他为什么来?”贝尔摩德反问。
咽了口唾沫,心里有点没底——她不是什么名侦探,有时候连新一的思路都跟不上。可这不代表她傻,有些事她看得,比如新一藏在眼底的心事。“他说过,要和组织里的另一个人合作,一起摧毁剩下的势力。那人代号‘白干’。”
话音在空气中悬了,才定了定神,继续道:“我来,是因为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,但不是。还有些事他没说,那些事正在折磨他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贝尔摩德闭眼沉思片刻,再睁眼时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,“这条路对你来说,也只会是痛苦。我接到的命令是,如果你找来,什么都不能说。但只要你开口,我可以告诉你一切。”
新一早就料到她会来吗?心里一松,偷偷调查的负罪感淡了些。可那点轻松很快被压下去——她早就发誓,再也不让新一独自扛着所有事。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,她至少要他一半的痛,可他什么都不说,她怎么?
“我准备好了。”的声音很坚定,眼底却掠过一丝动摇,“告诉我。”
“好。”贝尔摩德点头,“你猜得没错,他来找我,确实是为了‘白干’。不过,你们认识他的时候,他用的是另一个名字。”
“另一个名字?”皱起眉,心口的疙瘩越拧越紧。新一被和叶冷言噎得皱眉的样子突然闪进脑海,一遍遍回放。“我认识他?”
“何止认识。”贝尔摩德缓缓点头,脸上的笑带着苦涩,“在他组织前,你们很熟——甚至比现在的他,更了解他自己。”
房间里只剩下的心跳声,沉重得像擂鼓。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,她突然明白贝尔摩德要说什么,要指的是谁。身体瞬间绷紧,呼吸都滞了半拍,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——可那怎么可能……
“他已经死了。”终于开口,摇着头,“不可能。服部君五年前就死了。”
“某种意义上,是这样。”贝尔摩德眼底闪过一丝。她知道这消息有多残忍,可既然来了,就有权知道真相——哪怕她接到过封口令。“那天,服部平次死了。从那以后,活下来的只有‘白干’。”
“为什么!?”猛地站起来,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她认识的平次,绝不会组织!“为什么偏偏是服部君……他怎么会……”
“我刚才说过了,不是吗?”贝尔摩德看着她,“你比现在的他更了解他。放心,没有背叛。据你未婚夫说,他只是失去了记忆。这五年的人生,对那个醒来后一无所有的人来说,是精心编织的谎言。他现在的一切,都是那个女人利用他的失忆造成的。”
“太过分了……”的声音轻得像耳语,却藏着压抑不住的怒火。她不用问“那个女人”是谁——和叶的调查她一直看在眼里,洛特的名字早刻在了心里。毕竟传言说白干是洛特的弟子,这根本不用侦探就能想明白。“所以……服部君现在还没……”
“还没恢复记忆。”贝尔摩德替她说完,“我警告过你,真相不好受。后悔知道吗?”
毛利缓缓摇头,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刺痛。她挺直脊背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却异常坚定。
“我不后悔。”
尽管她和服部平次的远不如工藤新一深,但当她得知那个消息时,心脏还是像被狠狠攥住一样疼——他还活着,却失去了所有记忆,被组织欺骗了整整五年,甚至……
所有线索瞬间串联起来。
两天前新一那反常的沉默,和叶提起“白鸟”时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痛苦,还有他为什么不肯把真相说……原来如此。
服部平次和黑衣组织的“白鸟”是同一个人。失去记忆的他成了组织的利刃,却在命运的牵引下回到了新一身边,和他并肩作战,就像五年前一样。
和叶一直坚信平次还活着。原来她是对的。
那个和她系着红绳的少年,真的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呼吸着。
可为什么偏偏是这样的重逢?她要怎么把真相告诉和叶?
“去吧,天使。”贝尔摩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一丝罕见的温柔,“留在这里陪我已经够了。你心里有话要对他说,不是吗?亲眼见见他,或许你就能想明白了。”
毛利猛地抬头。
对。她应该去见他。
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子,不管他记不记得所有人,至少……至少该由她来告诉他,欢迎回家。
新一那家伙肯定又忘了做这种事。毕竟都五年了,他还是那个只会推理不懂的笨蛋。
她转身就走,脚步越来越快,胸口的刺痛渐渐被一丝微弱的希望取代。
工藤的里,白马探刚松开对讲按钮,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。他回头看向晚了一步赶来的工藤新一,挑眉道:“毛利小姐回来了。”
新一靠在门框上,一眼就瞥见未婚妻脸上那熟悉的愠怒。他无奈叹气:“让她进来吧。我知道她为什么来。”
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彼此的心思早就摸透了。肯定发现了他没说的真相,以她的性格,绝对会去找贝尔摩德求证。至于那个女人会不会守口如瓶……新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答案。
问题是,她到底知道了多少?
白马探识趣地溜上楼。刚上门,就听见传来“砰”的一声——毛利推门,连鞋都没换稳就直奔。
“我要见他。”
她开门见山,打断了新一想说的“欢迎回来”。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坚定,像淬了火的星星。
“见谁?”新一下意识,对上骤然变冷的,立刻泄了气,肩膀垮下来,“你去找贝尔摩德了?”
“是又怎么样?”叉着,气鼓鼓地瞪他,“我知道你在和叶面前没法说真话,可新一,我早就说过要和你一切!那些话不是随便说说的!”
“我知道……”新一上前一步,双手按在她肩膀上,指节微微泛白,“可你也该明白,这种事……很难开口。”告诉那些不熟的人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。
的眼神软了下来。她知道平次是新一最好的朋友,五年前“死亡”的消息几乎压垮了他。现在面对这样荒诞的重逢,他心里肯定比谁都难受。
她轻轻覆上他的手,把他的掌心贴在自己脸颊上,声音放得很柔:“他……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?”
“一点进展都没有。”新一摇头,努力挤出个安抚的笑,掌心却传来手心里的暖意——她的手总是比他暖。“至少他信了我编的那套说辞,也愿意合作,但……他什么都不记得了。不记得我,不记得自己是谁,连和叶都忘了。”
他顿了顿,声音沉了些:“不过骨子里那股劲儿还在,只是藏得太深。”
的躲闪开,那句“失忆”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。她能感觉到新一的手突然绷紧,抬眼望去,果然在他眼底看到了熟悉的自责。
“真的不是你的错,新一。”轻声说,“这种事谁能预料到?”
“我该早点找到他的。”新一攥紧了拳,指节泛白,“如果当时动作快一点,或许……”
他没再说下去,只是长长叹了口气:“事到如今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但说真的,他本性不坏。至少现在,他是真心想脱离组织,也想帮我们把那帮人彻底端掉。”
的嘴角终于弯起个弧:“毕竟他是平次啊。”
她抬眼,认真地看着新一:“我之前说的是真的——我想见见他。”
“你确定?”新一的下意识瞟向二楼,“我本来打算等了结,再安排他见旧识……”
“嗯。”轻轻抽回手,背在身后,“都五年了。他既然回了东京,就算不记得我,我也该好好跟他打个招呼。就算他现在……”
后半句她没说完,转身往楼梯走,把眼底的藏了起来。
等这一切结束,平次的未来会是什么样?
她突然停住,回头看向新一:“对了,我该怎么叫他?直接喊‘平次’可以吗?”
“他对自己的真名很抵触,不过你试试也行。”新一摇头,上前一步按住她的肩,引着她往楼上走,心里却犯嘀咕——那家伙连和叶都躲,会愿意见吗?“可惜组织只给他留了个代号,我们暂时都这么叫他。”
皱了皱眉,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那个代号。
陌生的音节在舌尖打转,和记忆里那个戴着鸭舌帽、咋咋呼呼的大阪少年重合不上。
“那就叫代号吧。”她轻声说,“他肯定不好受,突然发现自己活了这么多年是谎言……换谁都扛不住。”
新一看着她的侧脸,眼底漫上温柔。他突然懂了贝尔摩德为什么叫“天使”——这称呼,确实贴切。
“对了,暂时别告诉和叶。”他凑近耳边,压低声音,“得等他自己做好准备,不然又该跑了。”
他顿了顿,道:“不过……他一直把和叶的御守带在身上。上次提到和叶时,他那……”
眼睛亮了亮,也跟着小声问:“那如果他们见面,平次会不会想起什么?”
“不好说。”新一吻了吻她的额头,“但和叶等了这么,总不能一直瞒下去。放心,我有分寸。”
说话间,两人已经到了二楼。新一走到一扇房门前,敲了敲:“佩卡尔,在吗?”
门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,带着熟悉的大阪:“干嘛啊工藤?老子正补觉呢!”
的脚步猛地顿住。
是平次的声音。
五年了,她以为再也听不到的声音,就这么地传进耳朵里。
新一挑了挑眉,对着门里喊:“早上喝了那杯苦得像药的咖啡,你还睡得着?”
他转头对示意,推开门:“给你介绍个人。”
门“唰”地被拉开,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人站在门口,头发乱蓬蓬的,眼神里带着起床气——正是失去记忆的服部平次。
他本来想瞪新一,视线扫到时,却突然愣住了。
这张脸……好像在哪见过?
哦对,和叶的里有她,今天下午还跟着和叶一起来过。好像是工藤的未婚妻?
看着他,眼睛红了。
眼前的人瘦了好多,眼下带着青黑,连眼神都变得陌生。可那轮廓,那说话的,明明就是平次啊。
平次被她看得不自在,挠了挠头:“你谁啊?”
吸了吸鼻子,努力挤出个笑:“你好,我叫毛利。”
她顿了顿,轻声念出那个代号:“佩卡尔。”
“这是我未婚妻,毛利。”
工藤新一看着沉默对视的两人,主动开口打破僵局。
毛利反应极快,立刻上前一步鞠躬:“您好,我是毛利!”
尽管男人就站在眼前,她还是有点恍惚。
活着……服部平次真的还活着。
这五年里,她和和叶不知去过多少次他的墓碑前。有时甚至会忘记,那墓碑下空无一物——直到此刻亲眼见到他,这个事实才终于像重锤般砸进心里。
“再次见到您。”
“啊……嗯。”
柏卡鲁眨了眨眼,一时语塞。他能感觉到,眼前这女孩肯定知道他是什么人。可她说“见到你”?这实在太奇怪了。
“那我好像不用自我介绍了。毛利小姐,你这可是占了啊。”
毛利心里一动。
是他的声音,但又不太像。
刚才明明还带着大阪,怎么突然就没了?而且他念自己名字时,那生疏的语气,像是第一次叫似的。
她敏锐地察觉到,男人从看见她和新一一起出现在走廊起,就一直紧绷着神经。直到新一介绍她是未婚妻,那股戒备才稍微松了点。
原来是这样。
她偷偷瞥了眼身边的工藤新一,对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,肩膀微不可察地耸了耸。
“抱歉,是我们唐突了。”
毛利抬头,对柏卡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。
她之前设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——或许是冰冷的刀刃,或许是敌意的眼神。可眼前的男人,除了陌生和戒备,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冷漠。
尽管知道他的身份,知道他做过什么,她却没从他身上感觉到怪物或冷血杀手的气息。毕竟跟着侦探长大,什么样的恶人她没见过?
在她眼里,他就是服部平次。只是比记忆里更高,更成熟了些。
但那股若有若无的危险感,还是让她后颈的汗毛微微立起。大概是练空手道多年的直觉吧。
可她选择忽略这感觉。
他活着,还和新一一起行动——这就够了。就算失去记忆,就算现在是个杀手,骨子里的东西,总不会变的。
不经意扫过他的左臂,那些蜿蜒的疤痕像蜈蚣一样爬在皮肤上。毛利猛地咬住下唇。
这五年,他到底经历了什么?
愤怒像火焰般烧过。她从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,谁敢伤害她在乎的人,她绝不会放过!
这不该是他的命运。服部平次,本就该是那个在大阪街头骑着摩托、笑得张扬的少年侦探。
可至少……至少他还活着。
有没有记忆,背负多少罪孽,都不重要。活着,就有希望。
想到这里,毛利的眼睛微微发热,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。
“或许这话你听着会觉得奇怪,毕竟你失去了记忆……但我还是想说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,声音轻轻的,却带着千言万语的重量。
“欢迎回来,服部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