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鸦叫,萨拉达浑身一激灵,猛地从床上坐起。
窗帘缝隙里漏进灰蒙蒙的,映得墙上的电子钟格外刺眼——二十一分。
她揉着发涩的眼睛,脚趾头在冰凉的地板上摸索到那双粉色拖鞋,拖着步子挪向浴室。镜子里的人眼下乌青,头发乱得像鸡窝,活脱脱一副熬了通宵的鬼样子。
可不是吗?昨晚她跟着爸爸在警局快四点才回家,加起来就睡了两个小时。
案子没头绪,警察只说暂时没结论,有线索会通知。万幸的是,博人那家伙没蠢到跳出来自首,不然现在蹲局子的就是他了。
想到博人,萨拉达的思绪又飘回刚才的梦。梦里没有那个胖墩影正,只有她拽着博人的胳膊往出走——因为他在堇的里吵得太凶。可梦里的博人低着头,眼神里满是自责,好像堇的伤是他的错。
可现实明明不是这样。
昨晚的事跟博人根本。是吧?
萨拉达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。万一呢?万一他能做点什么阻止悲剧发生呢?……是她的错?是她带着爸爸出现,才把搞砸的?
镜子里的黑眼圈像两团墨渍,彻底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。
完了,这副鬼样子怎么见人?
她推了推眼镜,连毛孔都看得二楚,眉毛还歪歪扭扭地翘着几根。博人到底喜欢她哪点啊?为了她连坐牢都不怕,甚至愿意替她挡刀……可她现在就是个乱糟糟的笨蛋啊。
牙膏的薄荷味压过了嘴里的浊气,妈妈的遮瑕膏勉强盖住了黑眼圈。她瞟了一眼爸爸那管快过期的发胶,果断放弃——用了准得被老师骂违反校规。还是梳子沾点水对付一下吧。
做完晨练拉伸,萨拉达套上黑红相间的运动服外套,咬着蛋白棒轻手轻脚地开门。她得去跑步,不然脑子要炸了。比起回想昨晚看到的死人,还是找蝶蝶请教护肤品的事更靠谱。
她用食指勾着运动鞋后跟,刚下到楼梯口,突然瞥见门口有团毛茸茸的东西。
猫耳朵?
萨拉达眼睛一亮。撸猫可是解压神器!她可以跟猫吐槽,猫只会乖乖听着,还会蹭她的手。以前的猫都很喜欢她的。
她凑近了些,风一吹,树叶沙沙响。
等等,猫耳朵不会这么动。而且这毛是金色的?
萨拉达的心跳瞬间加速。不可能是他啊!学校半才上课,现在才七点,就算爸爸让他每天送她上学,也不用这么早吧?
她绕到门柱后面,嘴巴猛地张开。
博人背靠着石柱,一小撮头发从门沿上露出来,睡得正香,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他穿着校服——看来昨晚回家换过衣服,可他现在为什么会在这儿?
萨拉达下意识往后退了三大步。才不要亲他摸他的头发!那些蠢念头都见鬼去吧!
可这次不一样。她只想把他叫醒,而已。
她没像戳怪物似的用手指去碰他,而是把掌心贴在他肩膀上,轻轻捏了捏。
“博人?”
“嗯……”
蓝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,地睁开。萨拉达像触电似的缩回手,赶紧低下头。
“你、你在这儿干什么?”
博人没说话。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来,眼神空洞得像丢了魂,根本没在看她——他看的是另一个“她”,那个让他思念到愿意去死的“她”。时间仿佛静止了,只有他红肿的眼睛一眨一眨,空气里是沉默的重量。
太阳从云里钻出来,在他脸上。博人终于别过脸,声音轻得像蚊子叫:“对不起……”
萨拉达的心软了。他又哭了。现在不能把他当成变态笨蛋。“……你我?”
博人原本蜷着的伸直,踩在硬邦邦的地上。“算是吧。”
萨拉达的手指攥成拳头。血液里翻涌着冲动,想做些理智不的事。每次看到他这副伤心无助的样子,她都控制不住。睡眠不足让更糟,再这样下去,她的身体肯定会自己行动——但这次她没跑,反而开口问了。
“……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?”
博人没说话,眼神却像火一样,从她的肩膀一路烧到指尖,仿佛能用操控她的血液流动。这股冲动不像昨晚救他时那么强烈,可他强忍的哽咽让她彻底投降了。
她蹲得更低,用手盖住他的手。他的手冰凉冰凉的。“你冻坏了吧?”萨拉达皱起眉——他肯定在这儿了。
“嗯。”
“嗯?你在这儿了了,就只会说嗯?想吗?!”
他猛地转过身,喉结滚动着咽下眼泪,把翻涌的死死压进心底那个名为“隐忍”的盒子里。
萨拉达的心跳像擂鼓般在耳边炸响。对着这个笨蛋,她真的快绷不住了。
她知道自己一吼他就会露出痛苦的——那会让他想起另一个“她”,在他刚苏醒、状态脆弱到一碰就碎的时候。可让她眼睁睁看着什么都不说?怎么可能!
【给他温暖。】
不!
【抱抱他。】
都说了不行!天啊……
在冲动彻底吞噬理智前,她最后一个念头是:去他的世俗!这些鬼催的冲动根本不正常!
冰凉的金色制服纽扣硌得脸颊生疼,眼镜也歪到了一边。她死死贴着他的胸口,心里却在打鼓——他要的不是现在的她啊。他去过她家,在门外坐了那么,眼底的渴望都快溢出来了,可他想要的是“那个她”,不是现在这个自己。
所以这个拥抱根本不算什么浪漫,萨拉达拼命给自己洗脑。
他一动不动,她本该立刻推开的。可她不想。她受不了看他掉眼泪,更受不了那些缠人的冲动——要么扑上去把他裹进怀里,要么就恶心到当场吐出来。昨晚之后,她终于想通了:这些冲动,说不定是能救他的!
第一次冲动是他和岩部打架时,她冲出教室喊他名字,他立刻从挨揍模式切换成反击状态。第二次是她吻了他,后来才发现梦里是他的记忆——那时他抱着她笑得像个傻子,结果第二天态度就一百度大转弯。第三次就是昨晚,她追出去,正好撞见他在生死边缘挣扎,要是没有她、没有警察、没有老师和爸爸,他早就没命了!
现在……她不知道后果是什么,但只要能把博人往“活着”的方向推一把,她就敢赌!
只要别再亲他就行。那种事绝对不干第二次!想到这里,她的脸瞬间烧得通红。
冲动渐渐退去,他却没半点的意思。萨拉达咬咬牙,准备起身——为自己这个只有理论支撑、连礼貌都算不上的举动,红着脸道歉。
可就在这时——
博人突然收紧双臂,把她整个人揉进怀里。
他的心痛像寒流般透过皮肤钻进骨头里。一只手臂勒住她的,另一只手插进她的头发里。这哪是普通的拥抱?不是!
萨拉达想起小时候弄丢的毛绒熊——洗坏了差点扔掉,哭到嗓子哑才找回来时的那种抱着不撒手的模样。他抱着她,像抱着最珍贵的宝贝,像离了她就活不下去,像生怕用力一点就会把她碰碎。他屈起膝盖,把脸埋进她的发间,身上的气息将她彻底,连带着那股撕心裂肺的悲伤,也将她淹没。
萨拉达的脸烧得发烫,眼泪却同时涌了上来。他每次看她时眼底藏不住的渴望,化成了手臂上的力量。
博人早就知道昨天会出事。梦里的他和班上每个人都是朋友,都围着他转。可他怎么熬过来的?带着这些记忆活在现在,还要眼睁睁看着悲剧重演?他为什么要亲手斩断和所有人的联系?难道真的觉得一切都是他的错吗?
她攥紧拳头抵在他胸口,眼眶。他为了救她,连命都可以不要,不止一次!他把所有混乱和痛苦都扛在自己肩上,哪怕她已经懂了,也不肯开口求助。明明心里那么想“那个她”,却还拼命把她当成独立的个体……
萨拉达能地感觉到,此刻他怀里的,是思念。他到底在想什么?难道是因为她昨天去了警局?不对,直觉告诉她,肯定还有别的原因。
算了……不管了。
他和梦里那个孩子不一样。到底发生了什么?怎么会变成这样?
“对不起……”他又说了一遍,可手臂却收得更紧了。
萨拉达彻底放弃了抵抗。她放松身体,任由自己陷进这个拥抱里。蝶蝶问过她,怎样才能让心安定下来?现在她知道了——只要博人不再这么痛苦,她心里的混乱和不安,就会跟着消失。
这不是恋爱,甚至算不上喜欢。她只是:为了他们两个都能好好活着,这个拥抱存在。
两人之间的温度交融,可博人的身体却开始发抖,胸膛的肌肉都在颤。萨拉达刚想抬头问他要不要进去,就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——不是哭,是压抑到极致的抽泣。
她的脸更红了,眼泪却掉了下来。他抱着她的力气那么大,把所有的思念都揉进了这个拥抱里。
萨拉达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。如果心痛能转移,她真想替他疼。她的手臂从他背后绕过去,隔着粗糙的石柱紧紧回抱住他,眼镜滑到鼻尖也不管了。她闭着眼,眼泪渗进他的制服里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要是能做更多就好了……
不知过了,缠在她身上的紧绷感终于松了。博人靠着石柱往后仰,视线投向天空。
“……喂,萨拉达……我是不是还在做梦?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,轻得像一阵风。
萨拉达的手掌按在他胸口,声音带着点试探的软意:“你希望我是在可怜你吗?”
他心里——梦里的那个萨拉达,总在他最狼狈的时候出现。或许这一切混乱的源头,就是那个挥之不去的幻影。可眼前的少女眼底没有半分嫉妒,更没有一丝施舍的怜悯,只有纯粹的、想陪他扛过去的温柔。
“我……”他张了张嘴,却把原本放在她肩上的手收了回来,重重垂在身侧的地面。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,声音沙哑得厉害,“你为什么……要对我这么好?”
萨拉达犹豫着抬起头,把滑到鼻尖的眼镜推回原位,撞进他泛红的蓝眸里。那双眼像蒙了层水雾,和他们初见时一样脆弱,可现在看在眼里,却莫名多了几分熟悉的心疼。
“硬撑着推开我,不如……就让我陪着你。”她轻声说,“对我们俩都好。”
他眉头猛地皱起,刚要开口道歉,就被她打断:“没事的。”
他眼里翻涌的太浓,浓得让她不敢直视,只能移开视线。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,一个荒唐的念头窜出来——想吻他。她用力掐了掐手心,把那股冲动压下去。还好,这次没那么难。至少……
“我一开始不懂……现在也说。”她感觉脸颊发烫,努力稳住声音,“但、但是……如果你想抱我的话……只要没人看见……我不介意。”
“我……”
“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她叹了口气,话到嘴边又乱了,“我只是……你……”
完了,说不下去了。比刚才被他抱着哭的时候还要尴尬百倍。
她偷偷用眼角瞟他,却看见他紧抿的唇线带着化不开的痛苦。那模样像把火,瞬间烧红了她的脸。再不走开就真的要失控了——
可下一秒,她被猛地拉进怀里。熟悉的温度裹住她,这次的拥抱却和刚才不一样。
不是脆弱的依赖,是带着点笨拙的、回应她的温柔。
“谢谢你。”他的声音埋在她颈窝,闷闷的。
萨拉达的脑子一片空白,身体却本能地放松下来。她闭上眼睛,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管它是爱,是怜悯,还是别的什么。
现在,她只想顺着这份感觉走下去。对不对,交给时间就好。
至少现在……这很重要。
……
的洒在街道上,萨拉达穿着校服,肩上挎着空手道,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。昨晚的夜跑彻底泡汤了——博人抱着她,整整抱了三十分钟。
“喂,”她跟在他身边,忍不住开口,“你半夜跑到我家,到底是为什么?”
博人脚步顿了顿,终于坦白:“做了个噩梦。”他转头看她,“你呢?警察那边……怎么样了?”
“他们相信不是我干的。”萨拉达挺直脊背,语速快了些,“听好,爸爸编的借口是这样——你昨晚来我家一起学习,走的时候落了。我追出去还你,却看见你蹲在一个快死的人旁边。你让我叫救护车和警察,结果后来来了两个男的,认定是你杀了人,我们只能动手自卫。”
博人眼睛瞪圆:“这都是你想的?”
“主要是爸爸。”她耸耸肩,“他对这种事熟门熟路……对了,巳月不会有事的。”
“那……班长呢?”
“堇?她现在在妈妈的医院里。”萨拉达的声音低了些,“他们把她安排在精神科,对外说她有躁郁症,留在普通会自残。得等她的药物代谢干净才能出来……爸爸说,放学后要带你去看她。”
博人突然停在路中间,肩膀微微颤抖,看起来又要哭了。
“你没事吧?”
“没、没事……”他抹了把脸,深吸一口气,“谢谢你,萨拉达。”
“……谢什么。”
他继续往前走,眉头却拧成了结,不知道在想什么。萨拉达看着他,发现他攥紧的拳头越来越用力,眼神也越来越飘忽。梦里的博人总是不管不顾地往前冲,什么计划都靠临场发挥。可眼前这个长大了的他,却沉稳得让人心疼。
“萨拉达……”
“嗯?”
博人转过身,脸上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:“我这样……看起来正常吗?”
萨拉达捂住嘴,接着嗤嗤地笑出声,最后干脆抱着肚子笑弯了。他明明很努力了,可那实在太滑稽,出乎她的意料。
“喂……有那么难看吗?”
“你为什么非要勉强自己笑啊?”她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。
“我只是想……如果一开始我就能对大家友好点,是不是……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?”他说着,不自在地低下头,声音越来越小。
萨拉达看着他没说完的话,主动接了下去:“博人,你听着。”
“嗯?”
“你这个笑啊,只会把朋友吓跑,不会招来朋友的。”
“哈?不至于吧?”
“真的很丑。”她学着梦里那个“自己”的样子,逗他,“你刚才眼睛都在抽,别人还以为你在做鬼脸呢……跟平时的你不一样。”
博人愣了愣,突然抬手捏住嘴角,用小指把眼角往下拉,挤了个鬼脸:“这样呢?”
萨拉达的脸颊鼓起来,指着他笑得直不起:“你幼不幼稚啊?小学生吗?”
“嘿嘿……”他看着她笑,嘴角终于露出一点真实的弧度,“有用就行。”
有用吗?
萨拉达心里暖暖的。没有难过,也没有被排斥的感觉。反而觉得……自己被他放进心里了。
那些他为了“区分两个萨拉达”而竖起的高墙,好像正在崩塌。他终于愿意让她走进来,不再刻意保持距离。
或许,昨晚那个拥抱,真的改变了什么。
她身体前倾,仰头望进他眼底,声音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:“不过啊,要是有人能让你真心笑出来,不藏着掖着,说不定对你更好。”
他眉梢微挑,脸颊似乎泛起一丝淡粉——是错觉吗?
“……我明白了。”
刚才那转瞬即逝的真心笑容消失了,但他这副窘迫的样子,反倒让她心里更舒坦些。
一天的课平平淡淡过去,唯一值得庆祝的是博人历史课答对了几道题。
佐良娜却觉得不对劲。
博人把昨天和今早的事当没发生过,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,仿佛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。可她的总忍不住飘向御手洗红豆和笕堇空着的座位。
还有蝶蝶。
在蝶蝶面前,佐良娜的就像张透明塑料纸,根本藏不住。那丫头明显察觉到了什么,只是这次看她和博人,便没追问,只随口提了句“你皮肤怎么这么亮”——奇了怪了,她明明用了遮瑕盖黑眼圈的。
放学铃响,志乃老师把她叫到一边:“御手洗的作业,你能不能帮忙送一下?他家离你家顺路,而且他好像一个人住。”
佐良娜答应下来,心里却:去了也没用。
昨晚那事之后,御手洗怎么可能回学校登记的?他肯定躲在某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。
这个念头让她胸口发闷,比自己遇到麻烦还难受。
博人在教室外等她,一路护送她去空手道部,寸步不离,警惕得像只护崽的猫。佐良娜低声道谢,按部就班地带着大家热身、练站姿,最后和高年级成员对练。
博人在一旁冥想,任凭岩部怎么挤他“心不在焉”都纹丝不动。佐良娜看得心疼——他昨晚肯定没睡几个小时,换作是她,早炸毛了。
训练结束收拾好器材,卡卡西拿起车钥匙:“我送你们过去……知道地方吧?”
佐良娜点头:“嗯。”
“行,我去换个衣服,马上走。”
卡卡西进了更衣室,博人跟着佐良娜走到道场露台,蹲在她旁边穿鞋袜。
“喂……佐良娜,他说‘送’……是开车?”
佐良娜眨眨眼:“你该不会……从没坐过汽车吧?”
博人挠挠头:“这……”
她叹气:“也是,在木叶你要么跑着要么坐雷车,哪用得着汽车。”
“对哦……”
“而且咱们上学走的是小路,最多见着自行车和摩托车,偶尔停在 driveway 的汽车你又不敢问?”
“……差不多吧。”
“你家没有车?”
“好像有……但我不知道那是汽车啊!四个轮子的铁盒子就是?”
“嗯。别表现得太惊讶,你还是市长儿子,没坐过车说出去像话吗?”
“……知道了。”
去医院的路上,车厢里静得出奇。
博人一开始直奔驾驶座,佐良娜眼疾手快拽住他胳膊,把他拉到后座门前,自己绕到另一边。她还得偷偷比划手势,教他怎么系。
系好后,博人贴在车窗上,眼睛亮晶晶的,满是好奇——他是真没坐过车。
佐良娜无奈叹气,嘴角却忍不住弯起。
这种小细节,还挺可爱的。
几分钟就到了母亲所在的医院,两人下车时,天空灰蒙蒙的。佐良娜绕到博人那边,偷瞄了他一眼——那孩子气的笑容,比平时更亮的眼睛……他肯定憋着想吐槽汽车有多。
但现在不是时候。
刚进门,母亲就迎了上来。
卡卡西摆摆手:“好了,我的任务完成,不该知道的别问我。”
“谢谢您送孩子们来,”小樱赶在他走前开口,“一直麻烦您佐良娜,真的很感谢。”
卡卡西扬手告别:“小事。社团见,佐良娜,博人。”
两人鞠躬:“谢谢您!”
直起身时,小樱外套口袋里的对讲机传来模糊的声音。她拿起来应道:“马上到。”
他们顺利穿过走廊,走进精神科区。博人凑近佐良娜耳边:“那是……对讲机?”
“嗯?木叶有吗?”
“有啊,但早过时了……电气帮我们做了式的,点一下就能说话。”
“我们这儿也有,医院不让用罢了……电气做的?!”
“对,他爸是雷车老板,神乐心眼的。”
“……难怪,学校本来就是富二代扎堆的地方。”佐良娜抿抿唇,趁机会问,“博人,你想让我陪你进去吗?”
“进去?”
“和笕堇单独着,还是你自己去?”
他愣住了。
佐良娜盯着他的脸——皱起的眉,飘忽的眼神。他肯定很纠结,毕竟梦里的事她没参与,这让他莫名紧张。按她看到的,明明没偏差,可她还是决定尊重他的选择。
他深吸一口气,声音有些发紧:“你……愿意跟我走吗?”
她指尖在背后绞着衣角,嘴角却弯起柔和的弧度:“我愿意。”
“谢……”
“嗯。”
话音刚落,一行人已经站在了堇的房门外。佐助双臂抱胸靠在墙上,冷硬的侧脸在走廊下泛着。
“我还有事要处理,”小樱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疲惫,“十分钟后我来开门——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长探视时间了。”
佐助点头,墨色的眸子扫过紧闭的房门:“长话短说。”
门被推开的瞬间,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。
堇的房间空旷得吓人,除了一张单人床,连张都没有。女孩蜷缩在床沿,双手死死攥成拳头,指节泛白,脑袋垂得低低的,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。
佐助开口,语气没有半分温度:“这几天你经历了什么,我不想多问。但你该,在这里至少是的。想让我们帮你,就得把知道的都说出来。”
“班长……”博人上前一步,声音放得很轻,“我知道你不想提,但只要你说出来,我们一定能——”
“你们不懂!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懂!”堇猛地抬头,刘海下的眼睛红得像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,“既然你们查了我的档案,为什么还要对我好?你们明明知道……我根本走不了!”
博人脚步一顿,下意识后退半步,声音有些发涩:“我……我没查完你的档案。但我知道,你不是坏人。”
堇的拳头攥得更紧了,指缝里几乎要渗出血来。一滴眼泪砸在床单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:“就连你爸爸……也救不了我。让我回去吧,把我送进监狱——我不想在这个房间里。”
佐助轻嗤一声,声音冷得像冰:“筧堇,狸崎城主的女儿。你父亲欠了高利贷,而那些债主背后是山口组的分支。他把你母亲也拖下水,最后两人被灭口,还被成了自杀。从那以后,你就替他们卖命还债,对吗?”
莎拉达猛地屏住呼吸。
原来……是这样。
这跟博人有什么?无论是现在,还是她梦里那些模糊的过去,都不该是博人的错啊。
“那笔贷款本身就是非法的,”佐助的话让堇猛地抬起头,“你一分钱都不欠他们。”
堇的眼睛瞬间瞪大,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。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你……你是说……”
莎拉达她的,只觉得那颤抖里混杂着愤怒和绝望,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解脱。
她的一生,竟然都被一个谎言束缚着。父母的死,她的隐忍,甚至帮那些人渣测试毒品……都是白费力气?
“你不用再替他们做事了,”佐助的声音依旧平淡,“但你该,脱离山口组没那么容易。你或许觉得以后找不到工作,还要一辈子活在他们的报复里——不过幸好,博人的父亲答应帮你。”
堇的颤抖突然停了。她看向博人,男孩用力点头,琥珀色的眸子里满是坚定。
泪水终于决堤,顺着脸颊滚落。
“你需要搬到大城市的科技学院去学习,”佐助继续说,语气没有半分波澜,“那里的安保是最高级别的,没有通行证连实验室都进不去。看了你的理科成绩,片助博士很欣赏你。”
“为什么……”堇哽咽着,声音细若蚊蚋,“为什么要帮我这种……这种人……”
“你才不是什么‘这种人’!”博人咧嘴一笑,露出了的、像个孩子般的笑容,“你是我们班的班长啊!就算你搬走了,在我心里,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同学。”
莎拉达瞳孔骤缩。
这就是……过去的博人吗?
那个总是莽莽撞撞冲在前头,以为自己能扛下一切,最后却总能歪打正着解决问题的笨蛋。
就像她梦里看到的那样——即使巳月差点杀了岩部,他还是选择。就算堇帮着黑帮贩毒、替山口组做事,在他眼里,她依旧是那个温柔的班长。
或许……在他心里,就算自己顶着他过去最爱的女孩的脸和声音,也还是他的朋友吧?
莎拉达终于懂了。
这就是漩涡博人——一个固执到不可理喻,却又温柔得让人心疼的笨蛋。到底是经历了什么,才会让他失去这样的笑容?
堇的眼泪流得更凶了,嘴唇抖得不成样子。
博人挠挠后脑勺,有些手足无措地移开视线:“喂喂,我没别的意思啊,你别哭啊……”
佐助显然不是会人的类型,只是站在原地冷眼旁观。
莎拉达叹了口气,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堇的肩膀。她们平时没怎么说过话,但堇曾给过她一块红豆的司康饼——就凭这个,足够当朋友了。
“等你安定下来,我会去看你的。告诉我你喜欢吃什么零食,我们可以一起喝茶。还有……在我心里,你永远都是那个靠谱的班长。”
堇猛地捂住脸,用袖子擦着眼泪,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:“谢……谢谢你们……”
莎拉达收回手,却依旧站在她身边——如果她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,自己随时都在。
“想走的时候,跟我妻子说一声,”佐助的声音打断了短暂的沉默,“市长准备了一笔钱,够你置办新家。作为交换……把你上司的名字,还有他们研制那种毒品的目的,告诉我们。”
堇的身体瞬间僵住,脸色惨白:“我……我不能说……他们会……”
“他们动不了你,”佐助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,“我们会保证你的。运气好的话,他们会被送进监狱;要是糟糕……我们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。”
她浑身发抖,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:“你……你们对付不了的……他们有……有整个组织……到处都是眼线……连学校里都有……”
萨拉达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后背,一边安抚一边朝博人递了个眼色:“不想说就别说了,。”
“对。”博人攥紧拳头上前一步,眼神冷得像冰,“我问几个名字,你只要点头或摇头就行。”
他顿了顿,吐出第一个名字:“团藏。”
她茫然摇头:“我……我没听过这个名字。”
博人沉默片刻,又问:“阿玛多?”
堇的身体猛地一僵,瞳孔骤缩:“你怎么……”
萨拉达抬头去看博人,却惊得呼吸一滞。
那张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上,此刻竟布满了从未有过的阴翳。黑沉沉的眼底翻涌着恐惧、愤怒,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绝望。
“难道……和大筒木?”
这句话像道惊雷劈在堇头上。她突然抱头蹲下身,指甲深深掐进头皮:“为什么……你们怎么会知道……”
萨拉达的手还停在堇背上,却感觉指尖一片冰凉。她想,却发现自己根本够不到对方的痛苦深渊。
她转头看向博人——
少年的眼睛瞪得滚圆,拳头捏得指节发白,指缝里甚至渗出了血丝。
这一切太荒谬了。
大筒木!那可是忍界传说中的存在,怎么可能和黑帮扯上?说不通!
“博人。”
佐助的声音突然响起,像把利剑劈开了凝滞的空气。博人猛地回神,看向自己的师父。
“你知道他们的藏身处吗?”
博人深吸一口气,声音沙哑:“不知道,但有人知道。”
萨拉达的心猛地一沉。
她猜到了。
川木。
那个两周后就要转来他们学校的少年。
瞬间,她终于明白博人为什么拼死阻止她接近川木——也突然懂了,博人脸上那抹消失的笑容,或许就是拜川木所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