透过窗户钻进来，刺得博人眼皮发疼。

他地睁开眼，窗外的鸟叫吵得人心烦。

又没睡着。

自从逃学回家，他就这么瘫在床上。整整十七个小时，像块木头。

早上的事还在脑子里打转。他跟妈妈说自己不舒服，然后就躲进房间，再也没出来。

日向雏田的性格他，善良得过分，没摸额头试体温就信了。说，他反常的样子让她和向日葵都了神，根本不敢多问。

他不是没想过以后怎么办。可越想越堵，所有念头都撞进死胡同，最后只剩满心烦躁。

他试过打游戏转移注意力，手柄握在手里，手指却重得按不动按键。半夜偷偷溜出去找吃的，第一口就卡在喉咙里，喉咙紧得像被勒住，连咽下去的力气都没有。

眼泪顺着太阳穴滑进枕头，冰凉一片。心脏像被人吹满了气，胀得发疼。这种感觉陌生又讨厌，以前不管是打架还是修炼，总能找到发泄的出口，可现在……连个目标都没有。

唯一的目标就是打败岩部，可那早就做到了。

越想，过去的记忆越。那个被“”篡改前的世界，那些朋友……没了。

他再也见不到萨拉了。

这个念头像冰锥扎进心里，比早上那场失控的崩溃还要疼。

他甚至希望自己当时就死了，也比在这个鬼地方强。

博人死死闭着眼，想在闹钟炸响前眯一会儿。可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画面——

“博人！”

萨拉的声音。

就是那个瞬间，他们四目相对。他看到的是真正的萨拉，不是这个世界里的冒牌货。

难怪当时他能凭着本能把岩部摔出去。那几秒，他甚至觉得，在这个烂透了的世界活下去，好像也不是不行。

可当他转身，再看向那个“萨拉”时，心彻底凉了。

不管她长得多像，动作多像，都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。

他试过说服自己接受现实，接受再也见不到萨拉的事实。

心不疼了。

可取而代之的是麻木，像泡在冰水里，连呼吸都觉得多余。他能感觉到胸口起伏，却像个，和自己的身体隔着一层。

太阳升起后，向日葵推门进来，小声问他要不要去学校。

博人用尽力气挤出一句“不用”，把自己裹进被子里。

还是没睡着。

麻木感从心脏蔓延开，顺着胳膊往上爬，缠上脖子。

不知过了，疲惫终于压垮了他。博人闭上眼睛，了一个温暖的梦。

……

熟悉的绿色卡座，木桌上摆着棕色托盘。薯条堆得冒尖，蓝色杯子里的可乐渗着水珠，还有个用雷纹纸着的限量款汉堡。

博人刚坐下，对面就传来熟悉的声音——

“你又要笑我了是吧？”

他猛地抬头，喉咙发紧，声音都在抖：“……萨拉？”

“别得意！要不是突然想吃汉堡，我才不会来这种地方！平时我才不吃呢！不过……”萨拉低头戳了戳被拉链裹住的肚子，模仿着他的语气，“谁让是你的孩子想吃呢，肯定随你，就爱这些垃圾食品……”

孩子？

博人的脸瞬间烧起来：“喂……你该不会……”

“不会什么？”萨拉往汉堡上挤和，眉头皱成一团，“我最讨厌吃辣了！要不是为了你，才不会加这么多……”

她还在跟肚子里的小家伙说话。

“萨拉，恭喜。”鹿代拍了拍她的肩膀。

井阵也走过来，手插在口袋里：“真没想到你会跟博人在一起……我还以为你喜欢川木那款呢。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，看你挺开心的。”

眼泪一下子涌上来。博人眨了眨眼，场景突然变了。

陌生的房子，楼下的布置却跟他家一模一样。

“终于到家了。”萨拉走进，声音温柔得像羽毛。

博人脱了鞋跟过去，自然而然地从背后抱住她，脸埋进她的颈窝。

回来了。

这里才是现实！那个鬼地方只是个梦！

他抱着她，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味道，听着她的呼吸。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太强烈，眼泪忍不住掉下来。

“博人……”萨拉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，轻轻叹气，“你说……我以后当上火影，真的可以吗？”

“为什么不行？”博人蹭着她的脖子，声音闷闷的。他想要她的触碰，想要她熟悉的声音，想要她在怀里的温度，想要得发疯。

“可是……”萨拉拉着他的，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。

博人能感觉到掌心下那片微微隆起的皮肤，隔着外套都能摸到紧绷的触感。

“我想起你以前说的话了。”

“我说什么了？”博人贴着她的皮肤低语，抬头看向她的肚子——确实比平时大了一圈。

他的手突然比她的大了好多，她的身高也矮了几厘米。

博人的呼吸顿住了。

博人猛地睁开眼，胸口还在剧烈起伏。

眼前不是记忆里那个温馨的卧室，没有抱着他的长发少女，更没有那声带着嗔怪的“笨蛋”。

只有刺眼的从窗帘缝隙钻进来，得他眼睛发疼。

他下意识摸向枕边，空的。

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，疼得他喘不过气。

“你醒了？”

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
博人僵硬地转过头，看到窗边站着个穿校服的少女。

黑色短发，额间戴着菱形发饰，手里还捧着一叠作业本。

是佐良娜。

但不是他的佐良娜。

这个世界的佐良娜，从来不会用那种带着温柔的眼神看他，更不会在他发烧时守在床边。

“作业给你放桌上了，”佐良娜把本子往桌上一扔，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，“还有，历史课要小测，你最好复习一下。”

博人没说话，只是盯着她。

他的佐良娜，会在他受伤时皱着眉给他，会在他闯祸后叉着骂他“白痴”，但最后总会帮他收拾烂摊子。

而眼前的佐良娜，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什么麻烦的垃圾。

“喂，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？”佐良娜皱起眉，“还有，你昨天晚上……”

她的话没说完，博人突然坐起身，一把抓住了她的。

佐良娜吓了一跳，想抽回手，却被他攥得死死的。

“你……”

“你昨天晚上，是不是做了个梦？”博人打断她，声音沙哑得厉害，“梦到自己是个？”

佐良娜愣住了。

她昨天晚上确实做了个奇怪的梦。

梦里她穿着黑色的服，手里拿着苦无，和一群人在树林里训练。

还有一个金发少年，总是跟在她身后，叫她“佐良娜”。

那个少年的脸，和眼前的博人一模一样。

“你……怎么知道？”佐良娜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
博人的心猛地一跳。

有戏！

“你还梦到了什么？”他追问，眼神急切，“是不是有个戴护额的老师？是不是有个叫鸣人……不对，是叫漩涡鸣人？”

佐良娜皱着眉，努力回忆着：“好像……有个黄色头发的男人，总是笑着说‘我一定会成为火影’。还有个戴眼镜的男人，总是在看书……”

她的话还没说完，博人突然一把将她拉到床上，紧紧抱住。

“佐良娜……”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，声音哽咽，“我终于找到你了……”

佐良娜浑身僵硬，脸颊瞬间涨红。

“你、你干什么？！”她用力挣扎，“放开我！博人你这个变态！”

“别闹……”博人收紧手臂，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味道，“让我抱一会儿……就一会儿……”

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，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。

佐良娜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。

她能感觉到博人在发抖，那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颤抖。

就好像……他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。

“博人……”她试探着开口，“你到底怎么了？”

博人没有回答，只是抱着她，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她的名字。

“佐良娜……佐良娜……”

就好像只要这样叫着，就能把她留在身边一样。

过了，博人才松开手。

他看着佐良娜泛红的眼眶，心里一阵刺痛。

“对不起，”他低声说，“我……”

“你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？”佐良娜揉了揉眼睛，没好气地说，“昨天晚上你烧得说胡话，一直叫我的名字，还……”

她的脸更红了，后面的话没说出口。

博人愣住了。

他昨天晚上……叫了她的名字？

“还什么？”他追问。

佐良娜别过脸，声音小得像蚊子叫：“还……抱了我……”

博人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
他昨天晚上，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佐良娜？

“我不是的，”博人挠了挠头，有些不好意思，“我……”

“算了，”佐良娜打断他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，“看在你的份上，我不跟你计较。但你要是再敢对我动手动脚，我就告诉佐助老师！”

说完，她转身就走。

“等等！”博人叫住她。

佐良娜停下脚步，不耐烦地回头：“又怎么了？”

“你昨天晚上，是不是还梦到了一个戴的男人？”博人看着她，眼神里带着一丝，“一个穿着黑色衣服，脸上有很多缝合线的男人？”

佐良娜皱起眉，仔细想了想。

“好像……有。”她不确定地说，“他好像在追我们，还说什么‘要把你们都变成容器’……”

博人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
是弦！

那个毁了他一切的男人！

“佐良娜，”博人站起身，走到她面前，眼神变得无比认真，“你相信我吗？”

佐良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，往后退了一步：“你又想干什么？”

“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，”博人深吸一口气，“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博人。我的那个世界，你是我的……伙伴。我们一起训练，一起执行任务，一起对抗敌人。”

佐良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：“你发烧烧傻了吧？”

“我没傻！”博人抓住她的肩膀，“你昨天晚上的梦，不是梦！那是我们真实经历过的！弦，大筒木，壳组织……这些都是真的！”

佐良娜用力推开他：“你简直不可理喻！我要走了！”

“等等！”博人再次抓住她，“你昨天晚上是不是还吃了章鱼烧？”

佐良娜愣住了。

她昨天晚上确实吃了章鱼烧，而且是在梦里看到那个金发少年吃，才忍不住去买的。

“你……怎么知道？”

博人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。

他的佐良娜，最喜欢吃的就是章鱼烧。

每次执行任务回来，他都会买一份给她。

“因为在我的那个世界，你最喜欢吃章鱼烧，”博人看着她，眼神里了怀念，“每次我买给你，你都会说‘谢谢’，然后偷偷多拿一个。”

佐良娜的心跳突然加速。
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他说的这些，她感觉那么熟悉？

就好像……真的发生过一样。

“你……”她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博人看着她，眼中闪过一丝希望。

“佐良娜，”他轻声说，“相信我，好吗？”

佐良娜看着他的眼睛，那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眼睛，此刻却了悲伤和恳求。

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。

“好……”

“你突然问我吃不吃章鱼烧干嘛？”

“因为——”他抬眼直视她的脸，眼神里再没有半分对“冒牌货”的怀疑，“这事牵扯太多。跟我说说那个梦。”

“你、你别靠这么近，渗得。”她往后缩了缩，视线却不受控制地黏在他嘴唇上。

博人往前凑了凑，气息几乎喷到她脸上：“不说？那我就再亲你一次，让你更渗得。”

“……你脸太近了。”

他本能地又往前挪了挪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：“我没开玩笑。”

听到他脱口而出的，她身体明显一僵，瞳孔骤缩：“你……你刚才说什么？”

这就是他活下去的希望！

博人激动得差点又吻上去，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。温热的液体溢出眼角，这一次不是悲伤，是狂喜。

“说下去。”他声音发颤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。

“你、你哭什么啊？”

“不想被亲就继续说。”他压低声音，语气却软了几分，“要是你想……那我也不介意——”

“啪！”她一巴掌拍开他的脸，脸颊涨得通红：“那、那个梦里！我不是说了记吗？就记得我是个，你也在，同学都在……然后我跟你抢章鱼烧，你说我不是普通女孩，我气得要命！但那梦太奇怪了，我从来没见过你们穿那种衣服，也不会扔手里剑，后来学校突然塌了——呀！”

博人再也忍不住，一把将她搂进怀里，声音哽咽：“莎拉娜……”

她僵在他怀里，心脏在里疯狂跳动，双手悬在半空不敢碰他的肩膀。几秒钟后，她猛地推开他，眼睛眨得飞快，像是进了沙子，踉跄着后退：“起、起开！”

博人顺势倒回床上，脑袋埋进枕头里，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：“以后再做这种梦，一定要记下来。”

“为、为什么啊？你突然笑什么？我搞不懂！你这人好奇怪！别跟我说话了！变态！笨蛋！”

他笑得更开心了，露出两颗虎牙：“继续骂我笨蛋。”

“变、变态！你脑子绝对有问题！我走了！历、历史作业别忘了写！还有——再也别跟我说话！”

“砰”的一声，门被狠狠。博人闭上眼睛，脸上挂着的、像孩子一样纯粹的笑容。

就算她现在不记得也。

就算这是平行世界又怎样？只要他的莎拉娜在世界里有过他的存在……哪怕只有梦能连接彼此。

。

就算要重新经历一遍那些痛苦的试炼，就算要再拼一次让所有人认可，他都愿意等。

等她的梦，把她带回他身边。

博人翻了个身，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，嘴角的笑容却突然僵住。

他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
蠢货！

莎拉娜恢复记忆有什么好开心的？

如果她想起一切……只会更痛苦啊！

第5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