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见到阿布德尔时，他正被一群忙乱的当地人围着。潜艇沉了，差点被海床吞没——这经历算不上美好，但对承太郎来说，反倒是个不错的借口。

在海里打架。

既能动手，又能玩水，简直是他的双重快乐。

更让他意外的是花京院。那家伙精通潜水手势和日本手语，手指比划起来得不像话。承太郎偷偷瞥了他一眼，心里嘀咕——这家伙什么时候学的这些？以前怎么会没朋友？

自从25号那次之后，两人就没再靠近过。

承太郎有点不爽。他喜欢花京院，喜欢和他在一起，甚至觉得只要开口，对方说不定会让他亲一下。但一想到死神13的事，他就卡住了。没人相信花京院，只有他自己记得那些噩梦般的细节。

承太郎知道该谈谈，但“聊信任问题”这种事，他连想都不想。别说花京院，对任何人都一样。

好在阿布德尔回来了，波鲁那雷夫也恢复了原样——虽然他的“正常”本来就很离谱。这家伙对阿布德尔动手动脚，对方只象征性地推了一下。承太郎暗自庆幸，原来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春心荡漾。

抵达埃及没几天，乔瑟夫正唾沫横飞地讲着某个无聊，突然猛踩刹车。

“今天几号？哪年了？”

花京院愣了愣，推了推眼镜：“1988年12月31日。您不舒服吗？”

乔瑟夫嗤笑一声：“我好得很！老头子偶尔记年份怎么了？我活过的岁月比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加起来还多。再过几天就是1989年了。”

“1989年有什么特别？”阿布德尔问。他总是这么体贴，不像承太郎，根本懒得接话。

承太郎扫了眼车厢。前排是开车的乔瑟夫和副驾的阿布德尔，后排挤着他、波鲁那雷夫和花京院。他怀念印度那辆车，前后排都有三个座位。不过还好，他抢到了靠窗的位置——花京院肩膀最窄，被夹在中间。

活该。

“当然特别！五十年前，我揍了一群中美洲神棍，遇到了我那又美又怪的老妈，失去了这辈子最好的朋友，还娶了我亲爱的苏西。”乔瑟夫突然松开方向盘，晃了晃右手，“对了，我这只手就是揍神的时候，把他打进太空时丢的。那几个月简直疯了。”

波鲁那雷夫眯起眼：“你这是在玩‘三真一假’游戏吗？有些事听起来根本不像真的。”

“是真的！承太郎，你认识苏西奶奶，帮我作证！”

“老头，虽然你能骗到女人结婚很让人震惊，但波鲁那雷夫怀疑的根本不是这个。”承太郎对乔瑟夫的过去知道一点，感觉他没撒谎，但对亲戚毒舌是本能。乔瑟夫要是换了他的位置，肯定也这么干。

“呵，承太郎，以为耍嘴皮子就能混过去？几周前你怎么说来着？‘玩笑开在你头上了’是吧？现在我有理由给人讲讲我的青春了！”乔瑟夫了嗓子，“要从纽约说起……”

接下来的两小时，乔瑟夫唾沫横飞地讲完了16到18岁的人生。挺有意思的——但承太郎死也不会承认。他只需要偶尔插句嘴怼乔瑟夫，这就够了。乔瑟夫还挺有一套，讲到凯撒的结局时，波鲁那雷夫哭了。

“总之，”乔瑟夫终于停下，“把卡打进太空这种事庆祝，但凯撒的事我得做点什么。还有我和苏西的五十年结婚纪念日，当然要好好过。”

“别误会——我知道你们英国人对这种事很奇怪——但你和凯撒……是不是有一？”波鲁那雷夫凑上前，“你说他的语气，听起来就像……”

乔瑟夫沉吟片刻。承太郎莫名紧张起来。

“我们没亲过，也没干什么。但我爱过他，”乔瑟夫叹了口气，“我们从没说破，但我觉得他也是。”

车厢里一片寂静，只有引擎在低吼。

“算了，”乔瑟夫干笑一声，“今天的忠告就是——别让你爱的人带着遗憾死。”

“这他妈也太丧了。”承太郎赶紧转移话题。

“那换一个：别惹古代能力神棍，哪怕他们真的很邪恶？”

“这个也烂。”花京院说。

“你们这群难伺候的家伙！”乔瑟夫抱怨，“有本事你们也总结一句人生忠告？比听起来难多了！”

“我知道我的！”波鲁那雷夫突然喊，“泡妞！搞钱！”

阿布德尔翻了个白眼，嗤了一声。这是个错误——波鲁那雷夫立刻盯上了他。

“阿布德尔的忠告肯定是……‘对陌生人友好点？头发好看的？’”

“有意思，让·皮埃尔，”阿布德尔挑眉，“我好几年没遇到过头发好看的陌生人了。你改行算命了？”

波鲁纳雷夫捂着胸口哀嚎：“阿布德尔！你这话太伤人了！”
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起来，声音越来越大。承太郎懒得掺和，转头盯着窗外。

黄土漫天的荒野飞速倒退，夕阳把天边染成一片橘红。

他忽然松了口气。

还好自己现在在这破车上颠簸，不是被困在该死的高中教室里。

吵闹声渐渐弱了下去。波鲁纳雷夫总算安静下来，第一次打开了收音机。音量调得很低，放着首没听过的歌，旋律懒洋洋的，正好适合发呆。

承太郎盯着窗外的沙丘，意识渐渐飘远。直到肩膀被轻轻撞了一下，他才猛地回神。

低头一看，心脏差点停跳。

花京院靠在他身侧，脑袋就枕在他肩膀上。紫色的头发蹭着他的校服，呼吸均匀又轻软。

“……舒服吗？”承太郎的声音压得极低，连自己都没察觉带着点颤。

花京院只是含糊地哼了一声，眼都没睁，像只犯困的猫。

承太郎感觉灵魂都要飘上天了。

后视镜里突然闪过阿布德尔的。那家伙正对着他咧嘴笑，眼神里明晃晃写着“我懂”，却没出声打扰。

妈的，阿布德尔果然是他现在最的人。

承太郎僵着身子靠回车窗，连呼吸都放轻了。不敢动，生怕惊醒身边的人。不知过了，困意涌上来，他也闭上了眼。

紧张，却又莫名安心。

他睡得很沉，沉到波鲁纳雷夫从花京院身后探出头，举着相机“咔嚓”按下快门都没醒。亮得刺眼，波鲁纳雷夫却笑得像偷到糖的小孩。

那张后来被塞进了《101种神奇海洋生物》的书页里，夹在抹香鲸和海龟的介绍中间。

第6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