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开了一条缝。
然后猛地炸开。
云雾缠上皮肤,凉丝丝的。
除了跟着雾里的走,我还能做什么?
岁月流转,转眼已是百年。
乔纳森·乔斯达终于和儿子乔治团聚。父子俩总在灵界游荡,有时去见乔治在大战中牺牲的战友,有时乔纳森会带乔治去见从未谋面的祖父母和齐贝林男爵。更多时候,他们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,聊乔纳森的过去,聊乔治人生里那些父亲缺席的瞬间,聊得最多的还是——乔瑟夫·乔斯达。
乔治常去人间看儿子,每次回来都有说不完的。有时是乔瑟夫小小年纪没正经学过波纹,却能耍得有模有样;有时是气得捶桌子——那混小子太冲动,一遇冲突就动手,拦都拦不住。
“我像他这么大时,可乖多了。”乔治揉着太阳穴,手肘撑在桌上,语气无奈。
乔纳森笑了:“小孩子嘛,过了这阵就好了。”
可他心里——乔瑟夫那性子,怕是改不了。
日子一天天过,灵界里的乔斯达家渐渐热闹起来。齐贝林的儿子马里奥、孙子西撒到来,西撒来的时候还念叨着,死前一个月刚和乔瑟夫一起训练过。他了父子俩的“吐槽大会”,给乔治的补细节,听到乔瑟夫后来的离谱操作,比如开飞机撞火山,西撒眼珠子都快瞪出来。
“他撞了火山还活着?我的天……”
“妈妈咪呀……这混小子到底是战术鬼才还是纯靠运气?”
乔瑟夫最终打赢了柱男,松了口气。虽然丢了条胳膊,但现代科技给了他机械义肢。他跟着母亲和妻子苏茜·Q去了美国,生了女儿荷莉,在纽约安了家。
1950年,艾琳娜在家中安详离世,身边围着子孙后代。灵界这边,乔纳森和乔治早等在门口,身后还有几十个的老熟人。乔纳森看着妻子走来,眼眶发热——她不像乔斯达和齐贝林家许多人那样早逝,她活了足够,亲眼看着家族枝繁叶茂。虽然她的离开会让活着的人伤心,但对乔纳森和乔治来说,这是天大的喜事——破碎的家,终于团圆了。
几年后,史比特瓦根也来了,抱着乔纳森哭了。又过了十年,伊丽莎白冲进来,一头扎进乔治怀里,死死抱着不肯松手。
之后的日子平静安稳。乔治和伊丽莎白还是会去看乔瑟夫,但随着乔瑟夫变老,他们去得越来越少——活着的人有自己的生活,除非乔瑟夫去日本看女儿荷莉,他们才会悄悄去看看。
灵界的家人们也没闲着。乔纳森去认识那些和乔斯达血脉不大,却影响深远的人。他见了伊丽莎白的亲生父母,他们拉着他和艾琳娜的手,感谢他们救了女儿。他和年迈的波可聊天,波可反复说,当年和乔纳森短暂相处的,让他变得自信勇敢。甚至那个纳粹鲁多尔·冯·施特罗海姆,虽然信仰可恶、自大,却对乔瑟夫赞不绝口,还感谢乔斯达家族的战斗精神帮他们打赢了柱男。
乔纳森找过迪奥,找了好几次,都没找到。他也不在意了——那家伙就算在,也绝不会和杀了自己的“哥哥”聊天。随他去吧。
岁月飞逝,十年仿佛一瞬。偶尔,他们能听到人间后代的消息。
比如荷莉生了儿子空条承太郎。那孩子混血,和乔斯达家长得不太一样,但眼睛是和母亲、一样的亮绿色,肩膀上也有星形胎记。最让伊丽莎白和乔治惊讶的是,承太郎能看见灵——他还是婴儿时,就伸手去抓伊丽莎白的长发。一开始大家还奇怪,后来问了灵才知道,这不算罕见,只是不多见。承太郎就是那少数幸运儿之一。
但有些消息,却像淬毒的冰锥,扎得人心口发疼。
就像伊丽莎白怒气冲冲闯进来的那个夜晚。
“乔瑟夫出轨了!”她摔碎了里最贵的花瓶,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,“跟个年轻的日本女人!”
瞬间死寂。
失望像潮水般漫过所有人的脸,连一向沉稳的凯撒都捏碎了手里的。那家伙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,恨不能立刻冲回人间,把乔瑟夫那混球掐死。
接下来的几天,家里的气氛低到了冰点。每个人都沉默着,却又心不宣——不会因为这件事,就把乔瑟夫踢出家族。
除了这些,人间再没掀起什么惊天骇浪。
吸血鬼、柱男,那些曾经威胁世界的怪物,早被乔斯达家族的血脉彻底埋葬。亲人们都安安稳稳地活着,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。
乔纳森的“生活”,就这么一天天过下去。
想找人说话时,朋友和家人就在身边。只要念头一动,就能变出让自己消遣的东西。
日子确实安稳,可安稳了,也生出几分味。
没有疼痛,没有恐惧,只有的温暖着他。这样的日子,一过就是好多年。简单,却也算得上幸福。乔纳森本以为,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。
只是偶尔,他会在心底偷偷想——
能不能,再有点意思?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,异变就来了。
那天早上,乔纳森刚睁开眼,胸口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。
不是疼,是一种道不明的焦灼。像有团火在五脏里烧,又像有根无形的针,一下下扎着他的神经。
危险。
有看不见的危险,正在靠近。
这个念头像闪电般劈进他的脑海。可他不知道危险来自何方,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。
这种感觉时强时弱。
弱的时候,像被浓雾裹住,连呼吸都带着滞涩。身体重得像灌了,走路都像在泥沼里跋涉。脑子里昏昏沉沉,连思考都变得。
强的时候,却像惊雷炸响在耳边。
无数警报声在脑海里尖啸,震得他头晕目眩。胃里翻江倒海,却什么也吐不出来。每一寸肌肉都在尖叫,每一根神经都在战栗,仿佛有个看不见的敌人,正一点点蚕食着他的意志。
乔纳森很快发现,每当这种时候,他只能赶紧变出一把,死死坐着,等这阵剧痛过去。
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。
更让他不安的是,身边的人也一无所知。
史比特瓦根和齐贝林四处打听,却什么线索都没找到。这种诡异的状况,让乔斯达家族人心惶惶,连伙伴都觉得毛骨悚然。所有人都只能祈祷,这该死的折磨能早点结束。
可它没有。
一周过去,症状依旧。
一周变成一个月。
一个月变成半年。
半年,又滑向一年。
等乔纳森反应过来时,两年已经悄无声息地溜走了。
那尖锐的恐惧,那窒息的沉闷,那沉重的四肢……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,永远也甩不掉。
直到那天,又一个奇怪的症状出现了。
乔纳森低头,看向自己的心脏。
那里,不知何时,多了一根金色的线。
细细的,却像烧红的铁链,紧紧缠在他的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