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鲁诺靠在冰冷的石墙上，听着瓢泼大雨砸在地面的声响。

从他和迪奥谈话开始，这雨就没停过。现在谈话结束了，雨势反而更大，水流顺着屋檐汇成小瀑布，在脚下积成水洼。

他不是迷信的人，不会把这场雨当成什么。不过是天气而已。

而且……

他好像开始喜欢下雨了。

迪奥的话没让他震惊半分。空条承太郎早就跟他说过，这个父亲当年在埃及是什么德行。承太郎虽然对迪奥恨之，但绝不会睁眼说瞎话。

他这次来，根本不是为了打探消息。他只是想确认一件事——一件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的事。

迪奥不是好人。

撒谎、杀人、背叛……能做的坏事他做了。乔鲁诺早就知道。

现在更是确定无疑。

可他心里却绕不开一个念头——

他自己，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人。

不管别人怎么劝，乔鲁诺从没自己的理想，也没忘记自己的计划。他知道杀人不对，知道自己的行当里藏着多少黑暗。

但他更，这条“歪路”才是他该走的。只有他，能用这些不的手段，让世界变得更好。他会像以前一样，把力量用在正道上。

道德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线。它更像一片灰色的雾，没人能说自己站在哪边。

乔鲁诺知道自己不算好人。

但他也知道，自己远没迪奥那么坏。

在这个扭曲的世界里，他可能永远搞自己在这片灰色里的位置。但他能肯定，迪奥离那片纯粹的黑，比他近得多。

可即便如此……乔鲁诺还是在迪奥身上，看到了一丝微弱的。

那藏得很深，像黑暗里的一条细缝。但他能抓住。

随便别人说他痴心妄想还是走火魔，他不在乎。乔鲁诺从不会动摇，更不会退缩。他知道自己怎么看这个父亲，也知道自己看到的是什么。

雨声突然变轻了些。乔鲁诺叹了口气，低头看着雨水打湿的水泥地。

这几周，变化太大了。他突然多了一堆亲戚，多了一群能称之为家人的人……这对小时候的他来说，简直是遥不可及的梦。

“我忘带伞了。”

冷不丁的声音差点让乔鲁诺跳起来。

他从不习惯被人偷袭。向来警惕，向来算计……

但空条承太郎显然不在乎这些。

乔鲁诺转头，就见承太郎皱着眉，盯着雨幕。

自从昨天承太郎把迪奥揍了一顿后，乔鲁诺就没见过他。他还在想这家伙跑哪去了，以为他昨晚雨下大之前，就跟一起走了。

没想到，他又回来了。

“米斯达和特里休对徐伦有点……毛手毛脚，我替他们道歉。”乔鲁诺语气平淡，盯着承太郎没什么的脸。这家伙真是奇怪，平时冷冰冰的，发起火来却像火山爆发。

“不用。”承太郎把帽檐往下压了压，双手插在口袋里，还是那副老样子。

“……不过，那倒是个揍我父亲的好借口。”

承太郎转头看他，嘴唇动了动，像是想说什么，最后却扯出个笑：“确实。”

两人没再说话，就这么看着雨水从天上砸下来。

“听着。”承太郎开口，“我——”

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。他像是在跟自己较劲，半天没挤出下一句。

“我们要走了。”最后他终于说出来，一字一顿，像是掂量了。

乔鲁诺挑了挑眉，等着他继续。他知道承太郎话少，但自己不是读心术大师。总得谈出个结果吧。

“我觉得……迪奥这边，你能搞定。”承太郎了嗓子。

乔鲁诺眼睛猛地睁大：“空条，这可真让人意外。”

“叫我承太郎。”

“嗯？”

“直接叫我承太郎。”

哦？

乔鲁诺没掩饰自己的笑容，把头重新靠回石墙上：“说起来，我好像算是你的……曾曾叔？”

“……别得寸进尺，臭小子。”让乔鲁诺意外的是，承太郎说这话时，带着点笑意。

他识趣地没接话——万一破坏了这好不容易建立的默契就糟了。看来，承太郎算是信任他了。

乔鲁诺又想起这几天的变化。

也是，他从一个底层黑帮成员，变成组织的老板，不也只用了几天吗？

乔鲁诺·乔巴拿，向来是说到做到。

年轻的老板抬起头，盯着被雨水浇得更绿的草地。

“对了，意大利有句谚语——‘piove sul bagnato’。”雨声太大，他的声音有些模糊，“意思是‘祸不单行’……”乔鲁诺看着头顶厚重的乌云，“我本来觉得这话挺适合我现在的处境，迪奥的事，还有的事……但我好像低估了。有时候，不是祸不单行，是祸如洪水。”

两人又沉默了。这次的沉默带着点默契，甚至有点温馨。没有了之前的猜疑，乔鲁诺觉得，自己终于了和承太郎的。

这种感觉，挺好。

“……要是能让你好受点的话。”承太郎用他那一贯粗哑的语气开口——以前乔鲁诺觉得这是不友好，现在只觉得是社交障碍。

或许，空条承太郎藏着的东西，比他表现出来的多得多。

“你做得不错，小子。”

乔鲁诺胸口突然涌上一股孩子气的暖意。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陌生……

但最近天气这么冷，有点温暖，好像也不错。

“……谢谢。”

第18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