乔瑟夫·乔斯达的孙子，空条承太郎的儿子——乔鲁诺·乔巴拿，此刻正站在门口，听着里面传来的对话。

“这混蛋以前是法学院的学生，难怪这么会钻空子！”东方仗助趴在栏杆上，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男人，手指摩挲着下巴，“吸血鬼，还吸人生命力……合着他是把法学院那套‘吸血’本事用到现实里了？”

他转头看向房间里另外两个活人，咧嘴一笑：“怎么样，这梗够劲吧？”

没人搭话。

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心跳声。

东方仗助摸了摸后脑勺，讪讪地闭了嘴。得，这俩人一个比一个闷。

他们仨凑一块儿研究迪奥的记忆，已经快把人逼疯了。从维多利亚时代的恩怨，到迪奥怎么抢走乔纳森·乔斯达的身体，再到现在这半死不活的状态……简直比看最狗血的档还闹心。

刚才看到的那段——

“船沉的时候离日出只剩几个小时，迪奥直到乔纳森断气那一刻，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不想让他死。”岸边露伴皱着眉，盯着手里那本记录迪奥记忆的书，字迹潦草得像鬼画符，“然后他哭了。一边哭，一边把乔纳森的头砍了下来……”

岸边露伴的声音顿住，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。

“我靠……”东方仗助倒抽一口凉气，“这是人干的事？”

乔鲁诺没说话。他盯着床上那张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
他早就知道迪奥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，杀人如麻，毫无人性。可记忆里那些碎片却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——迪奥闻到父亲用过的古龙水会反胃，和平时期偷偷给乔纳森补数学，看到乔纳森考满分时嘴角藏不住的笑意，拿到第一笔零花钱就给母亲买了一大束花……

这些细节像一根根刺，戳破了他对迪奥“纯粹恶魔”的认知。

“我受不了了！”东方仗助猛地站起身，“一天到晚看这些杀人放火的破事，我得出去透透气！”

乔鲁诺点点头。他也累了，精神上的疲惫比身体上的更甚。

“那就休息会儿吧。”他说，“迪奥差不多也该醒了。”

岸边露伴立刻合上书本，像是巴不得赶紧逃离这个房间：“行，你们歇着，我去抽烟。”

两人走后，房间里只剩下乔鲁诺和迪奥。

乔鲁诺第一次觉得，和这个“父亲”单独相处是件这么难受的事。

他知道迪奥是个混蛋，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怪物。可那些记忆碎片却让他开始怀疑——这个男人，真的就没有一点人性吗？

“你们像老鼠一样翻我的记忆，看得开心吗？”

突然，床上的男人开口了。

乔鲁诺猛地抬头。

迪奥睁开眼，坐起身，动作快得像一道闪电。他的眼神里了愠怒，仿佛刚才的昏迷只是出来的。

“你醒了？”乔鲁诺警惕地问。

迪奥活动了一下，发出咔咔的声响：“有一会儿了。”

他看着乔鲁诺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：“和乔斯达家那群蠢货一起看我的‘黑历史’，很过瘾？”

“至少比你嘴里那些谎话有用。”乔鲁诺毫不示弱。

“胆天的小鬼……乔纳森要是泉下有知，棺材板都压不住了。”

“他要是知道你抢了他的身体，恐怕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掐死你。”

迪奥似乎没料到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，愣了一下才道：“你想知道什么，我都可以告诉你，找乔斯达家的人帮忙？”

乔鲁诺冷笑：“你会说实话？”

“我找他们帮忙？是他们自己凑上来的。”乔鲁诺走到窗边，背对着迪奥，“空条承太郎想杀你，不止他一个。”

迪奥的脸色沉了下来。

“他以前能打赢你，现在能。”乔鲁诺转过身，眼神锐利，“如果我帮他呢？”

迪奥挑眉：“你要杀自己的父亲？”

乔鲁诺攥紧了拳。

他不会。也做不到。

但迪奥不需要知道这些。

“我不过是在追随你的脚步。”他抬眼，声音冷得像淬了冰，“你能给我的，我都拿到了。”

——谎言。

“现在的你，对我来说只是个废物。”

……好吧，后半句倒是有点真心。他确实怀念独占房间的日子。

啧，自己到底几岁了？十三？

迪奥临下地看着他，眼神里没有半分笑意，反而带着一种审视般的深思。乔鲁诺猜不透这家伙在盘算什么。

“我迪奥知道，你是这伙小喽啰的头头，对吧？”他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波澜，“或许我能帮上忙……放我出这囚室，你会发现我迪奥能从各个方面，大大助益你的组织。”

乔鲁诺压根不信这套说辞。“真是啊。”他嗤笑一声，“……你想要什么？”

迪奥一如既往地直接，连犹豫都没有：“杀了所有乔斯达。”

乔鲁诺的回答同样干脆：“不可能。”

迪奥没反驳。他从不是会妥协的人，只是用那双猩红的眼死死瞪着乔鲁诺，嘴角扯出一抹狰狞的冷笑。

“你也不想那么做，不是吗？”乔鲁诺挑眉，语气散漫得像在聊天气。

死寂在两人之间蔓延。

“说到底，你想成为乔纳森·乔斯达的朋友。想他们。”

这话像一把冰锥，瞬间刺穿了房间里的空气。

乔鲁诺知道自己在冒险。这些话一半是猜测，一半是他读心的本事——但更多的，是他在赌。赌这个活了百年的怪物，心里还藏着点没烂透的东西。

但他不在乎。

他想看迪奥的反应。

“你嫉妒他的幸福，只能用暴力来掩饰自卑。你杀了他，因为你知道自己永远得不到他那样的力量。”

迪奥喉间溢出一声近似咆哮的低鸣。

“直到乔纳森死了你才明白——他愿意把一切都分享给你。可你被仇恨蒙了眼，等反应过来时，一切都晚了。”乔鲁诺上前一步，逼视着迪奥，“你说要杀乔斯达，不过是想抹掉那点让你恶心的后悔。但你心里，那根本不是你真正想要的……”

“够了！闭嘴——”

迪奥的身影骤然消失在原地。乔鲁诺甚至没动作，胸口就挨了重重一脚，整个人向后飞去，撞向冰冷的玻璃窗。

这家伙速度快得离谱。就算没有替身，力量也恢复了吗？

乔鲁诺后背撞在墙上，砖石碎裂的脆响在耳边炸开。他知道自己能逃——只要动用黄金体验镇魂曲，就能再次压制迪奥。

但此刻，好奇远胜过恐惧。

他想看迪奥接下来会做什么。

窗外的雷声像是在脑子里炸响，又或许真的在下雨。雨点敲打着玻璃，本该是舒缓的节奏，此刻却像钝刀在刮他的神经。

迪奥高大的身影步步紧逼，阴影将乔鲁诺笼罩。他攥紧拳头，这次显然是要下死手——

乔鲁诺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护住脸，像个无助的孩子。所有替身的念头都被抛到脑后，那些翻江倒海的力量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
他突然回到了岁那年。继父喝得大醉，母亲坐在餐桌旁，涂着樱桃红口红的嘴角叼着烟，眼神空洞地看着他被殴打，连一句劝阻都没有……

迪奥的拳头在半空中猛地停住。

乔鲁诺这才意识到，自己可能玩过了火。

迪奥的瞳孔剧烈收缩，显然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——那个在达里奥·度手下蜷缩的小男孩，等着母亲再也护不住的、注定到来的拳头……

乔鲁诺睁大眼睛，看着迪奥脸上的暴怒一点点碎裂，变成难以言喻的痛苦。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，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。

然后，他跪了下来。

两人第一次平视对方。

乔鲁诺以为是的错觉，迪奥的眼睛怎么会泛红？总不能是雨水渗进来了吧……

“父亲？”

这是他第一次当面叫这个称呼，陌生得像在念别人的名字。

迪奥猛地别过脸，粗哑地咒骂着，用手背狠狠擦着眼角。

哦。

乔鲁诺愣住了。怎么一个根本被的人？怎么修补一段从一开始就烂透的？

迪奥是个恶魔。但此刻，乔鲁诺只看到了那个被藏了几百年的、脆弱的孩子。

去他妈的。

乔鲁诺第一次放弃了思考，身体于理智行动。

他伸出手，一把抱住了这个狼狈不堪的父亲。没有犹豫，没有算计，只有一个简单的拥抱。

第15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