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砚看着吆喝陈嬷嬷的苏老爷缓缓垂眸,掩去眼底翻涌的暗色。
沈家与苏家是世交,他自小在苏府长大,和苏清鸢更是一同摸爬滚打,情谊早已刻进骨血。可此刻,袖中那封带着威胁的密信,字字如淬了毒的针,扎得他心口发紧——杀了苏家,换你被掳双亲活命,三日为期,逾期你便等着收尸。
构陷他的是朝中奸佞,为的是借他的手,除掉苏家,可他想不明白苏家只是一个卖绸缎的商人,为何要杀害他们。
夜色渐浓,苏清鸢端着一碟刚烤好的栗子,踮着脚敲开他的房门:“砚之哥,尝尝,我特意让厨房烤的,甜糯得很。”
昏黄的烛火映着她笑弯的眉眼,沈知砚喉间发涩,强压下心头的钝痛,伸手接过:“清鸢长大了,会心疼人了。”
苏清鸢笑得更甜,坐在桌边晃着腿:“京中最近不太平,听说城外有流寇作乱,你这次回来,可要多待些时日?”
沈知砚看着她,沉默片刻,终是开口:“清鸢,城外的蒹葭别院很清静,我带你去住几日,好不好?”
苏清鸢毫无防备,立刻点头:“好啊。”
次日清晨,天刚蒙蒙亮,沈知砚便以散心为由,带着苏清鸢出了城。马车辘辘,行至城郊的枫林,漫山红叶如燃。他停下车,摸了摸她的头:“你在这里等我,我去寻些野果,很快回来。”
苏清鸢乖乖应下,坐在铺满落叶的地上,捡起一片红叶把玩。
沈知砚转身,便见亲兵单膝跪地,等候指令。他闭了闭眼,声音冷得像冰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:“回苏宅,杀了所有人,伪造成流寇劫掠的模样。”
亲兵猛地抬头,满脸震惊:“将军,那是您的……”
“照做!”沈知砚厉声打断,指尖掐进掌心,渗出血丝,“保下清鸢,这是死命令!”
他没得选,杀了清鸢,他会疯;可若不遵令,他的父母便会性命不保。他只能用苏父苏母的命,换他和晚意两个人的生路。
等他再回来时,苏清鸢手里的红叶已经攥得发皱。她看到他,立刻起身,眉眼弯弯:“砚之哥,你回来啦。”
沈砚之牵起她的手上了马车,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微微蹙眉。他没说话。马车驶离铃月城向着蒹葭别院赶去。
晌午,艳阳高照,车马行至蒹葭别院而徐徐停下,别院内很干净,很明显是有人提早来打扫过,苏清鸢风寒未愈一路上都在咳嗽此时昏昏欲睡,上了塌便沉沉睡去。
不知是否是风寒的作用她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。睡醒后心中依旧慌张焦躁,不得已只得放弃在蒹葭别院住下的想法,匆匆赶回铃月城。
风里的桂花香,渐渐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取代。
苏宅的朱门大开着,院内的桂花被吹散在地,无人打理
苏清鸢脸上的笑容,一点点僵住。
她看到父亲的佩剑掉在地上,剑穗上的玉佩,是她去年生辰亲手编的;母亲最爱的那盆秋兰,被砸得粉碎,泥土溅了满地。
而她的爹娘和啊瑶,静静地躺在廊下,再也不会笑着唤她了。
冷 风卷起红叶,落在她的发间,像一场盛大而悲凉的祭奠。
她怔怔地站着,浑身冰凉,像一尊被冻住的雕像。
听闻苏清鸢回苏宅的消息,匆忙赶来的沈砚之站在苏宅大门口紧盯着苏清鸢,生怕他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。
苏清鸢颤抖着,整个人摇摇欲坠,突然一整晕眩苏清鸢直直的向前冲去,沈砚之眼疾手快的将苏清鸢拉入怀里。然后命人将苏宅打理干净带着苏清鸢回了蒹葭别院。
他将苏清鸢抱回塌上,守了会又匆匆离开,他要去找那个人,放了他的父母。
苏清鸢醒来看着别院发了会愣,然后起身离开,她不知道她该往哪走便一路向南走着,不知走了多久她最终又晕了过去。
苏清鸢觉得耳边很吵
“她什么时候醒啊”一个粗犷男声问道
只听一个妇人轻声答到:“不知道,这小姑娘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应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,怎的晕在这呢?”
……
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屋内的人,头还有些昏沉
“哎,她醒了”眼前的女人喊了声,坐在桌边的男人听到声音忙转头走过来“姑娘,你叫什么名字啊?家住哪的?”
苏清鸢愣愣的看着两人,微微开口喉间却发出嘶哑
的嗓音“我……我叫阿鸢,我不记得我住哪儿了”
“ 那你记得你父母叫什么吗?”男人又问道
“我不知道……”
这下男人沉默了,转头看向女人眼里净是疑问
女人也愣住了沏了碗茶水给阿鸢怔怔开口“那你……要不先在这住下吧!”
阿鸢礼貌开口: “那便多谢了”
阿鸢从他们口中得知这里是乌绫,一座在江南的边陲小镇,她倒在小镇门口被这对夫妻带了回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