梧桐叶被秋意染成焦糖色，簌簌落在私立圣嘉兰学院的林荫道上。镀金的校牌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，来往的学生穿着熨帖的制服，低声交谈间，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教学楼顶层那间挂着“院长办公室”牌子的房间。
苏新皓正低头批改教案，钢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，是这间宽敞办公室里唯一的动静。他刚回国三个月，便被圣嘉兰的校董会以高薪和全权管理权请过来，担任院长兼高阶理论教授。外界都说，这位年仅二十岁的青年，手握全球十七所顶尖学府的最高学位，是百年难遇的天才。可只有苏新皓自己知道，他回国的理由，从来都不是什么学术抱负——而是圣嘉兰，是这个藏着他整个年少时光的地方，是那个名字刻在他心尖上的人。
门被轻轻敲响，苏新皓抬头，看见左航抱着一摞厚厚的实验报告站在门口，眉眼弯弯的，像揣着一汪春水。“苏院长，物理系大三的实验报告，您要的。”左航笑着走进来，将报告放在办公桌的一角，“说真的，你这院长当得也太敬业了，明明可以靠脸吃饭，偏要靠才华。”
苏新皓放下钢笔，无奈地摇摇头：“左大教授就别打趣我了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落在左航身上，“你那边的课还顺利吗？学生没给你惹麻烦？”
左航今年二十三岁，是圣嘉兰物理系的特聘教授，也是全球第一学府的最高学位获得者。五年前他出国深造，三个月前和苏新皓前后脚回国，两人重逢时，在机场抱了好久，像是要把分开的五年时光都补回来。他们是最好的朋友，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，一起爬树掏鸟窝，一起熬夜写作业，一起分享那些少年心事里的小秘密。
“麻烦？”左航挑了挑眉，拉开椅子坐在苏新皓对面，“谁敢给我惹麻烦？不过……”他话锋一转，压低了声音，“我听说，咱们学校有两个校霸，一个叫朱志鑫，一个叫邓佳鑫，是校董的儿子，平时在学校里横行霸道，成绩垫底，偏偏长得好看，迷得一群小姑娘神魂颠倒。”
苏新皓握着钢笔的手微微一顿，指尖泛白。
朱志鑫。
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，轻轻刺破了他尘封八年的记忆。
八年前，他出国的那天，机场的风很大，吹乱了他的头发。少年时期的朱志鑫站在安检口，眼睛红得像兔子，死死地攥着他的手腕，声音哽咽：“苏新皓，你一定要回来。”那时候的朱志鑫，还是个有点稚气的少年，眉眼锋利，却唯独对着他的时候，会露出柔软的模样。
他那时候是怎么回答的？好像是笑着揉了揉朱志鑫的头发，说：“等我回来，给你带巧克力。”
可这一走，就是八年。
八年里，他换了无数个手机号，删了所有的社交账号，像是在刻意逃避什么。他知道朱志鑫一直在找他，从朋友断断续续的消息里，他听说朱志鑫高中辍学了两年，后来靠着家里的关系进了圣嘉兰，成了别人口中不学无术的校霸。
苏新皓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，疼得他喘不过气。
“怎么了？”左航察觉到他的不对劲，关切地问，“你认识他们？”
“不认识。”苏新皓迅速收敛了情绪，摇摇头，拿起桌上的实验报告，“我只是在想，下午的课要怎么安排。”
左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，没再追问。他知道苏新皓心里藏着事，关于那个叫朱志鑫的少年。年少时，他见过朱志鑫看苏新皓的眼神，那里面的占有欲，浓烈得像是要溢出来，让他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心惊。
而他自己，又何尝不是呢？
左航的目光落在窗外，落在林荫道上那个倚着树站着的身影上。
邓佳鑫。
二十四岁的男人，穿着圣嘉兰的制服，却穿出了一股桀骜不驯的味道。他靠在梧桐树上，指尖夹着一根烟，烟雾缭绕间，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，目光死死地锁在教学楼顶层的窗户上，像是在盯着自己的猎物。
左航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五年了。
他以为自己逃得够远了，以为五年的时光足以冲淡一切。可当他回国，踏进圣嘉兰的校门，看见邓佳鑫的那一刻，他才知道，有些东西，是刻在骨血里的，无论逃到哪里，都甩不掉。
邓佳鑫是他的噩梦，也是他的执念。
年少时的邓佳鑫，偏执得可怕。他会因为左航和别的男生多说了一句话，就把那个男生堵在巷子里揍一顿；他会把左航的课本藏起来，然后在左航着急的时候，慢悠悠地拿出来，说“只有我能帮你”；他会在左航睡着的时候，偷偷趴在他的床边，一遍遍地叫他的名字，眼神里的疯狂，让左航不敢睁开眼。
左航出国的那天，邓佳鑫没有来送他。后来他听朋友说，邓佳鑫那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砸了所有的东西，猩红着眼睛说：“左航，你敢走，我就敢把你抓回来，锁一辈子。”
这句话，像一根刺，扎在左航的心里，五年了，从未拔出来过。
下课铃响了，苏新皓整理好教案，站起身：“走，去食堂吃饭？”
左航回过神，点点头，跟着苏新皓走出办公室。
两人刚走到教学楼门口，就被一群人堵住了去路。
为首的两个男人，一个穿着黑色的卫衣，头发微卷，眉眼锋利，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，正是朱志鑫。另一个穿着白色衬衫，领口解开两颗扣子，露出精致的锁骨，桃花眼微微上挑，带着几分慵懒的邪气，是邓佳鑫。
他们身后跟着几个跟班，一个个吊儿郎当的，显然是学校里的小混混。
周围的学生见状，纷纷绕道走，不敢多管闲事。
苏新皓的脚步顿住了，指尖冰凉。
他看着朱志鑫。
八年不见，那个稚气的少年，长成了挺拔的男人。他的眉眼依旧锋利，却多了几分阴郁的气质，那双眼睛，像是淬了冰，又像是藏着一团火，正死死地盯着他，像是要把他看穿。
朱志鑫也在看苏新皓。
看他穿着合身的白色西装，看他戴着金丝边眼镜，看他眉眼温润，气质儒雅，像一朵不染尘埃的白月光。
是他的白月光。
是他藏了八年，念了八年，找了八年的白月光。
朱志鑫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目光里的占有欲，几乎要将苏新皓吞噬。他一步步走近，在苏新皓面前站定，微微俯身，凑近他的耳边，声音低沉而沙哑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：“苏老师，好久不见。”
苏新皓的身体僵住了，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。他能闻到朱志鑫身上淡淡的烟草味，还有那股熟悉的、让他心悸的气息。
“你……”苏新皓张了张嘴，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。
“我叫朱志鑫。”朱志鑫直起身，嘴角的笑容扩大，带着几分偏执的疯狂，“圣嘉兰的学生，也是……你的学生。”
苏新皓的心脏猛地一沉。
他竟然是自己的学生。
左航站在苏新皓的身边，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。他看着邓佳鑫。
邓佳鑫的目光，正黏在他的身上，像一张网，将他牢牢地困住。那目光里的偏执和占有欲，比年少时更甚，像是要将他拆骨入腹，吞进肚子里。
“左老师。”邓佳鑫往前走了一步，声音慵懒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，“五年不见，你还是这么好看。”
左航往后退了一步，脸色发白。
“怎么？”邓佳鑫挑眉，步步紧逼，“怕我？”
左航咬着唇，不说话。
“怕我把你抓回去，锁一辈子？”邓佳鑫的声音更低了，像是情人间的呢喃，又像是恶魔的低语，“这句话，我可是记了五年。”
左航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。
苏新皓见状，连忙挡在左航面前，看着朱志鑫和邓佳鑫，强作镇定：“你们想干什么？这里是学校，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。”
“撒野？”朱志鑫笑了，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，他伸手，想要去碰苏新皓的脸颊，却被苏新皓躲开了。
朱志鑫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，那股阴郁的气质，更加浓重了。他盯着苏新皓的眼睛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苏老师，你躲什么？你不是说，等你回来，给我带巧克力吗？”
苏新皓的心，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。
他以为，朱志鑫早就忘了这句话。
“我……”苏新皓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“我等了八年。”朱志鑫的声音沉了下去，目光里的偏执，几乎要溢出来，“八年里，我每天都在想你，每天都在找你。苏新皓，你凭什么一声不吭地走，又凭什么一声不吭地回来？”
他的声音里，带着一丝委屈，一丝愤怒，还有一丝疯狂的占有欲。
苏新皓看着他泛红的眼眶，心里的疼，密密麻麻地蔓延开来。他知道，是他对不起朱志鑫。当年他走，是因为害怕，害怕朱志鑫那过于浓烈的占有欲，害怕自己会沉溺在他的温柔里，无法自拔。
可他终究还是回来了。
因为他也想他。
疯了一样地想。
邓佳鑫看着左航，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。他伸出手，捏住左航的下巴，强迫他抬起头，看着自己。左航的皮肤很白，下巴很尖，捏起来的手感很好，和五年前一模一样。
“左老师，你跑什么？”邓佳鑫的拇指，轻轻摩挲着左航的唇瓣，目光里的欲望，毫不掩饰，“你以为你跑到国外，我就找不到你了？”
左航的眼泪，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。他看着邓佳鑫的眼睛，那双眼睛里的疯狂，让他恐惧，却又让他心悸。他恨他的偏执，恨他的占有欲，可他又该死的……喜欢他。
喜欢这个偏执的、疯狂的、只对他好的邓佳鑫。
“放开我。”左航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“不放。”邓佳鑫收紧了手指，目光里的占有欲，几乎要将左航融化，“这辈子，都不放。”
周围的跟班识趣地退开了，把空间留给他们四个人。
林荫道上，梧桐叶簌簌落下，像是一场无声的雨。
苏新皓看着朱志鑫，朱志鑫也看着他。
八年的时光，像是一条鸿沟，横亘在他们之间。可又像是一根线，将他们紧紧地缠在一起，无法分割。
“朱志鑫……”苏新皓的声音很轻，“我回来了。”
朱志鑫的身体，猛地一颤。他看着苏新皓的眼睛，那双温润的眼睛里，映着他的身影。他再也忍不住了，伸手，将苏新皓紧紧地抱进怀里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。
“不准再走了。”朱志鑫的声音，带着一丝哽咽，贴着苏新皓的耳边，一字一句地说，“苏新皓，不准再走了。否则，我会把你锁起来，锁在只有我能看见的地方，一辈子。”
这是威胁，也是告白。
苏新皓的眼泪，终于掉了下来。他伸手，回抱住朱志鑫，声音哽咽：“不走了……再也不走了。”
八年的思念，八年的等待，在这一刻，尽数化为乌有。
他知道，朱志鑫是偏执的，是疯狂的，是病娇的。可那又怎么样呢？他喜欢他，喜欢这个只对他偏执，只对他疯狂的朱志鑫。
邓佳鑫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，嘴角的笑容更深了。他低头，看着怀里的左航，看着他泛红的眼眶，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，心里的占有欲，像是野草一样疯长。
他低下头，吻住了左航的唇。
左航的身体僵住了，眼睛瞪得大大的。
这个吻，带着烟草的味道，带着邓佳鑫独有的气息，霸道而温柔，像是要将他吞噬。
邓佳鑫的手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，不让他挣脱。他的吻，越来越深，越来越缠绵，像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权。
左航的挣扎，渐渐变成了迎合。他闭上眼，任由眼泪滑落，心里的那根刺，终于被拔了出来，取而代之的，是满满的、快要溢出来的爱意。
他知道，邓佳鑫是病娇的，是偏执的，是掌控欲极强的。可那又怎么样呢？他喜欢他，喜欢这个把他当成猎物，把他当成珍宝的邓佳鑫。
夕阳西下，金色的余晖洒在林荫道上，洒在相拥的两对人身上。
梧桐叶还在簌簌落下，像是在为他们鼓掌。
朱志鑫抱着苏新皓，下巴抵在他的发顶，目光里的偏执和占有欲，变成了温柔的宠溺。他轻声说：“苏老师，以后，你只能是我的。”
苏新皓埋在他的怀里，点了点头，声音闷闷的：“嗯，只属于你。”
邓佳鑫松开左航，看着他泛红的唇瓣，手指轻轻摩挲着，目光里的邪气，变成了缱绻的温柔。他说：“左老师，以后，你别想再逃了。”
左航看着他的眼睛，点了点头，声音带着哭腔：“不逃了……再也不逃了。”
他们是青梅竹马，是师生，是爱人。
他们是彼此的劫，也是彼此的救赎。
朱志鑫和邓佳鑫对视一眼，从彼此的目光里，看到了相同的偏执和占有欲。
过命兄弟，要一起，把自己的爱人，锁一辈子。
苏新皓和左航也对视一眼，从彼此的目光里，看到了相同的爱意和认命。
最好的朋友，要一起，陪自己的爱人，疯一辈子。
夕阳落下，夜幕降临。
圣嘉兰的林荫道上，只剩下两对相拥的身影。
月光洒下来，落在苏新皓的身上，像是一层圣洁的光。
朱志鑫看着他，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容。
他的白月光，终于回来了。
这一次，他不会再放手了。
永远不会。
邓佳鑫看着怀里的左航，低头，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。
他的小猎物，终于回来了。
这一次，他要把他锁在身边，锁一辈子。
月光温柔，晚风轻拂。
囚笼已织好，只等猎物，心甘情愿地，走进来。
而苏新皓和左航，看着自己的爱人，眼底的温柔，快要溢出来。
他们知道，自己是囚笼里的月光，是猎物。
可他们甘之如饴。
因为，困住他们的，是爱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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