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为陆羡的“头号小弟”一个月后，林妍已经成功混熟了梧桐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的所有班级。

原因无他——这小姑娘实在太能说了。

从校门口卖糖葫芦的老爷爷，到食堂打饭的阿姨，再到看门的保安大爷，林妍都能笑眯眯地跟人聊上半天。

聊天的内容从“今天天气真好”到“您家孙子这次考试考了多少分”，跨度之大，话题之广，令人叹为观止。

而陆羡，作为林妍的“直属上司”，被迫认识了许多他原本一辈子都不会认识的人。

比如现在。

“老大，这是三年级二班的王小明，他特别会折纸飞机，能飞好远！”

林妍拉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，热情地向陆羡介绍。

陆羡双手插兜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“新成员”。

王小明推了推眼镜，有些紧张地看着陆羡——梧桐小学谁不知道陆羡的大名？

一年级就敢跟三年级打架的狠人，虽然没打赢，但那股不要命的劲头，让高年级的学生都有些怵他。

“你、你好……”

王小明声音有点抖。

陆羡“嗯”了一声，算是打过招呼了。

“小明说他可以教我们折那种能飞很远的飞机！”

林妍完全没察觉气氛的微妙，依然兴致勃勃。

“老大，我们学学吧，以后可以用纸飞机传纸条，多酷啊！”

“……”

传纸条用嘴喊不就行了，费那劲。

但林妍已经拉着王小明，在花坛边坐下了。

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沓彩色手工纸。

天知道她书包里怎么什么都有。

“老大，给！”

她塞给陆羡一张蓝色的纸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
“我们学完可以去操场试飞！”

陆羡看着手里的纸，又看看林妍期待的眼神，认命地坐了下来。

王小明不愧是“纸飞机专家”，教得仔细又有耐心。

林妍学得很快，不一会儿就折出了一架有模有样的纸飞机。

陆羡虽然看起来不情不愿，但手却很巧，折出来的飞机线条流畅，机翼对称。

“哇，老大折得好好！”

林妍捧场地鼓掌。

陆羡嘴角微微上扬，但很快又压了下去，故作不在意地说。

“还行吧。”

“我们去操场试飞吧！”

林妍提议。

三人来到操场。

下午的操场没什么人，只有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在打篮球。

林妍第一个举起飞机，后退几步，助跑，用力掷出——

纸飞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，飞了大约十几米，才晃晃悠悠地落地。

“成功了！”

林妍欢呼着跑过去捡飞机。

王小明也试了试，他的飞机飞得更远一些，在空中还转了个弯。

轮到陆羡了。

他掂了掂手里的飞机，眯起眼睛看了看风向，然后侧身，手臂后拉，以一个标准的投掷姿势将飞机掷出。

蓝色的纸飞机像箭一样射向天空，在空中平稳地飞行了很长一段距离，最后轻轻地落在操场另一头。

“哇！老大好厉害！”

林妍的眼睛瞪得圆圆的，看向陆羡的眼神充满了崇拜。

连王小明都推了推眼镜，由衷地说。

“陆羡，你扔得真好。”

陆羡心里有点小得意，但脸上还是那副“这有什么”的表情。

“一般。”

林妍已经跑过去捡回了飞机，又蹦蹦跳跳地跑回来。

“老大，再飞一次！再飞一次！”

陆羡拗不过她，又飞了几次。

每一次飞机都能飞得很远，引来林妍阵阵欢呼。

操场上打篮球的几个高年级学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，走了过来。

“哟，玩纸飞机呢？小学生就是小学生。”

为首的是一个五年级的男生，叫刘强，是学校里有名的小混混，经常欺负低年级的学生。

陆羡看了他一眼，没说话，但眼神冷了下来。

林妍察觉到气氛不对，下意识地往陆羡身边靠了靠。

“陆羡，听说你最近很嚣张啊？”

刘强走到陆羡面前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

“还收了个小跟班？”

他身后几个男生发出哄笑声。

陆羡把林妍往身后拉了拉，冷冷地说。

“关你什么事？”

“怎么不关我事？”

刘强伸手想推陆羡的肩膀，但被陆羡侧身躲开了。

“听说你把二年级那个小胖子揍了？那是我表弟。”

陆羡想起来了。

前几天确实有个小胖子抢一年级小孩的玩具，被他撞见教训了一顿。

原来那是刘强的表弟。

“他抢别人东西，该打。”

“哟呵，还挺横。”

刘强笑了，露出两颗虎牙。

“那今天我也让你尝尝被抢的滋味。”

他伸手就去抓陆羡手里的纸飞机。

陆羡反应很快，手一缩，没让他抓到。

“不给？”刘强挑眉，“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。”

他身后的几个男生围了上来。

王小明吓得脸色发白，往后退了几步。

林妍虽然也害怕，但还是紧紧抓着陆羡的衣角，小声说。

“老大，我们跑吧……”

陆羡没动。

他知道跑不掉，刘强他们人高腿长，真跑起来他和林妍肯定跑不过。

“你们想怎么样？”

陆羡问，声音很平静。

“简单。”

刘强指了指陆羡手里的纸飞机。

“把你那个飞机给我，然后道个歉，今天这事就算了。”

陆羡看了看手里的飞机，又看了看身后瑟瑟发抖的林妍。

如果是平时，他肯定跟刘强硬刚到底。

打不过也要打，这是他的原则。

但今天不行。

林妍在这里，他不能让她受伤。
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
陆羡咬牙说出这三个字，然后把纸飞机递给刘强。

林妍惊讶地看着他。

在她的印象里，陆羡从来不会低头。

刘强也没想到陆羡这么爽快就道歉了，愣了一下，才接过飞机，得意地笑了。

“算你识相。”

他把飞机在手里抛了抛，然后随手一撕——

蓝色的纸飞机被撕成两半，飘落在地。

“你！”

陆羡的眼睛瞬间红了，拳头握得紧紧的。

“怎么，不服？”

刘强挑衅地看着他。

林妍死死拉住陆羡的衣角，小声说。

“老大，别……”

陆羡深吸一口气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
他弯腰捡起被撕碎的纸飞机，小心地抚平上面的褶皱。

“我们可以走了吗？”他问，声音冷得像冰。

刘强大概也觉得没意思了，挥挥手。

“滚吧。”

陆羡拉着林妍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王小明也赶紧跟上。

一直走到教学楼后面，陆羡才停下脚步。

他松开林妍，低头看着手里撕成两半的纸飞机，一言不发。

“老大……”

林妍小心翼翼地开口。

“你别难过，我再给你折一个，不，折十个！”

陆羡摇摇头，把碎纸小心地叠好，放进口袋。

“没事。”

他说，然后看向林妍。

“吓到了吗？”

林妍摇摇头，又点点头。

“有一点……但他们撕了你的飞机，好过分！”

“一个纸飞机而已。”

陆羡说，但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真实的心情。

王小明站在一旁，有些愧疚地说。

“对不起，要不是我要教你们折飞机，也不会……”

“不关你的事。”陆羡打断他，“刘强是冲我来的。”

他看了看天色，对林妍说。

“不早了，你先回家。”

“那你呢？”

“我还有点事。”陆羡说，语气不容置疑，“小明，你送她回家。”

王小明点点头。

林妍还想说什么，但看到陆羡的脸色，又把话咽了回去。

她知道，陆羡决定的事，谁也改变不了。

“那……老大你小心点。”

“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