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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停了。
不是渐渐止息,而是被硬生生抽走的。整片冰原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,连雪粒落地的声音都听不见。天穹低垂,幽蓝如冻僵的血脉,映照着大地上一条蜿蜒南行的赤色火路。
一朵莲,三尺宽,静静燃烧在冰面上。
下一瞬,又一朵绽开。
再下一瞬,再一朵。
百里冰原,一百零八朵赤焰莲纹次第盛开,像一条从地狱铺向人间的归途。每朵莲花中心,都站着一个身影——陆炎。他脚步未停,一步一莲,仿佛踏的是心跳,是执念,是焚尽轮回也不肯熄灭的余烬。
他左手紧握玉匣,指节泛白。那匣子轻得像一片叶,却压得他掌心发烫。里面半截焚天令与他掌心残印共鸣,嗡鸣如龙吟潜伏于骨血深处。肩胛旧伤早已裂开,血渗出衣料,又被周身热浪瞬间灼干,结成一片片暗红鳞甲,随呼吸微微起伏。
他不看身后。
他知道,那条火莲之路,烧的是他的命,也是他的信。
霜门关就在前方。
千年玄冰筑城,高三十丈,通体泛着幽蓝冷光,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横卧雪原。城墙上刻满符文,一道道寒髓脉络如血管般在冰层下缓缓流动,散发出足以冻结神识的极寒。城头悬挂一面黑旗,银纹缠心,锁链盘绕——九嶷盟令旗。
风起时,旗未动,但陆炎听见了。
那是魂丝震颤的声音。禁制已察觉他的存在。
他停下脚步。
距关前三十丈。
赤焰莲纹至此终止,围成半圆环阵,如祭坛,如迎神之门。他立于中央,赤发在无形热浪中飞扬,衣角猎猎,像一面不肯降下的战旗。
城头箭楼内,霜翎卫统领厉喝:“来者何人!擅闯国门者,格杀勿论!”
无人回应。
只有热浪扭曲空气,蒸腾起雾龙,盘旋上升,在夜空中凝成一道赤虹。
统领眯眼,手按刀柄:“放箭!”
万箭齐发。
破空之声如暴雨倾盆,一万两千支寒翎箭离弦而出,箭尖附着玄霜真气,射至半途便凝出霜刃,寒气所过,连空气都被冻结成细碎冰晶簌簌坠落。这一轮齐射,曾冻杀过三位元婴叛修,号称“千步之内,无活物”。
箭雨临头。
陆炎终于抬头。
目光穿透漫天箭影,直指城楼最高处。
声音不高,却如雷贯耳,震得整座冰城嗡鸣:
“借道,见云萝。”
刹那间,万籁俱寂。
连风都忘了吹。
城头所有士兵僵在原地,弓未收,箭已落。副统领赵玄站在侧翼,手握冰矛,突然指尖一颤。
云萝。
这个名字,十年未闻。
她是女帝,是神明,是雪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。可也是禁忌——国师亲下令,凡提其名者,视为亵渎,当诛。
而眼前这人,不仅说了,还说要“见”。
他死死盯着陆炎手中玉匣。那匣子边缘,有一圈极细的莲纹,几乎不可见。可他认得。十年前,圣女闭关前夜,亲手将一缕青丝封入此匣,赠予他一枚护命符——正是以同源莲纹为印。
那时她只说:“若有人持此匣而来,无论身份,皆非敌。”
赵玄喉头滚动了一下。
他想喊停。
可话未出口,统领已怒极反笑:“妖言惑众!此乃九嶷盟通缉的叛修,情执未灭,妄图扰乱天序!继续射!给我把他钉在城下!”
第二波箭雨再起。
比先前更密,更狠,夹杂三支破灵重矢,专破护体真气。
陆炎动了。
右拳骤出。
没有花哨招式,没有真气外放,只是一拳轰向前方虚空。
轰——!
一道赤金色炎浪呈扇形炸开,如火山喷发,迎面箭雨尽数熔化,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