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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章 执念成魔，空余悲怆

苏晚与陆承衍的故事，在江南与京城之间，渐渐被人遗忘，只留下一些零星的传说，在民间偶尔流传。可谁也不知道，在苏晚去世后，还有一个人，为了她的执念，又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。

此人便是苏晚的堂兄，苏慕言。苏慕言当年因为外出经商，侥幸躲过了苏家满门被抄的劫难。得知苏家覆灭的消息后，他悲痛欲绝，发誓要为苏家报仇。这些年来，他一直在暗中积蓄力量，一边寻找苏晚的下落，一边收集陆家的罪证，想要为苏家复仇。

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，等他找到苏晚时，苏晚已经重病缠身，不久便离世了。而陆家，也早已覆灭，陆承衍成了一个废人，守在苏晚的墓前，苟延残喘。

苏慕言看着苏晚的墓碑，又看着不远处那个白发苍苍、形容枯槁的老人，心中的恨意，不仅没有消减，反而愈发浓烈。他觉得，陆承衍这样的结局，太过便宜他了。他害了苏家满门，害了苏晚一生，就应该受尽世间最痛苦的折磨，才能偿还他的罪孽。

苏慕言暗中买通了当地的地痞流氓，让他们去骚扰陆承衍，抢夺他的食物，殴打他，让他生不如死。陆承衍本就体弱多病，经不住这样的折磨，身体越来越差，可他却依旧不肯离开苏晚的墓前，哪怕是被打得遍体鳞伤，也只是蜷缩在墓旁，默默忍受着。

他知道，这是他应得的惩罚，是他欠苏晚，欠苏家的。他不反抗，不挣扎，只是在每一次被折磨后，都会艰难地爬到苏晚的墓前，轻声说一句：“晚晚，对不起，让你看到我这般狼狈的模样。”

苏慕言看着陆承衍这般模样，心中却并没有快意，反而觉得有些空虚。他以为，折磨陆承衍，就能为苏晚报仇，就能弥补心中的伤痛，可事实并非如此。苏晚的笑容，苏家满门的和睦，再也回不来了。

他想起苏晚去世前，曾拉着他的手，轻声对他说：“慕言，放下吧。仇恨，只会让人迷失自己，我已经不恨了，也希望你能放下，好好地活下去。”

那时的苏慕言，并没有把苏晚的话放在心上，他只觉得，血海深仇，不共戴天，怎能轻易放下？可如今，看着陆承衍生不如死的模样，看着自己满心的恨意，他终于明白，苏晚说的是对的。仇恨，就像一把双刃剑，在伤害别人的同时，也在伤害着自己。

可他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，执念成魔，想要放下，早已身不由己。他不甘心，不甘心苏家就这样覆灭，不甘心苏晚就这样含恨而终。他将所有的怨气，都发泄在了陆承衍的身上，让陆承衍的日子，过得愈发艰难。

寒冬腊月，大雪封山，苏慕言让人断了陆承衍的食物与柴火。陆承衍蜷缩在苏晚的墓旁，冻得瑟瑟发抖，腹中饥饿难耐。他看着漫天飞舞的大雪，想起了当年在陆府，苏晚为他暖手的模样，想起了江南的初遇，想起了自己许下的诺言，心中满是悔恨与思念。

他知道，自己撑不了多久了。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爬到苏晚的墓前，抚摸着墓碑上苏晚的名字，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：“晚晚，我来陪你了……这一世，我负了你，若有来生，我愿做牛做马，偿还你的恩情……只求来生，我们不要再相遇了，免得再让你受苦……”

说完这句话，陆承衍的头，缓缓靠在了墓碑上，再也没有抬起来。大雪依旧在下，将他的身体，与苏晚的墓碑，紧紧地裹在一起，再也分不清彼此。

苏慕言得知陆承衍的死讯后，独自一人来到了苏晚的墓前。他看着那两堆融为一体的雪堆，心中百感交集，泪水无声地滑落。他终于明白，自己这么多年的执念，终究是一场空。陆承衍死了，可苏家的人，苏晚，都再也回不来了。

他在苏晚的墓前，跪了三天三夜，将心中的恨意与执念，一一诉说。三天后，他站起身，眼中的戾气渐渐消散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。他终于放下了心中的仇恨，遵从了苏晚的遗愿，决定好好地活下去。

苏慕言离开了江南，重新做起了经商的生意。他诚信经营，乐善好施，帮助了许多贫苦百姓，将苏家曾经的善良，延续了下去。他终身未娶，独自一人，走遍了大江南北，只是每到暮春时节，他都会回到江南的老槐树下，在苏晚与陆承衍的墓前，放上一束槐花，轻声说一句：“晚晚，我过得很好，你放心吧。”

岁月流转，江南的老槐树，依旧年年开花，洁白的槐花，如同当年苏晚初见陆承衍时的模样。只是再也没有人知道，在这棵老槐树下，曾发生过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，曾有过两个相爱的人，从相爱到相恨，从痴缠到决绝，最终，只留下一抔黄土，与漫天烬雪，徒留后人，一声悲怆的叹息。

世间最残忍的，莫过于爱而不得，莫过于爱恨痴缠，莫过于当你幡然醒悟时，却发现，早已物是人非，回头无岸。苏晚与陆承衍的故事，就像一首悲伤的挽歌，唱尽了世间的悲欢离合，也道尽了爱情里的身不由己与遗憾终生，终究是，爱到极致是痴狂，恨到极致是悲凉，尘缘散尽，空余悲怆。